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怎麽證明展板後面的人是李玟，而不是其他人呢？”紀琛突然有點猜不透兇手的想法了，她費了那麽多心思，就是為了陷害陳思思嗎？況且陳思思有精神分裂癥史，兇手應該很清楚，陳思思有可能不會被判刑。

“至少我們證明了這個體操室並不是密室。”林景立刻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林國強。

而警方那邊也查到，兩周前，李玟曾購買過一面大鏡子，材質與體操室裏的那面鏡子一樣。

李玟的嫌疑又增加了不少。

“紀琛，我們去陳思思的學校，現在就去。”林景扒拉了兩下頭發，披上衣服就打算出門。

到了那個發生命案的體操室，林景看到幾個警察在對那幾塊展板進行痕跡檢查。他們在展板上提取到了幾枚指紋，但很有可能是無關人員的。

紀琛興致缺缺道：“警方已經在調查了，我們回去吧。”

“我知道怎麽證明誰是兇手了。”林景突然道。他跑出體育館，抓著個人就問：“你知道李玟在哪裏嗎？”

“林景，你冷靜一點！”紀琛無奈地按住他的肩膀，“我們已經證明了陳思思不是兇手，查案是警察的事，我們不要管了，好嗎？”

“如果我們不盡快抓到她，還會死人的！”林景低垂著頭，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她很可能是反社會人格障礙者。”

林景問了很多人，才得知李玟在寢室樓樓頂。

林景和紀琛跑到樓頂時，李玟正站在天臺邊緣，她望著樓下的人群，表情很古怪。

“李玟，顧雪是你殺的，對嗎？”林景小心翼翼地朝前踏了一步，見李玟的腳尖動了動，他趕緊停住腳步。

“林醫生，您的記性真差，我是目擊證人，不是兇手哦。”李玟回頭，她用手撐著水泥圍欄，一下子坐了上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景。

林景質問道：“你為什麽要陷害陳思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玟晃悠著腳，表情很得意，“林醫生，您能讓一讓嗎？您擋住我的陽光了。”

“1月15號，你是不是在網上買了一塊鏡子？”

“鏡子……”李玟表情微變，她歪頭想了想，很坦然地答道，“對啊，我是女生，女孩子都愛美，買鏡子有什麽奇怪的呢。”

“但為什麽你買的那塊鏡子的材質，跟體操室裏的鏡子的材質一樣呢？”

李玟不屑地笑了笑，“大概是巧合吧。”

“陳思思見到鏡子就容易情緒失控，你跟她住在同一棟樓，難道你會不知道這些？你知道，所以你才會選擇體操室作為兇殺地點，才會用鏡子碎片做兇器，為的是陷害她。”林景很憤怒，為什麽李玟偏偏要陷害陳思思，她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但現在徹底被逼瘋了。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李玟擡頭看向天空，陽光很刺眼，可她依舊沒有移開目光，“陳思思害怕鏡子嗎，我不認識她，所以我不知道。”

林景冷笑，繼續質問道，“李玟你最引以為傲的是不是那個逃過監控的設計？”

李玟晃悠著的腿一頓，她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林醫生，你竭力證明陳思思沒有殺人是為了什麽？是為了真相和正義，還是為了否認你對她治療的失敗？”

真相……還是尊嚴……

林景的眼神瞬間變得冰涼，“那條走廊剛裝修過。”

李玟的笑容凝滯。

林景冷笑，“你註意到地板上粘著的油漆殘餘了嗎？因為天氣的原因，有些還沒有完全變幹。”

“油漆……”李玟的笑容一點點凝滯，最終完全消失，“不可能……”

“你那天就是穿這雙鞋吧？”林景指了指她的鞋，“呵，這種東西一旦沾上，就很難擦掉的，跟你手上的鮮血一樣。”

這時，樓下響起了警笛聲。

“我輸了！”李玟慢慢垂下頭，“我還以為這會是最完美的謀殺。我第一次見到顧雪時，我就想殺了她，用刀，劃破她嫩滑的皮膚，讓她的鮮血灑在我的身上，會是溫暖的，就像她燦爛的笑容一樣，能溫暖一切……但很奇怪，我殺她時，她的血是冷的，沒有溫度……”她低頭呢喃著，平靜的聲音裏夾雜著雀躍和激動，被她努力克制著。

林景的心突然沈悶得喘不過氣來。她的語氣那麽的平靜，可卻蘊含著可怕的欲望。

欲望……夾雜著罪惡與快感的，屬於變態殺手的欲望。

李玟的心理真的已經扭曲到這個地步。

林景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你很聰明，但不該把你的聰明用在殺人和陷害別人上！”

“哈哈哈……可它只能用來殺人啊！過去的三年半裏，我每天熬夜學習到淩晨。我是那麽努力……努力啊。”李玟擡頭笑著，陽光照在她慘白色的臉上，她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終於，每學期我的成績都保持在前三名。可是，多麽可笑，我竟然保研失敗了。我敗給了一群空有美貌，但什麽都不會的蠢豬！你們知道理由是什麽嗎？因為我長得醜！因為我長成這個樣子，我連跟他們競爭的資格都沒有！我的努力為什麽會那麽廉價？”李玟似乎是在問空氣，又似乎在問林景他們。

李玟把對自己外貌的不自信扭曲成了殺戮；而陳思思的不自信扭曲成了幻覺和妄想。最可怕的是，林景發現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她，在殘酷的事實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李玟指了指樓下的那群圍觀的學生，“而她，她們卻不用努力，僅僅因為好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她們想要的一切。很可笑，對吧？這個世界就是那麽可笑的啊。”李玟如同一個王者，居高臨下地蔑視著人群；又像一個滑稽的演員，蹩腳地扮演著惡魔。

樓下圍觀的學生被她駭人的表情嚇到了，發出喧嘩聲：

“她要幹嘛？跳樓嗎？”

“有警察，警察來了，她才是兇手嗎？”

“瘋子，又一個瘋子！”

這時，林國強帶著人趕到了天臺。

“他們來了。”李玟看向林景，似乎在尋求他的認同，“我不要接受他們的審判。也許我是犯了罪，那我自己審判自己吧。”李玟張開雙臂，作勢要往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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