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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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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 那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有什麽能難到韓奕辰的事,也沒想過他居然一直擔心她會臨陣逃脫。

那竹看過一些電視劇,也讀過不少小說,裏面確實有很多女性角色像是童話裏的田螺姑娘,她們不求回報的存在,天黑來打點好一切,天亮就默默退出去。

她不算太長的人生裏,面臨過很多次的抉擇,爸爸去省城打工離開了她們,媽媽嫁去縣城離開了她。

那時的她也想到過反抗, 可是她太年輕太渺小,她沒有選擇的機會。現在她好不容易長大了, 站在十字路口, 她珍惜自己做出的每一次決定。

她當然不會離開韓奕辰,起碼不會因為有人阻攔, 就乖乖地將他拱手讓出,從此以後做一對陌生人。

陶冬青也不行。

她唯一難過的是,她跟陶冬青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 她一直試圖不讓她失望, 沒想到後來還是沒做到。

那竹一邊想著回國的事, 一邊跟韓奕辰一道做起晚飯。

不管前路多難,飯總是要吃的。

兩個人折騰到靠九點才吃飯,出去散了會步,回來洗漱結束, 已經接近十點鐘了。

那竹還是像往常一樣,脫了外套鉆被子裏,再悄摸摸地脫褲子。

韓奕辰看起來若無其事地去一邊打地鋪,其實內心沸騰著,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他最難熬的時候。陶冬青有一點說對了,他生理上的興奮時常阻止他的理性思考。

如果當時拿這個來嗆一嗆她,不知會更好還是更糟。

那竹突然在後面喊他:“你今天跟我一起睡好嗎。”

不多會兒,韓奕辰捧著自己的被子躺上來。

除了頭一天那竹來的時候,他睡在她隔壁,這幾天他一邊喊地上太硬,一邊在床邊打地鋪。至於原因,那竹不問也知道。

可是男孩子的腦子裏,真的有那麽多想法嗎?

韓奕辰躺下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在他胳膊上點了下。他時常鍛煉,那裏硬邦邦的,晚上睡覺只穿了件白T,肌肉將布料撐得緊緊的。

她雖然是小地方的人,但沒那麽多保守的觀念。而且裝什麽呢,這麽涇渭分明的分兩邊,其實彼此早就看光光了。

她想得很透徹,韓奕辰欺壓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嚇得向後退了步。

韓奕辰卻只是在她頭上留下一個輕柔的吻:“睡吧,今天逛了那麽久,該累了。”

那就睡唄,那竹滿意地享受過他的吻,乖乖地將眼睛閉起來。他剛剛去關了筒燈,她翻了個身縮到他身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你幹嘛?”他只發出氣音,下一刻就忍不住低吟——那竹把手伸到他胸前一陣亂摸:“你到底想幹嘛?”

那竹看不到具體位置,只能憑記憶摩挲,她很輕柔地摸著,問:“阿姨是不是打得這兒,還疼嗎?”

他腦子裏的那點綺麗思想全消了,原來她是為的這件事。韓奕辰抓住她的手,說:“她打得不重,一點兒都不疼。”

那竹還不相信:“真的?”

“真的,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她寶貝兒子。她再怎麽生氣都只是暫時的,最終她會接受我,也會接受你。”

那竹一直沒吱聲,他推了推她:“說話啊。”

她低低地笑起來,說:“我高興。”

夜裏的風很大,樹葉被吹得沙沙響。泳池泛起波瀾,仔細聽,會有波浪撞擊池壁的聲音。不知道誰家的玩具沒收,被水撥過來撥過去,叮叮當當的響。

韓奕辰突然低低嘆了聲。

那竹幾乎快要睡著,被這聲音又弄得醒過來:“怎麽啦?”

韓奕辰滿腦子都是陶冬青的話,他明明知道那有點可笑,又實在不太放心地問:“你以後走上社會,見到更多人,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

那竹反問:“你呢?”

韓奕辰說:“我不會。”

那竹哼聲:“吹牛,你當導演,身邊那麽多美女。”

韓奕辰說:“就是不會。”

那竹說:“那我也不會,我十八歲都這麽喜歡你了,二十八歲的時候肯定更喜歡你的。你想過二十八歲時候的事兒嗎?”

韓奕辰說:“沒有,但我想過二十四歲時的事。”

那竹支起腦袋:“二十四歲能有什麽事?”

韓奕辰說:“等我二十四歲,你大學差不多念完了,我也當起了導演掙錢養家,咱們倆結婚的事可以提上議程了。”

那竹臉一熱,幸好夜裏太黑看不見,她唔唔幾聲,將臉直接埋進枕頭。過了會,悶聲問:“我那時候到結婚年齡了嗎?”

韓奕辰說:“早到了,都快晚婚了。”

那竹臉埋得更深:“你胡說!”

