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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求醫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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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爺不急著理會大漢,對著日頭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白玉,笑道“我看這快白玉成色極好,姑娘二百兩就送人了,不覺得虧得慌?”說完,也不想聽聊兒會如何回答,轉而望著對面的大漢,指了指他身旁的幾個孩子“我看這些孩子不過十一二歲,即便養了數年也花不了二百多兩銀子,小兄弟怎麽一出口就要這麽多銀兩,還是管一個姑娘家,不覺得丟了祖輩的臉面?”

大漢被說得一陣心虛,嚷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敢管我的閑事!”

那老爺卻是呵呵一笑也不見生氣“我的確不算什麽東西,只是見不得兄臺欺負一個姑娘家。

大漢聽了卻是哈哈一笑,道“這位老爺看了半天熱鬧,也應該聽的清楚了,這位姑娘願意買,我願意賣,即便是虧了也是這位姑娘心甘情願,何時輪得到你來管?”

“不錯,你與這位姑娘的交易我是管不著,可販賣幼童,罔顧人命,本就是不法之事,這我就管得著了。”老爺說著緩緩上前幾步,穩穩當當地站在了大漢面前,這個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那大漢看在眼裏,不禁有些怯意,但出於面子卻還是強自挺直了背脊“你以為你是誰,知縣老爺,府尹大人,還是禁軍統領,這天下不法之事多了去了,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算什麽東西?”

“來人!”未等大漢話說完,那位老爺唇角微啟,立刻有倆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在他身邊站好,腰間的長劍不用出鞘,已是寒光凜凜”大人有何吩咐。“

“此人目無法紀,就交由有你們帶去府尹衙門,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睜只眼,閉只眼的。”

“是!”倆人應聲而諾也不管那大漢的嚷嚷,一人一只胳膊將他拖走了,徒留下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幹爹被人抓了,那他們以後怎麽辦呢?

“你們可還有去處嗎?”老爺走到那些孩子身前,撫了撫他們的腦袋,緩聲問道。

似乎是受了驚嚇,他們互相對看一眼,把身子縮的更小了,無聲地搖了搖頭“你們不用害怕,壞人就應該受到懲處,你們無辜不該遭遇至此,不如今日先隨我回家,若來日你們想好去處,再另覓居所可好?”

這些孩子還小聽不出他話裏的恩情,反倒是聊兒懷裏的姑娘,立時激動地跪了下來,把頭嗑的嘭嘭響“老爺相救之恩,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你不用謝我,你的命是這位姑娘救的,日後要好好報答她才是。”他瞧著這孩子身子虛弱,也不知傷勢重不重,若這麽嗑下去,可真是折了他的壽數了。

事情到了這兒已經算是了了,圍觀百姓紛紛散去,偶有幾個不近不遠的人,還在低聲交談“這人是誰啊,三言兩語就把那禽獸送去了官府衙門,真是大快人心。”

“你還不知道啊,他就是傅文,傅太守啊,咱們百姓的好官!”

“就是那個梨縣之患,救濟百姓的傅太守!”

“對啊對啊,只可惜,天不佑人,傅家小姐就快病死了。”

“噓……”

對於他們的話,傅文似乎沒聽進耳去,一雙眼只落在聊兒身上細細打量,這姑娘容貌不算出眾,一身粗衣麻布,滿頭青絲隨意地披散而下,鬢邊簡簡單單攢了根木釵,發梢浮動中有女子的清韻也有末路的淒清。

“眼下的世道除非有人有財,不然強自出頭,只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姑娘以後行事可不要這麽魯莽了。”說著,將手裏的白玉遞還了給她,聊兒接過細細瞧了一遍,還好沒有任何損壞,心下松了口氣,對著傅文斂了一禮“多謝大人。”

傅文聽著她那句大人,心裏嘆了一聲,誰說名滿天下一定是最好的成就,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這滿身的名頭,想瞞也瞞不住。

想起方才她滿臉焦急的模樣,低沈地笑了一聲“我也有個女兒,但凡遇見了喜歡的東西,日日都要捧著睡覺,這白玉既然是姑娘心愛的東西,日後千萬要收好,別再被人誆騙了。人生遺憾太多,可不是這麽來的。”

聊兒點了點頭,自覺在大門口跟恩人聊話有些失禮,當下微微側過身子,請他入內小坐“大人若不急著走,不如進來小坐片刻。”

傅文擺了擺手,這才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實不相瞞,我來此是想見一見荊醫,只不過碰巧遇見姑娘的難處,隨手之勞而已,還麻煩姑娘告知一聲。”

對於傅文這句話,聊兒倒是吃了一驚,這麽多年,草堂往來人無數卻從沒有一個富貴之人來登門求見,因為草堂的規矩——富貴人家不救“大人想見我家公子?”

