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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失落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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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習習,撫平燥熱。段念駕馬歸江陵而去,現下大事已了,走得倒並不是太過匆忙。她忖道:“龍家之仇基本了結,古家早已滅門,揚州林家已折了一翼,剩下寒布衣不知去處,須得好生計劃一下才行。”

自初入江湖以來,似乎有太多的機緣巧合,因而這仇報得也不大費力。可將來之事,未必都能如此,至少打此刻起,需要她認真去面對,再也不會有誰能提供像報龍家之仇這般好的機遇了。寒布衣絕跡江湖已久,想來短時間之內是尋他不到,故而只能先擊垮林家。偏偏林家與官家有那麽深厚的牽連,這便添了不少麻煩。且明著針對林家,又恐暗處的寒布衣有所察覺。更何況,林無涯還是林敬業的義子,說不定林家會有所發覺,早做了打算。咦,路在腳下,沒得太高深的智慧,便只得一步步來。

便在段念沈思於此事時,前邊傳來一陣馬蹄,人數似乎還不少。近了,才知正是董玉林無涯一路,心道:“他們竟這般迅速!”董玉已上前來。段念道:“龍家餘孽皆已落網,先回江陵再說。”餘人聽了,皆大為歡喜,紛紛掉轉馬頭。

倏忽間,一道寒光閃過,竟有人持劍朝段念刺去。段念一怔,轉開身子避過。那人已欺身到跟前,手中長劍一轉,再度劃向段念。這兩劍使得沒多大勢氣,看起來卻格外之精巧沈穩。段念一拍馬背,借力躍起,也抽出手中長劍,上前格擋。眾人這才看得分明,那人竟是趙世才。王志陽忙喝道:“趙世才,你這是做甚麽?”急躁之下,連名帶姓一並呼出,手已伸向別在腰間的雙刀。林無涯忽攔住他道:“前輩且慢!”王志陽看向林無涯,但見林無涯已看向段趙二人。

段念立在馬背上,縱然趙世才連出出劍,劍劍精妙,她自巋然不動,僅舞著輕塵劍,一一招架開來。但趙世才久攻不止,愈加強勢。段念鬥了二十餘招,眼見得對方徒有攻勢,不聞殺氣,心頭甚是迷茫,忖道:“他意欲如何,且先拿下再說。”當即落下馬背,直撲趙世才而去,雙腳竟不著地。

趙世才見對方撲將過來,也不退後,手中劍法使到巔峰,無比精妙。奈何段念使的劍法卻更勝一籌,諸多招式出人意料,教他防不勝防。再鬥上幾招,趙世才已漸漸不支,一個後縱,躍上自個的馬。段念趁勢攻上,又逼得趙世才落下馬來。王志陽瞧了,深感大快人心,心頭道:“你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當真自作自受。”趙世才委實狼狽不已,愈到後頭,根本不及招架,全然是在避開。趙家人見了,忙圍將過來,欲要替趙世才解圍。雖說這事是趙世才挑起的,但畢竟他是他們的老爺,被人如此戲弄,焉有不管之理?也虧得段念只是想拿下他,未動殺心。

卻見趙世才倏忽發力,擋開段念的劍,又躍後丈許,喝道:“住手!”趙家人馬皆不知何故,楞在原地。趙世才驚道:“鈺兒,你是鈺兒!”段念心頭一震,始料未及。她李鈺之名唯有董玉知會,不曾與任何人提及,趙世才為何會呼自己“鈺兒”?又想,當下寧可裝作不知,也不可給別個知會,只道:“甚麽鈺兒?可是說我家玉兒?”說著瞧向董玉。趙世才頓了頓,正色道:“不知段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段念聽得對方叫自個“鈺兒”,心頭已是感觸萬千,這會兒對方要私下與自個談,那正是求之不得,便仍是冷冰冰的應了聲,駕馬先行。董玉喚了聲“姊姊”,忙跟了上去。接著趙世才上馬,也尾隨其後。王志陽卻是一臉困惑,看向林無涯,只見他正低著頭,似是思忖甚麽。

