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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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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周楚懷早早就醒了, 還坐在床上便喚小廝:“怎麽樣,昨兒可有什麽事發生嗎?”

小廝張了張口,半晌才道:“公子,那算命先生可能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本事。”

“哦,從何說起?”

小廝面帶敬畏道:“先說昨天那窮酸小子,他回家的路上, 居然在小巷子裏撿到一個錢袋, 裏面有二十三兩六錢銀子。”

“真的天降橫財?”

“這小子當時欣喜若狂, 抱著錢就往家跑, 大喊著說一定會好好護著不會丟了。”小廝嘖嘖兩聲,“公子猜怎麽著,他在路上跑的太猛, 撞翻了一家小茶鋪的桌椅,上面的碗碟全都摔得稀碎, 不僅如此還撞到了個正在喝茶的老頭, 那老頭被撞得摔倒在地上, 腦袋都給磕破了, 送去醫館用了好些藥才救回來。最後茶館和老頭的家人一起找那小夥子要錢,摔壞的桌椅碗碟,加上老頭的藥錢, 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三兩六錢。”

周楚懷聽得直點頭:“那算命的真是算的分毫不差啊,還有呢。”

“還有昨晚,平陽王府出事了。”

周楚懷眼睛發亮, 揪著小廝道:“講來講來。”

“昨兒半夜聽說傳了禦醫,後來知道是平陽王大公子夜裏頭痛難忍,禦醫診了一遍,看不出是什麽病癥,但就是頭痛,直到天明才消停。”小廝砸吧砸吧嘴,從袖子裏拿出一件東西來,“早上趁那個算命的出去擺攤子,我們的人從他屋子裏搜出了這個。”

一個白布包的娃娃,脖子上纏著一圈黑色的頭發絲,腦袋上紮著三支銀針。

周楚懷目瞪口呆:“魘……魘勝……”

“噓!”小廝忙擺手,低聲道,“公子可不能喊出來,這東西被看到了是要問刑的!”

“就是說顧西樓的頭痛是他……”周楚懷不禁咋舌,這算命的居然這麽利害,懂魘勝之術,還能把顧西樓弄得半死不活,太可怕了。

小廝道:“還有更奇的呢,原來昨天顧西樓給他的八字是他身邊家仆的,那家仆的命格與他所說的一般無二,幼年失祜,十四歲入奴籍,成年勞損,統統對的上。”

周楚懷聽得眼睛發直,幾乎快要對那算命先生五體投地:“他今日還在那地方擺攤?”

“好像是的,但顧西樓昨日那麽一鬧,今日他的生意清淡了很多。”

“清淡好清淡好,這樣好請一點。”周楚懷下床道,“更衣。”

“公子,你要請他?”

“哼,家裏住了個煞星,總得做點什麽不是。”周楚懷伸出手套上衣服,瞇了瞇眼,“我這叫先下手為強。”

依舊是昨天的市口,依舊是昨天的算命攤子,只是不再人頭攢動。算命先生坐在桌後,手裏握著一本書,他好像對生意的清冷並不在意,右手撚著自己的山羊胡,徑自埋頭看書。

有人敲了敲桌子。

算命先生從書頁裏擡起頭:“要算……”

未說完的話被放在桌上的一錠銀子打斷。

算命先生瞇起了眼:“這位公子這是要做什麽?”

周楚懷狡黠地笑了笑:“這裏不方便,先生可願意與我借一步說話。”

片刻後,周楚懷帶著算命先生坐在了酒樓雅間內。算命先生環顧一下雅間內的陳設,謹慎地開口:“公子可以說了麽?”

“莫急。”周楚懷屏退小廝,笑容可掬地給他斟了一杯茶,“先生不如算一算,我今天找你是來做什麽的?”

算命先生冷笑一聲:“公子也是來拿我尋開心的嗎?”

周楚懷心知這算命先生應當是被昨天顧西樓的一番找茬給氣到了,連帶著對所有的達官貴人都起了戒備,當即出言安慰:“我與那些仗勢欺人眼高於頂的人不同,最是好性子了。如今卻是有事想請先生幫忙,但也還想要個安心。先生你就算一算,若是準了,我立即將先生奉為上賓,絕無二話。”為了表示誠意,周楚懷又摸出了一錠銀子擺在算命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看到銀子,面色稍霽。他將銀子收進袖中,拿出六枚大錢,默念幾句扔出,將錢按順序排好,半晌道:“你是因為家宅不寧才來找我的吧。”

周楚懷眼睛發亮,連連點頭:“是,還有呢。”

“你家中現有小人,與你命格相沖,且她的命格比你旺盛,若是長久相處,你必有損,甚至性命不保。此小人身旁還有殺神相護,你動她不得,於是來找我。”算命先生撚了撚胡子,冷笑一聲,“我說的可對?”

