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篙早已成灰，好在還有船槳。輕微的水聲在耳畔響起，陳楓和皓雪覺得，這是在緊張的試煉中難得的輕松。

靜夜、小舟、美人、歷險，倒也是不錯的風景和經歷，可惜的是，齊瑤身上仍沾有大量的汙血，發出一陣腥臭。在陳楓駕船的時候，皓雪則用河水在幫助齊瑤慢慢地清洗。剛才經歷的驚心動魄的一幕，依然在陳楓的腦海不斷回放。秘界，就是這般高潮疊起、峰回路轉。

已經是後半夜，起風了，河中的漣漪都已轉為波浪。因為是順風，陳楓不需劃船，船便可以自如地順流而下。

百無聊賴之下，陳楓便隨手拿出那塊得自洞中的玄鐵令牌，練習起了剛剛學會的驅物秘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河道上開始彌漫起霧氣。陳楓發現，水流已經放緩，河水已經到了下游。在看前方不遠處，有點火光忽明忽暗，陳楓知道，那是鐵雨在等他們。

陳楓的心情不由大好。

來到近前一看，果然是鐵雨。不過陳楓和皓雪都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在鐵雨的身上，很明顯有打鬥的痕跡。在她的肩膀上還殘留著較濃的血跡。

“你受傷了？”陳楓問道。

“沒事。”鐵雨擺了擺手手，“時間緊迫，把她交給我，你們還是趕緊離開試煉之地吧。”鐵雨指了指齊瑤，擡首望天說，“也許一天之後，整個試煉之地都已不覆存在了。”

“你怎麽辦？你這樣做，你的師門會同意嗎？”陳楓問。看來鐵雨是知道許多內情的，不過，眼下卻並不是探詢的時候。陳楓只是為鐵雨感到擔心。他隱隱覺得，鐵雨做著一切，煉屍門並不知道。

“你們放心，試煉之地有接應和保護我的人。咱們就此別過吧。這裏有個定位符，你們沿著符上箭頭的方向前進，便能夠走到一個比較穩固的空間裂縫。速速離開試煉之地吧。”說著，鐵雨遞給陳楓一個圓符。

陳楓和皓雪上了岸，換成了鐵雨來到船上。鐵雨揮了揮手，隔著一道河水對著陳楓說：“你在試煉之地得罪了上八門的人，離開試煉之地後，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要指望金光寺能夠護著你，他們現在也是朝不保夕。你的天資不錯，好好珍惜。最好去大陸尋找機緣。”說完這些，鐵雨劃船而去，漸漸聲不可聞。

陳楓和皓雪在岸上佇立良久，看著鐵雨的身影漸漸被夜色湮沒，二人不約而同一聲嘆息，繼續上路。按照鐵雨的說法，眼前偌大的試煉之地很快就會崩潰，要想逃命，只有迅速離開這裏。

陳楓看了看鐵雨給自己的定位符，有點像是司南。不管自己怎麽轉動，符上畫上去的一個箭頭始終指著一個固定的方向。

二人朝著那個方向走了一會，陳楓發現皓雪一臉倦容，自己也比較疲勞，便提議休息一下。皓雪同意了。

二人找了個隱蔽且幹燥的地方盤膝打坐，與寂靜的夜色很快融合在了一起。陳楓看了看皓雪精致的面容，想起了在奪寶之地中經歷的那番與皓雪有關的幻象，不由臉紅，心中也湧起了微微的躁動。可是，經歷了多場關於女色的考驗，陳楓的定力有了不小的提高，很快便能夠做到收攝心神。

清理了亂麻般的思緒，疲倦悄然襲至，第一次，陳楓在打坐時迷迷糊糊睡去。

誰知道，秘識已經不俗的陳楓閉上眼睛之後，很快就做了一個夢，夢到黑魘和清波找到了自己。一時間，陳楓眉頭緊蹙，滿額是汗，最後猛然醒來。環顧四周，發現天還未亮，四周寧靜，依稀可以聽到皓雪的鼻息，陳楓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

秘者的修為越高，做夢的可能性就越小，這與秘者自身的秘識有很大的關系。陳楓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嚇醒。再回想剛才短暫的夢，除了黑魘和清波找到自己這點，陳楓回憶不出其他任何內容。雖然覺得有點古怪，陳楓卻想不出問題到底在哪裏。

接下來，陳楓沒有睡著，便打坐修煉，思考離開試煉之地後，自己要去哪裏。

清新且略帶涼意的夜風拂面而至，陳楓覺得，以林漠山最近的亂象來看，自己懷揣著諸天星月珠，在哪裏都不是安全的。最好還是找機會去一次大陸，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去修煉。

不知不覺陰天了，如煙似霧的蒙蒙細雨婆娑著飄落，不知道是不是預示著這個有著悠久歷史的試煉之地已經步入到了尾聲。

感受到了微雨，皓雪睜開了明眸：“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秘者自然是不怕淋雨的，不過讓雨弄濕衣服畢竟不舒服，他們兩個暫時也沒有達到雨中行走但雨不沾衣的絕雨境界。

來到附近一個丘陵的巖下，二人面對著愈來愈大的雨，雙雙無言。試煉之地的壓抑不知不覺感染了兩個人。

“我吹段笛子給你聽吧。”雨聲漸大，皓雪倒也不怕在這荒郊野外有秘者聽到自己的笛聲。

“好啊。”

皓雪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支墨綠色笛子。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笛子，皓雪的櫻唇對著笛子，便開始有悠揚的笛聲在巖下回蕩。笛聲很動聽，也很歡快，而且有種很吸引人註意力的魔力，讓陳楓不安的心很快便沈靜下來。聽著聽著，雨聲徹底不在，陳楓完全陷入到了笛聲之中。

擡眼看了一下吹笛子的皓雪，活脫脫的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眼前的皓雪，出水芙蓉一般高潔，不容褻瀆，自己卻曾在幻境中輕薄過她，委實不該。幾次遭遇考驗，都與女色有關，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女色之上屬於意志薄弱之徒？

沒過多久，笛聲由歡快轉為淒涼。此時雖在下雨，但是卻並不涼，可是聽著笛聲，仿佛能夠感受到寒冷的朔風撲面而來，要將人的心凍結一般。陳楓看到皓雪紅唇微動，臉孔也蒙上了一層哀傷的神色。陳楓雖然不懂音律，但是也能體味中笛聲中蘊含的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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