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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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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被情緒牽著鼻子走,否則將來做不成什麽大事。你出身與我們普通老百姓不同,起點高就要對自己的要求更高,利用自身的優勢爭取成為對國家對社會有貢獻的人,而不是把先天優勢當成縱容自己的資本,這樣時間長了,不說別的,你自己就成了廢人。你想想,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上輩子張四丫自己活成了本厚黑學,這輩子她也不可能轉了性。但是令海洋還小,太早灌輸他社會裏的彎彎繞繞只會適得其反,讓他的格局和眼界變小,樹立正確的積極向上的三觀是十分必要的。

令海洋含著芝麻糖,有些愕然的看著四丫。他是個病人,父母對他的溺愛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與普通孩子不同,內心深處他是自卑的,同時也越來越渴望父母能對他寄予厚望、嚴格要求,就像對大哥那樣。但多年來他得到的只是越來越多的縱容,他甚至覺出了敷衍的味道,於父母,他不過是甩不脫的責任。於身邊人,他不過是令家的孩子才得到特別照顧。他們對他從來都是一樣的態度,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四丫這樣,對他有要求有期許,並且她認為他的優秀是應當的,她希望他成為的是天之驕子。

“四丫。”徐大夫沖四丫悄悄豎起大拇指,讚這小丫頭看問題比大人的眼界都開闊通透,只是這莫名的官腔兒讓他又忍不住想笑。

“徐大夫。”四丫不理會徐大夫的狗腿,示意他老人家安靜,她要專心教育孩子。

“四丫,你是不是不愛和我玩?做優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我能做到,做招人喜歡的人太難了。”感動歸感動,令海洋討厭自己總是猜來猜去,對她患得患失,他要她一個準話,可又不敢說的太明顯。而且即使四丫對他好是有所圖,那她也和巴結他的那些人不同,就算她和那些人沒什麽不同,但對他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社會主義接班人???不愛和他玩?這怎麽都能聯系到一起!

四丫噴笑,用力戳戳令海洋的腦門道:“你小腦袋瓜裏成天琢磨些什麽啊!我不愛和你玩愛和誰玩?!”

令海洋眼睛一亮,道:“那個叫翠兒的呢?”

“翠兒?”四丫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個人,“我好像見過,誰家的孩子,你們怎麽認識的?”

令海洋見四丫一頭霧水的樣子,心下歡喜,道:“你昨天沒有找翠兒去玩嗎?”

“沒有,昨天韓叔叔回來了,我們一起對賬收拾貨來著。回家後我媽就不舒服,我跟著照顧她,哪來的時間找人玩去。”四丫趁機解釋道。

“原來。”令海洋眼睛一亮,高興道:“我不走了!我明天再走!”

“令海洋。”張四丫略帶威脅的口吻叫他的名字,“我剛剛跟你說什麽來著。”

令海洋蔫了,道:“不能做情緒的奴隸,不能讓情緒牽著鼻子走。”

張四丫笑,“乖,路上好好聽大人的話,我等你回來!”

“喔,你……”

令海洋還有話說,四丫已經打開車門跳下去和所有人揮手再見,坐上文秀雲的自行車,離他遠去。

90八十年代最貴零工

今年冬天特別的冷,學校提前給學生們布置作業放了假。

四丫本來打算利用寒假時間跟文秀雲出攤,年前狠狠賺上一筆,結果因為三天風兩天雪的天氣,別說她跟去,就是文秀雲也沒堅持幾天就決定在家繼續做手工活過冬。

一大早上,老張家的娘子軍們圍坐在大屋的火爐子旁做活的做活,寫作業的寫作業,時不時的聊上幾句天,氣氛倒也算的上其樂融融。

“秀雲,這天兒老這樣,你出不了攤,韓高粱還能給你開工錢嗎?”張老太太問的漫不經心,借著爐子裏的火光給三丫穿短的褲子打補丁。她不著急自然有不著急的道理,文秀雲給韓高粱打工,一個人能掙出娘三個在家裏做手工的錢來,不出攤也能在家做活,賺的只多不少,這種情況不出工人家不給工錢正常,她就是怕文秀雲不出工,韓高粱知道了不用她,再把上好的工作給丟了。

