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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年代搞丁克的人能不有點非同常人的個性嘛，她不信張四丫有那麽大的魅力，能博得令海洋的好感之後還能得林老師的喜歡。
“呵呵，借你吉言嘍。”四丫無所謂的笑笑。
令海洋見四丫和二丫針鋒對麥芒的情形表示非常理解，他在家和他大哥就是這樣。只不過他被大哥挑釁時，母親看似含糊其實偏向大哥的態度讓他徹底沒有反擊的欲望。而今天看四丫不留情面無所顧忌的頂撞二丫，他竟然有種代入感，心裏特別痛快，看來以後他要換個方式對待大哥了。
“我不是不尊重林老師，我說的不用問是指之前林老師答應了只要我好了包管你的功課，你忘了？再說林老師這麽喜歡你，肯定願意你做她的學生。”令海洋適時補刀。
經令海洋這麽一提醒，四丫想起來被奶奶留下來鎮宅的那天晚上，林老師好像是說了類似的話，只不過那天晚上她太困了沒註意聽。本來是覺得林老師挺喜歡她的應該能答應，現在有了之前承諾肯定更沒問題了。
“那太好了。”四丫看著令海洋，打心底感謝這一世遇到了他，他簡直是她的小貴人，無形中幫了她一次又一次。
“哇，太好了！四丫我們以後能一起補課了！”柴成也跟著歡呼，他媽這次帶他們來為道歉也為讓林老師幫忙給他們一起補課，可老師和同學都不好相處他心裏發怵，現在聽說四丫也會一起，像是找著救星一般。
郝建設最煩柴成動不動就咋咋呼呼的，掃興道：“你別高興的太早，我們就周六日來，不見得能碰上四丫。”
柴成白了郝建設一眼，問四丫道：“四丫，你六日來不來？”
四丫道：“我想天天都來，可是得看林老師怎麽安排。”她小學的課題沒問題，初中可就是大問題了，必須得抓緊所有時間提前預習，否則她怕自己跟前世似的，別人是擔心有哪門不及格，她是有哪門及格就不錯了。
令海洋看看柴成等人，暗自定下了四丫的補習時間。
“你叫張什麽，張四丫？”柴苗忽然來了一句，肉乎乎的手揪著自己辮子上的紅頭繩，歪著頭看四丫的模樣倒也天真可愛。
四丫點點頭，“你好，你叫什麽名字？”
柴成才想起來沒光顧著扯淡還沒向四丫自我介紹，搶著答道：“這是我姐柴苗，我叫柴成，我表哥叫郝建設。”
柴苗瞟一眼弟弟，“人家又沒問你。”繼續對四丫道，“誒，你咋都不摘帽子，別是個光頭吧！”
“你不說我都忘了。”四丫把貝雷帽摘下來，大大方方露出冒著青茬的小光頭。
“你是女孩為啥剃光頭？”柴苗微微一笑。
“有規定女孩不可以剃光頭嗎？”四丫可不是對誰都樂意說兩句自己家的那點事兒，尤其面前這個小丫頭冒似還憋著壞水。
“我聽說你們農村人都不講衛生，頭發上愛長虱子，所以才剃光頭。要不然你說說，你到底為啥剃的光頭呀？”說完柴苗咯咯笑了，故作體貼道：“算了，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
二丫本來讓四丫和令海洋一唱一和噎的坐不住，一聽柴苗給了四丫個下馬威，馬上又來了精神。
“先提醒你一句，誰往上祖上三代不是農民，農民樸實勤勞，不要瞧不起農民。講不講衛生是個人習慣，別單拿農民說事。至於你提的問題，答案都擺在我臉上了。”四丫自認孩子緣不錯，也不知道怎麽惹柴苗不痛快了，對自己這麽大的敵意。
眾人不解，唯獨令海洋盯著張四丫看了看，對上她的視線後又馬上轉過頭，心速加快。
“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了，我家怕我不安全，就把我打扮成男孩子模樣。”
四丫嘚瑟的為眾人解惑，話音剛落，何雨清便走進來，一臉尷尬的對四丫道：“四丫，和你姐姐扶奶奶回去吧，老人家喝醉了。”
四丫心裏苦笑，張老太太估計說了什麽糊塗話了，不然兩家離這麽近，何雨清不會特意來支她們送奶奶，直接讓袁震送過去就好。
“好。”她把帽子戴上，囑咐了海洋幾句，匆匆跟著何雨清出了屋子。
張二丫似有所感，忐忑的緊隨其後。
外屋的人分兩撥，徐大夫林老師和柴彩琴面色如常的聊著天，張老太太滿面通紅，想是酒喝多了上了頭，口中來來回回叨叨著話，兩撥人中唯獨不見袁震。
四丫走過去輕聲叫了奶奶。
張老太太笑著答應，興奮的說：“四丫不急，你二姐找了個好對象，你將來指定還能找著比你二姐對象更好的。等你二姐和袁震結了婚，就讓你二姐夫幫你找，必須是城裏人，大學生……”
二丫聞言又氣又急，紅著眼圈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和袁震哥沒關系！”
如果袁震以為是她跟家裏人講了他們的關系，或者他父母因此知道她的存在把袁震調離小王村，那她就跟這老不死的沒完！
54沒關系也得有關系
“啥沒關系，沒關系能送你那麽多好衣裳？生產隊大隊長家娶媳婦也沒給扯過這樣好的衣裳，你可別不承認了，三丫都跟我說了。”
張老太太答的倒挺溜，可見是裝醉。不過經她這麽一說，四丫想起三丫來了，從她來就沒見著三丫人，這位又跑哪去了。
“你！”其實這時候無論是何雨清還是林老師有人出來打個圓場二丫也不會覺得有多難堪，可他們個個都是充耳不聞的樣子，就連四丫也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就讓二丫感到很是無地自容了。她看看桌上的一杯茶水，忍住把它潑到張老太太臉上的沖動，環視周圍無聲嘲笑她的人，冷笑一聲沖了出去。
“二姐！”
四丫想要去追，但這頭張老太太還在借酒撒瘋，她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先扶著張老太太告辭，回了自己家再說。
外面天色已晚，夜風吹得人一個激靈。
張老太太直起腰，拉著張四丫東張西望，想要尋到二丫的身影，結果沒看到二丫的影子，卻看到了張來福和文秀雲。
“媽，這麽晚你們在外面幹什麽？”張來福道。
“嗨，還不是為了你那不省心的二閨女！”張老太太先為自己抱屈，“那個傻子以為我要害她似的，我才說了兩句就跑了。”
文秀雲隱約覺得和二丫的婚事有關，連忙追問道：“您說她啥了？”
“我能說啥？今兒何雨清上咱家來，說你們娘倆都去了田壩子，他們海洋怪膩的，請我們去她那做客。等到中午的時候她家又來了一撥客人，晚上我們就趕一塊吃飯了。他們家那客人來頭不小，是鎮上的幹部，飯桌上一個勁兒的巴結小何，還要給袁震介紹對象。我一聽這還了得，萬一那小子被她撬走了那二丫的事咋整？我就裝醉把二丫和袁震的事都抖落出來了。哼，你們猜怎麽樣？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楞是沒一個人接我的話，不光如此，小何還把袁震支出去了。哎呦，我算看清這個小何的為人了。她有事求著你就能嬸嬸長嬸嬸短的叫，到關鍵時刻啥情面也不講！還有那個袁震，他到底咋想的，既然送東西給我們二丫，事到臨頭他當啥縮頭烏龜！想讓我胳膊折袖子裏，門也沒有！誰知二丫平常心眼子不少，關鍵時刻掉鏈子，我這頭替她討名分，她一點不上道，還跟我橫鼻子立眼的！”
張老太太越說越上火，大有殺個回馬槍的架勢。其實要遇見李寡婦那樣的，她老人家根本不敢吱聲，遇見講理的她倒不依不饒了。
張來福聽了自己娘辦的糊塗事，氣的後槽牙疼，可也不能說老娘的不是，只好道：“以後二丫的婚事您甭操心了，我自會給她相看個好人家。”
文秀雲不敢頂撞婆婆，又了解自己男人對婆婆的態度，只能心疼的眼淚圍著眼圈轉，急的不知道咋辦好。
