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沒說話，端起茶杯晃了晃突然就沖帝昭潑了過去。後者腳下一蹬，連人帶椅往旁邊一轉，避開了。雖然避免了被撒一身茶葉梗，但帝昭知道巫真意不在此。果然，巫真一拍木桌，鑲銀烏泥壺振起，直飛向帝昭。

茶杯緊跟其後。

帝昭接住，一手擒壺，一手持杯。

“茶涼了。”巫真揚了揚下巴，“換一壺。”

老龍且是那種“你問我答”乖乖配合的人？他心裏不爽什麽都不會說的。只是斟個茶而已，帝昭還沒矯情到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他很快換了壺茶水，重新斟滿。

“你問誰啊？”巫真笑笑：“你不說清楚，我怎麽知道要說什麽？”

熱氣氤氳的茶水面映照出帝昭微皺的眉峰。有些事就如沏茶，憑空沸水激蕩，茶葉紛紛擾擾不能落定。

既然心中還沒定，就無法釋懷。

帝昭沈默不語，巫真也什麽都沒說，只是屈指敲著桌子，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曲調。飄渺古樸的調子，晦澀難懂的詞句，一時間難以明了。帝昭心中微動，這曲兒中的詞是上古語言，就是當初倉頡造字時的那些精魄，到現在別說普通人，就算一般鬼魅都無人知曉。

帝昭雖然聽得懂其中字句，卻不太明白什麽意義。當年倉頡造字時，文字中蘊含了無數秘法，為了不讓鬼神窺探到奧秘，上古語言是加過密的。沒有秘鑰，就算聽得懂字詞也不明白其中深意。

但讓帝昭心中觸動的遠非如此，他總覺得這曲調有些熟悉。可他又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巫真瞟了眼神情覆雜的帝昭，翹起嘴角：“看來你還有點記憶的。還有點良心。”

帝昭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眼眶泛潮，怔楞間一滴淚落下。

“永夜將至，吾心戀戀，獨念幼子尚在繈褓。攬懷輕言，汝父將離，切莫畏懼，天護吾兒。切莫怯弱，地佑吾兒。願吾兒如破曉晨光，璨以耀耀。願吾兒如金烏長鳴，無人能及。願吾兒得享妻愛，子嗣賢孝，生生世世安康平樂。”

巫真緩緩道來：“這就是曲中詞。”

帝昭垂著頭，默默不語。

恍惚間，他腦海深處浮起模糊的畫面，破碎的陽光，將死的腐朽氣息纏繞身邊，在身化白骨的懷抱中嗷嗷哭號。

“你父親臨終前想再抱抱你，但你一直哭號不止。他就唱了歌哄你。”巫真端起茶杯輕飲一口：“唯一也是最後留給你的曲兒。”

“你說是……”帝昭頓住了，父親倆字如此陌生，一時還難以啟口。

“你母親在你出生沒多久就去世了，你父親跟你也只有短短數日的緣分，但他們都挺疼你的。”巫真收起往日的不正經，談論起昔日的故人，就算心性如老龍者也不由唏噓。

“到底當時是怎麽回事？”帝昭再次問道。

巫真沈默片刻，對於他來說，回憶過去也不是件輕松事。認識上任鬼帝時他已經被罰留在人間，只不過當時還沒有黑化，在漫長的歲月中還苦苦尋覓著答案。就是在那時他結識了歷劫的上任鬼帝：青玄。

“當時你父親也正在人間歷劫，名為青玄。雖然後來知曉了真名，但這不可輕易出口。所以一直都用青玄稱呼。他當時已經和你母親結為秦晉之好，後來回歸森羅地獄。我有段時間四處游歷，飄無定所。直到有天接到你父親的訊息，說要公審東皇太一，前往人間取證。”

帝昭不由緊蹙眉頭：“東皇太一曾天人五衰過？這不應該，吾聽說他是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死過’的古神。”

“你信嗎？”巫真嘲諷：“天道是不會允許真正的長生不老存在的。就算古神也總有天人五衰要死的時候，當年東皇太一死後魂魄歸到地府，照流程就需要評判生前善與惡，功與過。結果查出東皇犯過錯，具體是什麽你父親沒同我說，這畢竟是機密。東皇乃天道赫赫有名的古神，不是說有錯就有錯的，青玄為免出紕漏，親自前往收集證據。我便前往與他相聚，見到的卻是一場血雨腥風。”

就在倆人說話間，突然有人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巫先生！那個病人醒了，巫師大人讓我趕緊來通知一聲。”

“哦？”巫真放下茶杯：“秦暮脩醒了？”

“是啊，但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巫師大人叫我趕緊通知巫先生你們過去。”來人滿頭是汗，上氣不接下氣。

巫真一聽是自己徒兒讓人來緊急通知的，那肯定是有什麽問題啊。他一馬當先出了堂屋，帝昭也緊跟其後。

#####————不行了，今天心情實在糟透了……越寫越頭疼，短小了些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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