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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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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顧尚一大早出了門,我趁空閑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收拾書桌時,我翻出那只繩子斷了半截小豬。

因為擠壓的緣故,那個豬臉凹了半邊,變形得不似只豬。

我試著讓它覆原,嘗試無果後只好放了回去。

看見這只豬,我想起了另一件事。猶豫片刻後,我抓起鑰匙出了門。

等我回到公寓,已是中午了。客廳的沙發是正對著玄關的,我打開門,被上邊坐著的顧尚嚇了一跳。

顧尚一臉不滿,“我有那麽嚇人嗎?”

我忙說沒有,又聽見他問:“你幹什麽去了?”

“買書……”我如實答道。

“買書你緊張什麽?”他微蹙起眉朝我走來,很自然地拿走了我手上的書。

我盯著他的動作,更緊張了。

“小王子?” 他看清書名,噗嗤樂了,“你這麽大個人了還看這個?”

我心想,是啊,不僅我看,你的夢中情人也看。

他想起什麽似的,又問:“這是不是你之前帶回來的那本法語書?”

我說是。

“幼稚。” 顧尚一錘定音,順帶把書遞了回來。

我額角抽了抽,顧尚追不到許霄墨的原因裏,沒準有一個是嘴欠。

男人對此興趣缺缺,坐回沙發重新看起了電視。

我默不作聲地溜回房間,把書放好。

觀察至今,我發現顧尚不了解許霄墨很多事,比如他不知道對方怕水,也不知道對方喜歡看什麽書……

可這些事我都知道。

顧尚和許霄墨相識這麽久,與其說是顧尚不夠了解,倒不如說是因為對方壓根沒想讓他知道。

我和許霄墨統共幾面之交,對方卻一直在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向我透露他的很多信息,很多特點,甚至某些愛好。

為什麽呢?

莫非真像對方所說的,覺得我投緣嗎?

我想,沒準他和我一樣,因為長得相似,所以覺得親切。

對方都說朋友了,我還在琢磨個什麽勁呢。

……

小王子的篇幅並不長,一個下午的時間便足以看完。

看完後,我想起這本書自己小時候的確是看過的。

那是我爸唯一送我的一份“禮物”。

三年級的時候,我被送去了鄉下奶奶家。轉學離家的前一晚,我被我爸叫去了房間。

他遞給我一本小王子,書有些舊了。我隱約記著在我哥的書桌上見過它。但那會年幼無知的我還是樂滋滋地收下了。

而後書中講了什麽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本書有些頁角,翹得怎麽按都按不平。

它很舊,不像現在手上的這本一樣,紙張嶄新,外封精致。我隨手翻了翻,翻到一張畫著小狐貍的插圖。

看的時候,我對前面的故事還是有印象的,比如飛行員給小王子畫過一個小箱子。

後面的故事不是記不清了,是壓根沒看。特別是小王子遇見狐貍那一段。

因為那本書中途被我送給了隔壁的小孩。

那會鄰居家住著個又瘦又弱的小女孩。

小孩不愛講話,也沒朋友。整日都低著頭,不吱聲不吱氣的,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我那會英雄動畫看太多,下意識把她當妹妹,進進出出都拉著她一塊。

我不愛看書,書就送給了那小孩。

第二年,我爸又把我接了回去。再之後,我放假跑回老家,卻得知鄰居早就搬走了。

這段童年的記憶埋藏在我記憶深處,如果不是這本書,我大概還想不起來。

現在想起來了,也不過浮光掠影,在腦海中一閃便過去了。

我拉開床頭櫃,把那本嶄新的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黑盒子旁邊。

……

許霄墨和我交換了號碼,那晚通完電話後,我倆再無聯系。

電話也無,短信也無。

我在微信添加好友那欄輸入他的號碼,卻顯示查無此號。

過了好幾日,我不知為何,心裏總覺著不舒服,就像心口杵著只貓,時不時伸手撓上一撓。

有一日我心不在焉地吃著早餐,突然意識到自己反常的原因。

我想和對方說話,想聽他的聲音,想告訴他我看完了那本他喜歡的書。

我給自己洗腦道,因為我們是朋友。

洗腦成功後,我掏出手機,思考著該發什麽內容。

就在我思忖不定時,顧尚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你在幹什麽?”

他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我旁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忙把手機按掉,慌張的表情沒來得及收回。

“你又在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顧尚並沒多在意,一邊喃喃道,一邊進了我身後的廚房。

我在位置上松了口氣。

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和顧尚坦白吧……

不……幹脆不說了吧。

前後都是死,能躲一遭是一遭,我何必主動找死。

最終我還是鼓起勇氣給許霄墨發了個信息,表示我看完了那本書。

然而這消息宛如石沈大海一樣,一天沒回,兩天沒回……

一周過去了,我既不見人,也沒見信。

我突發奇想,許霄墨可能不止擅長變臉,還擅長魔法。隨時隨地出現,然後又驀然消失。

有天早上,我眼皮從起床開始就跳個不停。

直到我洗漱完,用過早餐,顧尚開車將我送到了路邊,我眼皮跳動的頻率依舊不減。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我再三確定那是右眼後,心底沒由來一慌。

另一邊,顧尚停了車,卻也熄了火。我一下就忘了眼皮的事,莫名其妙地朝他看去。

我才發現顧尚今天沒穿西裝,而是一身尋常的休閑服。我心底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我聽見老板說:

“我今天不上班,送你到門口吧。”

我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用了!”