“是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以後你求著我管我都不管了！哎呦餵，看看你媳婦，哭啥哭，我還沒死呢！你哭給誰看啊？！還不趕緊找人去！大丫才丟人現眼完，你想二丫也跟著有樣學樣啊！”張老太太最見不得文秀雲嬌嬌弱弱的模樣。
四丫無語了，張老太太真是看得見別人灰，看不見自己黑啊！人家客人好心給袁震提親，再不樂意主人家都不好立馬駁人的面子，更何況您也是客，喧賓奪主，鬧出這種沒憑沒據的事就好看了？這不單是打了何雨清和他們客人的臉，也是打了自己的臉。
“先看看二姐在家不在，沒人的話讓我爸叫著大爺和柱子哥一塊幫忙找人。咱們老弱婦孺大晚上出去不安全，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對了奶奶，怎麽不見我三姐？”四丫猜有大丫的前車之鑒，二丫也不敢往偏僻地方跑，她主要擔心的是三丫。
張老太太楞了一下，一拍腦門道：“我說覺著老有點事兒呢！三丫又跑哪去了？中午吃飯時候還有她吶！”
四丫聞言立刻跑進自家院子，幾個屋子黑漆漆一片，她挨個屋找了一遍，不單沒有二丫三丫的身影，連大丫都不見了。
“大姐二姐三姐全不在家。”虱子多了不咬，四丫現在是一點急都不著了。
張來福聽到四丫的話，太陽穴突突的跳，壓著火道：“你們娘幾個先回去，我叫大哥跟我一塊找人。”
“這，這姐三是想氣死我啊！”張老太太急的直跺腳。
“我跟你一起去！”三個女兒都不見了，文秀雲不親自去找怎麽放心的下。
“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四丫，看好你奶奶他們，誰也不許出去找人！”說罷，張來福轉身往大哥家跑。
“嗯，你們也註意安全！”四丫松口氣，好在張來福在這種事上是個明白的，省了她不少口舌。
墻壁上的石英鐘噠噠的響，攪得人心煩。
張老太太剛開始還有心思埋怨兒媳婦生了幾個不爭氣的東西，順帶翻翻舊賬什麽的，眼見天色越來越晚，張來福還沒回來，不由心裏發慌的，站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文秀雲怔怔坐在床上，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食指，失魂落魄。
四丫見狀，從床上坐起身，道：“奶奶，媽，我身上癢，想燒水洗洗。”
“什麽時候了還惦記洗身上？你昨不剛洗完嗎？”張老太太還以為四丫能有啥好主意，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句，氣的坐回自己小床上，沖她擺擺手道：“去去去，洗洗洗！和你三姐一樣沒心沒肺！”
文秀雲終於有了反應，道：“明兒一早還得上學，洗完就去睡吧。”
四丫答應一聲出了屋子，麻利燒上水，帶上廚房的門，悄悄溜出家繞到房後，借著月光辨認哪個是李三元屋子的窗戶。
“應該是這個沒錯了。”
四丫從地上撿起塊石頭，對著窗戶比劃兩下，猛的用力擲向它，只聽嘩啦一聲，窗子被砸個稀巴爛，隔了幾秒鐘，屋子裏傳來李寡婦的咒罵。
“三元？李三元？活作什麽呢？”
“三元？哎呦，哪個挨千刀的畜生砸了我家的玻璃！王八羔子下三濫的玩意兒，別讓我逮著你！”
“三元？三元人呢？狗蛋你哥呢？”
“不、不知道。”
“天爺誒，他一個瘸子能跑哪去！這麽晚了還不回來，別是出了啥事！”
“媽，哥留了張紙條。”
“寫的啥？你倒是念啊！”
“說去大哥家了，讓您放心。”
“有啥事不能跟我說非找他大哥去！回頭你嫂子又不消停了！”
“黑心肝爛腸子不長眼的東西，看好了是誰的家再砸！老張家在旁邊！找不好下次叫你李媽媽幫你找！”
“那您還和張來福好呢。”
“你知道個屁！少管老娘的事！”
李寡婦母子的對話讓四丫心咯噔一下，緊貼在墻根下手腳冰涼，確定了李三元也不在家的事實。她想起昨晚上讓三丫辦的事，這傻丫頭不會跟著李三元一塊去找他大哥了吧？！孤男寡女夜不歸宿……如果是這樣，等於是她間接害了三丫。
四丫咬咬牙，強自鎮定，撐著墻慢慢往回走。才走幾步，小道上迎面走來個人，雙方都嚇了一跳，定在原地。
“誰？”
是三丫的聲音。
“三姐，是我。”
四丫說著跑過去，緊緊抱住三丫，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
“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才回來？！我們都急死了！”
三丫扛著一口袋碎碗片子，徒步走了三個小時的道兒，從天擦黑走到深夜，一路上又驚又嚇又委屈，此刻聽到家人的聲音，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也跟著哭起來。
“你說我幹啥去了？要不是你讓我去找李三元要那破玩意兒，我能讓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負到頭上？你平時跟我打架不是挺厲害的嘛，趕明他回來小王村，你給我揍他個滿地找牙！”
四丫聽三丫這麽一通抱怨反倒放下心來，邊哭邊笑道：“那還不簡單，我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都小菜一碟，只要你別攔著。”
“死丫頭！”三丫戳戳四丫的腦門，黯然道：“不會了，以後我跟這李三元沒關系。”
四丫沒吱聲，靜靜等著三丫的下文。
“你讓我找他幫忙辦事，正好借機考驗他對我的感情，不考不知道，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對我。”三丫抹抹眼淚，傷心和委屈湧上心頭，哽咽著道：“我趁奶奶去對面串門的時候，跑去跟李三元說了想從他大哥那拿些食堂的碎碗片，他一開始不答應，我就跟他鬧，鬧的狠了他就說帶著我去找他大哥，他大哥弄不弄得出來就不能怪他了，我同意了。到了他大哥那，他大哥二話不說答應了，還特別熱情的讓我去他們家晚吃飯，我不好意思駁就去了。到了他哥家……”
55空手套白狼
“到了他哥家，他嫂子也特別熱情的招待我，一點不像他說的刻薄不好說話。做飯時候，她嫂子給我五塊錢讓我幫忙去買瓶醋。我哪見過那麽大的票兒，生怕把錢丟了，結果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到小賣部的時候那錢就沒了。我急的順著原路往回找，竟然就掉在客廳了。”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他哥嫂子的話從裏屋傳出來。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當著我的面裝好人，背地裏嚼舌根，把我們一家子貶的一文不值。我知道爸和李寡婦那事兒是不好，人家兒子對我有意見我無話可說，可他們一邊罵我是下賤貨色一邊給李三元出主意，讓他晚上想辦法把我留下來生米煮成熟飯，不花錢把我娶進門。你猜……呵呵，你猜李三元怎麽說？”
說到這三丫已經泣不成聲，四丫想拉她回家慢慢說，她不肯，清清嗓子接著道：“那個臭瘸子說沒想好娶不娶我，說就算他娶我他媽那也不答應。他哥嫂子罵他傻，像我這樣好看的姑娘不好找，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我就跑不了了，到時候騎驢找馬有好的再把我甩了。那個喪盡天良的臭瘸子竟然答應了！”
