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初亮，小三便雇了洋車等在了門口，管家早預備好了吃食。

穗子叫醒曹夢文後，便要進來，曹夢文卻把她阻在門外說：“我們稍後便出去，你稍等片刻功夫。”

話落，曹夢文拍醒玉兒，見她眼睛浮腫，笑道：“昨兒個掉眼淚掉了許多？”

一晚上的溫存玉兒心裏平穩了不少，藏在曹夢文的懷裏，哈著氣，笑道：“老爺，老爺，你……。”

“我把報紙都買了，過一段時間人們就都淡忘了。”

“我來伺候老爺更衣。”玉兒穿好衣服，給曹夢文穿好，二人一齊下來。

小三見他們這模樣，心裏暗想：先前那一番話是不是得罪了她？這……。

“小三船可預備好了？”曹夢文下來，問：“水面上的情況如何？”

“曹大哥您放心吧！一艘船說好過也好過，說不好過也不好過。”

曹夢文扶著玉兒坐下，讓小三也坐下來，簡單的吃了幾口後，管家把倆箱子行禮搬出去，目送曹夢文他們三人離開。

“管家你說曹老爺能不能安全的回來？”穗子擔心的問：“昨兒個晚上動靜很大。”

“你晚上偷聽了？”管家猶疑的問：“你這個丫頭也不羞。”

穗子結結巴巴的解釋，指著窗外，說：“管家我說的是火炮，你……。”

管家了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輕嘆：“倒是我誤會你了。”

話說曹夢文他們到了蛇頭的碼頭，到了地方，小三才說：“從蛇頭的碼頭出去是最安全的，這一點許多上海人出門做生意的都知道。”

“小三還虧你敢來這地方，會不會被蛇頭攔下來？”

小三自信的點點頭，低聲告訴曹夢文說：“這件事是蛇頭的第一個手下親自辦的，東家放心，一定沒問題的。”

“我們先走吧！”小三一指江面上的那一艘船，說：“裏面已經有許多的人了。”

眾人上了這一艘船，裏面大多是老弱婦孺，坐好，卻見進來一個熟人，曹夢文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也不怠管他，卻聽那人興沖沖的過來：“曹老爺，曹老爺沒想到又遇到了您。”

曹夢文聽著詭異的詭異腔調，記起來了，問：“你是，你是湯姆？”

“曹老爺果然您還記得我。”湯姆興沖沖的坐到曹夢文身邊，拉著袖子，這模樣讓在場的人側目。

玉兒見了，瞪大眼睛，這個湯姆怎麽看都不對勁，便伸手把曹夢文的袖子從他手裏打開。

湯姆見玉兒，楞了楞神，隨即笑道：“這就是嫂夫人吧！果然是美若天仙。”

玉兒聽人一誇，掩面一笑，問：“你是何人？為什麽從來沒有見過？”

“您忘記了？我就是您與曹老爺初到上海時那個假洋人？在大使先生的船上的那個中國人？”

玉兒隨即了然，指著湯姆，連連點頭，問：“你倒是大變了模樣，怎麽不是洋人的打扮了？”

“說來話長，現在我依然做當初的營生，只是從洋人的船變成了木船，但卻比當初還安全一些。”

曹夢文猶疑，看著這湯姆，往後面一看，笑道：“這辮子是哪裏的？記得你沒有辮子。”

湯姆忍不住“咯咯”的一笑，偷偷摸摸的說：“花了五十兩向個合適買的，可真是好辮子。”

曹夢文點點頭，正要打聽，又進來一個男人，這下湯姆便安靜了，又告訴曹夢文說：“這是船老大，在倆面都有關系，坐這船雖貴，但還是能安生的。”

“多少銀子？”曹夢文忍不住問：“不會貴的離譜吧！”

“曹老爺我知道是您要坐船離開上海，怎麽都不會多手，我的那一份索性就不要了，一個人三十兩。”說完，對著曹夢文深了四個手指頭。

“我一個人收四十兩，他們都是八十兩銀子，怎麽樣？夠意思嗎？”

曹夢文著被湯姆這八十兩嚇了一跳，但只能點點頭，人家給他面子，自己卻不能不要。

話說：小鬼難纏。

“湯姆如果這一份情我卻領了，見你與洋人會打交道，我這裏有一份工作可願意？”

