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就夠蛋疼的，不過淩雲還是很誠懇的說：“我不怕，因為認準了是你，就是你，我的心中不會再容得下其他的人了。”

朱慈心說：“你呀，就是會哄我，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原諒你了。不過我看來，那個劉丹在你的身邊，怕是沒有什麽好心思。你還是要提防一些的好。雖然劉鴻是你的老上司老長官，但他這位公子似乎並不對你有什麽好感，更像是在刻意接近你。”

其實這些淩雲何嘗沒有察覺呢，不過這段時間以來，劉丹在戰場上的表現也的確算得上是可圈可點的，他訓練的弓箭隊也在很多的時候不掉鏈子，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這可以說是個人才。在這樣的形式下，對人才棄之不用的話，應該說是很可惜的。

因此他對朱慈心說：“放心吧，我心中是有數的。既然你沒有生我的氣，那是最好的。不過剛才劉婷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皇上不僅加封我為武英侯，還賜了我雙倍俸祿。我現在手裏有剛發的幾百兩銀子，走，帶你去買東西吧。”

朱慈心看這淩雲這樣，不由得一陣笑，笑完才說：“你別逗了，你以為我沒有見過銀子，要是可著我這麽花，你那點俸祿都不夠我隨便買點什麽的。你知道我俸祿多少嗎，莊田之外，每年的年俸是兩千兩銀子，現在戶部沒錢，俸祿供給不足，我每年也有一千五百兩的俸祿，加上莊田，不低於三千兩。”

這也就是在大明末期了，公主才會過的日子緊了點，三千兩銀子的歲入。但這已經是一個一品官員俸祿的二十倍了。淩雲有點沈默，那一刻他考慮的是，要是這麽個花銷方式，這老婆娶得起可未必就能養得起呀。

看著淩雲楞楞的呆在那，朱慈心笑道：“你這個呆子，我跟你鬧著玩呢，你看我是很驕奢的人嗎。你在外帶兵很不容易，我想，我也沒有什麽花銷之處的，我這些年攢了有兩萬兩銀子，就都交給你吧。你願意把它作為軍餉的話我也是沒有意見的。”

說著拿出了四張見票即兌的五千兩銀票，遞給淩雲：“不要推辭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抱著走。喜歡上你，我就得這麽做，才能和你有話題嘛。不過，我現在如果還是要說一句，大明也是朱家的大明，社稷是朱家的社稷，你應該不會多想了。”

淩雲點點頭說：“好，既然如此，為了朱家的江山社稷，我收下了。我說一句不該說的，你莫要怪我。”

朱慈心說：“你這個樣的楞頭青，能說出來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總比一天到晚老是對我說假話的好。”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淩雲才說：“大明自從太祖皇帝起，建立宗番制度，皇子皆封為親王，親王之子封為郡王，郡王之子封為將軍。這樣的制度，讓很多的大明宗室子孫屍位素餐，一心只想著生孩子拿俸祿，大明財政至今如此窘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支付這些人的俸祿。而這些鳳子龍孫們，如果只有一小部分像你這樣，肯把自己的俸祿拿出來勞軍，也不至於會到了現在這樣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隱隱的，朱慈心覺得淩雲說的有道理，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莫非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什麽想法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定要勸阻他，只有他上一道折子要如何，馬上就會被言官們用禮法的口水給淹沒。現在，實在是已經太黑暗了呀。

連自己這個堂堂的大明公主都不能隨便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一個小小的侍郎如果要上書言事的話，後果只能是一個字，那就是慘。但顧忌淩雲的自尊心，又不想把話說的太透。

所以，朱慈心說：“你答應我，什麽都不要想，什麽也不要多說。在京城的這幾天，你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好好的陪我，除此之外，什麽都不要做。好不好。”

淩雲點點頭：“好，我什麽都不做，就陪你過一個新年。過了這個年，就又是一種忙法了。這幾天，我就在這好好的陪你。”

兩人正在對視的時候，公主府長史跑過來說：“啟稟公主，淩大人府上來人了，說是皇上宣召淩大人入宮。”

既然是皇帝的召見，那自然是一時一刻都不能夠耽誤的，淩雲看了一眼朱慈心，說道：“我面聖之後，還會再來。”

朱慈心默然了，她心中總隱隱的覺得，這一次會有什麽事。她看著淩雲說：“好，我等你回來，記住我剛才的話，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要說。”