四丫聽了怒極反笑，道“生米煮成熟飯？騎驢找馬？好哇，我讓他這輩子都沒驢可騎沒馬可找！別哭了，為這種人不值當掉金疙瘩。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三丫點點頭，“我把那五塊錢撕碎了扔地上，扛著這口袋破爛回來了。”說著她拍拍身邊一小麻袋的碎碗片，破涕為笑：“我讓他們氣傻了，就想著你交代我的事了。應該把錢留著，不然何至於走夜路，氣沒氣死，嚇都要嚇死了。”
四丫也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隨便便就跟人走！好在有驚無險！以後也千萬別這麽沖動，虎了吧唧的走夜路。如果再遇見這樣的情況，你就記住了，有困難找警察，讓他們送你回來。”
“警察還管這事？那路費算誰的？”三丫納悶道。
四丫服了她的沒心沒肺，“要是你像大姐似的遇見流氓，出了事算誰的？還有心思管路費呢！安全第一懂不懂！”三丫沒事，她心中的一塊石頭算落了地，可另外兩塊還懸著呢，於是催促道：“走吧，有事回家再說。”
“等等！”三丫一把拉住要起身的四丫，“你先跟我想好個說辭出來，我怕爸打我。”
原來這才是三丫遲遲不肯回家的原因。
“怕什麽，照實說，我保證爸不打你。”
“說的輕巧，挨打的又不是你。”
“愛信不信，不信你就在這待著，我回家了。”
“張四丫！”
“噓！小聲點！我剛把李寡婦家的玻璃砸了，你要是把她招出來，我就說是你砸到了事。”
“啊？”
四丫見三丫正事上不開竅，把自己砸李寡婦玻璃的動機講了，順帶說了說大姐二姐同樣不知去向的事，又囑咐她幾句，這才讓她徹底放下心來，老老實實回了家。
小姐倆前腳剛進門，張來福一手拽著一個閨女後腳就回來了。
大丫披頭散發，臉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看得人觸目驚心，手背連帶幾根手指都淤紫腫脹，整個人打著擺子，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反觀二丫倒正常多了，除了衣衫上沾了許多泥土，淡定的有些反常。
三丫四丫驚訝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張老太太和文秀雲聽見動靜就迎出來了，見狀也嚇了一跳。
“來福，這是咋回事？”張老太太道。
文秀雲一把拽過大丫，看著她左臉上的傷口，想摸不敢摸，立時哭道：“大丫，你的臉咋了？！”
張來福沒理會二人，反手給了二丫一巴掌，吼道：“跪下！”
二丫捂著臉，瞪著張來福冷笑一聲，撲通跪倒在地。
“你還敢瞪我？”張來福怒火沖天，抄起墻邊的竹竿狠狠抽在二丫背上，道：“為了一個男人你就對你大姐下這種狠手，吃裏扒外的東西！”
二丫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叫疼，不讓自己服軟。
張來福看二丫不知悔改的勁頭，怒火燒的更旺，手上用了十二分力，也不管是頭是背，一頓亂抽。
眾人都嚇壞了，他們從沒見過張來福發這樣大的火，唯獨四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沖上去揚手去抓抽過來的竹竿，鉆心的痛讓四丫下意識甩開手，但好歹阻止了張來福的怒火。
“我教訓你二姐，你少給我摻和！不然連你一塊打！快起開！”
張來福終究是最疼老幺，怕誤傷了她遲遲不肯再動手，若換成大丫三丫早一起連著抽了。
“二姐不是我媽肚子裏的一塊肉，你說弄死就弄死了,她落了地就是個人，是人就是條命，今您要是打死了她，是親老子也得照樣償命！”四丫緩和下語氣，道：“爸，二姐要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您大可跟她斷絕關系，讓她自生自滅。可您舍得嗎……”
“行了張四丫，我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要真打算幫我，為什麽不在何雨清他們奚落我的時候幫我？為什麽不在張來福扇我巴掌的時候幫我攔著？為什麽不在他下竹竿子抽的時候擋著？錯？我有什麽錯？用不著你替我認錯！”
張二丫不知悔改的態度再次激怒張來福，他推開四丫上去一腳踹在二丫身上，直將人踹的倒地不起。四丫見張來福擡腳又要踹，趕緊撲到二丫身上，同時擡頭向張老太太求助。
“奶奶，您還不快攔著點我爸！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四丫一語驚醒眾人，娘幾個趕緊上前連拉帶拽張來福，硬生生把他推進大屋，二丫這才算逃過一劫。
深夜的小山村溫度低的嚇人，二丫蜷縮著身子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打顫，不知是痛的還是凍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再沒有支撐著她在這個年代煎熬下去的理由和希望了，如果能就此一了百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四丫察覺到了二丫的絕望，她在心裏默默嘆口氣，暗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給自己積德行善了。
說好聽的話以兩姐妹間的關系二丫依舊會認為她在貓哭耗子假慈悲。索性她估摸了下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形象，按著惡毒女配的人設，陰陽怪氣的開口勸道：“行了，爸也沒下狠手你裝死給誰看呢？你看你把爸都氣成什麽樣子了，把你拉扯這麽大就為讓你氣爸的嗎？你怎麽還要死要活的了！我不管你和大姐有什麽矛盾，總之家裏養大了你們，你們就得規規矩矩的嫁人，用彩禮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等嫁人之後就是婆家人，到時候愛怎麽作怎麽作，沒人樂意管你！”
幾句刻薄的話刺激了二丫的神經，她把眼淚憋回去，硬強撐起身，緩了緩才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的瞪了四丫一眼，挪動步子走向小廚房。
“鍋裏熱水是我現燒的，你用完可記得重新給我燒啊，我還沒洗呢！”
四丫特意提醒了一句，暗嘆好人不好做，壞人同樣也不好做，轉身進了大屋。
大屋裏張來福陰沈著臉坐在大床上抽著煙，張老太太坐在旁邊用眼神剜了摟著大丫三丫哭哭啼啼的文秀雲一眼，大嘆一聲喪門星，待要罵兒媳婦幾句出出氣，見四丫進來便收了聲。
四丫先是走到大丫跟前查看她的傷勢，傷口上有藥水的痕跡，顯然是處理過才回來的，便放下心來，安心處理這堆爛攤子。
“大姐和二姐是怎麽回事？”四丫的語氣淡淡的，但給人種啥事都不叫事的感覺，慢條斯理的和她近來潑辣的性子截然相反，莫名的安撫人的情緒。
張來福嫌惡的看了大丫一眼，道：“你問問她自己，做了什麽醜事！前一天才讓流氓欺負了，轉天就跟男人在野地裏親親我我，不知檢點，我怎麽生出你這個下賤貨色來！”