文秀雲手裏穿著假花,聽到婆婆問起這事,趕緊按和四丫商量好的說了,“我們說好的,出幾天工算幾天工錢。大哥大姐自己出過攤,有啥難處他們都能想到前面,也都能體諒。”

“嘿,那敢情好!韓高粱兩口子不愧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辦出來的事定下的規矩就是讓人心服口服。”張老太太聽了笑道:“人家這麽信得過你,你可得好好給人家幹,別跟在家似的,嘴笨手拙,籠絡不住東家,人家遲早換人。”

文秀雲點點頭,“是,我知道了。”

張老太太放下心來,想起自己二閨女張青鳳前些日子托她辦的事,這時候和文秀雲提正是時候,便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青鳳那,她為上次回娘家的事氣的夠嗆,說不管大丫的親事了,讓男方家另找條件好的姑娘去了。”

此話一出,文秀雲面露苦色,轉頭去看大丫,生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媽,我沒事。”大丫早有心理準備,日子一天天過去,男方家一點信兒沒有,恐怕不和二姑起沖突,沒有二姑幫忙,男方壓根也不會看上她的條件。所以當她聽奶奶這麽說,心上反倒有塵埃落定的輕松感。

一旁寫作業的二丫和四丫對張老太太的話無動於衷,只不過二丫的嘴角不合時宜的微微勾起。

三丫瞟了眼二丫,氣道:“愛管不管,我大姐模樣長得好人又勤快,十裏八村能找出幾個這樣的姑娘來,還愁嫁不出去嘛!又不像某些人,偷蔫溜和男的出去好幾趟,結果擺到明面上的時候人家不認了!就這樣的還好意思笑話人呢!”

二丫握筆的手停頓了下,心道不要和農村野丫頭計較,讓她吠兩聲也少不了塊肉,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回嘴:“嗯,不過也總比睡到男方親戚家,還被大晚上趕出來的人好。”

“你放屁!我是自己主動走的……”

三丫惱羞成怒,把手上的塑料花扔到二丫臉上,隨即腦袋上便挨了一巴掌,回頭一看,張老太太正拉著臉瞪她。

“奶奶!”

“就你嘴欠,我們大人說話,你插啥嘴!”張老太太又瞪了三丫一眼,沒好氣的對文秀雲道:“你瞅瞅你教的好閨女!”

文秀雲也氣三丫沒事踩她二姐的痛處,趕緊道:“你呀!快給你二姐道歉!”

大丫偷偷扯扯三丫的袖子,也示意她給二丫道歉。

“憑什麽,她不也說我了!我不用她給我道歉,我也不給她道歉!”三丫頓時覺得委屈極了,搬起板凳離開火爐子,賭氣坐到一邊。

“三丫……”

文秀雲怕張老太太被三丫拱起火來揍她,想去勸她服個軟,剛起身就被張老太太攔住,道:“得了,先別管她。咱們商量商量大丫的事才是要緊。她過年可就二十了,雖說沒有嫁不出去的閨女,只有娶不著的小子,可嫁什麽樣的人家過的日子可是天差地別。小王村附近到歲數沒娶上媳婦兒的人家一個比一個窮,咱家大丫嫁過去比在娘家過的日子都不如,你心裏落忍嘛。”

經張老太太一說,文秀雲想起了鄭輝煌。鄭輝煌看著是老實厚道的小夥子,對大丫也很上心,盡管家裏窮的叮當響,還時不時給大丫送東西,且從不在大丫跟前露面。即便一開始她不滿意鄭輝煌也被他打動了。但是就如婆婆所說,鄭輝煌上有寡母下有幼弟,家裏兩間破瓦房,連點田都沒有,要說祖上傳的醫術也能養家糊口,可偏偏他爹治死過人,附近知根知底的人家輕易不找他看病。把大丫嫁到這樣的人家,過的肯定不如娘家的日子好。況且那鄭輝煌除了個子高,瘦的跟竹竿似的,小鼻子小眼兒長得不好看,大丫夠嗆能看上他。

“我心裏指定不落忍。媽,二姐是啥意思?要是二姐沒和男方家說死,不行明個兒我上門去給二姐道個歉,讓她消消氣,再幫大丫說和說和。”為了閨女的終身大事,做小伏低根本不叫什麽,怕只怕張青鳳故意刁難或是男方家找著了合適的姑娘,張青鳳拿這個當借口洩憤罷了。

張老太太聽兒媳婦難得這麽上道,不由笑了,道:“嘿呦,你還沒算糊塗到家。自己家裏人,道歉啥的都是虛的,你整點真格的,我保證她氣立馬消了!”