趙世才追上段念,忽又變得激動起來,道:“鈺兒,我是你舅舅呀!”段念又是一驚,忖道:“他是我舅舅?”李家被滅門之時,她不過三歲,之前的事,也記不得多少,是否有舅舅,全然沒得印象。只是她淪落荒島十七年之久,卻也未曾聽哥哥提及還有個舅舅。當下仍是裝作不知,道:“趙先生,這話可從何說起?”趙世才道:“你使的可是素心劍法?你本家可是姓李?你可還有一個兄長,命喚李逸?你母親閨字清桂,你父親名為慕元。鈺兒,我真是你舅舅呀!”說著,無比激動。段念一聞,趙世才所言盡皆屬實,尤其是其母閨字,那可不是外人所能知會的。一時心頭波濤洶湧,疑道:“他真是我舅舅不成?”趙世才見段念楞在原地,又道:“早些見你與龍嘯天鬥劍時,便覺得你的劍法很是眼熟,故而方才又試探一番,果是李家的素心劍法。這劍法可是從不外傳的。”一激動,聲音已有些哽咽起來。段念心頭已有七八分認可,但突然冒出這麽個親戚,卻一時難以接受過來。

董玉雖聞趙世才所言俱是屬實,見段念卻默然無語,上前道:“姊姊,我們且先行一步。”她知此刻段念需要時辰來緩一緩。又與趙世才道:“趙前輩,我等先行告辭。”趙世才滿臉詫異,分明說得沒錯,也信段念心頭也是認可了,本可認親卻又為何如此態度?只道:“鈺兒,你這……”那廂二人卻未理會,已並馬離去。

董玉問道:“姊姊,那趙前輩所言俱是屬實,不知......”段念道:“應該便是啦。”董玉驚道:“那姊姊為何不肯與他相認?”段念道:“十數年來,盡皆如此。當下便是多了這麽一家親戚又如何?”董玉道:“這便不是這個理啦。正因這十數年來一直飄如蓬草,客居海外,吃盡苦頭。當下尋得舅家,更應惜這時光,享那‘天倫之樂’呀。”段念道:“天倫之樂?”事來意外,一時心頭也不知是愁是喜。董玉又道:“血海深仇,自當要報。若有了這舅家,便也多個人來想法子,亦多了條退路。”段念暗忖:“這林家之事與寒布衣還須多加打聽,這倒也是可行。”便道:“容我再想想罷。”兩人回至江陵,在原來的客棧住下。

次日清晨,店小二忽敲門道:“段姑娘,樓下有位公子尋你。”二人方才用過早點,這時聽有人來訪,想應是林無涯或是薛行健等。待出門一見,卻是趙鴻明。他昨日自龍府出來,並未隨眾人再去追擊龍家餘勢,已早早回了城。晚間聽趙世才說了段念一事,不禁心花怒放,滿心歡喜說要前來認這個表妹。奈何那時已晚,便只過了一夜,這天清早趕來。兩人見是趙鴻明,都是一楞,又回過神來,也不知如何招呼。趙鴻明卻興致勃勃,上前道:“兩位妹妹,恕這個兄長這才來接你們。”董玉道:“接我們?”趙鴻明道:“正是,既是一家人,又怎可教兩位妹妹客居在外呢?”董玉不知如何接話,稍稍看向段念。只見段念頓了頓,道:“那便有勞表哥啦。”言語之中,竟是決意認了這親戚。趙鴻明一聽,滿懷欣喜,忙道:“妹妹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這便隨我來罷。”董玉見段念過了一夜,已決意與趙家相認,也甚是歡喜。

