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魚從生魚艙裏取出來，周圍更是充斥著嘈雜的討價還價聲。

“這裏原本是一個廢棄的碼頭，這些年，那些收購江魚的魚販子，每天天一亮就在這裏守著，等到有漁船靠岸，找到自己需要的品種，收購之後直接拉走，我以前也來過幾次，價格確實要比那些去村鎮收的稍微高一點。

但因為路程比較遠，船小捕撈的數量也不多，多出來的那點錢有的時候還不夠油費，所以後面就很少過來了，除非遇到價格比較高的好東西，不然真的沒必要跑這一趟。”周曄，仔細地介紹著自己了解的情況。

江象魚看著那一箱箱堆積如山的江魚，原本以為，在金沙江上看到的漁船就已經夠多的了，沒想到這裏更多。

按照這樣的大量捕撈，這長江就算是把每一滴水都變成魚，只怕遲早一天也會變成水枯石爛。

“這一箱魚大概有多重？”

“去掉水的話，也就十來斤的樣子，有些大一點的魚，一個箱子裏面只能裝一條，要是再大一點，那邊還有專門特制的箱子。

這些箱子都是可以循環利用的，滿箱拉出去，空箱拉回來，倒也不用擔心汙染環境。”周曄開口說道。

江象魚看著碼頭上，那堆積如山的箱子，不敢去估量裏面裝了有多少魚，只是覺得照這樣大規模地打撈，用不了多久，這長江裏的水生物品種就會越來越少。

“走吧！”不忍直視，不敢再想，遇到和自己工作背道而馳的事情，自己又沒有能力前去阻止，江象魚只有選擇逃避。

“不過去看看嗎？”周曄有些意外，按照她的性格，不是應該上前查看調查數據，勸說漁民節制捕撈嗎？

“不看了，咱們去水產市場吧！”江象魚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碼頭，周曄連忙跟了上去。

“我以為你會對這裏的數據感興趣，所以才會帶你到這裏來的。”周曄開口說道。

“謝謝！整個長江每年的捕撈數據，都會有專人整理然後送到科學研究院去，我有時間也會去查看了解。

但那個時候，我看到的只有噸數、尾數，而不是一箱一箱真真正正的魚，可是今天，我看到了這麽多漁船，這麽多被裝到箱子裏面的魚。

活生生的魚就在我的眼前，我一個做水生物環境保護研究的人，卻什麽也做不了，我心裏面很難受，我不知道我工作了那麽多年，我一直以為我很努力，可我每年上交的那些提議和可行性計劃，是否真的能夠產生一絲作用。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拼命地研究稀有魚類的繁殖生存，真的能夠對環境保護做到改變作用？”

江象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再不敢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碼頭，而是加快了步伐，迅速地回到了車上。

周曄跟著上了車，卻沒有發動汽車，而是靜靜地看著她，這個一向理智克制的女孩，居然也有情緒爆發的時候。

周曄不由得有些後悔，真不該把她帶過來。

“周曄，你能養出比江魚味道更好的魚來嗎？”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江象魚總算是從那種無助的情緒裏面掙紮出來了，偏過頭，看著正望著自己發呆的周曄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但如果水質相同，又有模擬天然環境的養殖方法，我相信問題應該不大。”

“周曄，你出力我出錢，咱們倆合夥，做出人工養殖江上漁的品牌來，好不好？”如果說之前，江象魚想要幫助周曄養魚，並不僅僅是想要養好魚，還有就是在成就產業的同時，幫忙改善野梨村的生活環境。

這一刻，江象魚想要把養魚當成自己未來的科研主題，想要用人工養殖魚完全替代江魚，只要能夠在野梨村取得成功，就可以大力推廣，從而減少對長江的無節制捕撈。

“如果賠了……”周曄有些遲疑，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之前聽說她能找來投資，周曄覺得自己做一個老老實實的打工人其實也不錯，可現在她要自己出資，周曄反而沒有了底氣。

“又不是我一個人賠，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嗎？出錢的會賠本，出力的不也一樣會賠本。只要咱們努力過，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從小到大就沒有體會過缺錢的江象魚，對於賠不賠本並不在意，在意的只是這條路能否走得通。

“好！江老板，請多照顧！”

“也請周老板多多照顧，咱們去水產市場。”目標定下來了，心結雖然還沒有解開，但有了方向，江象魚總算是擺脫了之前的陰霾。

“走”

發動汽車回到市區，周曄直接帶她去了水產市場，宜賓位列三江，水產豐富，所以整個是市場並沒有多少海魚海鮮，大多數都是江魚或者人工養殖。

可人工養殖的魚，百分之六十都是從湖北進貨，本地的養殖很少，成規模化的就更少了。

江象魚細心地了解著產地和價格以及運輸途徑，從水產市場出來，周曄手上已經拎著一個裝有五六條魚的塑料桶，只因為江象魚每向一家賣魚人打聽情況，怕魚老板不高興，都會象征性地買條魚，唯一讓周曄覺得她還沒有傻到家的原因是，她至少沒有買重覆的品種。

等兩人回到小巷的面館，面館老板已經和好了餡，又和陳老約定好，以後每個月十五號，給他準備兩斤肉餡，幾斤抄手皮。

等他們離開市區，都已經十點過了，雖然雨已經停了一天一夜，但泥水路上面的稀泥還沒有幹，不過這個難不到周曄，白天開車比晚上視野更好，一路平平穩穩地回到了百子溪。

“周家小兄弟，這一次真的是謝謝你了！”陳老從車上下來，便開口向周曄道謝。

“回來了，午飯還沒吃吧！你們稍等一下，周清正在廚房炒菜呢！”莊老手裏抱著一個竹編的烤火爐，走到陳老面前，高興地說道。

“為什麽是周清在炒菜？”江象魚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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