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和寶兒說了六六住在家裏的事，寶兒眉上顯出擔憂：“六六姐還好嗎？”

以前帶寶兒去謝磊家玩兒，回來後寶兒還和我誇：“謝磊哥好聽六六姐的話！”

我和她說：“那當然，謝磊在六六面前，就像條小哈巴狗似的！”

寶兒笑著搡我一把：“哪有你這麽說人家的！”

我笑著摟住她：“這有什麽，你要是樂意，我也可以做你的小哈巴狗！”

現在再想這些，多少有點諷刺。

“就那樣吧，免不了要難過一陣子。”出軌這事我沒有經歷，所以也沒有體諒，就是想到謝磊那樣喜歡六六，最後還出軌，有些慨嘆。何況他們不是已經計劃要小崽兒了嗎？按說生活應該更幸福才是，謝磊這貨好端端的怎麽就活不下去呢！

想完這些，我去看寶兒，見小丫頭神情懨懨，並不開心，握住她的手：“我和謝磊不是一類人，我比他有操守，會一輩子做你忠實的小哈巴狗！”

寶兒聽了我的話，有些不知所謂，但是很快笑出來：“我有大摩二摩，不需要小哈巴狗。”不笑以後，神色重新落寞起來：“我是想到我爸爸，他也背叛婚姻，背叛家庭。雖然我不喜歡許薇的媽媽，但是憑良心講，她也挺不幸，被丈夫背叛；很討厭我，還要撫養我……”

“寶兒。”我覺察到寶兒的難過，心裏很不好受，“別想這些了。”

寶兒看向我，勉強笑著點點頭。

回到家，六六剛吃過飯，正在收拾，寶兒忙過去幫忙：“六六姐，我來吧，你不方便。”

六六一眼就看到寶兒臉上的痕跡，朝我瞥了一眼：“他不是欺負你了吧？”

寶兒搖搖頭，把六六手裏的東西都接過去。我也過去幫忙，把垃圾裝到袋子裏準備扔下去：“六六，大摩二摩用不用先送到褚成那兒？”

六六一臉精明看著我：“你不打算盡快給我找房子嗎？”

“唔，這個需要點時間。”我閃躲著不看她的眼睛。是需要點時間，我得先聯系到謝磊那個混蛋，看看他到底怎麽想的才能定奪啊！

第二天當然先送寶兒去學校，我還是很擔心她，所以一直跟著寶兒進了教學樓。

從教學樓往教室走這段路程，頻頻有人朝我們看，指指點點。我以為是自己跟著寶兒有點顯眼，故意拖慢腳步，和寶兒保持距離，但依然抵不住別人打量的目光。

寶兒也有所察覺，將帽檐往下按了按，加快腳步。

走到教室門口，還不待寶兒進去，教室裏先跑出兩個女生，把寶兒拉到一邊，慌慌張張給寶兒看手機。我意識到事情不妙，忙走到她們跟前。

原來是有人在校內論壇發了一則消息，直指金融系二年級某女生勾引姐姐男朋友被掌摑。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在下面一群詢問是誰的跟帖中，有一條說：“這還用猜，萬年不缺課，最近突然‘病了’，想想也知道是誰了吧。”然後就有一群在這條跟帖後回覆“唐寶寶”的，都打著貌似正義的驚恐大問號，背後難保不是一張張譏諷嘲笑的惡心嘴臉。甚至有其他系不認識唐寶寶的，還問是誰。又有“萬事通”人物的跟帖：“我知道我知道！俄語系許教授的二女兒！”這條下面又是一群生物在扒：“許教授姓許，她怎麽姓唐？”然後諸多猜測：“私生女唄！”“私生女就是不要臉，上梁不正啊！”……

看到這兒我已經氣得想摔手機，再看寶兒的臉色，白慘慘的，彎彎的長睫毛細密地顫抖著，我去握她的手，涼得像冰。還沒等我安慰，寶兒的手機響起來，寶兒接起來，是她們輔導員：“餵，秦老師。”

“寶兒，你來學校了吧？”這個老師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慌張。

“嗯。”寶兒應了一聲。

“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掛了電話，寶兒無措地看向我。我朝她笑笑：“我陪你一起去。”然後拿了剛才她們翻看的手機，對旁邊兩個女生說：“手機我暫時借用一下。”

手機的主人十分理解，忙點頭答應：“我先把密碼取消，免得一會兒黑屏。”

來到輔導員辦公室，寶兒敲門進去。輔導員看到我，疑惑問：“這位是？”

“我是寶兒的男朋友。”我直接回答。

輔導員領會我就是這次事件的男主角，便沒說什麽。她把我們叫過去看電腦，屏幕上正是剛才手機看的內容，瀏覽已經過萬，跟帖也將破千。

我看看發帖時間，是昨晚十點多，學生差不多閑在寢室，上網刷手機的好時機，難怪引起這麽多關註。但要說起來，這種小破事怎麽突然讓大家不好好學習，揭秘似的集中關註起來。我想起林汐落的警告：“……不會放過你，還有唐寶寶。”