出了門,外邊候有兩輛馬車。趙鴻明道:“兩位妹妹上車罷。”如此招待,二人倒是有些驚異,也不好多話,這便上了車。趙鴻明則跨上一匹馬,領在前頭,一路前往東北趙家。

不多時來到趙家門口,只見趙家樓房鱗次櫛比,都已張燈結彩,布置得倒如同婚嫁一般。趙鴻明道:“兩位妹妹請。”言辭舉止當中,頗似名門,禮節備至。進了門,趙世才已迎了上來,笑道:“鈺兒,終於回家啦!”段念稍有遲疑,終究道:“我有話要同你說。”這會子也不稱舅舅,神色略是黯然。趙世才道:“招待好玉兒小姐。”卻是吩咐人招呼董玉,他自知董玉與段念不是親姊妹,但關系匪淺,亦不可馬虎。再與段念道:“鈺兒,咱們這邊說話。”便引著段念離去。董玉這邊,已有丫鬟上了點心、茗茶。

趙世才引段念進了書房,教她坐下,道:“鈺兒,你有甚麽說了便是,在舅舅家,沒甚麽禁忌。”段念頓了頓,只呼了聲“舅舅”出來,眸子裏已隱隱有淚光在閃。趙世才一怔,萬沒料到竟是如此,心想:“她殺龍嘯天時是何等威風,此刻竟也這般柔弱。唉,畢竟只是個女子呀。”忙安慰道:“這些年你受委屈啦。”段念道:“鈺兒先在這給舅舅賠不是,昨夜,昨夜是我緩不過來。”這麽多年的流離,心頭好生羨慕一個安穩的家。雖然當時有些遲疑,又董玉兒那般說,實則心頭早已期盼能與趙世才相認。只真如她所言,一時未曾緩過來。無意間尋到舅舅,真是如夢一般,喜自然自有萬分,只是不似別個表現得那般狂熱罷了。此前,她亦曾有些顧慮:“一是假的可如何是好?”好在,是夢也成真,假也假不來了。

當下相認,沒有喜極而泣,只是歡喜早已見於顏色。趙世才問了許多這些年來的事,從如何死裏逃生,問到如何到江陵來。段念不善言辭,說起來自然不比說書人那般說得引人入勝,但從簡單的詞匯中,趙世才已然了解了其中心酸,聽罷,早已落淚滿襟,道:“鈺兒回來啦,血海深仇,此後再也不必你們倆扛著啦。”段念忽道:“還有件事須托付舅舅。”趙世才道:“有甚麽事直說便是啦,在舅舅家不用講究這麽多。”段念道:“是。我那好友古寧南,得托舅舅幫我去尋,畢竟他於我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救。”趙世才已聽段念說了緣由,道:“落入長江,我托沿岸友人多多註意,再遣人去尋。不過畢竟不是易事,能不能尋到,就……”段念道:“尋不到那便是天意啦,自然是怨不得的。”

不覺已說了一個多時辰,趙世才又領段念去一處祠堂祭拜。只見神龕之上陳列有趙世才之父、段念的祖父、父母的靈牌,白燭微光,不住地晃動。趙世才先道:“慈父、親家公、姊姊姊夫在上,得你們保佑,世才今日終於尋得鈺兒平安歸來歸來。此後,她便是世才的親骨肉,縱然傾家蕩產,也要護她不受外人擾、世俗害。血海深仇,亦當以手刃其人而後快。”段念這才跪道:“公公外公,爹爹娘親,鈺兒已尋得舅舅,再不會四下漂流。不日,亦會赴荒島請哥哥歸來,你們放心便是。仇人古亦舒,承得天恩,已滿門抄斬;仇人龍嘯天,已得手刃。餘人林敬業、寒布衣,自當以其性命來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拜了四拜,這才起身。