“啥、啥真格的?”文秀雲聽婆婆這麽說立馬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聽張老太太道:“你二姐家日子不好過,咱們家能幫襯她就幫襯她些,他們兩口子都是知恩圖報的,幫襯他們沒你虧吃!她也不要你錢啊東西啊啥的,她腰不好不能下地幹活,你不是給韓高粱打工嗎?一個人忙不過來,她也是心疼你,琢磨著有空給你送送飯,替你上個茅房啥的,你一個月意思意思給她開點工錢就成!”

“啥?!”文秀雲沒想到張老太太提出這麽個要求,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老太太不滿的瞪了文秀雲一眼,撇撇嘴道:“看你,嚇成這樣。又不是要你給她多少錢,你一個月不是三十五塊錢嗎?給她十塊錢就成!”

好麽,按八十年代的物價和張青鳳的個人條件看,張老太太給她兒媳婦找了位年代最貴零工!

四丫表示很無語。

91敬酒不吃吃罰酒

啪!

張四丫合上作業本,站起來活動活動腰身,對張老太太笑道:“別呀,我二姑腰不好合該在家好好歇著,天天從小王村走到三水鎮她可吃不消,到時候再病情加重,算誰的責任?小心二姑最後連您都怨上。”

張老太太哪聽不出四丫話裏的諷刺,但為了大丫的親事,她覺得四丫不會反對到底,頂多少給青鳳開點工錢,再說了多開點少開點錢也沒落外人手裏,於是她道:“你別光心疼錢,這是你大姐一輩子都大事,嫁的好你媽一個月的工資給人家也不多,不信你問問你媽,她是不是這麽想的?”

文秀雲沒法反駁,錢不錢的無所謂,她就是怕和張青鳳處不好再節外生枝就壞了,可這個理由又沒法和張老太太說,只好不接她的話茬。

“我媽肯定這麽想的還用問嘛,但是她怎麽想和我二姑有什麽關系。家裏有我爸還有我們幾個呢,倒班去攤上給我媽幫忙都用不過來,值當去外面雇人?您真當咱家是地主老財呀。退一步講,就算真得雇人一個月兩塊錢都有人爭著搶著幹,何至於花十塊錢?二姑的小算盤打得還挺六。”

四丫的一連串的話讓張老太太無力招架,只得端出長輩的派頭,道:“你寫你的作業去,少摻合家大人的事!”心道這孩子太精了也不是好事,比她媽都難糊弄。

四丫沒有抓住這事兒不放,轉而笑嘻嘻道:“我作業寫完了。奶奶,我跟您說件好事。”

張老太太看四丫的笑不是好笑,立馬警覺道:“啥好事?”

四丫煞有其事道:“本來想等令海洋他們回來再說,不過既然林老師跟我提了,我覺得也就八九不離十了。林老師想給我大姐介紹個對象,是她的遠房親戚,要人有人要家庭有家庭還是個工人,這次徐大夫陪令海洋去完南都,回來順路把他捎過來跟大姐相個親,要是兩人樂意,當下就能定親。”

這番話砸蒙了在場所有人,還沒等眾人反應,只聽大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張青鳳撩開門簾子快步走進來,急道:“不中!”

“不中!親事是王家先提的,咋也要等見了王家的小子再說!”

如果張大丫中意那什麽老師親戚的條件,那她連老王家給的彩禮錢都撈不著了!再說昨兒個老王家又拎著東西上她家催著和女方見面,若是張大丫這面撂挑子,她可咋和老王家交代,萬一老王家誤會她是故意吊著他們空手套白狼,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這也是她等不及今天特地跑來的原因,誰知一來就聽到這樣的事兒,怪道文秀雲這樣沈的住氣,呸!沒好心眼子的玩意兒!

“呦,二姑來啦,稀客稀客。”四丫笑道,“您說什麽不中?我怎麽聽不懂啊?”

