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攏林善和，本來是個腦力活，可因為有了林善媛這個不愉快，又演變成體力活。一遍兩遍跑下來不成功，我得了機會就去蹲林善和，公司、小區、停車場、俱樂部……快無所不用其極了，就希望他能給我十分鐘。

這天又被保安架走打發掉，我怏怏回到家，好死不死仰到沙發上。六六從後頭竄出來，在我肩上拍一下，然後坐到旁邊：“怎麽，還是不行？”

我頹敗地搖搖頭，她便朝我坐近一點，笑著安慰：“慢慢來。”頓了頓又說：“今天是我舞蹈室五周年慶典，工作室有個小活動，你要是不用忙，不如過去玩兒，當放松一下。”

“行啊。”想想反正無事可幹，不如跟著六六玩。眼睛瞥到她越發長大的肚子，難免問：“你挺個大肚子不怕磕著碰著？”

“我坐著看還不行？”六六撫著她的肚子，要做母親的喜悅一點藏不住。

“行。”我笑著迎合。

這樣說定，一同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想起什麽，但不好意思開口。六六立馬看穿，笑問：“怎麽了？”

我撓撓頭發：“你要不給寶兒打個電話，問問她有沒有時間？”

“自己幹嘛不打？”六六故意刁難我。

“我打她肯定說沒時間，你比我有面兒，你打她要看佛面嘛。”

六六看著我忍俊不禁，後來妥協似的說：“行吧，看在你現在是房東的份上，賣個人情給你。”說完，去一邊給寶兒打電話。

我和六六到的時候，學員們已經在一樓大廳搭建好臨時表演臺。大家正忙著布置裝飾，設置游戲環節，見六六過去，一夥人拱著她去了後臺，說讓她給晚上的節目參考點意見。

寶兒可能要晚上節目開始才來。六六被拉走後，我便隨處走走，從地上撿個氣球拿手裏玩。後來見幾個女生搬東西費勁，於是過去幫忙。

海棠和衛雨繁一起過來。海棠看見我，屁顛屁顛跑過來，也不管我還搬著東西，縱身一躍掛到我身上，親切極了：“哥，我考上師範了，你知道不？”

“知道！接你來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一次了！”我嫌棄地把她放下來，其實心裏對這個結果挺滿意，也因為她對自己的滿意而高興。

“哦。”海棠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拉著我問：“小嫂子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她一會兒過來。”

剛說完，就見海棠伸著脖子朝我身後可勁招手：“小嫂子！”

海棠嗓門大，聲如洪鐘，她一喊，所有人都朝我們這邊看。寶兒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朝我們走過來，勉強笑笑：“海棠，你來啦。”

海棠見著寶兒很歡喜，過去抱上她小嫂子的胳膊撒嬌：“小嫂子，我以為那天你會去接我呢！”

“唔，那天有點忙。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吧。”

寶兒這麽說，海棠高興得連連點頭。身後衛雨繁晃晃悠悠踱過來，在寶兒耳邊酸酸道：“看來有些人給人家做小嫂子做得蠻開心嘛！”

寶兒暗裏掐衛雨繁一把，撩起眼皮朝我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斂起。衛雨繁這丫頭還是蠻有眼色，不管海棠拉著寶兒還要說什麽，把她拉走幫忙去了，給我和寶兒留下一點空間。

我裝作若無其事去抓寶兒的手，被小丫頭一下甩開。我就更無賴一點，使勁握住，同時朝她打趣：“小小年紀，氣性這麽大？”

寶兒掙脫不開，恨恨瞪著我。

“好啦好啦，今天賣六六個面子，晚點再生氣。”說著撿個氣球給她玩兒，被嘲了句：“幼稚！”卻還是把氣球抱在懷裏，跟我去幫忙。

“你現在還不能回去工作嗎？”寶兒還在擔心這件事。

“唔，沒關系，多難得的假期。”我故作輕松，在寶兒鼻尖刮一刮，“這個暑假不回家嗎？不然跟我出去玩兒？”

“什麽時候了，還想著玩兒？”寶兒不滿，把我的手打開，瞪我一眼。

“唔，不玩的話，生日總要過吧？後天你生日，帶你吃好吃的？”說著乘興追擊，“現在放假了，學校不能住，你爸爸也不用接你上學，不搬回去，唔？你看六六懷個孩子住我那兒，我一個男的畢竟不方便不是，你過去給照料照料。”

寶兒起初還瞪著我，聽我說完，唇邊揚起譏誚：“不方便嗎？我覺得我不打擾不是挺方便？”

“嗞，亂說什麽。”我用點力氣在寶兒小屁股上掐一把，“這種玩笑別亂開，萬一六六聽到多心。她現在怪煩心的，也不能和家裏說，上海就我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你說這種時候我不幫一把，還要我幹什麽？”

寶兒抓著我的手扔開，氣惱惱的：“對，好朋友嘛。反正在你心裏，我連好朋友也比不上就是了。就算你傷心難過，也有好朋友陪著，倒不用我幹什麽。”

聽出寶兒的醋意，我知道她不是真為六六住在我那兒的事生氣，而是單純想撒撒嬌，以控訴我這幾天沒聯系她。其實不是不想聯系，而是最近吃林善和閉門羹吃得煩心，怕讓她看到我煩心的樣子更擔心。

我將寶兒的手緊緊握住，嘴上和她開玩笑：“論起咱家的家庭地位，你肯定排在我前頭，和不相關的人比什麽，又沒有可比性。”

見她臉蛋紅紅的，有了笑意，又說：“離節目開始還有一會兒，咱倆要不出去轉轉？反正這裏有海棠和雨繁她們忙，人太多倒添亂。”

