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被我的話氣得不輕，大經理聽我說出這種話，也呆了，忙給我使眼色。見我視若無睹，忙圓場說：“哎，老板，別聽他亂講。這個，林善媛的面子嘛，當然是要給點的，但是也不能太由她作威作福的，顯得咱們怕她一樣。您看小譽已經停職挺久了，公司大小事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老板聽大經理這麽說，情緒緩和下來，於是問他：“那你說怎麽辦？SOAIR的經濟打壓已經開始滲透，硬扛只會兩敗俱傷，而且人家是傷發膚，我們傷內臟，不劃算。”

大經理也很為難，看看我，和老板商量說：“我覺得，這件事不如就由小譽出馬，反正禍是他惹的，讓他去和林家交涉交涉，興許會有轉機。”

老板估計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看向我問：“你覺得呢？”

現在我當然沒理由說不好，只能點頭應下：“我會去找林家談。您放心，不會讓我的事影響公司運作，如果林家就是不放過我，我會辭職。”

大經理煩我說辭職，尤其當著老板的面說，於是脾氣不好踹了一腳：“辭不辭的以後再說，先去把你的屁股擦幹凈！”

林善媛應該就是等著我去找她，見到我後十分歡喜，像黑山老妖見著小倩抓回來的寧采臣，恨不能一口吞下：“知道怕了？你現在後不後悔，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我，當然不後悔。但是不會說，不能說。

如果讓林善媛以為我後悔了，就放過我，那無疑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現在講骨氣沒有用，能讓自己好好生存下去才是最大骨氣。林善媛這種人錯就錯在，願意逞口舌之快，願意要表面的榮光。既然這樣，我給她。

“當然知道了，伯母，您的實力真是讓人驚訝。”我將帶來的禮物交給阿姨拿進去，賠著笑臉坐到旁邊，“我這次是小鬼惹上閻王，不知好歹了，還請您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聽我這麽說，林善媛臉上的表情越發不屑：“小夥子，現在才知道認錯求情，未免晚了點。我們林家如果這麽好糊弄，豈不是任誰都能欺負一把？”

“伯母，瞧您說的，誰敢糊弄您呢。林董事長是商界翹楚，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得罪，這次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您說我一個小嘍啰，您和我動怒不值當。”

“呵，是嗎？那天你不是氣焰挺足，要給唐寶寶那個小賤種出頭？”

我就知道，林善媛的癥結還是在寶兒身上。如果我和許薇分手以後，和別人在一起，她不僅懶得搭理，還覺得我這人沒什麽眼光，不值得提拔。現在是寶兒，她就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新仇舊恨一並湧上來，不洩憤不快。

如今我不能給寶兒強出頭，林善媛在這場博弈裏還占著上風，我越是和她對著幹，她對我們的仇恨越深，對寶兒越沒好處。既然這樣，只能順著她，吃些眼前虧。而且，如果能讓她把這口氣洩出來，就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這樣想通，我忙順著她的話說：“那天不是不太清楚狀況。我知道這件事很對不住許薇，一直想當面致歉，所以您看方不方便讓許薇出來呢？”

林善媛看著我，已經揮手讓阿姨去叫許薇，嘴角的笑意譏誚又玩味：“你想怎麽和薇薇道歉？”

“這個當然您說了算，您覺得怎麽真誠，我就怎麽道歉。”

林善媛點點頭，顯然想到了好主意。等許薇下樓，便讓許薇坐在她身邊，然後笑著看我：“你要是有這個誠意，就跪過來！”

“媽媽！”許薇不樂意，“我不想原諒他，他做什麽都沒用。”

有了上次她托林汐落傳話，我知道她是好意解圍。這件事上我和許薇有點默契，如果現在一味和林善媛解釋，當初我們沒有相愛，只是騙她吧啦吧啦，她非但不信，還會以為我們都在幫寶兒開脫，憤怒值暴增。

這件事如果沒有牽扯上寶兒，真的不算大事；牽扯上寶兒，林善媛就開始充分發揮想象力，盡力往壞處想。她對寶兒的憤恨不是一天兩天，在她心中，寶兒本來就沒個好形象，現在有這樣一件刺痛她神經的事，她不把這個鍋死死扣到寶兒身上才怪。

不過林善媛是不會管許薇樂意不樂意的，看著我似笑非笑：“你的誠意呢？劉海譽，今天你跪下來，說你錯了，以後保證離唐寶寶遠遠的，我就不和你計較以前的事。”

林善媛說完，我還沒來得及分析利弊，又一個聲音插進來：“林善媛，不要太過分。”

“過分？許龍傑，你是不是覺得今天的場面太熟悉，心裏不好受了？當初唐語嫣這個賤人破壞我的家庭，我就是對她太仁慈，才讓這個賤人的女兒今天有機會來破壞我女兒的生活！許龍傑，許薇也是你的女兒，這麽多年，你事事處處為那個小賤種操心，你有沒有想過許薇，你有沒有一次為她考慮過？”

許龍傑走進來，看看許薇，又看林善媛：“我當然知道薇薇是我的女兒！你說我沒有為薇薇考慮，你又為薇薇考慮多少？她喜歡的事，你不讓幹；她不喜歡的，你偏讓她幹。你可真是個好媽媽！”

