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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史彌遠犒勞眾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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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考的前一天,狀元樓的前院和中院關門謝客。書生們拿起書本,想考一個好的功名。

狹小的丁字樓,書生們擠在一個房間裏。大家都拿著書本默讀,空氣沈悶。

駱塞青討厭這種緊張的氣氛,他上串下跳,說著評書先生講的段子。可沒有人理駱塞青,讓他感覺無趣,拿著長劍沖了出去。

平常車水馬龍的狀元樓門前,無比地冷清。駱塞青坐在冰涼的臺階上發呆,想起第一次遇到馨兒的時候。她穿著白衣紗裙,對他淺淺一笑,如露珠一樣清純。

握緊的拳頭,重重地打在臺階上,鮮血從指縫裏流了出來。駱塞青擡起頭,心中都是悲涼。

一頂官轎由遠而近,後面跟著幾十個廚子,抱著無數種珍稀食材。駱塞青站了起來,這是那個官宦人家辦宴席,搞這麽大的排場?

藍色的官轎在狀元樓門口停下,轎夫掀開轎簾。史彌遠殿起圓鼓鼓的肚子,笑瞇瞇地走出來。駱塞青握緊長劍,絡腮胡子裏裝滿仇恨,如箭一般地沖到轎子前。

史彌遠伸出肥嘟嘟的雙手,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公子讀書辛苦,就不要來迎接下官了。”

都說判官不打笑臉人,更何苦史彌遠自稱下官,多麽謙虛,駱塞青心中的怒火無法發出來。

丫環扶著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從後面的轎子出來,她穿著綢羅綾緞,一副貴太太的模樣。駱塞青驚呆了,這就是他日夜思念的馨兒,已經變成少婦,沒了以前的純真。

一陣風吹起馨兒的衣裙,她看到駱塞青,心情激動,全身都在顫動,說不出一句話來。史彌遠脫下披風,批在馨兒的身上,擁著她走進狀元樓。

幾十個廚子拿著各類食材,進入廚房,開始烹制。駱塞青泱泱地走到元進樓,坐在窗邊,一動不動。

魏了翁放下手中的兵書:“三弟,你今天怎麽了?是不是受二弟的影響,變得少言寡語,連行動都緩慢了。

駱塞青猛地站起來,在屋裏轉圈,大嗓門爆發出心裏的憤怒:“我以為馨兒嫁給史彌遠,肯定是哭天搶地,可她安然自得,做起了富太太,還在我的面前秀恩愛。大哥,我要瘋了,我要瘋了。快給我一拳,讓我去見閻王。”

魏了翁拿起書本,敲到駱塞青的腦袋上:“三弟,如果你真愛馨兒,就該為她高興。”

駱塞青蹦了起來:“我不高興,我不高興。我們說過,這輩子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怎麽能忘記誓言?”

“紅顏是禍水,她們的話,你怎麽能當真?如果你沒有功名,誰都看不起你。努力吧!三弟,別整天在外晃蕩,只要你拿起書本,肯定能考取功名。”

駱塞青抓起魏了翁手中的兵書,一目三行,一本書很快就看完。

“三弟,你看這麽快,能記住嗎?”

“我一直都是這樣看書的。讀私塾的時候,先生才教完第一頁,我就已經讀完一本書。不管先生問哪一篇,我都倒背如流。”

魏了翁有點不相信:“你說一下第二十頁。”

“夫兵之所貴者,勢利也,所上者,變軸攻奪也。善用之者,奄忽焉莫知所從出,無敵於天下……”

“三弟真是奇才,你理解其中的意思嗎?”

駱賽青搖頭:“我記憶力超群,就是懶得思考。”

紅兒提著茶壺進來,穿著一身紅衣,滿臉喜氣:“今天史常丞要宴請眾書生,帶來很多好食材,你們有口福了。”

駱塞青做出一副嘔吐的樣子:“哼,史老狗的東西我不吃。”

紅兒泡了一杯熱茶,遞給駱賽青:“其實史常丞為人隨和,沒一點架子,還樂善好施,壯元樓的人都喜歡他。馨兒能嫁給史常丞,是她的福氣。”

魏了翁逗趣:“紅兒,你也喜歡史常丞了。”

紅兒給魏了翁泡了一杯熱茶,坐在桌前,雙手托腮:“說不上喜歡,但他笑瞇瞇的,就如一個慈父。要是他能看上我,我就毫不猶豫地嫁給他。畢竟嫁狀元郎太難,不如找一個現成的官員穩妥。只是我沒馨兒那麽好的福氣……”

魏了翁有點失望,沒想到紅兒竟然也是一個貪戀虛榮的人,就扯開話題:“史常丞為何要宴請我們?”