我這麽說，寶兒淺淺點頭，由我拉著出去了。

反正出來轉悠，我和寶兒商量，不如去給她挑個生日禮物。我和她打趣：“十八歲生日還是蠻重要，畢竟成人，這個成人禮不能輕。”

寶兒聽完，挑起頸間的項鏈，調皮看著我笑：“你給我壓脖子的這個，就壓得我沒長個兒；現在再買個重的，你想讓我做小矮人啊？”

我笑著撥弄兩下她的吊墜，想起林汐落的話，於是說：“這條項鏈的設計說，這個叫‘水晶戀人’，代表初戀。”說著緊了緊她的手，“唔？我是不是初戀？”

寶兒怏怏說：“我又不是你的。”話說出口，大約怕我不高興，就故意嘆了口氣，“唉，誰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呢！”說完俏皮看著我。

我佯裝生氣，故意撲過去咬她：“現在嫌我老？遲了！”

正和寶兒打鬧，眼風瞥到前面商城的旋轉門裏出來一個熟人，旁邊貼著一個蛇精一樣的女人，幾乎要掛在男人身上，走兩步就自覺往男人嘴上送香吻。男人的神情被女人的頭攔個正著，不過看他給人家拎著大包小包，倒是心甘情願的做派。

看到這個場景，我的火氣立馬沖上腦門，二話不說沖過去，揪住男人的領子一甩，把他扯開女人身邊，飛起一腳就把他踹到地上：“你他媽不是說明天才回來？你他媽騙鬼呢！”

謝磊還沈靜在剛才的柔情蜜意裏，沒料到我會突然沖出來，所以結結實實挨了我一腳，倒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我趁機撲過去騎在他身上往臉上揍。

謝磊舉著胳膊擋我的拳頭，他當然知道我為什麽打他，起初不還手，只是擋著我，嘴裏不停求饒：“大劉，大劉，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

我哪裏想聽他說，索性把對他的火，對林善媛許龍傑的火，包括對林善和的火，都發洩在謝磊身上，就是使勁打他，寶兒過來拉我，我也不管。

謝磊看我是瘋了，說不聽，也不再客氣，身上用了力氣，扯住我的領子把我拉下來，騎在我身上揍。我倆就這樣誰也不依不饒，在地上打著滾撕扯，讓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後來有人報了警，我們便被警察捉走了。

錄了口供，謝磊的秘書過來接他。

就算他真的沒良心，也不會叫警察把我拘起來，反而賠著笑給警察說了點好話，遞了煙，我們被教育了幾句，很快被放出來。

但我並不會因為這個就感激謝磊，從警局出來，也不想搭理他，故意和他往相反方向走。

謝磊跑了兩步追上我，扯了把我的袖子：“大劉！”

我轉過來說得一字一句：“你他媽滾蛋！”

謝磊見我對他敵意這麽強，無奈地點點頭，但也沒和我吵，反而好聲好氣問：“六六還好吧？”

“你他媽少裝大尾（yǐ）巴狼，這麽多天對六六不聞不問的，現在裝好人？摟著你的狐貍精玩兒去吧！”

謝磊自覺理虧，所以沒和我吵，耐著性子說：“大劉，你聽我解釋行不行？”

“可拉倒吧！謝磊！”我指著謝磊往後倒，“給你生孩子的不是老子，如果是老子，老子讓你斷子絕孫！”

從警局大步流星離開，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消下這口氣。忽然想起我家小丫頭還跟著，忙轉身往後看。寶兒氣喘籲籲總算追上來，看著有點心疼，也有點可笑。

“還笑！真把自己當戰鬥機啊，跑這麽快！”寶兒追上我以後，掂起腳尖捧我的臉，我遂把身子俯低一點，讓她夠到。

“疼不疼？”她小心給我擦掉嘴角的血跡，心疼壞了。

寶兒的樣子讓我覺得越發溫暖，抓起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小時候我和別人打了架，我媽就像你這樣，給我料理傷口。讓我媽知道她現在後繼有人，肯定高興壞了。”

寶兒埋怨我現在還沒正經，搡了我一下，不過沒用大力：“讓你媽媽知道你現在還打架，氣死才對！”

寶兒這麽說，讓我想起剛剛打謝磊，她也在場，讓她聽到我說臟話，有點丟臉。於是認錯般低頭看著她，低聲說：“對不起。”

“幹嘛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對不起我。”寶兒看著我的眼睛，眼神很溫柔。

“打架讓你擔心，也是不對啊。”我看她不計較我剛剛粗俗的樣子，無賴湊上去。

寶兒被逗笑，讓我親了一下：“海譽哥，你有事別瞞著我，我才會真的不擔心。你別覺得我小，不能為你分擔。我是你女朋友，我們以後要在一起一輩子，不能總是你在前面扛，我什麽也不知道。那樣我們還是兩個人，不能融成一條心。”

寶兒的話簡直把我的心都融化了，我不知道怎麽表達內心的這種感覺，只能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裏，緊緊抱住。這才是愛情吧，你愛她，她也愛你，很愛很愛。

經過這麽一鬧，返回六六的舞蹈室，節目已經開始好一會兒。六六看到我們，沖我們招招手，我和寶兒便悄悄竄過去，不打擾大家看節目。

六六看到我嘴角有傷，吃驚問：“你們不是遇到打劫的吧？”

想起謝磊，我沒好氣瞪她一眼，然後嫌棄地瞅上她的肚子：“懷個球幹嘛，還不如做掉！”

六六不明所以。寶兒覺得我這話傷人，立馬把我拉開，自己坐到六六旁邊，拍拍六六的手：“六六姐，別理他，神經病犯了。”

六六“噗嗤”笑出來，估計以為我是受了寶兒的氣拿她撒，便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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