張青鳳看四丫冒壞水的樣兒恨得牙癢癢,但現在不是和她計較的時候,只得故作親昵的戳戳她的腦門,道:“你比世人都精,還有你不懂的。早前我給你大姐說門頂好的親事,男方受了傷才養好,這不就忙不疊催我安排見面來了嘛!”

“您說什麽?!剛奶奶還說您回了男方家,讓他們找別家的姑娘了,怎麽您又說男方來催見面?”四丫疑惑的目光在張老太太和張青鳳兩人間打轉,見兩人的神色都有些發虛不敢直視她,冷哼一聲,裝作才明白過來的樣子,恍然大悟道:“好啊!不見不見!那個老王家就是趁金山銀山也不見!我父母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姑娘,一心盼著她婚姻美滿幸福,從不求回報,沒成想倒讓別人鉆了空子,拿她兩面討好處!”

四丫三言兩語說的張老太太和張青鳳都臊答答的,也讓眾人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張青鳳怕這事打了水漂,忙拉住四丫的胳膊,哄勸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這話怎麽說的。我啥時候也沒說過不管大丫親事的話來,準是你奶奶聽錯了。再不然就是把我的氣話當了真,你可別誤會二姑,你二姑我從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對張老太太道:“媽,您看您,沒事和秀雲她們娘幾個瞎說啥,現在鬧成這樣,我是長八張嘴都說不清了。”

張老太太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背了這個鍋,道:“真是,賴我賴我,人老了耳聾眼花不中用,說啥話都不過腦子。咳,那個那個,青鳳啊,男方家這次定下準日子了嗎?在哪見說了沒有?”說完又小心翼翼的覷著四丫的臉色。

四丫沒想得理不饒人,她說林老師給大丫介紹對象的事本來就是隨口編的,讓張老太太傳話給張青鳳,敲打敲打她,別讓她貪得無厭,兩面都想得好處。沒想到這麽巧,張青鳳自己撞上來了,這可比張老太太傳話的效果好太多了。現在張青鳳服軟,她也就坡下驢,把場子交還給當母親的文秀雲,對她使了個眼色。

文秀雲笑著給張青鳳讓座,又讓大丫去廚房沏壺茶水來,這才道:“她二姑,坐下歇歇,喝碗熱茶水暖和暖和再說話。”

張青鳳哪有那個心情,趕忙擺擺手,道:“不了,家裏還有活,我把見面時間和地點告訴你就得趕緊回去了。擇日不如撞日,就定明天上午九點,在田壩子大菜市場口匯合,去男方的舅爺家見面。”未免夜長夢多,她今兒從娘家出來就直奔田壩子通知老王家,地點則是早和他家定好的。

這時候人們相親有大大小小好多講究,比如拿時間地點來說,要麽是女方定,要麽是雙方商量著來,至於地點,除非有特殊情況,一般都是定在離女方家近的地方,尤其是兩家離得遠的情況下,這都是最基本的禮數。所以聽張青鳳說的這兩點,這男方家辦事可真是不大地道。

文秀雲聽了心裏不舒服,可也不想因小失大,畢竟四丫提的林老師的親戚是外地人,不知根不知底,她不希望姑娘遠嫁,要是家門口的親事能成自然最好。遂剛要答應,就聽四丫冷冷道,“時間就定在後天早上九點,地點就定在馬嬸子家,行就行,不行拉倒!我醜話說在前頭,見面時間拖了這麽久,又定了個這麽遠的地方,真當我們家好拿捏呢!這次去介紹人家見面,該有的禮數少了一星半點都別指望這門親事能成!”

哼,老虎不發威,真當我張四丫是hellokitty!

92張大丫相親(1)

張青鳳在娘家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出來,這氣還是小輩張四丫給的,這讓她越發不能忍受,都走出一段路了又折身回來在娘家大門上吐了口唾沫洩憤。

“二姑。”

這一聲二姑嚇得張青鳳心驚肉跳,急忙轉過身去看,見是張二丫,她心裏鎮定了許多。

“嘿,是二丫啊。大冷天的,你這是要去哪呀?”張青鳳一邊說著一邊想該怎麽和張二丫解釋她又折回來的原因。

張二丫向院子裏看看便閃身出來,拉著張青鳳急匆匆進了對面的胡同裏,這才小聲道:“二姑,你給我大姐家介紹的對象人家要求高嗎?”