再回客廳與董玉相聚時,恰好董玉也甚感無聊起來。趙世才便又詢問些經歷與細節,由董玉說出,可比段念說得更為精細,聽她口若懸河、喋喋不休,只聽得趙世才如親生經歷一般,時而驚、時而喜、時而急。接著,趙世才又與二人介紹了府中一些人,論了一些當下的江湖狀況。段念知趙家張燈結彩,全然是為迎接自個歸來,便道:“煩請舅舅將這些都撤了罷。”趙世才道:“怎麽,鈺兒不喜麽?我還想為你辦桌酒席哩。”段念道:“只怕鬧得動靜大啦。”趙世才怔了怔,他趙家與李家是親家,江湖上知曉的委實不少,當下如果傳言找回了李家的小姐,定然會惹起很大風波。一般人知曉了倒也無妨,怕只怕林家和躲在暗處的寒布衣。便道:“這倒也是,我一時欣喜,倒是倏忽啦。”董玉插嘴道:“那林無涯還是林敬業的義子。”林無涯可就是江陵城,趙家一有甚麽事,便也難逃過他的耳目。段念道:“故而請舅舅一切從簡,也別喚我從前的名字啦。”段念也曾憂心自個與舅家相認,恐會給舅家帶來麻煩,當下只怕趙世才責備,這才閉口不言這念頭。趙世才權衡利弊,道:“那便依你所言啦,只是怕你有些委屈。”段念道:“豈會如此?”心頭一嘆,想道:“再怎麽也比不過這十七年來的酸苦。唉,恍如一夢,終於有了期盼已久的家。待與哥哥說,他定會歡喜的罷。”

趙世才已知會李逸的狀況,道:“幾時須把逸兒接回來才是,他身體本已不好,還獨自流落在荒島,日子定然過得萬分艱苦。”段念道:“我也是這般想的,明日我便同玉兒回去將哥哥接來。”董玉道:“如此甚好,也兩三個月不見哥哥啦。”雖然李逸待兩人甚是嚴厲,生活中相處得倒也十分融洽。趙世才卻道:“這倒也不急於這一兩日,你們方才回家,且休息幾日,順便也瞧瞧龍家餘孽有甚判決。屆時我再遣明兒同你們一塊去。”一提及龍家餘孽的判決,二人均想:“須得瞧一瞧。”段念便道:“那便聽舅舅的。”

不時到了午間。趙世才本欲辦酒席,只因種種不得已罷了。當下仍是備了不少山珍海味,琳瑯滿目,勾得董玉暗自咽口水。趙世才笑道:“自家人,不須講那些繁文縟節。”又與趙鴻明道:“明兒,今後你可得多加照顧兩位妹妹,可莫要欺負她們。”趙鴻明華服錦袍,雖年紀輕輕,儼然有一股骨子裏的貴氣,□□頗佳。這會兒聽了父親的交代,含笑道:“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心疼還來不及,又怎會欺負?”還好董玉聽得並不在意,段念則一貫矜持,若是尋常人家,怕早就羞紅了臉。趙世才道:“如此最好。來,用餐罷。”一面舉起酒杯,要與段念董玉幹一杯,董玉忙道:“舅舅,我們都不飲酒。”董玉與段念雖非親姊妹,卻已是如親姊妹一般無二,是以她也便依著段念,喚趙世才一聲舅舅。趙世才知二人關系親昵,倒也待她如親生外甥女一般。眼下聽董玉解釋,便也放下酒杯,道:“既是如此,恕舅舅不知。”吩咐將酒撤下,自個也不飲酒了。董玉道:“舅舅飲酒便是,不須處處就著我們。”趙世才笑了兩聲,道:“不礙事不礙事。”