“史常丞是大善人,他想為你們鼓舞士氣,讓你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駱塞青拿出長劍擦拭:“天下哪有這樣好的人?史彌遠就是一個投機取巧,見風使駝的小人。他宴請書生,是想巴結及第的書生,為他所用。”

紅兒為史彌遠辯解:“史常丞不是這樣的人,他對狀元樓的書生一視同仁。不像別的官員,只宴請元進樓的書生。”

駱塞青心裏不快,一陣風地跑了出去。在院子裏揮舞長劍,發洩心中的不滿。

黃昏,後院擺起了長桌,廚子們把一道道美食端上桌,香味就在狀元樓裏蔓延。

書生們放下書本,坐在桌前,很多人的臉上都寫著緊張。史彌遠端起酒杯,站在桌前:“你們十年寒窗,明天就要參加殿試。你們要拋開心中的包袱,勇往直前,把滿腹才華,都要發揮出來。我相信你們飽讀詩書,一定會考取功名。”

駱塞青吊兒郎當地跳到板凳上,放冷話:“都考取功名,那誰落榜呢?”

落榜兩字,是大家都不想聽到的,都用冷冷的眼光看著駱塞青。魏了翁把駱塞青拉了下來,低語:“三弟,大家都忌諱這個詞,你怎麽說出來了?”

駱塞青也知道失言,對大家抱拳:“你們都考取功名,我落榜。”

史彌遠端起酒杯走了過來,給駱塞青敬酒,臉上堆滿笑容:“公子記憶力驚人,只要你多加思考,就能高中榜首。來,我敬你一杯。”

看到史彌遠的笑容,駱塞青就感覺惡心。但是史彌遠說話客氣,臉上帶著和善。駱塞青有氣發不出,就端起大酒杯,仰起脖子,一幹而盡。

史彌遠臉上堆滿笑容,端起酒杯,淺淺的飲了一口。駱塞青找到理由,把酒杯砸在地下:“史常丞,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窮書生了?我都一幹而盡,你就打濕一下嘴。”

史彌遠不生氣,端起酒杯,一幹而盡:“我今天要敬眾位公子,就小飲一口,多有得罪,下官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駱塞青最見不得這種假惺惺的人,他拿起長劍,轉身離去。魏了翁追了過去:“三弟,史常丞一臉和善,你怎麽言語傷人,失了我們讀書人的禮節。”

“大哥,這種笑面虎最可怕。他和善的外面下,肯定裝著歹毒心腸。”

“三弟,史常丞好心來給我們鼓舞士氣,你卻給他難堪。你不要因為馨兒,心中就裝滿怨恨。”

駱塞青不開心,眼睛瞪得很大:“我從小浪跡江湖,這種人見多了。他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像你這種沒有涉世未深的人,最容易中他的圈套。”

“三弟,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麽壞。”

“大哥,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麽好。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是官場中人,他們常常批著和善的外表,幹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史彌遠對眾書生一番鼓勵後,就端著酒杯過來:“鶴山先生,你得罪了韓侂胄。明天參加殿考,路上要當心。剛才我給尤掌櫃說了,讓他安排幾個武林高手保護你,只要進入考場,韓侂胄就不敢胡作非為。”

魏了翁感激:“多謝史大人。”

史彌遠的臉上憤憤不平:“不要謝我,是我瞧不起韓侂胄的為人。想我盡忠報國,卻一直被韓侂胄羞辱,讓我給他脫臭靴。”

駱塞青冷哼:“那是你沒骨氣,如果是我,就砍斷他的臭腳,看韓侂胄還敢不敢狂妄。”

“我沒有駱大俠一身好功夫,只能茍且偷生。”

駱塞青臉上都是鄙視:“那是你貪圖富貴,自長媚骨。”

史彌遠也不生氣,還是滿臉堆笑:“等你們以後及第,就知道我的苦衷了。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韓侂胄是正一品,我就一小小常丞,怎麽敢得罪他?”

駱塞青話裏帶刺:“不做官又死不了人,你可以辭官,伸直腰板。”

史彌遠嘆氣:”想當初,我也是十年寒窗,帶著雙親的期望,才高中進士。但是我怎麽也想不到官場如此黑暗,我成了韓侂胄取樂的對象。但為了家人,為了天下百姓,我只能茍且偷生。”

史彌遠說的都是真話,他開始也很單純,帶著一顆忠心,進入官場。可官場黑暗,不管他如何努力,還是被別人踩在腳下。

因此,史彌遠就開始玩手段,搞來不少銀子,修了這狀元樓。他在狀元樓設了一個很大的局,要把踩在他頭頂的官員一個個拉下馬。

史彌遠的這番話很真誠,打動魏了翁。駱塞青不管怎麽看史彌遠,就是不順眼,幹脆走了。

史彌遠和魏了翁聊得很投機,說他只所以茍且,就是不想看那些貪官一手遮天。比如那些貪了賑災款的官員,置難民於不顧。還有一心為官的朱熹,被人陷害。所以,史彌遠要伸張正義,戰勝那些貪官,讓老百姓能安居樂業。

史彌遠的話說到魏了翁的心坎上,讓魏了翁對史彌遠多了許多敬佩,他能伸能屈,真大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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