張青鳳一聽,立馬昂起下巴挺直腰板,拉長聲道:“高~嗎~你沒聽你媽你姐他們說過男方家啥情況?!那樣的人家要求能不高嘛!”說罷打量張二丫幾眼,暗道若不是男方家要求女孩一定要屁股大看著好生養的,張二丫比張大丫更拿得出手,起碼她是上過學的。不過張二丫拉她來胡同裏說悄悄話是為哪出,難道她眼饞這門親事,想截她大姐的胡?

張二丫咬咬唇面露為難之色,道:“我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說了怕大姐這門親事黃了,不說我良心不安,對男方家太不公平了。”

“啥事你說,我是你們二姑,怕啥!”張青鳳皺眉,管這門親事費了她多少腿腳,咋老出幺蛾子呢!

“我……我……我大姐前些日子大晚上出去讓流氓糟蹋了身子。”

“啥?!”張二丫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張青鳳不由驚呼出聲,“真的假的?”

“我不敢拿這種事胡說,為這奶奶著了好大的急,特地囑咐我們要替大姐保守秘密。但是婚姻大事關乎人一生的幸福,我覺得做人不能那麽自私,只考慮自己家裏人的利益,這件事還是盡早讓男方家知道才好。要是男方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再讓大姐找其他人家。”張二丫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接受?

做什麽美夢!

哪家小子娶媳婦樂意找二手貨?!況且還是田壩子村的老王家,他們若是知道了不單親事黃了,肯定還會替大丫好好宣揚一番,結親不成反倒結仇,她也得跟著吃掛落。事到如今,只能盼著老王家的小子看不上大丫,那她收的東西就不用退了。或者看上大丫了,就把這事兒捂住了,等結了婚也不怕他們家鬧事!不過若要是按後面那種可能,將來她想拿捏張大丫可就好辦的多了。

張青鳳面色覆雜的看看張二丫,道:“好丫頭,你的書沒白讀,真是家裏最最明白事理的了。這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和男方家交代清楚的。你也長點心眼,這事除了我千萬別再和其他人說,不然你大姐這輩子就毀了。”

張二丫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外面怪冷的,二姑你有啥事兒就趕緊忙去吧!”

“好好,那二姑走了。”

張二丫看著張青鳳的背影笑笑,見張青鳳走時面上竟隱約帶了些喜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轉眼到了張大丫相親的日子,老張家一大家子拎了半袋子紅薯和兩個白蘿蔔提前到了馬嬸子家,男方給不給介紹人拿東西跟他們無關,他們這邊肯定不會白麻煩馬嬸子。

一行人剛進門沒說上兩句話,外面的晴天白日忽然陰沈下來,天空竟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文秀雲心裏一沈,當初她去田壩子掃聽男方家情況時就是趕上雨天,如今好好的無風無雲的日子又下雨了,她怎麽能不多想。

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兆頭,氣氛一下冷下來,連談話的欲望都沒有。

張老太太耷拉著臉,瞪了文秀雲和張大丫一眼,道了聲晦氣。

張來福和馬嬸子的男人在一旁抽煙,聽了也不做聲。

馬嬸子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馬上笑道:“哎呦,這可不能怪孩子,您別老思想了,現在人都不講究啥陰天下雨的。我們娘家四舅的閨女,結婚那天都趕上雨了,現在兩口子過得比誰不好。”

“哎!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老大多讓人操心……”

張老太太剛要打開話匣子,一旁幫大丫整理頭發的四丫便笑道:“奶奶您快別說了,現在誰家孩子不金貴,誰家不往孩子身上操的心多。再說要不是大姐為了幫襯家裏,您和我爸非要多留大姐幾年,我大姐的模樣性情,再好的人家都找得了。”這時候就要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哪有張老太太上趕著給自己孫女兒抹黑的,張四丫簡直無力吐槽。

“嘿,你們家四丫說的對!您忘了,前兩年有多少人家托我說你們大丫!就那個生產隊的劉平,您有印象嗎?”馬嬸子趕緊接上話茬。

張老太太果然轉移了註意力,道:“劉平家?是那個後來搬到鎮上住的劉平家?”