傅文聽她這麽一說亦是吃了一驚“公子?原來荊醫竟是個年輕人?”

聊兒聽他這麽一問,只能點了點頭,暗自卻在心裏嘀咕,她總不能說,一個陰鬼是不會老的吧“不然呢,大人以為荊醫有多老?”

傅文也似是被自己古怪的想法弄得幾分無奈,暗自笑了笑“是我唐突了“瞧了聊兒一眼,又道“姑娘是荊醫的徒弟?”

聊兒低頭想了想,方道“他是教給我許多東西,可我卻從沒有叫過他師傅。”想著他登門求見一定是來求醫的,不禁問道”大人若是身子不適,不如我替大人先瞧瞧,雖然比不上公子的十分,卻也能斷出個一二來。”

傅文聽了,面上含笑,問道”哦?枯念草堂不是從不救富貴之人,姑娘為何要為我看病?“

怎麽說,自己也承了他的恩情,破一次規矩沒什麽吧,只要她不說,誰會知道呢“雖然公子嚴令恪守規定,但大人方才出手相救,權當是報答大人的恩情,若他日有人問起來,我不會跟公子說的。”

“難得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傅文見她眼中盈盈笑意,忽然就想起了那個躺在床上的骨肉,臉上一時心疼,一時難為,掙紮了半響,忽然對著聊兒深深拘了一禮“我是替家中小女來求醫的,言兒已經纏綿病榻多年,藥石罔顧,京城裏許多大夫都是束手無策,若不是礙於枯念草堂定下的規矩,此番實事走投無路,這才登門求見,還望姑娘轉告荊醫一聲,求他務必答應了。”

這一番話聊兒倒是聽得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委身相求,若是救了那位小姐,自己倒是無所謂,可若是被他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況且,那位小姐的病她也是有所聞的,真的要去診治,只怕自己這點醫術不夠用,還得他出手才行。

“大人來的不巧,我家公子前幾日出門了,實在出不了診。”

“我知道,荊醫一向不喜歡富貴之人,若是我親自相求他是不會同意的,可姑娘不一樣,姑娘是他的弟子,能否看在援手之恩的情分上,替我轉告荊醫一聲,至於答不答應,但憑他的意思。”

這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聊兒沒有理由拒絕,應了一聲 “公子大概七日之後回來,聽大人的話,小姐患的似乎也不是什麽急癥,若能堅持大人不妨七日之後再來,這樣可行嗎?”

傅文心裏思量了一瞬,自家女兒的病癥乃是奇癥,從小拖到大,只要荊醫肯答應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既如此也好,那我便告辭了。所托之事還請姑娘記在心裏。”

聊兒爽快地應了一聲,就在傅文轉身的一剎那,天際霞光打在他身上猩紅一片,那血紅血紅的一幕,似乎久遠之前也曾在她的腦海裏印刻過,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呢?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忽然覺得脖子後面一陣火燒似的灼痛,而事實上在她毫無察覺之下,一股青黑氣豁然從頸後騰出,與此同時,腰間上的白玉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微微清鳴,幽光隱現,將那股黑氣未成大勢之前,悄然逼退了回去,雖然在聊兒感覺不過是打了一個哆嗦,失了會兒神,但若柳伍或荊醫任何一個人在場都看得出,這塊白玉無形中幫她拉回了一條命。

“等一下,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聊兒下意識叫了出來,因為著急聲音有些嘶啞,一股冷汗忽然就冒了出來,眼前有些繚亂,好在身邊有一張桌子可以支撐著她。

傅文見她這副模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離的近了,聊兒仔細看去卻發現方才那一剎那的熟悉,已經沒有了,似乎方才的幻影只是她一瞬間的恍然“沒,沒事,老毛病了。”的確是老毛病了,自從被他撿回來之後,三不五時便要吃藥,雖然吃的是什麽藥,她也不知道,但他說過,若不吃藥的話,日後病癥還會嚴重,可究竟是什麽毛病,他始終含糊其詞,時間長了她也不多問,對她來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陪在他身邊。

“姑娘身子也有病?”

聊兒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都是小病了,遠不及令千金的奇癥。”聊兒說著走到門前,對他行了一個送行禮“大人請。”

待傅文走的遠了,聊兒這才籲了口氣,慢慢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一瓶藥,這瓶藥是他臨走的時候留給自己的,叮囑她若感覺身子有不舒服便立即吃一顆。

一顆藥丸自瓶口滾到手心,金燦燦色澤中隱約透著字字咒文,聊兒透過日光欣賞了半刻,仰起頭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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