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曄吃第一口的時候，就發現面的味道沒有變，擡頭看著原本已經在記憶裏面模糊了的一切，以及那一對忙碌不停的夫妻，好像什麽都沒有變樣，只是人不一樣了。

聽他之前和陳老的交談，知道店裏的老板和原來的老板應該是一家人，可終究還是不敢去詢問以前老板的去向。

陳老這邊剛把面吃完，面前的桌上多了一小碗抄手，大概有五六個的樣子，蔥花和排骨一樣都沒少。

“這一份是我送老哥你品嘗的，因為你剛剛吃了一兩燃面，所以我就只煮了幾個，老哥要是喜歡吃，以後可以常來。”

老板笑著說完後，又回到竈臺後面忙碌去了。

“我住在鄉下，很難進城的。”陳老笑著說道。

“那更要嘗嘗了，我家的抄手和燃面，可是這附近學生娃的最愛。”老板娘也跟著笑著說道。

陳老挑了三個放在陳奶奶碗裏，又夾了一塊排骨進去，笑著說道：“你也嘗嘗，要是喜歡吃，往後咱們每個月都來一次。”

“好！”夫妻二人低頭品嘗起碗裏的抄手，皮薄餡多，味道鮮美，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已經吃過燃面了，陳老恨不得能夠再要一碗。

“我已經好久早上沒吃這麽多東西了，你家的面和抄手味道都不錯，你這包好的抄手可以賣給我嗎？我帶回家煮著吃。”

對於吃，陳老是非常熱衷的，可這些年，因為食道癌的原因，已經有很多東西不能吃了，好不容易遇到合胃口又可以不用忌口的，就恨不得能夠多備上一點。

“這個呀！”老板娘看了一眼餐盤上面包好了的抄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可沒辦法賣給你，用袋子一裝，只怕你還沒有拿回家，就全融成一坨了。”

“也是！”陳老帶著一些小失望開口應道。

“你們店裏還有抄手皮嗎？有沒有和好的餡，我們拿回去自己包？”周曄站起來開口問道。

“這個還真沒有，現在是寒假，生意不是很好，準備的東西也不多，如果你們實在喜歡，我讓我婆娘去旁邊的菜市場買塊肉回來，趁著現在不是很忙，我幫你們剁好和好，你們再多買一點抄手皮，回家放在冰箱裏，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包，可以管兩三天呢！”

老板是個熱心腸的人，再加上現在已經過了早餐正點的時間，店裏也不是很忙，看著陳老真心喜歡吃自己調制出來的味道，就忍不住開口建議。

陳老顯然很心動，擡頭看了一眼江象魚，江象魚知道，陳老目前的身體狀況對飲食要求很特別，所以陳奶奶才會一直跟著他，方便時時刻刻照顧。

見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對他胃口的東西，又怎麽忍心拒絕他的要求，連忙開口說道：“剁肉可能得等好一會兒時間，要不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和周曄去水產市場看看。”

“好，你們去，我和你陳奶奶就在這裏等，老板不會介意吧！畢竟這也是手藝活。”

“剁個肉和個餡兒，沒什麽技術含量，你們要是願意學，一會兒就仔細看著。

像老哥這麽有氣度的人，最差也是一個退休老師，總不可能開個小面館跟我搶生意吧！”老板性格非常豁達地說道。

“倒也是帶過一些學生的，確實沒能力開飯館。”陳老笑著說道。

老板娘出去買肉了，店裏此刻也沒了客人，老板直接坐到陳老對面，二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江象魚跟周曄出了小巷，兩人剛一上車，周曄看了一下時間，開口說道：“應該還來得及，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再去水產市場。”

“好！”對於周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江象魚已經把他當成了完全值得信賴的人了。

二人驅車離開了市區，順著江邊一路前行，越走越偏，道路也從原來的四車道變成了兩車道。

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鐘，前方的馬路上停著各種各樣的小貨車，人也越來越多，周曄找了一個空位停好車，帶著江象魚往前面一個看起來有些簡易陳舊的碼頭走去。

還沒有走到碼頭，路上就出現了好多魚攤，桶也好，盆也好，琳瑯滿目的擺在了道路兩旁。

“老板買魚嗎？昨天晚上剛從江裏撈上來的，野生的江魚，可新鮮了。”

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幾歲的大嬸，熱情的招呼著江象魚和周曄，指著自己木盆裏面活蹦亂跳的鯽魚，大聲的介紹著。

江象魚聽到野生兩個字，正準備走過去卻被周曄一把抓住手腕：“那不是江魚，應該是水塘養殖的。”

“你都沒仔細看怎麽知道？”江象魚小聲地問道。

“野生的鯽魚顏色偏白，在水中或有亮光的地方，從側面看是淡黃色的。而養殖的鯽魚是灰黑色，純養殖的顏色就更黑了。

還可以從體型上來分辨，野生的鯽魚體形偏瘦，脊背處比較高又叫高背。而養殖的鯽魚體形上偏肥，肚子大而松軟。

她盆裏的那種魚，應該是大塘或水庫養殖的，處於野生和養殖之間。雖然顏色有點兒偏白，但體形偏肥，脊背處平滑，不熟悉的人還真分辨不出來。”

周曄說完之後，那大嬸兒立刻閉口不語了，周圍幾家賣魚的人見遇到了行家，也都息了招呼他們的心思。

江象魚也算是看明白了，低聲問道：“他們不會都是拿養殖的來冒充野生的吧？”

“這一條路上都是，天不亮就去水產市場進貨，拿到這邊碼頭來，騙不懂的人，一斤可以多賺好幾塊錢，有些價格比較高的魚，甚至會賺的更多。

你看剛剛那幾個開水產小貨車的老板，他們才是真正的行家，根本就不看這路邊攤，而是直接去前面碼頭，接相熟的漁船。”

江象魚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凡過來收購江魚的，大多數都開著水產車，身上還系著一個防水圍裙，大步從這路上走過，基本上沒有一家賣魚的招呼他們。

而那些賣魚的人，殷勤招呼的正是像自己這種年紀輕，穿著打扮平常的人。

二人來到碼頭，已經停滿了各種各樣的漁船，有人正在稱秤，有人在打包，也有人在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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