他在後山和文秀雲約會時候，兩口子徹徹底底和好了。文秀雲把這兩天家裏發生的事告訴他，他聽說文秀雲給村裏的韓高粱站攤，工錢比自己在家做活掙的多，很是高興。接下來又聽說大丫讓自己媽打罵的離家出走又遇見了流氓，心疼的不行，萬幸沒真出啥事，他就不想再揭孩子的瘡疤，想翻過篇兒去就算。沒成想這不知羞恥的東西還給他鬧出了後面的醜事！也不知有沒有旁人看見！真要傳出去，那個城裏的小子拍拍屁股走人，他家兩閨女的名聲都毀他手裏了，他上哪找他算賬去！
大丫聞言趕忙搖頭，哽咽道：“不不是那樣！我沒有不知檢點！我也不知道咋會那樣，我……”
“沒關系，慢慢說，爸在氣頭上聽不進你的話，我們都信你。”四丫見大丫說不下去，柔聲引導著她。
文秀雲聞言哭道：“是呀，你是我生的女兒，我能不知道你的秉性？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大丫看看眾人，想到那事自己無論如何脫不了幹系，再想到被發現後袁震哥竟然不管不顧自己先跑了……痛苦和悔恨瞬間將她淹沒。
56女大不中留
“前一天袁震哥救了我，我想去謝謝他，順帶祝福他和二妹，把自己對他的念頭掐死，便上何姨那找他。誰知剛出家門就見袁震哥氣沖沖的走出來，我叫他也不理我，我就默默跟在他身後。他見我跟得辛苦，就停下來跟我說些心裏話。我們坐在河邊的小土坡後面聊著聊著，不知怎麽的，他……他就親上來了。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該咋辦，等他壓到我身上時我才驚醒，剛想掙紮就聽有人喊‘狗男女搞破鞋’，他飛似的跑了，留我一個人在那。我嚇得渾身哆嗦，然後二丫就拿著塊石頭往我身上砸。我、我對不起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砸我她能解解恨，我願意讓她砸。我其實也恨自己，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二妹的對象。後來爸就來了。”大丫邊說邊掉淚，淚水流進左臉上的傷口裏沙沙的痛，但一點沒減輕她內心的罪惡感。
“你啊你！怎麽這麽糊塗！”文秀雲知道二丫是個冷清性子，但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對大丫下這樣的狠手，又氣大丫明知二丫和袁震的事還跟袁震夾纏不清，照著她身上使勁拍了兩下，見她不躲不閃又心疼起來。
張來福風流史豐富多彩，自然知道大丫這是什麽情況，情竇初開的大姑娘著了花心大蘿蔔的道，要不是二丫及時出現，恐怕現在她早跟人家生米煮成熟飯了！可他更氣的是二丫不顧手足情人為個臭小子對自己親姐姐下這樣的狠手，竟是要毀大丫的容！
“不要臉的東西接二連三的惹事！大晚上跑出去浪，勾搭完這個勾搭那個，腆著臉追漢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袁震能看上你？！臟心爛肺的惦記自己妹妹的男人，這下好啦二丫多好的親事讓你給攪和黃了！”張老太太扭身拿起炕笤帚就朝大丫扔過去，卻不想文秀雲此時還袒護大丫，替她擋了一下子，於是怒火更盛：“你生的閨女和你都是一路貨色，下賤胚子！上趕著找男人，倒貼賠錢的玩意兒！”
“媽，您少吵吵兩句，現在罵她有啥用。”張來福聽張老太太越罵越不堪入耳，心裏也不舒服，媳婦兒是他自己找到，閨女也是他和秀雲兩個生的，罵她們娘倆不就等於罵他嘛。
“啐！”張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在兒子臉上，罵道：“到這份兒上你還護著這娘倆！當初我和你說什麽來著，別娶這個喪門星進門……”
“都別說了！”四丫厲聲喝止，眼神鋒利的在每個人身上掃過，“你們還打算好好過日子嗎？想過就閉嘴，我問到誰誰答，沒問到的別插話！”
這次大丫的事是真氣到四丫了，前世她和丈夫的小情人們鬥了大半輩子，最恨插足別人感情的女人，尤其眼下犯這種錯誤的還是她這一世的大姐，她更覺氣憤。
氣歸氣，問題總要解決，否則天天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鬧的雞飛狗跳，被拖累是遲早的事。
“大姐，事已至此，既然你這麽喜歡袁震哥，不然讓家裏舍了臉去探探他們那邊的口風，你覺得怎麽樣？”按晚上在大樹家吃飯的情形看，何雨清的態度很明確，顯然是不會答應袁震工作期間談戀愛的，起碼在令海洋身體沒養好前不可以，四丫這麽問不過是試探大丫，看看她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前有英雄救美，後有以身相許，雖然沒許成，但很有可能因此加深大丫對袁震的執念。大丫若癡心不改，也別怪她用非常手段了。
“不！不要！”大丫猛的搖頭，“我不想嫁袁震哥，真的，我不想嫁袁震哥。”見四丫滿臉的懷疑，她趕緊解釋道：“我不想嫁他不是因為二丫，是因為我自己。我……總之我現在對袁震哥沒有那個想法了。”經歷了今晚的事情，她雖然不怨袁震哥，但對他的美好幻想全部都破滅了。從小到大奶奶動輒對她和母親打罵，父親有時會替她們娘倆說兩句話，卻從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保護，而且家裏有困難都是幾個女人頂在前面，所以她一直渴望有個強大的臂膀可以依靠，然而現在她明白了，這個強大的臂膀不是袁震哥。
沒算糊塗到家，還有救。
四丫心中暗嘆口氣，輕聲道：“好，你回去休息吧。”
“啊？”
大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就完了？
張老太太按耐不住，怒道：“回去休息？她犯了那麽大的錯你就讓她回去休息？”
“不然您想怎麽著，固然大姐做的不對，二姐下手也夠狠的，為了一個遇事兒自己先跑了的男人您想讓她們姐妹情誼就此破裂嗎？更何況何姨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沒有大姐這一出，袁震和我二姐也不可能。只不過有了今晚的事，能讓大姐二姐看清袁震絕非良人，徹底死心也算因禍得福了。您老不要因小失大，為不切實際的金龜婿埋怨自己的親孫女兒鬧得家宅不寧。奶奶，家和才能萬事興。”
張老太太被四丫說的啞口無言，憤憤拍兩下大腿，眼睜睜看著她把大丫送出去。
張來福和文秀雲聽了四丫這番話心下松了松，覺得今晚上的事兒也不叫啥事了。血濃於水，將來小姐妹嫁了人自然就沒把這事淡忘了，到時候依舊親親熱熱的。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多大會，看到縮在墻角蔫頭耷腦的三丫，二人又馬上頭疼起來。
“說，你今晚上跑哪去了？”張來福語氣很無奈，對於自己的三閨女，他真是不知道咋辦好。
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可這位記吃不記打，好了再犯，犯了再改，依舊經常偷著跑出去玩。他想著小孩子貪玩也沒啥，倒縱得她無法無天，大晚上的不著家了。尤其是現下三閨女已然長成如花似玉的模樣，加上沒心沒肺的性子，不知將來要被哪個小王八羔子騙了去，別再惹出什麽醜事來才好！
想到這，張來福嘆口氣，也該給三丫找婆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57又是先救誰的問題
“說，你今晚上跑哪去了？”
張來福話音未落，三丫就看向四丫。