“你指責我？你還有資格指責我？薇薇如果不是有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爸爸，她怎麽會在樂團待不下去？你自己丟人不夠，讓我們娘倆跟著你丟人！這些年，我們平白遭受的冷眼還少嗎？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戳我們脊梁骨戳得還少嗎？許龍傑，我爸爸費心費力把你安排到外交部，你是怎麽回報我們的！你根本沒有良心……”

“夠了！”林善媛的哭訴讓許薇聽不下去，“夠了。你們還要吵到什麽時候？從我小你們就吵，我長大的這些年，從來沒有間斷過。有時候我真的很奇怪，一家人和和氣氣坐下來，那麽難嗎？”她說完，已是淚流滿面，轉身跑上樓。

我看現在這氛圍，我呆著好像不是回事兒，於是輕聲叫了林善媛：“伯母，您看我……”

“滾！”林善媛牟足力氣朝我吼。

我看她今天心裏挺不好受，就懶得計較什麽語氣問題，高高興興給她滾出去。

一出許家大門，看到寶兒守在門口，見我出來忙抹眼角。

我欣喜極了，一把抱住她，給她把沒幹的眼淚擦一擦：“你叫爸爸回來的？”

寶兒沒有回答，掙開我的胳膊：“你以後不要來這裏了，沒用的。你再把她惹生氣，可能爸爸也說不上什麽好話。”

“所以你就要離開我？”我大約明白那天許龍傑和寶兒說了什麽，他答應寶兒勸服林善媛，但條件是寶兒不能和我在一起，“你也看到了，你爸爸根本治不了林善媛。”

“總之你不要再來了，爸爸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你再來，也不過是被她多羞辱幾次。”

“我不怕！我劉海譽怎麽會怕這些！明天我還來，她讓我跪，我就跪。反正我這輩子爹媽都沒跪過，只跪過我家歸天的祖宗。林善媛她要是想上天，我就給她跪！”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寶兒被惹急了，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今天看寶兒哭，一點沒有心疼的感覺，反而知道她是因為關心我，有點得意：“我怎麽舍得氣死你。氣死你，誰還關心我，保護我。”

林善媛這事還沒算完。經過上次一鬧，我也明白，對付林善媛這種人，講道理是下策。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恐怕還要按許薇說的，去找他舅舅。

林善和這種大忙人，當然不是誰都有面子能約上。上次是借了許薇的東風，才有機會。這次沒了東風，只能去求求西風——林汐落。

林汐落還是一如既往傲嬌，見我求她更是尾巴翹上天。我在她辦公室坐了老半天，她還只顧和下屬探討新版設計的事。過一會兒，又有其他人進來，嘟嘟囔囔說些什麽，搞得林汐落好像挺忙似的。

又過一會兒，林汐落的助理進來，我聽她們說到翻譯，於是湊過去聽。

“……所以您看這次行程怎麽安排，我們是從東亞、東南亞，跨度到歐洲各國，還是先在歐洲參展，再回東亞、東南亞推廣？”

“當然要先參展，如果可以獲獎的話，推廣起來會容易很多。”

“可是這樣就回到最初的問題，參展我們的準備不夠，尤其是翻譯這方面，我們還沒有成熟團隊，只能拿英語做展示。”

“那怎麽行！”林汐落皺起眉頭，“參加歐展，只用英語掉檔次。算了，你告訴我咱們的團隊能做幾國翻譯，剩下的我來！”

“呃……現在只有英語、法語、意大利語。”

助理說到這兒，林汐落的白眼已經翻起來：“你們是要累死我嗎？”

“哎，我有一個朋友是搞旅游的，北歐五國語精通，其他國家也能說兩三種，說不定能幫忙。”我找著機會插嘴，心想，不管能不能幫上，先和林汐落套個近乎。

“你這朋友靠譜不靠譜？”林汐落轉頭看我。

“靠譜啊！不然我現在叫他來，你當場試一下唄！”

於是乎，褚成被賣掉的時候，還在家裏倒時差，楞是被我電話催著趕過來，眼睛都睜不開：“唔，幹嘛？我淩晨才到家！”嘴裏含著根棒棒糖還撒嬌。

我忙把他推給林汐落：“吶吶吶，林善和閨女請你幫個小忙，你給她幫好了，就相當於宰到頭肥羊。”

“林善和？”褚成馬上醒了，把棒棒糖拿出來，看向林汐落，“什麽忙？”

他這樣子明顯讓人看不上，但林汐落還是忍了忍，從助理手裏翻了幾頁文件給褚成：“你就用丹麥語翻一下。”

褚成翻看了幾眼，知道穩了，於是好奇問林汐落：“報酬是多少？”

林汐落白眼一翻，“哼”了一聲，指指我：“就像他說的，你能翻出來，到時候隨便宰。”

唔，首富千金就是不一樣，一擲千金不心疼，不過不排除她看不起我們褚成。

然而褚成的實力不是吹的，坐下後很快翻出兩種語言。林汐落高興得很，當即拍板，從我手裏買走褚成。作為報酬，她進屋打了兩個電話，很快給我手機上發來時間地點。

周日下午三點半，天馬俱樂部。唔，時間緊迫，要好好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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