“就是他家,咱們小王村能出幾個劉平,他家那小子後來找的……”

這邊張老太太和馬嬸子聊上了,大丫心上一松,對四丫感激的笑笑。

文秀雲心上卻怎麽也輕松不起來,握著大丫的手緊了又緊。

三丫是最沒心沒肺的一個,只是在這幹等著實在膩的慌,於是跟四丫沒話找話道:“你說,今兒二丫咋不跟來?”

四丫坐到她身邊,道:“二姐向來不愛湊熱鬧,不奇怪。”張二丫除了自己的事外,確實很少關心家裏的事。

三丫湊到四丫耳旁,神秘兮兮的道:“你平時不是挺精的嗎?咋二丫反常的地方都沒註意到。”

“沒有。”四丫忍不住笑三丫小孩子脾氣,不知從什麽時候二丫招惹過她,她就開始愛跟二丫叫板找茬了。

三丫道:“唉呀,你沒發現她早上起來就開始捯飭自己嗎?多冷的天她就套條單褲,還把自己的小辮兒編的花裏胡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是她相親呢。”

“哦。”四丫摸摸自己的寸頭,想若是自己頭發長了,肯定也愛鼓搗自己頭發,想她前世手巧的很,連追星潮流少女的大孫女都愛讓她弄頭發……哎,現在想什麽都白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三丫翻個白眼道:“哦?你就哦?!等著吧,我賭二丫一會準跟過來!”

四丫看著三丫氣鼓鼓都樣子,但笑不語。

93張大丫相親(2)

天空陰沈沈的,小雨絲裏夾雜著冰渣子,濕冷氣兒直往趕路人骨子裏鉆。

張青鳳小心賠著笑臉,帶老王家七八個人往馬嬸子家走。

“快了快了,馬上就到,頭面門口有個石墩子的就是馬嬸子家。”

王豐收的娘看看張青鳳指著的院子,笑道:“我當是什麽高門大戶,非把見面的地方定在這兒,原來還不如我們村最窮的那家房子好。”

張青鳳笑道,“誒,那是,十裏八村誰不知道田壩子是最富裕的。”張四丫定的倒黴日子害她吃人臉色,她的火氣也不小,且這王豐收人高馬大,給介紹人家拿的幾樣東西他連手都不沾,一路上就她和他父母拎著,他父母拎就拎了,可她是介紹人,拎了一袋子土豆死沈死沈的,這混賬東西竟然連句客氣話都沒有,難怪這麽大歲數都找不著對象!

幾人說話間到了馬嬸子家門口,才要敲門,忽聽一個文文弱弱的聲音喊道:“二姑,你們也剛到?我還怕我來晚了。”

張二丫黑長的頭發垂在肩膀兩側,額邊編了幾條細長的小辮子梳到腦後,側面別了朵紫色的塑料假花,襯得她膚色白了幾分,模樣秀麗可人。身穿淺藍色掐腰粗布褂子,配條同色單褲,褲腳挽了幾個卷,白皙細弱的腳踝露出來,有種脆弱的美。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她,皆以為她是今天來相親的姑娘。

王豐收看姑娘的臉十分滿意,但掃到她一馬平川的胸口上時就十分的不滿意了。在他的觀念裏,這娶媳婦一是為傳宗接代,二是為炕頭上的事爽利,讓他天天抱著個搓衣板賣力氣,既爽利不起來又影響傳宗接代的效率,是以他的神色從驚喜變成了淡淡。

王豐收的娘比兒子要求低些,胸脯大不大不要緊,要緊的是屁股大不大,只可惜姑娘前面和後面一樣的平,再聯想到張青鳳就是沒生養過的,不禁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張青鳳心裏罵一句輕賤骨頭,面上笑的更燦爛,解釋道:“這是大丫的妹妹二丫,我四弟家四個閨女,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模樣絕對沒的挑。尤其是大丫,模樣好,小身條更好。”說著上前拍拍院門,“哎呦,你們進去看見她本人就知道了!她們娘幾個應該早就到了!”