四丫笑道：“爸，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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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借你吉言嘍。”四丫無所謂的笑笑。
令海洋見四丫和二丫針鋒對麥芒的情形表示非常理解，他在家和他大哥就是這樣。只不過他被大哥挑釁時，母親看似含糊其實偏向大哥的態度讓他徹底沒有反擊的欲望。而今天看四丫不留情面無所顧忌的頂撞二丫，他竟然有種代入感，心裏特別痛快，看來以後他要換個方式對待大哥了。
“我不是不尊重林老師，我說的不用問是指之前林老師答應了只要我好了包管你的功課，你忘了？再說林老師這麽喜歡你，肯定願意你做她的學生。”令海洋適時補刀。
經令海洋這麽一提醒，四丫想起來被奶奶留下來鎮宅的那天晚上，林老師好像是說了類似的話，只不過那天晚上她太困了沒註意聽。本來是覺得林老師挺喜歡她的應該能答應，現在有了之前承諾肯定更沒問題了。
“那太好了。”四丫看著令海洋，打心底感謝這一世遇到了他，他簡直是她的小貴人，無形中幫了她一次又一次。
“哇，太好了！四丫我們以後能一起補課了！”柴成也跟著歡呼，他媽這次帶他們來為道歉也為讓林老師幫忙給他們一起補課，可老師和同學都不好相處他心裏發怵，現在聽說四丫也會一起，像是找著救星一般。
郝建設最煩柴成動不動就咋咋呼呼的，掃興道：“你別高興的太早，我們就周六日來，不見得能碰上四丫。”
柴成白了郝建設一眼，問四丫道：“四丫，你六日來不來？”
四丫道：“我想天天都來，可是得看林老師怎麽安排。”她小學的課題沒問題，初中可就是大問題了，必須得抓緊所有時間提前預習，否則她怕自己跟前世似的，別人是擔心有哪門不及格，她是有哪門及格就不錯了。
令海洋看看柴成等人，暗自定下了四丫的補習時間。
“你叫張什麽，張四丫？”柴苗忽然來了一句，肉乎乎的手揪著自己辮子上的紅頭繩，歪著頭看四丫的模樣倒也天真可愛。
四丫點點頭，“你好，你叫什麽名字？”
柴成才想起來沒光顧著扯淡還沒向四丫自我介紹，搶著答道：“這是我姐柴苗，我叫柴成，我表哥叫郝建設。”
柴苗瞟一眼弟弟，“人家又沒問你。”繼續對四丫道，“誒，你咋都不摘帽子，別是個光頭吧！”
“你不說我都忘了。”四丫把貝雷帽摘下來，大大方方露出冒著青茬的小光頭。
“你是女孩為啥剃光頭？”柴苗微微一笑。
“有規定女孩不可以剃光頭嗎？”四丫可不是對誰都樂意說兩句自己家的那點事兒，尤其面前這個小丫頭冒似還憋著壞水。
“我聽說你們農村人都不講衛生，頭發上愛長虱子，所以才剃光頭。要不然你說說，你到底為啥剃的光頭呀？”說完柴苗咯咯笑了，故作體貼道：“算了，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
二丫本來讓四丫和令海洋一唱一和噎的坐不住，一聽柴苗給了四丫個下馬威，馬上又來了精神。
“先提醒你一句，誰往上祖上三代不是農民，農民樸實勤勞，不要瞧不起農民。講不講衛生是個人習慣，別單拿農民說事。至於你提的問題，答案都擺在我臉上了。”四丫自認孩子緣不錯，也不知道怎麽惹柴苗不痛快了，對自己這麽大的敵意。
眾人不解，唯獨令海洋盯著張四丫看了看，對上她的視線後又馬上轉過頭，心速加快。
“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了，我家怕我不安全，就把我打扮成男孩子模樣。”
四丫嘚瑟的為眾人解惑，話音剛落，何雨清便走進來，一臉尷尬的對四丫道：“四丫，和你姐姐扶奶奶回去吧，老人家喝醉了。”
四丫心裏苦笑，張老太太估計說了什麽糊塗話了，不然兩家離這麽近，何雨清不會特意來支她們送奶奶，直接讓袁震送過去就好。
“好。”她把帽子戴上，囑咐了海洋幾句，匆匆跟著何雨清出了屋子。
張二丫似有所感，忐忑的緊隨其後。
外屋的人分兩撥，徐大夫林老師和柴彩琴面色如常的聊著天，張老太太滿面通紅，想是酒喝多了上了頭，口中來來回回叨叨著話，兩撥人中唯獨不見袁震。
四丫走過去輕聲叫了奶奶。
張老太太笑著答應，興奮的說：“四丫不急，你二姐找了個好對象，你將來指定還能找著比你二姐對象更好的。等你二姐和袁震結了婚，就讓你二姐夫幫你找，必須是城裏人，大學生……”
二丫聞言又氣又急，紅著眼圈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和袁震哥沒關系！”
如果袁震以為是她跟家裏人講了他們的關系，或者他父母因此知道她的存在把袁震調離小王村，那她就跟這老不死的沒完！
54沒關系也得有關系
“啥沒關系，沒關系能送你那麽多好衣裳？生產隊大隊長家娶媳婦也沒給扯過這樣好的衣裳，你可別不承認了，三丫都跟我說了。”
張老太太答的倒挺溜，可見是裝醉。不過經她這麽一說，四丫想起三丫來了，從她來就沒見著三丫人，這位又跑哪去了。
“你！”其實這時候無論是何雨清還是林老師有人出來打個圓場二丫也不會覺得有多難堪，可他們個個都是充耳不聞的樣子，就連四丫也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就讓二丫感到很是無地自容了。她看看桌上的一杯茶水，忍住把它潑到張老太太臉上的沖動，環視周圍無聲嘲笑她的人，冷笑一聲沖了出去。
“二姐！”
四丫想要去追，但這頭張老太太還在借酒撒瘋，她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先扶著張老太太告辭，回了自己家再說。
外面天色已晚，夜風吹得人一個激靈。
張老太太直起腰，拉著張四丫東張西望，想要尋到二丫的身影，結果沒看到二丫的影子，卻看到了張來福和文秀雲。
“媽，這麽晚你們在外面幹什麽？”張來福道。
“嗨，還不是為了你那不省心的二閨女！”張老太太先為自己抱屈，“那個傻子以為我要害她似的，我才說了兩句就跑了。”
文秀雲隱約覺得和二丫的婚事有關，連忙追問道：“您說她啥了？”
“我能說啥？今兒何雨清上咱家來，說你們娘倆都去了田壩子，他們海洋怪膩的，請我們去她那做客。等到中午的時候她家又來了一撥客人，晚上我們就趕一塊吃飯了。他們家那客人來頭不小，是鎮上的幹部，飯桌上一個勁兒的巴結小何，還要給袁震介紹對象。我一聽這還了得，萬一那小子被她撬走了那二丫的事咋整？我就裝醉把二丫和袁震的事都抖落出來了。哼，你們猜怎麽樣？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楞是沒一個人接我的話，不光如此，小何還把袁震支出去了。哎呦，我算看清這個小何的為人了。她有事求著你就能嬸嬸長嬸嬸短的叫，到關鍵時刻啥情面也不講！還有那個袁震，他到底咋想的，既然送東西給我們二丫，事到臨頭他當啥縮頭烏龜！想讓我胳膊折袖子裏，門也沒有！誰知二丫平常心眼子不少，關鍵時刻掉鏈子，我這頭替她討名分，她一點不上道，還跟我橫鼻子立眼的！”
張老太太越說越上火，大有殺個回馬槍的架勢。其實要遇見李寡婦那樣的，她老人家根本不敢吱聲，遇見講理的她倒不依不饒了。
張來福聽了自己娘辦的糊塗事，氣的後槽牙疼，可也不能說老娘的不是，只好道：“以後二丫的婚事您甭操心了，我自會給她相看個好人家。”
文秀雲不敢頂撞婆婆，又了解自己男人對婆婆的態度，只能心疼的眼淚圍著眼圈轉，急的不知道咋辦好。