趙世才道:“不知你們喜歡些甚麽,且先將就著。待會要吃甚麽便與舅舅說,晚上給你們做。”董玉望著滿桌珍品,心頭已萬分歡喜,道:“這兒都是些好菜,都喜歡吃。”早已吃了起來。不過較於劉锜那次宴請,又多加註意,收斂了許多,此刻倒也教人覺得頗是斯文。段念道:“正是,舅舅不必另外勞心,這些已是十分合口啦。”董玉又道:“嗯,舅舅不必勞心啦,我們平日裏哪能吃到這些?”趙世才見董玉眸子裏放光,又想常年居住在荒島,哪能吃甚麽好東西啊?也無非歸來這兩三個月或能吃些好的,心頭已信了董玉。卻不知董玉乃是個吃貨,一見著好吃的就是這般模樣,而且此刻她還是竭力遏制著本來面目咧。

飯後,又上了茗茶,竟是君山銀針,倒又教董玉憶起林熙來,當日他也曾以君山銀針來招待她們,便在心頭嘆道:“也好久不曾見這呆子,不知他如今怎樣啦。唉,只可惜偏是仇家。”

留著趙鴻明,四人又交談了許久。趙世才一面緬懷當初的李家,一面又稱讚如今的段念,道:“如今你這般成就,想是遠勝你父輩。你父母若再天有靈,定然會倍感欣慰的。”趙鴻明忙道:“是呀,表妹這番功夫,連龍嘯天都敵不過,莫說是同輩,便是放眼整個武林也是一流吶。”趙世才瞪了他一眼,道:“還好意思說,瞧瞧你自個,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常出去瞎顯擺!”趙世才雖是如此說,但趙鴻明二十出頭的年紀,已較自個相去不遠,平日裏還是頗引以為傲的。只不過眼下在段念面前,才這般說。又與段念道:“這小子平日就是懶,手頭功夫也是一包爛。今後還得請你們幫著管管他。”言下之意,便是要二人教他些功夫。段念自然也不好推辭,只得先應著。

接著又論及林家。趙世才之意是,當下林家與官家頗為親切,不宜急著動手,且看看時機再說。又分析了諸多因果與情況,迫得段念也只得道:“那便依舅舅所言。”此刻便是教她去針對林家,一時也是想不出甚法子來。

論了許久,趙世才方教兩個丫鬟領著二人去廂房。趙家雖不及龍家,在江陵也畢竟是大戶人家,院落修得絲毫不差。曲廊幾折,一丫鬟先領著到了董玉的廂房。一入裏頭,珠簾花飾,甚是精妙;妝臺桌椅,整整齊齊。又領著到段念的廂房,兩處布置無二,且僅有一墻之隔。不多時,又有兩丫鬟分別送來幾套華美的衣衫。董玉道:“這是甚麽?”那丫鬟答道:“這是老爺午間吩咐給兩位小姐定制的衣服,先前不知尺寸,只道請兩位小姐先行更試,若是不合,再去店裏更換。”段與董玉對了一眼,待要說話,那丫鬟又道:“兩位小姐置在客棧的行禮,老爺已遣人去取,待會兒會給小姐送來的。”董玉道:“那便辛苦你們了,衣衫都給我罷。”丫鬟交過,又欠身道:“這都是奴婢該做的。”這才退了出去。

二人素來親歷親為,眼下有人服侍,反倒覺得頗不適應。其後,果又見那兩名丫鬟將她們之前置在客棧的行禮送來,離開時,一丫鬟道:“兩位小姐若有甚麽,盡管吩咐便是。奴婢二人便留下來服侍兩位小姐。”董玉會心一笑,道:“好,你們先去罷,有甚麽我們便招呼你。”說罷,又忙著補充道:“今後你們在這兒也不必太過拘謹,咱們便如姊妹一般。”兩丫鬟神色怡然,道:“謹聽兩位小姐吩咐。”便退出房間來。

瞧著二人離去,董玉這才同段念道:“姊姊,你說這樣好不好?”段念道:“想來舅舅在這方面也不大講究,如此也好。”董玉上前拉著段念的手道:“那再由我來照顧姊姊。”段念莞爾一笑,道:“你呀,別教我來照顧你便是最好啦。”董玉兜嘴道:“哪有呀?不會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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