韓奕辰翻個身,將她臉撥出來,黑暗裏想親親她嘴巴,卻不小心親在她眼睛上。她毛茸茸的睫毛掃得他心猿意馬,他再翻了下,將那跳動的欲望狠狠壓下。

“那竹,你等我二十四歲去娶你啊。”

那竹在後一天晚上趕往機場。韓奕辰懶得開車,喊了出租,跟她兩個人歪在後座上,像是長在一起似的。

路上不太好走,遇上幾處擁堵,韓奕辰卻隱隱祈禱著再堵一點,她就留在這兒,或者他突然被告知在這兒的實踐提前結束了。

可當車子駛入機場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所有祈禱都宣告失敗,人想要團聚想要幸福,都是要靠自己把握的。

但現在的他,還做不到,或者說,他在有意捱後這樣的生活。

出來這麽多天,他跟很多人都交流過。

人們常說演員的生涯很短,其實導演又何嘗不是,能堅持到後來的都是剛開始嘗到過甜頭的,太多人被生活磨礪得沒有脾氣,早早轉行。

堅持下來的也不是個個都有戲拍,很多名氣頗大的導演也會因為一兩部發揮失常,在失去市場的同時失去資本。

這個社會對平權的呼聲越來越高,韓奕辰卻還保留很大男子主義的一面,他想讓那竹擁有一切最好的,想讓她舒舒服服,不必受金錢奴役。

他不想做那種歇在家裏靠女人養,他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向老婆保證,下一部片子肯定會賣座的人。

韓奕辰狠了狠心,決定按照計劃,在這裏待到六月底:“沒多長時間了是不是,你每五天畫個‘正’字,頂多是十個我就回來了。”

那竹點頭:“那我待會兒就要畫個橫。”

他又把回去之後的註意事項告訴她,例如陶冬青找她要怎麽辦,被故意刁難了怎麽辦,她缺錢花了怎麽辦……

那竹聽得耳朵起了繭:“知道啦,你還是想想你回去後住哪吧!”

韓奕辰一怔,起初沒反應過來,隨即莞爾:“是啊,我現在也是為了愛情被逐出家門的可憐人了。”

家裏有礦的好處在這時候凸顯出來。

那竹還沒下飛機,韓奕辰就把他位於皇城根腳下的一套小房子的地址告訴了她。還遠程改了密碼鎖,新密碼其實挺腦殘的,是她的生日。

那是他十歲時,爺爺偷偷送給他的一個禮物。

爺爺人很嚴厲,但對他這個孫子寵愛有加,他親自寫了個“奕辰宅邸”的牌子掛門後,告訴他這就是他安全的大後方,那天跟家裏人吵架了,他大可以躲到這兒來。

“但我要是跟你吵架了呢,你直接剿了我大後方怎麽辦?”韓奕辰那時候腦子挺活,把他爺爺當場說蒙了。

爺爺無話可說,他倒是找出破綻:“那我就盡量不跟你吵架好了,反正也等不了幾年了。”

說完,爺爺氣得拿小棍打他頭。

那時候天真無邪,有點壞心思都寫在臉上。一晃數年,他都有心愛的人了,會為她個不顧一切,會想將她金屋藏嬌。

這麽想著,一夜難眠,韓奕辰一直熬到上午,等她說已經安全落地,開始準備向他的秘密基地進發,他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另一邊,看到韓奕辰口中形容的“小房子”的那竹,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竹:這兒哪有你說得那麽小,這兒差不多有三層!】

【韓奕辰:面積小。】

就算是面積小吧,可是外邊有那麽大一院子!盡管因為沒什麽人打掃,已經徹底成了百草園了。

【那竹:我可能至少需要兩天才能打掃完。】

【韓奕辰:那你找兩個家政,一天就打掃完了。】

那竹最終還是決定親力親為,她挺喜歡看亂糟糟的屋子在自己手底下一點點變整潔,那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滿足感,特別是當這屋子就是她以後的家的時候。

那竹不知道是不是該覺得慶幸,盡管她被陶冬青掃地出門,但又有機會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搬進自己的地方。

她挑了小樓二層向南的一間做臥室,隔壁的空房做書房。三層被太陽曬得太狠,索性只當陽光房,曬了一堆洗幹凈的衣物。

她每周過來住兩天,像是奔波途中為自己充個電。她盡情跟他視頻聊天,介紹家裏的哪個角落幹凈了,她又買了什麽東西填充另一個角落。

進到六月的時候,院子裏跳進來一只貓,那竹餵了幾次,它居然不肯走了,翻身露出白白的胸脯,四只腳撥弄著賣萌。

那竹跟韓奕辰提起來的時候,說懷疑它身體裏住著一只狗:“我敢發誓它還朝我搖尾巴了呢。”

她整張臉都發光,韓奕辰想了想,說:“你要是這麽喜歡的話,咱們就把它收留了吧。”

那竹狂喜,隨即又擔心起來:“可我平時不在家。”

韓奕辰說:“沒事兒,你去買個自動餵貓糧的東西,這幾天請它辛苦一下,等我回來了,請它跟你吃大餐。”

“你要回來了?”那竹喊起來。

韓奕辰笑:“不是說了最多到六月底嗎?”

那竹連連點頭,激動得舌頭打卷:“我我‘正’才寫了九個。”怎麽聽起來還有點不樂意了?她趕緊換了口吻:“我跟小橙子等你回來。”

“小橙子是誰?”韓奕辰納悶。

那竹朝他眨眼睛:“我剛給貓取的名字,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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