回到府邸之後，換上了官服，淩雲快馬飛奔，一直到宮門前下馬。出示了牙牌之後，跟隨著一個太監之後，來到了崇禎批閱文件的暖閣。

進門之後，淩雲正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崇禎說了一句：“愛卿免禮吧，賜座。”

一旁太監搬過來一把椅子，淩雲謝過之後，坐下了。然後問道：“皇上宣召臣入宮，不知所為何事？”。

崇禎吩咐一聲：“給淩大人上一杯茶。”一旁太監端過一盞茶來，放在淩雲旁邊的條案上。

遲疑了一下，崇禎似乎很為難，但還是說道：“愛卿上任直隸以來，一直忙於武備，並不曾有時間關心農工商之流，但稅收其實也正是出於此。朕和你說一句實話，朝廷此刻已經是無糧無餉了，長此以往，恐怕不用清軍進攻，自己也會拖垮了。是朕涼德呀。朕有意下一道罪己詔，但並未和內閣提及，你雖然僅僅是巡撫，卻職在京畿，所以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給淩雲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同意皇帝下罪己詔，要是真的點頭讚成了，到時候崇禎要是反應過來，別說是巡撫，就是馬夫也當不成了。

所以他馬上離座叩頭說道：“聖上能夠和臣說心裏話，微臣是備覺榮幸，也誠惶誠恐。淩雲僅僅是一個火頭軍出身，兩年之內就封為侯爵，成為大吏，都是皇上的大恩！臣就想，粉身萬死也不能報答皇上的恩德。如果說皇上涼德，還有誰敢稱之為有德。皇上乃明君，微臣才敢做直臣，請皇上收回旨意，臣不敢奉詔。”

這話說的就十分的得體了，但不解決根本的問題，崇禎現在最迫切的問題就是缺錢，皇上也愁缺錢，但他沒辦法去和別人借。他的內孥估計都沒有俞慕白的小金庫多。

無論在哪個朝代，國庫的錢和皇帝的錢是分開的，國庫的錢歸戶部管理，戶部尚書說了算，但內孥的錢就基本上是皇帝自己的。

這內孥的錢一般被稱之為體己銀子，這體己銀子崇禎現在滿打滿算的，已經僅剩下了不足一萬兩了，哪個皇上過日子也沒有過成這個樣子的。前段時間和國丈周奎借錢，周奎實在沒辦法了，給了三百兩銀子。

一朝的國丈，只拿出來三百兩銀子。崇禎實在是沒轍了，命令司禮監掌印太監徐高給他舉辦了個儀式，把他的爵位從嘉定伯晉封為嘉定侯。周皇後本人也是苦口婆心的對自己的老爸是連哄帶嚇唬。

最終，周奎也是僅僅拿出來了五千兩銀子。就連去傳旨的太監徐高都是一聲長嘆：“老皇親如此鄙吝，朝廷萬難措手，大事必不可為矣”。

但周奎本人沒有這樣的覺悟，他並沒有皇親國戚應該有的責任感，反而覺得女婿的江山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系。所以在崇禎發起來對王公大臣的募捐活動的時候，因為有周奎在前的例子，剩餘的大臣們最多的也就是捐了一千兩。

這些錢並沒有被崇禎自己昧起來，戶部尚書畢自嚴查點了一下，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員和有爵位的王公貴戚們，總共捐銀不到四萬兩，對於大明王朝的國庫來說，這四萬兩銀子，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崇禎已經快絕望了。

但這些他不想和眼前這個少年新進的武英侯一一說明，他更不想讓這個年輕人知道，大明已經腐朽不堪，不是遼東軍英武善戰就能挽救的。崇禎知道，但他無可奈何，這就是皇帝的悲哀。

但是提到了缺錢，淩雲忽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他剛剛還和朱慈心說過這個想法。當崇禎問到的時候，他幾乎脫口而出的說：“微臣倒是有小小的建議，但恐怕褻瀆皇威，不敢說出，還請皇上赦臣輕率之罪！”。

崇禎現在一心就是想解決錢的問題，如果能解決的話，什麽都好辦，什麽這罪那罪的，都是功勞了。

所以滿口答應說：“愛卿不要有什麽顧慮，一切直言無妨！是否能夠采納那是朕的事情，你剛才不是也說了，有明君才有直臣嘛！”。

淩雲又是頓首叩頭說：“既然皇上這麽說，臣就不諱言了，臣建議，削藩！。”

崇禎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著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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