“是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以後你求著我管我都不管了！哎呦餵，看看你媳婦，哭啥哭，我還沒死呢！你哭給誰看啊？！還不趕緊找人去！大丫才丟人現眼完，你想二丫也跟著有樣學樣啊！”張老太太最見不得文秀雲嬌嬌弱弱的模樣。
四丫無語了，張老太太真是看得見別人灰，看不見自己黑啊！人家客人好心給袁震提親，再不樂意主人家都不好立馬駁人的面子，更何況您也是客，喧賓奪主，鬧出這種沒憑沒據的事就好看了？這不單是打了何雨清和他們客人的臉，也是打了自己的臉。
“先看看二姐在家不在，沒人的話讓我爸叫著大爺和柱子哥一塊幫忙找人。咱們老弱婦孺大晚上出去不安全，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對了奶奶，怎麽不見我三姐？”四丫猜有大丫的前車之鑒，二丫也不敢往偏僻地方跑，她主要擔心的是三丫。
張老太太楞了一下，一拍腦門道：“我說覺著老有點事兒呢！三丫又跑哪去了？中午吃飯時候還有她吶！”
四丫聞言立刻跑進自家院子，幾個屋子黑漆漆一片，她挨個屋找了一遍，不單沒有二丫三丫的身影，連大丫都不見了。
“大姐二姐三姐全不在家。”虱子多了不咬，四丫現在是一點急都不著了。
張來福聽到四丫的話，太陽穴突突的跳，壓著火道：“你們娘幾個先回去，我叫大哥跟我一塊找人。”
“這，這姐三是想氣死我啊！”張老太太急的直跺腳。
“我跟你一起去！”三個女兒都不見了，文秀雲不親自去找怎麽放心的下。
“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四丫，看好你奶奶他們，誰也不許出去找人！”說罷，張來福轉身往大哥家跑。
“嗯，你們也註意安全！”四丫松口氣，好在張來福在這種事上是個明白的，省了她不少口舌。
墻壁上的石英鐘噠噠的響，攪得人心煩。
張老太太剛開始還有心思埋怨兒媳婦生了幾個不爭氣的東西，順帶翻翻舊賬什麽的，眼見天色越來越晚，張來福還沒回來，不由心裏發慌的，站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文秀雲怔怔坐在床上，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食指，失魂落魄。
四丫見狀，從床上坐起身，道：“奶奶，媽，我身上癢，想燒水洗洗。”
“什麽時候了還惦記洗身上？你昨不剛洗完嗎？”張老太太還以為四丫能有啥好主意，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句，氣的坐回自己小床上，沖她擺擺手道：“去去去，洗洗洗！和你三姐一樣沒心沒肺！”
文秀雲終於有了反應，道：“明兒一早還得上學，洗完就去睡吧。”
四丫答應一聲出了屋子，麻利燒上水，帶上廚房的門，悄悄溜出家繞到房後，借著月光辨認哪個是李三元屋子的窗戶。
“應該是這個沒錯了。”
四丫從地上撿起塊石頭，對著窗戶比劃兩下，猛的用力擲向它，只聽嘩啦一聲，窗子被砸個稀巴爛，隔了幾秒鐘，屋子裏傳來李寡婦的咒罵。
“三元？李三元？活作什麽呢？”
“三元？哎呦，哪個挨千刀的畜生砸了我家的玻璃！王八羔子下三濫的玩意兒，別讓我逮著你！”
“三元？三元人呢？狗蛋你哥呢？”
“不、不知道。”
“天爺誒，他一個瘸子能跑哪去！這麽晚了還不回來，別是出了啥事！”
“媽，哥留了張紙條。”
“寫的啥？你倒是念啊！”
“說去大哥家了，讓您放心。”
“有啥事不能跟我說非找他大哥去！回頭你嫂子又不消停了！”
“黑心肝爛腸子不長眼的東西，看好了是誰的家再砸！老張家在旁邊！找不好下次叫你李媽媽幫你找！”
“那您還和張來福好呢。”
“你知道個屁！少管老娘的事！”
李寡婦母子的對話讓四丫心咯噔一下，緊貼在墻根下手腳冰涼，確定了李三元也不在家的事實。她想起昨晚上讓三丫辦的事，這傻丫頭不會跟著李三元一塊去找他大哥了吧？！孤男寡女夜不歸宿……如果是這樣，等於是她間接害了三丫。
四丫咬咬牙，強自鎮定，撐著墻慢慢往回走。才走幾步，小道上迎面走來個人，雙方都嚇了一跳，定在原地。
“誰？”
是三丫的聲音。
“三姐，是我。”
四丫說著跑過去，緊緊抱住三丫，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
“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才回來？！我們都急死了！”
三丫扛著一口袋碎碗片子，徒步走了三個小時的道兒，從天擦黑走到深夜，一路上又驚又嚇又委屈，此刻聽到家人的聲音，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也跟著哭起來。
“你說我幹啥去了？要不是你讓我去找李三元要那破玩意兒，我能讓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負到頭上？你平時跟我打架不是挺厲害的嘛，趕明他回來小王村，你給我揍他個滿地找牙！”
四丫聽三丫這麽一通抱怨反倒放下心來，邊哭邊笑道：“那還不簡單，我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都小菜一碟，只要你別攔著。”
“死丫頭！”三丫戳戳四丫的腦門，黯然道：“不會了，以後我跟這李三元沒關系。”
四丫沒吱聲，靜靜等著三丫的下文。
“你讓我找他幫忙辦事，正好借機考驗他對我的感情，不考不知道，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對我。”三丫抹抹眼淚，傷心和委屈湧上心頭，哽咽著道：“我趁奶奶去對面串門的時候，跑去跟李三元說了想從他大哥那拿些食堂的碎碗片，他一開始不答應，我就跟他鬧，鬧的狠了他就說帶著我去找他大哥，他大哥弄不弄得出來就不能怪他了，我同意了。到了他大哥那，他大哥二話不說答應了，還特別熱情的讓我去他們家晚吃飯，我不好意思駁就去了。到了他哥家……”
55空手套白狼
“到了他哥家，他嫂子也特別熱情的招待我，一點不像他說的刻薄不好說話。做飯時候，她嫂子給我五塊錢讓我幫忙去買瓶醋。我哪見過那麽大的票兒，生怕把錢丟了，結果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到小賣部的時候那錢就沒了。我急的順著原路往回找，竟然就掉在客廳了。”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他哥嫂子的話從裏屋傳出來。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當著我的面裝好人，背地裏嚼舌根，把我們一家子貶的一文不值。我知道爸和李寡婦那事兒是不好，人家兒子對我有意見我無話可說，可他們一邊罵我是下賤貨色一邊給李三元出主意，讓他晚上想辦法把我留下來生米煮成熟飯，不花錢把我娶進門。你猜……呵呵，你猜李三元怎麽說？”
說到這三丫已經泣不成聲，四丫想拉她回家慢慢說，她不肯，清清嗓子接著道：“那個臭瘸子說沒想好娶不娶我，說就算他娶我他媽那也不答應。他哥嫂子罵他傻，像我這樣好看的姑娘不好找，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我就跑不了了，到時候騎驢找馬有好的再把我甩了。那個喪盡天良的臭瘸子竟然答應了！”
