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你不準跳！你恨的是那些以貌取人的人，那陳思思算什麽？”林景握緊手，一字一句惡狠狠道，“你應該理解她的感受，可是你卻陷害她，你跟那些人有什麽區別？你還欠她一個道歉，你特麽的不準死！”

林國強等人都怔住，他們很少看到林景這麽兇狠的樣子。

“陳思思……”李玟的表情凝滯了，“陳思思……我在幫她啊，她想殺顧雪，可是她不敢，我在幫她！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公平與不公平，只有幸運和不幸運！我長成這個樣子，就是不幸運，那些被我選中傷害的人，也是不幸，僅此而已。””

“難道不是你自己想殺顧雪？”林景冷笑著，一步步朝她逼近，“你知道大家都看不起陳思思，陷害她輕而易舉，所以你就讓她替你頂罪，不是嗎？”

因為激烈的情緒，李玟的聲音顫抖起來，“不是！我在幫她，幫她發洩她的憤怒！發洩……屬於我們的……”憤怒！

“你從來只是在發洩你自己的憤怒！你將自己那歹毒的心思投射到了陳思思的身上。”林景紅了眼睛，惡狠狠道，“她從來沒想過傷害別人，哪怕她瘋了，她也沒想過去傷害別人。”

“你什麽都不知道！”李玟的眼眶紅了，她平靜道，“你一點也不了解你的病人……”

這時，一個特警從天臺上翻了上來。但就在他要撲向李玟那刻時，她突然朝後一仰，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抱歉，真的很對不起。

或許我不配站在陽光下吧，陽光太刺眼了，不適合一個醜八怪。

抱歉，我的存在骯臟了這個世界。

風呼呼地刮來，發出空響，但大家都被這一變故嚇得楞住。

“李玟，你不準死！不準死！”林景撲過去想抓住李玟，但卻什麽也沒碰到。

林景眼睜睜地看著李玟直直地落下，砰，她摔在了水泥地板上，血液漸漸蔓延開來，在陽光下泛著紅光，極其刺眼。

血……紅色……林景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地炸開了，他僵硬地趴在天臺邊緣。那攤紅色的血液在飛快旋轉，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帶著巨大的誘惑力。

跳下去！

跳下去——沒有任何痛苦！

林景感覺自己也要直直墜落了，但有人按住他的肩膀，是紀琛，他輕聲道：“林景，別怕，都結束了。”

林景猛然回神。

那只是一攤血，並沒有漩渦。地上是一具屍體，李玟的，她死了。

都結束了。

林景面無表情，他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沈穩地說道：“我沒事，我只是……紀琛，我剛才是不是太激動了？”情緒又失控了。

一旁的小陳道：“何止是激動啊，那可是……”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小陳，”林國強立刻打斷小陳的話，“你快下去幫忙。”說完他看了眼林景和紀琛，“辦案是我們警察的事，下次你們不準自作主張！你們倆回去吧！”

林景跟著紀琛下樓，路過李玟的屍體旁時，他看了一眼那個摔得面目全非的女孩。

其實李玟笑起來時，挺好看的。

警方很快就收集齊了李玟的罪證，甚至在她宿舍的櫃子裏找到了一本日記，上面詳細地記錄了她的殺人經過：

她先偷走了顧雪的宿舍鑰匙，趁沒人時偷偷潛入她的宿舍，往她的杯子裏加入了安眠藥粉末。然後用顧雪的裸照把她威脅到了體操室，她利用兩塊展板和人體視覺的特點躲過監控，進入體操室穿上雨衣把顧雪捅死，然後又用同樣的方法離開體操室，並陷害被她騙到體操室的陳思思。她甚至還畫了漫畫草圖，把整個兇殺過程敘述得圖文並茂。

而張勇強和趙小清也是她約來的，為的就是利用他們倆和顧雪的矛盾，轉移警方的註意力。

警方還在李玟的櫃子裏找到了一件帶血的雨衣，上面的血液經鑒定是顧雪的。

證據鏈很完整。

陳思思很快就被無罪釋放了。但因為她的病情嚴重惡化，所以她還是被強制留在醫院治療。

林景跟紀琛去醫院看了她一次。她的狀態正在慢慢恢覆，但依舊見誰都喊魔鬼，一見到人就縮在被子裏不敢出來。

“她的病……誒，她這輩子估計就這樣了，”陳思思的主治醫生跟林景認識，他嘆了口氣，“精神分裂癥都這樣，基本只能靠藥物治療了。”

“嗯。”林景應了一聲，然後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他，“王醫生，她以後麻煩你多照看照看。”

“沒問題。”

“我們回去吧。”林景對紀琛道。

“好。”

林景往前走了幾步，腳步一頓，他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陳思思，她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指，胖胖的臉上掛著孩子般純凈的微笑。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陳思思時的情景，陳思思化妝滑稽的彩妝，對著他說：“林醫生，我們學校的校草可喜歡我了，可是我覺得學習比較重要，你覺得呢？”那時陳思思剛被那個校草當眾羞辱了。

在她的幻想裏，世界曾是那麽美好。

可現在還是嗎？

那個不存在的魔鬼會一直留在她的幻想裏，摧毀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留戀嗎？

林景轉身，繼續往前走。

這些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紀琛眉頭微皺，他知道林景在想什麽。這個案子其實還有很多地方存在疑點：比如那道被反鎖的門，比如陳思思身上噴濺狀的鮮血……

出了醫院，林景用手擋了擋陽光。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也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哪裏不對勁。

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怎麽了？”紀琛不解地問道。他有點擔心，自從這個案子發生後，林景的狀態就很不好，經常精神恍惚。

他想起了穆子妤的話，她說解離癥的病因是心理壓力過大，而癥狀之一就是精神恍惚，覺得世界不真實。

看來需要帶林景去看看醫生了。

“紀琛，你還記得李玟在天臺說了什麽嗎？”林景突然腳步頓住，“她是不是說了：我長成這個樣子，就是不幸運，那些被我選中傷害的人，也是不幸……她說的是那些受害者，對不對？”

紀琛眉頭微皺，“她可能把陳思思也當成了受害者。”

“不，她的行為模式跟變態殺手很像，她一旦開始作案，就不會停止的，”林景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更厲害了，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還有受害者！一定還有受害者。”

“可是李玟已經死了。”紀琛覺得林景太敏感了，一個死人，是掀不起風浪的，除非她設計了作案的道具……等等，道具。

林景說出了紀琛心裏的想法，“她好像是學化學的，對嗎？”

李玟想報覆的，根本不是顧雪。

而是一群人。

那群仗著自己的美貌就去羞辱別人的傲慢者。

而顧雪是他們的代表。

紀琛立刻撥通了林國強的電話。

與此同時，趙小清拿出自己的護膚品，正打算給自己化個美美的裝。

顧雪死了，學院裏再也沒有人跟她搶風頭。

想到這些，她開心地哼起了歌。但粉底一塗到臉上，她開始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又癢又疼，她伸手碰了碰，手也有灼傷感。

“啊！我的臉……我的臉……”趙小清捂住臉，對著鏡子裏那個潰爛臉的自己歇斯底裏地叫喊，“我的臉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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