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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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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流逝,顧桓爭分奪秒地苦讀, 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 一轉眼就到了院試的時候。

嶺南的六月,暑熱難當。趕考的學子們每天都是清晨出發, 中午就歇下,怕的就是暑熱傷身, 要是因趕路辛苦病下了,院試就要再耽擱一年。

臨近院試,韶州城大大小小的客棧都住滿了各縣、鄉的學子。

顧桓和江淮每日在一起討論時文策論,和其他考生比起來, 他們不用奔波勞累,可以安靜備考, 已算不錯了。

六月初五,院試第一場正試開始。

院試的考試過程、考試內容與府,縣試大致相同,兩人都過經過前兩個考試的,且又有莫長史、林先生這些大儒指點, 只因考試過程中倒也不緊張。

就是顧桓在下場之前, 也看開了。他今年不過十五歲, 就是再耽誤一年,關系也不大, 郡主總不會在這一年內就成親!

或許沒了患得患失之心, 顧桓覺得自己發揮的比往常還要好幾分。

等到回到王府,默寫出時文、詩賦等給莫長史看了, 莫長史撫須笑道:“時文言之有物、有典有據,比那些紙上談兵的可好多了,可見是經過實事的。詩賦雖不華麗,也算對仗工整、寓意頗佳,也不錯。即便無緣案首,顧侍衛的成績也當是中上。”

江淮也默寫出自己的卷子問了一遭,莫長史給出的評價也是大同小異。

兩人相視一笑,都微微松了口氣。

韶州府這裏,顧桓安心等著放榜。

金陵城中,隨著平郡王世子回京,倒掀起了一番風浪。

先是有禦史彈劾粵海將軍教子無方,縱容兒子與乳母私通,擾亂人倫。

陛下壓下不發。

眾臣心中思量起來。粵海將軍是什麽人?是統領大軍的一方大將,這種內宅小事想要令他傷筋動骨?簡直是笑話!

況且,鄔蒙素來是陛下的心腹,看陛下的態度,也不像是要發作的樣子。

不久,太子一系的朝臣就反駁了過去,乳母不過是下人,非要扯到人倫上,是何居心?

其他朝臣這才回過神來,先帝宮中也有一位寵妃,原是奉聖夫人,正是先帝的乳母。如今若是彈劾粵海將軍,豈不是有影射先帝之嫌?

難怪陛下不高興了!此前上折子的言官不由得冷汗淋淋。

此時,倒是平郡王站出來表態,他笑道:“鄔公子不慕權貴,與仆婦也是兩情相悅,倒是赤子之心,難得!難得!”

平郡王發了話,皇帝笑道:“王弟說得是,年輕人知好色而慕少艾,也算是赤子之心了。”

有了陛下一錘定音。眾臣立刻恭維起鄔公子起來。倒有些消息靈通的人不明所以,按說鄔家應該得罪了平郡王府才是,怎麽倒幫起鄔公子來?

“咱們也不能做棒打鴛鴦之事,既如此,何不成全了年輕人?”平郡王笑道:“臣弟這就命人給粵海將軍府送一份賀禮!”

皇帝凝視著平郡王,卻見他眼神堅定,分毫不讓,知道這個堂弟是動了真怒,想了想,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竟默認了平郡王的說法。

於是,平郡王府大張旗鼓、快馬加鞭地給粵海將軍府送賀禮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令人目不暇接了。

陛下“赤子之心”的評價與平郡王府的賀禮傳回廣州府,眾人都是目瞪口呆,看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私下議論,粵海將軍府果然簡在帝心,發生這樣的事,都還能指鹿為馬。

倒是鎮南侯笑了笑,命人也給粵海將軍府送了一份賀禮。

此時,粵海將軍府一片烏雲密布。

匆忙趕回廣州的鄔蒙坐在將軍府正堂中紫檀木八仙椅上,一雙虎目圓瞪,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陰沈沈地盯著堂下的鄔逢春。

鄔逢春雙腿一軟,哆哆嗦嗦地跪下了。

他生平最怕這位父親,此時更是一聲冷汗,險些失禁。

看到他這幅軟弱的樣子,鄔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冷一哼,身上的殺氣朝鄔逢春撲去,鄔逢春頓時軟倒在地上。

將軍夫人心疼愛子,連忙過去扶住鄔逢春,正要開口求情。卻聽下仆來報,鎮南侯府也送了賀禮來。

鄔蒙冷冷一笑,猛地站起,走到鄔逢春面前,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罵道:“逆子!你幹的好事!”

轉身又朝鄔夫人低吼道:“你養的好兒子!將軍府的臉面都給他丟盡了!”

鄔逢春倒在地上,一口氣接不上來,憋得臉色青紫。

鄔夫人頓時什麽都顧不得了,撲過去幫他順著氣,哭道:“我的兒,可疼得厲害?”又對左右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速去請大夫!”

