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到底有沒有噴彩虹，這不得而知。總之他拖著個會唱《卡門》的女鬼只想快點趕回老家。

拋開他暫且不談，安珺發覺帝昭雖然餓了，可最終吃掉的東西卻很少。海鮮鍋還剩了一大半。是不合口味嗎？

“沒什麽。”帝昭輕描淡寫。

安珺有點沮喪，正準備收拾碗筷時，她發覺被剩下的全是海蝦跟月亮貝。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浮現，該不會不是不合口味，而是……

帝昭不知道安珺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笑得很狡黠。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這丫頭勾起嘴角壞笑的側臉。總不會林霄被鬼纏時也影響了她？不然現在這鬼樣子是要做什麽？

“我說你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麽剝蝦殼吧？”安珺明顯忍著笑問道。

帝昭楞了下，撇開頭：“不愛吃而已。”

“真的嗎~~可是附贈的蒜蓉蝦球你都吃光光了啊~”安珺像是發現了驚天大秘密，拿手肘直戳帝昭：“老實承認吧，你就是不會剝蝦殼對不對？哎，以前是不是都專門有人幫你剝好啊？想不想吃啊？”

“不想。”帝昭嘴硬。他瞥了眼安珺，勾唇一笑：“看你笑得像撒尿牛丸一樣，就沒有食欲。”

“你才撒尿牛丸呢！”安珺一手刀劈在帝昭腦袋上。她並沒用力，還不至於因為這麽點小事就氣到暴走。更何況帝昭會有這種反應，那證明自己是猜對嘍~！她手腳麻利地剝了只蝦出來，放到帝昭的食碟裏。

“反正也沒別人嘛，我啊，從小就不愛吃海鮮，這是特意給你買的。你要是不吃光的話我可會哭死的，浪費這麽多錢！”安珺話中真假摻半，說不愛吃海鮮是真，不過特意去買嘛……只是路過黃記煌的時候才想起來家裏有個大神還餓肚子……咳咳，這可不能讓他知道。

不過心疼錢可是發自肺腑的，就是硬塞她也要帝昭把它們吃光光。

安珺已經準備好滿肚子的話，帝昭卻已經拿起筷子將剝光的鮮嫩蝦肉夾起來吃掉。安珺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猜對了，這樣錢就不會白花，而且還發現了帝昭不為人知的一面，超值特惠！她喜歡！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肚子裏那點小心思已經被帝昭知曉。依靠“鬼聽”的力量，他可以清楚大部分人的心念。這能力由他自己掌控，不想聽的時候也可以完全斷絕。

這丫頭真有趣！

帝昭托著下巴看著安珺剝蝦，認真的表情好像世上只餘這麽一件事可做。她額頭，鼻尖都微微滲出汗珠，透著點點光澤。

這讓他想起了素妹。

他喜食魚蝦，卻又討厭殼刺紮手。但要仆役宮娥動手剝，他又嫌棄沾了陌生人的氣味，所以幹脆就不吃了。

唯有素妹會小心仔細地剝出一整只蝦來，整齊地碼放在食碟裏。那時候她也低著頭，如桃花般的面龐微微泛著光。她總是羞澀地笑，不許帝昭盯著她看。

“滿頭汗的有什麽好看的啊，陛下你是看妾身出醜！”

“怎麽會，素妹什麽時候都好看。”

或許是過往與現實在某處上融合重疊，帝昭恍然間好像真看見素妹在沖他嫣然微笑。微紅的臉頰如春光裏初綻的桃花。

“……嗯？”安珺一楞，剝蝦的手指一僵。

帝昭也迅速醒過神來，收回摸到安珺臉龐上的手。他輕輕一咳嗽，就連當初素妹與虎騎將軍私通時，他都沒這麽失神過。或許是安珺認真的表情有那麽一刻像她，讓他本已塵封的記憶破繭而出。

客廳的氣氛有點微妙，安珺低頭剝著蝦肉，剛才帝昭突然摸她臉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尷尬？心跳加快？好像都有一點。不管怎麽說，顏值高的人就是有優勢，這要是亂成雞窩頭的屌絲，恐怕還沒動手就先被反擊出局了。

不過，他剛才念叨的那個“素妹”是誰啊？

他以前的妃子？

肯定會有的吧，畢竟是一國之君啊。可是她記得林霄的那本書裏有寫，柔然王有位皇後，但結婚沒多久便抑郁而終。會不會是跟這個素妹有關啊？

“吾說，那蝦是用來吃的吧？”

帝昭的聲音冷不丁將安珺越飄越遠的思緒拉回來，她一回神，發覺自己正用貝殼將蝦肉戳成泥。她故作鎮定地擦了擦手：“咳，我想弄點蝦泥包餡。”

她醞釀了下，實在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那個素妹是誰啊？”

要說這問題問的真沒啥科技含量，非常直接。安珺本來是想繞幾個圈子，但一想自己也沒問啥見不得人的事，弄得那麽山路十八彎的跟做賊心虛一樣。不如幹脆點直接問，不願意說她也不會纏著不放。

她本來以為帝昭要麽不說要麽三言兩語把她忽悠過去，沒想到他聞言後像是陷入到某種沈思當中，微微斜靠著沙發，右手支著臉側。順滑的黑發像波浪一樣順著他肩頭滑下來。

他海藍的眼眸就像浸在冰水中的藍碧璽，看得安珺稀罕得不要不要的。而這盛夏時節最沁人心扉的色澤中沈澱著些許懷戀，讓安珺更加確定那個素妹肯定不一般。

就在她覺得帝昭一定不會說時，柔然王的聲音飄來：“按照你們的說法，那是吾的前女友。她叫瑜素，是右大臣的小女兒。”

“哦~你肯定很喜歡她吧？”安珺突然覺得跟帝昭討論這問題滿滿都是尷尬，可問題是自己問出來的，硬著頭皮也得說下去。“那你自封玄冰之中，她一定很難過吧。”

問完之後，安珺就要給自己一嘴巴，這還用問嗎？這根本是揭人傷疤呀！

沒想到帝昭一笑，搖了搖頭：“她應該過得很愜意。”

“？？？”

“她是陳翦派來的，完成任務回去後應該能領賞吧。”

帝昭這話說得太過輕松自然，讓安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這意思是……

“吾是很愛她，不過她早心有所屬，願為情郎效仿西施，吾敬佩她。”帝昭的神情看不出半點難為。

安珺總算聽出來什麽意思，敢情這素妹以前跟他好是為了接近他達成什麽目的，應該就跟當年謀反篡位的虎騎將軍有關。這倒是不稀奇。別說古裝劇裏經常演，就連現代，為了錢為了利同床異夢的也有的是。

但帝昭看起來卻很釋然，被自己喜歡的人欺騙，不是都該恨不得把對方磨成粉的嗎？尤其他還是一國之君，森羅地獄的王。

“有什麽可恨的，會被騙是自己有眼無珠。她給吾帶來的快樂不曾變，吾又何必要做怨夫？”帝昭輕笑。

“哇，你這麽大度啊，那萬一以後你再遇見她，那會不會……”

“不會。”

“我都還沒說完……”

帝昭已經臥倒在沙發上，輕飄飄一句：“恩怨兩決意，再遇黃泉坡。”

安珺眨了眨眼，半天才回過味來，這鬼帝的意思是，我跟你恩也好，怨也好都沒關系了。再見面就給老子直接下地獄十八層報道去吧。

她默默地挑了下大拇指，夠狠，夠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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