周楚懷興奮得幾乎快要給算命先生跪下了,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先生真是神了!”

“哼!”算命先生喝了口茶,冷冷道,“不敢。”

周楚懷殷勤地向算命先生的茶杯裏添水:“先生可願幫我的忙麽?酬勞定不會少。”

算命先生推開茶杯,緩緩搖頭:“若我拒絕會如何?”

周楚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居然不願意:“先生為何拒絕?”

“兔死狗烹,為達官貴人做事,鮮少能有好下場。”算命先生站起身欲離開,“恕我閑雲野鶴慣了,幫不了公子的忙。”

“且慢,”周楚懷攔住算命先生,從袖子裏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桌上,“先生看這是什麽。”

算命先生瞥了一眼,頓時臉色一白。

——是那個纏了顧西樓頭發的娃娃。

“可需要再考慮一下麽?”周楚懷笑得越發溫和,拍了拍算命先生的肩膀,“先生恐怕還不知道我的身份,若是願意為我做事,前程富貴,唾手可得。若是仍不願意,那我就只有把從先生家找到的這個東西,送到平陽王府去了。”

“平陽王府?”算命先生眼中一閃而過的惶恐,被周楚懷敏銳地捕捉到,頓時笑容更盛,緩緩道:“你偷了他的頭發,卻不知道他是平陽王的嫡長子嗎?”

平陽王,嫡長子……

算命先生攥緊了拳頭,半晌他垂下頭:“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周楚懷撫掌而笑:“哈哈哈,好,好!”說罷喚小廝進來,命人上好酒好菜,設宴款待算命先生。

“還不知道先生姓名,如何稱呼?”

“某姓吳,名不知。”

“哦?”周楚懷點點頭,念了幾遍,“吳不知,吳不知,無所不知,有趣,有趣。”

北定王府。

花廳內兩個身影一站一坐,站著的身著一襲白色春裝,絲絳垂地繡鞋微露,姿態端莊秀雅,眉眼美艷動人,正是周楚情;坐著的正握著一卷醫經出神,一身灰色長衫,掩不住清瘦的身形,微蹙的眉宇間雖然有歲月的痕跡,卻依舊俊朗而飄逸,是無常神針謝飄渺。

“師父,過幾日需要請您往泰安郡走一趟。”周楚情拿瓜子餵著架子上的鸚鵡,漫不經心道,“其他的事情父王已經安排好了。”

謝飄渺回過神來,淡淡瞥了周楚情一眼:“自從前些天你回了一趟洞天府取來夜魔繭,感覺這幾日都有些心不在焉,是在路上遇到什麽了麽?”

周楚情眼底掠過一縷幽暗的微光,面上卻不動聲色:“沒有,只是在想今後的事情。”

“沒什麽好想的,你父親自有分寸。”

周楚情遲疑片刻:“可……”

“礙事的人,從他們的屍體上跨過去就可以了。”

“我聽說楚懷昨日派人打聽平陽王府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就讓木香去打探了,這會應該快回來了。”話音未落,月洞門外轉進來一位婢女,正是周楚情的貼身丫鬟木香。

“郡主。”木香施了一禮,又向謝飄渺福身,“謝大先生。”

“怎麽樣?”

“打聽到了,小公子一早就出門了,卻是去找一位算命先生。”

“算命的?”周楚情冷笑一聲,“果然是怕我克死了他。”

謝飄渺不讚同地拍了拍周楚情的肩膀,繼續問木香:“是怎樣的算命先生。”

木香便將昨日的事情一一道來,與周楚懷所得到的情報幾無二致,只除了魘勝一節不知。又將周楚懷的拉攏之意說了出來,周楚情越發明白這周楚懷是想幹什麽,氣得冷笑連連:“我怎麽會有這麽個孬種弟弟,居然請了外面的算命先生想對付我,真當我是什麽妖魔鬼怪了不成!”

“阿楚,平心靜氣。”謝飄渺淡淡提醒,“何必跟他一個小孩子較真,隨他去吧,諒他也不敢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我是不敢跟他較真的,他只要去父王面前假哭幾聲,我便該被掃地出門了。”周楚情想到父母偏心,忍不住咬了咬牙。

“莫要胡說,現在北定王需要你,他是做大事的人,必不會為這種小事耽誤了大業。”

“是,師父。”周楚情收斂情緒,恢覆成端莊完美的模樣,轉頭對木香道,“派人看著點周楚懷和那個算命的,查查算命的底細,若是幹凈還罷了,若是不幹凈,便……”

周楚情使了個眼色,木香謹慎點頭,當即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算命先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真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嘻嘻嘻

男主持續掉線中,有人想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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