見對方露出不悅之色,我忙說:“我是怕你麻煩。”

最後顧尚在我的強烈反對下,還是妥協了,只是他依舊不解:“你似乎很不想我去你公司?”

我回以一個和善的微笑:“錯覺……”

打發走顧尚後,我朝公司的大樓走去,覺得眼皮跳得愈發愈烈了。感冒遲遲不見好,我外出依舊口罩不離臉。

空氣不流通,我有些悶,糾結著要不要把口罩摘了。四周都是匆匆上班的人,我夾雜在人流間,卻覺得十分不安。

公司樓前有一座小噴泉,被成蔭的樹木圍在中間。噴泉邊有幾張石凳,偶爾會有一些上班族在那坐著吃早餐,或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按理我應該像每天上班那樣,腳步飛快地經過那處。可今日不同,心有所感似的,我從那路過,在公司門前停住了腳步。

我餘光瞥見看見了一道身影。

我朝噴泉那看去,有張長椅上坐著一個男人,他佝僂著背,身著一件土黃的外套。

那人左顧右盼著,似乎在找著什麽人。

只那麽一眼,我的冷汗就下來了。等我回過神,我已奪命似的跑進了樓裏。我把口罩拉下來,無暇顧及旁人疑惑的目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從小到大,我每次見到那個人,第一感受都是悚然。我管那人叫爸爸,可他從沒給予過我一絲父愛,而是滿滿的嫌惡。

他教會了我,什麽是不安。

就是這麽個人,在我長大後由給予方成為了討要方。他找到我,理所當然地向我討要著,讓我重新找回那熟悉的不安感……

……

暖氣開得恰到好處,可我額頭還是滲出了汗。冰涼冰涼的,一滴滴從我臉上劃過。

電梯門開了,我六神無主地跟著旁邊的人,低著頭就往裏走。

我沒註意到從電梯裏出來的人,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那人比我高,我腦門撞上那人的下巴,力度不小,我當即痛得嘶了一聲。

我揉著額頭,疼痛使我漸漸清醒。

同時我也意識到,自己腦門有多疼,對方下巴就得有多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沒看到你。” 我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對方也是個能忍的,竟是一聲也沒吭,甚至連氣息都不曾亂過。

“許霄墨?” 我擡眼,看見那張熟悉相似的臉。再一看男人的下巴,我啞了聲。

許霄墨的皮膚本身就白,這會下巴被狠狠地撞到,上頭的紅痕可謂清晰可見。

我看著那道“觸目驚心”的痕跡,更慌了,“你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沒說別的,而是把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以為他在擔心我額頭,下意識道:“我沒事。”

哪知對方伸出手,撥開我前額的頭發,用手指蹭了下。

等我回神,許霄墨已收回手,語氣淡淡道:“出汗了。”

男人的指尖和他的聲音一樣冷,“你慌什麽?怕成這樣。”

我剛想說是熱的,又想起現在是寒風瑟瑟的冬天。

“剛剛,路邊看到一只蟲子……”我隨口道。

說起這個,我下意識往大門那看了一眼。這個角度能看到外邊的噴泉,然而長椅上空蕩蕩的,仿佛方才看到的男人只是幻覺。

看錯了?我驚疑不定地想著。

應該是看錯了吧,畢竟那人要是知道我在哪,這會肯定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冷靜下來,松了一口氣。我又想起許霄墨的下巴,正想出聲詢問,男人卻先開了口。

“蟲子?” 許霄墨的語氣有些奇怪,他問,“你怕蟲子?”

“呃,怕啊。” 我回道。

事實上是不怕的,從小到大我怕狗怕老鼠唯獨不怕蟲子。可能是因為我很小被塞進村裏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這些玩意體積不大的緣故。

但方才撒了謊,這會不是也得承認。所以說,撒一個謊得用一百個慌去圓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許霄墨卻露出了難言的表情,“真的?”

“真的。” 我不解地看著他,莫非許霄墨對怕蟲子的忍有什麽偏見不成。

他不會很喜歡蟲子吧?

我看著那張幹凈冷峻的臉,當即拋棄了這個荒謬的猜想。

許霄墨沒再出聲,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會路過的員工有幾個認出了許霄墨,應是顧忌身份,也可能是因為男人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臉,沒人主動上前搭話,而是看了一眼便匆匆而過。

我覺著奇怪,怕歸怕,至少招呼要打的吧。我朝許霄墨看去,突然意識到這人大概不太想被問候……

怎麽說呢,就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吧。

“你下巴沒事了吧?” 我觀察著,發現紅印已淡了不少。

“沒事了。” 他說。

“那就好……”我一邊點頭,一邊伸手去夠電梯的按鈕。

許霄墨擡手止住我的動作。他看著我,嘴巴微微張了下,但沒說話。

“怎麽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倆對視半晌,許霄墨突兀地說:“我剛出差回來。”

我有些懵,不知道男人想說什麽。

然後我又聽見男人道:“剛剛才裝回國內的電話卡,所以沒來得及回你信息。”

我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麽,心頭一動,點頭嗯了一聲。

見他表情認真,我不禁道:“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沒讓我繼續說完,打斷我說:“我在等你。”

“啊?”

什麽情況?等我?

等我幹什麽?

“等你來上班。”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語氣變緩和了一點,“走吧,我帶你出去。”

我:“……”

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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