見鄔逢春順過氣來,才轉過頭,哭著對鄔蒙說:“老爺!你常年領軍在外,哪裏知道我們母子相依為命的難處!求老爺看在我一把年紀,只有這個孽障的份上消消氣罷!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了!”

鄔逢春一聽,心下也有些心灰意冷,轉過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他常駐瓊州,小妾一個接一個地納,庶子女一個接一個的生,倒是這個嫡子,一直養在廣州府,在嫡妻膝下,長年見不到父親一面。

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兒子如今犯下大錯,他也逃不了責任!

因此長嘆了一口氣,面色晦暗地說:“起來吧,夫人這就去準備婚事吧。”

“婚事?什麽婚事?”鄔夫人一楞,反應不過來,連哭也忘記了。

“還能有什麽婚事!”鄔逢春冷哼地說:“陛下既誇了他‘赤子之心’,如今就只能坐實了這個評價!陛下想必也是著了惱,這是給我個警告呢!你這就給這個逆子和那個賤婦把婚事辦了!讓平郡王府和陛下出了這口氣!”

“不!”鄔夫人和鄔逢春同時尖叫起來!

鄔夫人豎著眼睛喊道:“那個賤婦有什麽資格入我們將軍府的門?我正要把她亂棍打死!”

鄔將軍冷笑:“憑什麽?就憑平郡王說了“不能棒打鴛鴦”,就憑陛下說了‘赤子之心’!你以為他們是在誇你兒子不成?這是挖了個坑,逼著我們跳呢!”

“怎麽可以這樣!”鄔夫人氣憤地說:“從來兩家議親,成不成都還有個面子情在。再說,陛下不過是微露了意向,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就是郡王府世子和郡主來廣州,也是打著給鎮南侯太夫人請安的名義!如今婚事不成便罷,他們怎麽能如此欺負人!”

鄔將軍嘆了口氣,心道,自己常年駐軍在外,與陛下感情也疏遠了。陛下年紀漸大,疑心也越來越大,不僅疑心鎮南侯,何嘗又不疑心他!

如今賜婚的意向也好,逼自己兒子娶乳娘也好,說白了都是試探和警告。

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既不敢造反,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想到這裏,對兒子的怒氣倒也消了些,但是這些話卻不能對妻兒說,因此也不欲再與他們糾纏,撫著額頭冷冷地說:“讓你去準備婚事你就去!哪怕是成婚不久就讓她暴斃,也要成這個婚!”

鄔逢春滿心不願,但也不敢忤逆父親,只能委委屈屈地應了。

他在廣州城也是數一數二的貴公子,從前也是呼朋引伴的。對於那個婦人,也不過是抱著一種偷情、禁忌之戀的刺激感,就算有幾分真心,和自己的前程比起來也是不值一提。

如今若是娶了她,自己就真的成了全城的笑柄!

想到這裏,不由得對於鬧事的婦人也恨了起來。

但是更恨的,卻是躲在背後、挑唆婦人鬧事的人,要是讓他查出是什麽人弄鬼,他必得剝了那人的皮!

母子倆相互攙扶著,恨恨地罵著回了後院。

老夫人得知此事,也是不停反對,知道事情無法扭轉,跌足哭道:“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啊!”

鄔夫人頓時哭著跪在地上,與老夫人說:“侯爺真心惱了大郎,我只怕侯爺有心廢了大郎的世子之位,扶植那些狐媚子生的兒子。若是這樣,大郎也沒有活路了!求老太太憐惜大郎這些年承歡膝下,為他做主吧!”

鄔逢春醒悟過來,也意識到大事不好,他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弟弟呢!立刻撲到老夫人懷裏,抱著老夫人哭泣,只求老夫人為他做主。

一時間,將軍府有人歡喜有人愁,卻是哭聲不斷,氣氛蕭索,毫無喜意。

被關在後院一間小宅子裏的婦人得知此事,也是驚得渾身哆嗦,她從未想過嫁給鄔逢春做正妻!在聽說大公子和郡主議親時,她也不過是想著,郡主小小年紀,哪裏懂得籠絡男人,自己搶先生下長子,又與大公子多年情分,將來就是沒有正妻名分,也不差什麽。

如今卻說要娶她做正妻,這婚事對她來說絕不是喜事,而是催命符!

這些天來,將軍府的人也審了她好多回,問她到底是受了誰的挑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啊!明明來處置她,要灌她□□的就是將軍夫人身邊的人,她才拼了命逃了出來,當眾一跪。

可是,將軍夫人身邊竟沒有那麽個人?到底怎麽回事?她也糊塗了。她不過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小婦人,對男人或者還有幾分手段,但這些彎彎繞繞的陰謀,又哪裏是她想得明白的?

這一場婚禮,新郎和新娘都是愁雲慘淡,整個將軍府也都是烏雲密布。

賓客們見此,也都放下賀禮匆匆離去。

若不是大門上掛著大紅燈籠,這將軍府的氣氛,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辦喪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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