四丫聽了怒極反笑，道“生米煮成熟飯？騎驢找馬？好哇，我讓他這輩子都沒驢可騎沒馬可找！別哭了，為這種人不值當掉金疙瘩。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三丫點點頭，“我把那五塊錢撕碎了扔地上，扛著這口袋破爛回來了。”說著她拍拍身邊一小麻袋的碎碗片，破涕為笑：“我讓他們氣傻了，就想著你交代我的事了。應該把錢留著，不然何至於走夜路，氣沒氣死，嚇都要嚇死了。”
四丫也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隨便便就跟人走！好在有驚無險！以後也千萬別這麽沖動，虎了吧唧的走夜路。如果再遇見這樣的情況，你就記住了，有困難找警察，讓他們送你回來。”
“警察還管這事？那路費算誰的？”三丫納悶道。
四丫服了她的沒心沒肺，“要是你像大姐似的遇見流氓，出了事算誰的？還有心思管路費呢！安全第一懂不懂！”三丫沒事，她心中的一塊石頭算落了地，可另外兩塊還懸著呢，於是催促道：“走吧，有事回家再說。”
“等等！”三丫一把拉住要起身的四丫，“你先跟我想好個說辭出來，我怕爸打我。”
原來這才是三丫遲遲不肯回家的原因。
“怕什麽，照實說，我保證爸不打你。”
“說的輕巧，挨打的又不是你。”
“愛信不信，不信你就在這待著，我回家了。”
“張四丫！”
“噓！小聲點！我剛把李寡婦家的玻璃砸了，你要是把她招出來，我就說是你砸到了事。”
“啊？”
四丫見三丫正事上不開竅，把自己砸李寡婦玻璃的動機講了，順帶說了說大姐二姐同樣不知去向的事，又囑咐她幾句，這才讓她徹底放下心來，老老實實回了家。
小姐倆前腳剛進門，張來福一手拽著一個閨女後腳就回來了。
大丫披頭散發，臉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看得人觸目驚心，手背連帶幾根手指都淤紫腫脹，整個人打著擺子，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反觀二丫倒正常多了，除了衣衫上沾了許多泥土，淡定的有些反常。
三丫四丫驚訝的還沒來得及反應，張老太太和文秀雲聽見動靜就迎出來了，見狀也嚇了一跳。
“來福，這是咋回事？”張老太太道。
文秀雲一把拽過大丫，看著她左臉上的傷口，想摸不敢摸，立時哭道：“大丫，你的臉咋了？！”
張來福沒理會二人，反手給了二丫一巴掌，吼道：“跪下！”
二丫捂著臉，瞪著張來福冷笑一聲，撲通跪倒在地。
“你還敢瞪我？”張來福怒火沖天，抄起墻邊的竹竿狠狠抽在二丫背上，道：“為了一個男人你就對你大姐下這種狠手，吃裏扒外的東西！”
二丫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自己叫疼，不讓自己服軟。
張來福看二丫不知悔改的勁頭，怒火燒的更旺，手上用了十二分力，也不管是頭是背，一頓亂抽。
眾人都嚇壞了，他們從沒見過張來福發這樣大的火，唯獨四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沖上去揚手去抓抽過來的竹竿，鉆心的痛讓四丫下意識甩開手，但好歹阻止了張來福的怒火。
“我教訓你二姐，你少給我摻和！不然連你一塊打！快起開！”
張來福終究是最疼老幺，怕誤傷了她遲遲不肯再動手，若換成大丫三丫早一起連著抽了。
“二姐不是我媽肚子裏的一塊肉，你說弄死就弄死了,她落了地就是個人，是人就是條命，今您要是打死了她，是親老子也得照樣償命！”四丫緩和下語氣，道：“爸，二姐要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您大可跟她斷絕關系，讓她自生自滅。可您舍得嗎……”
“行了張四丫，我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要真打算幫我，為什麽不在何雨清他們奚落我的時候幫我？為什麽不在張來福扇我巴掌的時候幫我攔著？為什麽不在他下竹竿子抽的時候擋著？錯？我有什麽錯？用不著你替我認錯！”
張二丫不知悔改的態度再次激怒張來福，他推開四丫上去一腳踹在二丫身上，直將人踹的倒地不起。四丫見張來福擡腳又要踹，趕緊撲到二丫身上，同時擡頭向張老太太求助。
“奶奶，您還不快攔著點我爸！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四丫一語驚醒眾人，娘幾個趕緊上前連拉帶拽張來福，硬生生把他推進大屋，二丫這才算逃過一劫。
深夜的小山村溫度低的嚇人，二丫蜷縮著身子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打顫，不知是痛的還是凍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再沒有支撐著她在這個年代煎熬下去的理由和希望了，如果能就此一了百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四丫察覺到了二丫的絕望，她在心裏默默嘆口氣，暗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給自己積德行善了。
說好聽的話以兩姐妹間的關系二丫依舊會認為她在貓哭耗子假慈悲。索性她估摸了下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形象，按著惡毒女配的人設，陰陽怪氣的開口勸道：“行了，爸也沒下狠手你裝死給誰看呢？你看你把爸都氣成什麽樣子了，把你拉扯這麽大就為讓你氣爸的嗎？你怎麽還要死要活的了！我不管你和大姐有什麽矛盾，總之家裏養大了你們，你們就得規規矩矩的嫁人，用彩禮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等嫁人之後就是婆家人，到時候愛怎麽作怎麽作，沒人樂意管你！”
幾句刻薄的話刺激了二丫的神經，她把眼淚憋回去，硬強撐起身，緩了緩才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的瞪了四丫一眼，挪動步子走向小廚房。
“鍋裏熱水是我現燒的，你用完可記得重新給我燒啊，我還沒洗呢！”
四丫特意提醒了一句，暗嘆好人不好做，壞人同樣也不好做，轉身進了大屋。
大屋裏張來福陰沈著臉坐在大床上抽著煙，張老太太坐在旁邊用眼神剜了摟著大丫三丫哭哭啼啼的文秀雲一眼，大嘆一聲喪門星，待要罵兒媳婦幾句出出氣，見四丫進來便收了聲。
四丫先是走到大丫跟前查看她的傷勢，傷口上有藥水的痕跡，顯然是處理過才回來的，便放下心來，安心處理這堆爛攤子。
“大姐和二姐是怎麽回事？”四丫的語氣淡淡的，但給人種啥事都不叫事的感覺，慢條斯理的和她近來潑辣的性子截然相反，莫名的安撫人的情緒。
張來福嫌惡的看了大丫一眼，道：“你問問她自己，做了什麽醜事！前一天才讓流氓欺負了，轉天就跟男人在野地裏親親我我，不知檢點，我怎麽生出你這個下賤貨色來！”
他在後山和文秀雲約會時候，兩口子徹徹底底和好了。文秀雲把這兩天家裏發生的事告訴他，他聽說文秀雲給村裏的韓高粱站攤，工錢比自己在家做活掙的多，很是高興。接下來又聽說大丫讓自己媽打罵的離家出走又遇見了流氓，心疼的不行，萬幸沒真出啥事，他就不想再揭孩子的瘡疤，想翻過篇兒去就算。沒成想這不知羞恥的東西還給他鬧出了後面的醜事！也不知有沒有旁人看見！真要傳出去，那個城裏的小子拍拍屁股走人，他家兩閨女的名聲都毀他手裏了，他上哪找他算賬去！
