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帝昭笑了下，按住她的肩叮囑：“這宅子既不屬陽也不屬於陰。白虎擡頭的布局，雙蛇守門的架勢，裏面封著的東西動靜不小。吾現在沒辦法面面俱到，你要多小心。”

安珺使勁點頭：“放心吧。”

有種沖動讓帝昭很想摸摸她的頭，但瞬息間，他腦海裏閃過血肉模糊的畫面，滿地的碎屍白骨中，有人正手托著顆心臟，輕輕捏爆……帝昭低頭一笑，轉身跟衛臨夙研究地下宅的事。

“王上，這裏。”衛臨夙指著正中間的房子，兩側有幅對聯。寫著“燕子不歸春漸老”“春風吹老刺桐花”。屋檐下還放置個小匾額，沒有字，只有副刻畫。一片花叢中，鉆出來只銜麥穗的燕子。

“保家仙。”帝昭的目光在對聯刻畫上掃過：“拜燕子卻少有。”

“恐怕沒這麽簡單。”衛臨夙走到正中的房間前，擡手摸了摸邊框，顏色比其他房間都要深，指尖抹起點粉末似的東西。他放到鼻下輕輕一聞，皺起眉：“是血，看情形應該是長年累月造成的。”

帝昭也走近幾步，點點頭：“若這宅子是供奉家仙，卻用白虎擡頭，雙蛇守門，分明是要將家仙困束在此。”

“王上，會不會是這裏的家仙出了什麽狀況，導致宅子裏的人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衛臨夙猜測著原因。

安珺在旁邊聽著也是不自覺地點頭，家仙這事她也聽說過，那是要保護一家安康昌盛的。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地請來，逢年過節果品鮮花，講究的少不得還要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可沒聽說過將家仙安置在兇煞局裏的。

她邊聽著那邊談論邊四下尋摸，眼光一瞟就發現左邊像是偏房的房間前放著個小香爐，爐子上插著三柱香。

這東西剛才有嗎？

安珺真沒註意到，這地下宅到處透著怪異，還真說不好剛才有沒有。她再左右看看，確定兩旁房間前都沒有香爐。唯獨這間前有，那肯定是有什麽特別的吧？安珺決定過去看看。

她回頭看了眼帝昭他們，還在討論問題。她也不是三歲小孩，況且都在這宅院裏。她料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走到跟前，安珺發現那門前的臺階上不止放著香爐，竟然還團幹巴巴的東西。她掏出匕首輕輕撥拉了下那黑褐色的東西，赫然發現那竟然是燕子幹屍。

太奇怪了，難道這裏的家仙吃自己同類？然後像瘋牛病一樣發了瘋，這才導致宅中人把它們封鎖起來？

安珺還在琢磨，突然發現香爐裏的香點著了。

裊裊白煙彌散，點點香頭閃著紅光。

她敢發誓，就在剛才這香還是滅的。一錯眼的功夫就自己著了。她怎麽想都不舒服，轉身想叫帝昭他們。可這一回頭她就看見兩側的房門前都放著個小香爐。香火倏地點燃。

這回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之前其他房間前絕對沒有香爐。

白煙飄起來，有股嗆人的香火味散開。安珺就覺得喉嚨直發癢，眼睛裏冒淚花。她捂著口鼻往旁邊撤開一步，這煙氣擴散得很迅速，都有點讓人睜不開眼。安珺正扇著煙霧，一團黑影自她身後慢慢顯現，那是一只手，白慘慘的十指如雞爪，寸長的指甲腐爛發黑。

猛然間一把抓住了安珺的肩頭！

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她心忽地一揪，目光一瞟就看見自己肩頭那只怪手。管它是誰的，反正肯定不是帝昭他們！

安珺來不及細想，拔出腰際的匕首沖著那只手就刺了過去。她眼見著自己刀紮進去，可那怪手就跟水做的一樣，居然從匕首下“流走”了！

用這個字眼或許不很貼切，但安珺實在沒更多的言語可以形容。那只手就跟沒骨頭一樣變得軟塌塌，瑟縮成液態的感覺，然後從刀下迅速溜了。

她立刻轉身，眼前場景卻讓她忍不住想後退。

那一排房門上的洞裏紛紛伸出一只只人手，沖著她抓撓。封死的房門發出噗噗的重擊聲。

“帝……”她名字還沒喊全，就感覺身旁擦過一陣清風，隨後帝昭人已經就在身側。只是他俊美的側容攏著寒霜，異常肅穆。

衛臨夙也迅速靠了過來，仨人各沖向一方。

“自己小心吧！”總管將什麽東西扔給了安珺，她伸手一接，是一袋子糯米。只不過不是她帶來的那袋，這裏面的都浸了紅色。現在也不是問十萬個為什麽的時候，她一手攥著米袋，一手舉著匕首，嚴陣以待。

所有房間上的洞都伸出手來沖著他們的方向抓撓，沈悶重物的撞擊聲聽得心顫。安珺小聲問道：“這是什麽鬼啊？”

“鬼飼人。”帝昭緊盯著前方回答。

瞬息間，地下老宅再次起了變化！

不知何時，這地下宅院裏光影攢動，說不清是哪來的。光影交疊間，整個宅子都起了某種變化。

安珺瞪著眼，有點難以置信地喃喃開口：“是我的錯覺對吧？我為什麽覺得這宅子它在動……”

她心虛的尾音還沒落地，殘酷的現實已經直接戳穿了她保持的幻想——這壓根就不是錯覺。

整個宅子就像一只巨大的千足蟲，那些抓撓的人手就是觸須，密密紛紛看得人膈應。而剛才還距離幾十米遠，現在居然已經貼到了跟前。甚至有怪手揪住了安珺的頭發。

她幹脆利落地斬斷，可抓撓過來的人手太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這宅子在收縮……”衛臨夙眉頭緊皺：“它們想把我們困在當中，然後分食血肉。”

“那怎麽辦？！”安珺問道。

她問話的期間，帝昭一縱身已經飛躍到空中，召出雙劍向著兩側一揮，道道幽藍光弧斬向那些紛亂惡心的人手。凡是被光弧撕碎的怪手皆化作一灘灘無骨流質物淌落在地，散發出腥臭惡心的味道。

雖然斬斷了些怪手，可宅子並沒因此松懈，它們依然在光影晃動間緊逼，不斷縮小著距離。帝昭旋身落到左邊高起的閣樓頂上，他雙劍一轉，正要刺向腳下這片地。

突然間，從他身後有怪手暴起，一把攥住他的腳踝，直接拽進了閣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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