院門應聲而開,馬嬸子滿面笑容的拉住張青鳳道:“嘿,我聽外面有說話音兒,果不其然就是你們!快進去快進去!女方家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

眾人寒暄著走進去,張二丫被王豐收母子的眼神弄得心裏堵的慌,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本不想跟進去,卻見王豐收故意走在人後,看她不動彈,柔聲招呼道:“二妹妹,快進來,你們姑娘家身子嬌弱,別淋壞了身子。”

前世張二丫是游離情場的老手,對男人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本性太熟悉了,王豐收語氣暧昧,她馬上就聽出來了。張大丫勾引她的男人以為是白勾引的嗎?呵,好戲在後頭呢。

“謝謝王大哥,這天太冷了。”張二丫抱著胳膊,和王豐收擠在一起往院子裏走。

王豐收聞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不禁心猿意馬,張手捏捏張二丫的臂膀,“你們姑娘不禁凍,身上冰涼涼的。”

張二丫嬌羞的低下頭,沒答話。

王豐收心裏笑開了花,找媳婦兒和搞瞎兒八的標準不一樣,樂趣也不一樣,俗話說得好家花沒有野花香,何況這朵野花有可能是未來的小姨子。如果那個張大丫身條不太柴,那他會很樂意這門親事。

屋內兩家人互相介紹一番,已開始聊上了。因老王家帶來的東西著實不少,煙酒茶糖、瓜子花生和一袋子土豆一袋子栗子,各家臉上都有面子,又因王豐收的父母對張大丫很滿意,遂氣氛瞬間就熱鬧起來。

馬嬸子見兩家大人都聊上了,小夥子還沒進來就要去催,才走到門口,王豐收便走了進來。來時他穿著簇新的深棕色皮夾克,此時那件皮夾克卻批在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來的張二丫身上,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啊哈哈,看這樣子就知道小夥子是個會疼人的!”馬嬸子幹笑兩聲,扯下張二丫身上的皮夾克掛到墻上,並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把王豐收拉到張大丫面前,道:“傻小子,你可別認錯了正主,今兒個和你相親的姑娘是這位。看看,長得多俊!”

“就是,十裏八村都挑不出大丫這樣的閨女!”

老王家的親戚忙跟著附和打圓場,老張家的長輩們也不好說什麽,都是自家閨女,若是王豐收陰差陽錯看上了二丫,那他們也沒法反對,只苦了大丫。唯獨三丫和四丫對視一眼,心裏泛著膈應。

張大丫今天穿的是林老師送給四丫的那件藕荷色羊絨衫,衣服緊包在身上,更襯得她的身條凹凸有致。

王豐收眼神在張大丫胸口處看了又看,才去瞄她的臉蛋,同樣也是個清秀佳人,他便笑的合不攏嘴,道:“你好,我叫王豐收,家是田壩子村的。”

張大丫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小夥子,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臉色刷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哎呦,姑娘家面皮薄兒,你可別直楞楞盯著人家看!這人多,你們倆兒去裏屋說話。”馬嬸子說著又去拉張大丫,卻發現張大丫死活不動彈,再看她臉色,一時鬧不清她是緊張還是不中意王豐收。不中意應該不至於,人王豐收家庭條件好,長得人高馬大壯壯實實,多好的小夥子,哪個姑娘會不中意呢?!又或者是介意剛剛王豐收的衣服披在張二丫身上的事?哎,若是卡在這上面,可就難辦了。怪只怪王豐收認錯人,這張二丫也不知分寸。

就在馬嬸子為難之際,張大丫小聲道:“馬嬸子,我想……我想先和我四妹說兩句話。”

“啊?你說你想和誰說話?”馬嬸子楞了。

“我四妹。”說著大丫看向四丫,眼中竟然隱隱有了淚光。

94張大丫相親(3)

才進了馬嬸子家的裏屋,張大丫的眼淚就掉下來了,為怕外面的人聽到哭聲,只得狠狠咬住嘴唇。

四丫不知道大丫為什麽這樣委屈,按她的性子,就算張二丫做了再過份的事,她應該也會選擇忍耐。尤其出了袁震的事後,張二丫今兒的做派,只會激發大丫的聖母心發作,爭著把這門好親事讓給二丫當做補償,所以她到底是在委屈什麽?

“那天……那天晚上的人,是他。”說完這句,大丫坐在炕上哭的更兇了。

“什麽?!”四丫杏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看著張大丫。強暴犯成了相親對象???!沒想到如此狗血的事竟然就發生在她眼前,她這一世的親大姐身上!

張大丫捂著臉,哽咽道:“我不會認錯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那天以後,我連著幾晚都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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