大丫聞言趕忙搖頭，哽咽道：“不不是那樣！我沒有不知檢點！我也不知道咋會那樣，我……”
“沒關系，慢慢說，爸在氣頭上聽不進你的話，我們都信你。”四丫見大丫說不下去，柔聲引導著她。
文秀雲聞言哭道：“是呀，你是我生的女兒，我能不知道你的秉性？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大丫看看眾人，想到那事自己無論如何脫不了幹系，再想到被發現後袁震哥竟然不管不顧自己先跑了……痛苦和悔恨瞬間將她淹沒。
56女大不中留
“前一天袁震哥救了我，我想去謝謝他，順帶祝福他和二妹，把自己對他的念頭掐死，便上何姨那找他。誰知剛出家門就見袁震哥氣沖沖的走出來，我叫他也不理我，我就默默跟在他身後。他見我跟得辛苦，就停下來跟我說些心裏話。我們坐在河邊的小土坡後面聊著聊著，不知怎麽的，他……他就親上來了。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該咋辦，等他壓到我身上時我才驚醒，剛想掙紮就聽有人喊‘狗男女搞破鞋’，他飛似的跑了，留我一個人在那。我嚇得渾身哆嗦，然後二丫就拿著塊石頭往我身上砸。我、我對不起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砸我她能解解恨，我願意讓她砸。我其實也恨自己，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二妹的對象。後來爸就來了。”大丫邊說邊掉淚，淚水流進左臉上的傷口裏沙沙的痛，但一點沒減輕她內心的罪惡感。
“你啊你！怎麽這麽糊塗！”文秀雲知道二丫是個冷清性子，但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對大丫下這樣的狠手，又氣大丫明知二丫和袁震的事還跟袁震夾纏不清，照著她身上使勁拍了兩下，見她不躲不閃又心疼起來。
張來福風流史豐富多彩，自然知道大丫這是什麽情況，情竇初開的大姑娘著了花心大蘿蔔的道，要不是二丫及時出現，恐怕現在她早跟人家生米煮成熟飯了！可他更氣的是二丫不顧手足情人為個臭小子對自己親姐姐下這樣的狠手，竟是要毀大丫的容！
“不要臉的東西接二連三的惹事！大晚上跑出去浪，勾搭完這個勾搭那個，腆著臉追漢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袁震能看上你？！臟心爛肺的惦記自己妹妹的男人，這下好啦二丫多好的親事讓你給攪和黃了！”張老太太扭身拿起炕笤帚就朝大丫扔過去，卻不想文秀雲此時還袒護大丫，替她擋了一下子，於是怒火更盛：“你生的閨女和你都是一路貨色，下賤胚子！上趕著找男人，倒貼賠錢的玩意兒！”
“媽，您少吵吵兩句，現在罵她有啥用。”張來福聽張老太太越罵越不堪入耳，心裏也不舒服，媳婦兒是他自己找到，閨女也是他和秀雲兩個生的，罵她們娘倆不就等於罵他嘛。
“啐！”張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在兒子臉上，罵道：“到這份兒上你還護著這娘倆！當初我和你說什麽來著，別娶這個喪門星進門……”
“都別說了！”四丫厲聲喝止，眼神鋒利的在每個人身上掃過，“你們還打算好好過日子嗎？想過就閉嘴，我問到誰誰答，沒問到的別插話！”
這次大丫的事是真氣到四丫了，前世她和丈夫的小情人們鬥了大半輩子，最恨插足別人感情的女人，尤其眼下犯這種錯誤的還是她這一世的大姐，她更覺氣憤。
氣歸氣，問題總要解決，否則天天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鬧的雞飛狗跳，被拖累是遲早的事。
“大姐，事已至此，既然你這麽喜歡袁震哥，不然讓家裏舍了臉去探探他們那邊的口風，你覺得怎麽樣？”按晚上在大樹家吃飯的情形看，何雨清的態度很明確，顯然是不會答應袁震工作期間談戀愛的，起碼在令海洋身體沒養好前不可以，四丫這麽問不過是試探大丫，看看她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前有英雄救美，後有以身相許，雖然沒許成，但很有可能因此加深大丫對袁震的執念。大丫若癡心不改，也別怪她用非常手段了。
“不！不要！”大丫猛的搖頭，“我不想嫁袁震哥，真的，我不想嫁袁震哥。”見四丫滿臉的懷疑，她趕緊解釋道：“我不想嫁他不是因為二丫，是因為我自己。我……總之我現在對袁震哥沒有那個想法了。”經歷了今晚的事情，她雖然不怨袁震哥，但對他的美好幻想全部都破滅了。從小到大奶奶動輒對她和母親打罵，父親有時會替她們娘倆說兩句話，卻從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保護，而且家裏有困難都是幾個女人頂在前面，所以她一直渴望有個強大的臂膀可以依靠，然而現在她明白了，這個強大的臂膀不是袁震哥。
沒算糊塗到家，還有救。
四丫心中暗嘆口氣，輕聲道：“好，你回去休息吧。”
“啊？”
大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就完了？
張老太太按耐不住，怒道：“回去休息？她犯了那麽大的錯你就讓她回去休息？”
“不然您想怎麽著，固然大姐做的不對，二姐下手也夠狠的，為了一個遇事兒自己先跑了的男人您想讓她們姐妹情誼就此破裂嗎？更何況何姨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沒有大姐這一出，袁震和我二姐也不可能。只不過有了今晚的事，能讓大姐二姐看清袁震絕非良人，徹底死心也算因禍得福了。您老不要因小失大，為不切實際的金龜婿埋怨自己的親孫女兒鬧得家宅不寧。奶奶，家和才能萬事興。”
張老太太被四丫說的啞口無言，憤憤拍兩下大腿，眼睜睜看著她把大丫送出去。
張來福和文秀雲聽了四丫這番話心下松了松，覺得今晚上的事兒也不叫啥事了。血濃於水，將來小姐妹嫁了人自然就沒把這事淡忘了，到時候依舊親親熱熱的。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多大會，看到縮在墻角蔫頭耷腦的三丫，二人又馬上頭疼起來。
“說，你今晚上跑哪去了？”張來福語氣很無奈，對於自己的三閨女，他真是不知道咋辦好。
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可這位記吃不記打，好了再犯，犯了再改，依舊經常偷著跑出去玩。他想著小孩子貪玩也沒啥，倒縱得她無法無天，大晚上的不著家了。尤其是現下三閨女已然長成如花似玉的模樣，加上沒心沒肺的性子，不知將來要被哪個小王八羔子騙了去，別再惹出什麽醜事來才好！
想到這，張來福嘆口氣，也該給三丫找婆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57又是先救誰的問題
“說，你今晚上跑哪去了？”
張來福話音未落，三丫就看向四丫。
四丫笑道：“爸，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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