林善媛，果然不遺餘力，也很有手段。

“寶兒，按理說老師沒權利幹涉你的私事，老師也相信你是個好孩子。這個帖子無論真假，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對學校的名聲也不好，所以老師已經向學校申請刪帖。”

輔導員的聲音倒是溫和，很為寶兒著想的意思，但我並不覺得這是對寶兒好。她的提議固然可以息事寧人，但實際上只做了表面工作，對維護學校名聲或許管用了，但是帖子無緣無故消失，只會給寶兒惹來更多非議。

“因為她爸爸是教授，學校才給壓下去的吧！”我相信這種聲音只多不少。

我冷清地盯著屏幕，冷冷道：“平白無故地，為什麽刪帖？”

輔導員不解地看著我，皺起眉頭：“你覺得這種帖子掛在墻上，對寶兒好嗎？”

“當然不好。”我對上輔導員的眼睛，犀利道，“但是你們不考究一下帖子的真實性，就平白無故刪帖，我並不覺得是對寶兒好！這個帖子造的謠，已經引起這麽大的關註度，也沒有人澄清一下，只是刪帖，讓人怎麽想？”

“那你要怎麽辦？”我想輔導員是有點討厭我的難纏。

“所以你們學校連保護自己的學生都做不到嗎？”

我的冷聲質問把輔導員嗆得啞口無言，寶兒估計怕我惹事，拉著我的胳膊晃了兩下，滿臉擔憂。我笑著拍拍她的手：“沒事。”再看輔導員時，依然冷眼，我拿出手機，給公司法律顧問打去電話。

“既然你們不能保護自己的學生，那我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你放心，我會起訴的。”說完，我拉著寶兒準備走。

輔導員看我並不妥協，還要把事情鬧大，有點拿不定主意，馬上叫住我們。我的本意是不想理她，但是寶兒不樂意，拉住我的胳膊，我只好停下來。

輔導員對我比剛才客氣一點，好聲好氣說：“咱們都別激動，再好好商量一下，畢竟都是為了解決問題嘛。”

我說：“我不想和你談，我會讓律師來談。”

輔導員有些犯難：“這位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咱們能心平氣和一點嗎？”

我便把語氣放緩一點：“這位老師，您別以為我是故意讓您為難，我的要求很簡單，讓這個發帖造謠的人出來道歉，澄清事實，如果這點您辦不到，我們就別浪費彼此時間了！”

輔導員思忖了下，說：“這個需要鎖定IP，我得向系裏匯報。”

能商量，就好說。我自然和寶兒留下來等結果，當然我也不以為他們辦事效率會高，免不了麻煩，所以把嚴律師一起叫來。

嚴律師到了以後，系領導也過來了，寶兒的爸爸許龍傑也被請到。

許龍傑進來以後，先朝寶兒看了一眼，寶兒便把頭低下。許龍傑沒說什麽，朝系領導走過去。系領導和寶兒爸爸當然認識，一臉為難說：“許老，您看怎麽辦？”

許龍傑面色溫潤，不急不躁，但是語氣很堅定：“如果是我的學生，我不會叫她受委屈。唐寶寶是我女兒，更是F大的學生，我相信學校不會讓自己的學生受委屈。”

許龍傑這樣說了，系領導肯定不敢怠慢，給校園網管部打了電話，開始查。

我說：“還有那幾個指名道姓，人身攻擊的。我的律師都來了，免得她跑二趟。”

系領導聽我這麽說，深深咽了口唾沫，朝許龍傑詢問：“許老，這次咱們就小懲大誡，您看行嗎？”

許龍傑沒回答，朝寶兒看過來，詢問她的意思。

寶兒的臉色逐漸恢覆過來，想來是不害怕了。許龍傑相信她，肯給她說話，她心裏應該滿是安慰和力量。

寶兒看看我，半商量半央求的語氣對我說：“道歉就夠了。”

我知道寶兒心軟，不愛惹事也不愛給人添麻煩，但是那幫人平白無故欺負她，不給點教訓，實在便宜她們。寶兒看我不答應，扯著我的袖口晃了晃，又央求一次：“海譽哥。”

寶兒求我的模樣實在可憐，雖然想為她抱不平，但也只能由著她。這樣商定下來，學校那邊便著手調查。因為每個校園網用戶都有自己的專屬賬號，所以沒有太麻煩，對應昵稱找到賬戶名，再在入網用戶裏一查，是誰便一目了然。

發帖的是寶兒同屆的一個女生，平時還一起上課；那些能爆出寶兒名字的，自然也是一起上課的，一共四個人，剛好還是一個寢的。你說巧不巧？自然不單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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