曹夢文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副後悔的表情。

湯姆聽聞有工作，曹夢文介紹的想也不會太差，再說這買賣怎麽能做的了長久？連連點頭。

“曹老爺不是說大話，與洋人打交道我實在是熟門熟路的。將來曹老爺要是能提攜兄弟一把，將來厚報。”

船隨即飄飄的劃了起來，曹夢文的心便緊張了起來，只聽湯姆說：“曹老爺來這邊說話，有好茶。”

曹夢文站起來，跟著湯姆出了船艙，在外面躺下，看著逐漸亮起來的天，說：“英國人那邊說要個中國人警察，要講英語的。”

湯姆楞了楞神，不確定的問：“警察？這……。”

“怎麽不願意？”曹夢文看著湯姆，這件事情他曹夢文也是機緣巧合得來的。

如果湯姆不願意，自然也不能強求。

“曹老爺您千萬不要誤會，這樣的好事怎麽能倫到我？只是一時間沒有想到。”

曹夢文低聲咳嗽了一聲，江面魚擊起來的水花落在他的額頭上，隨即低語：“應該會有一個職位，至於能做到什麽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了。”

湯姆坐了起來，看著曹夢文，跪下甲板上，咚咚磕頭三下，說：“曹老爺的大恩大德湯姆……。”

“罷了，你要做到了探長的位置說不定我還要靠你關照。”

“不敢，不敢。如果湯姆有幸運平步青雲的那一天，曹老爺就是再生父母。”

“我有一家六信洋行，我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但需要你坐到探長才能完全給你，從進了洋人的門就給你百分之一，每提升一個臺階，加百分之一。”

湯姆感覺自己被曹夢文這個大餡餅砸住了，倒是有一些猝不及防。

曹夢文要來紙筆，給喬治寫好信後，交給湯姆，交代了一番便回到船艙。

湯姆小心的把信裹在一個羊皮紙裏頭，然後放在自己的包袱裏，這才放心。

他躺在甲板上，拼命的打了自己倆個巴掌，這激動的心情才平覆下來。

自己的命運就在自己的手裏，起來沏好茶給曹夢文端過去，然後預備了花生給玉兒和小三放下。

船老大見湯姆如此殷勤 還有剛才偷偷摸摸的，便找了個計劃打開了湯姆的包袱，看了信封，恰好湯姆回來，見船老大把自己的命根子拿了出來，便惡狠狠的瞪著他。

“湯姆沒想到你這個假洋鬼子要給洋人辦事去了，倒是讓哥哥好生羨慕。”

湯姆神色平覆了一些，笑道：“船老大這是貴人提攜，將來兄弟發達了盡管來找。”

船老大拿著信封走到湯姆面前，隨手卻扔在了地上，問：“那就是山西的曹夢文，霍東音那個狗雜種的老大？”

湯姆知道這倆家人有仇，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但低聲卻把厲害關系說：“這是幫派裏有人交代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麻子臉交代的，可是幫主知道這件事嗎？我看他麻子臉是想……。”

“船老大，蛇頭與曹老爺沒有仇，倆家還有合作，你這是想要幹什麽？”

船老大眼神惡狠狠的看著湯姆，冷笑一聲：“幹什麽？曹老爺既然提攜了你這個假洋人，是不是也應該提攜提攜兄弟？這一路上可是危險的很。”

湯姆查覺到不對，便安撫道：“兄弟重情重義，我去與曹老爺說說，多給一次銀子……。”

“滾開，老子不要銀子，老子要那個女人，今兒個少不了要出一些人命。”

湯姆這下著實嚇了一跳，低語：“兄弟也有這心思，但我找見過那女人，性子烈，不如我們讓她乖乖的就範，你我……。”

這船老大聽了湯姆的話，罵了一聲“畜牲”後，然後淫蕩的笑了起來。

“我是畜牲，我是畜牲。船老大我們等到了江中心，說船露了，我們讓曹夢文一行坐小船，等到了個安全的地方還不是……。”

“就依你的，只是這一封信豈不是要……。”

“曹夢文要到京城去，隨知道路上遇到了什麽事，我繼續當我的警察，如何？兄弟倆個繼續發財。”

如此二人便商量了機會，曹夢文一行卻傻傻不知道，果然到了江面上，船老大進來大喊：“船露了，趕快坐下船走幾個。”

隨即湯姆便跑進來，對曹夢文說了幾句話後，便要拉著曹夢文走。

卻聽一個老者大聲咳嗽了一聲說：“要死大家夥一起死，誰知道是這水兇還是又進入了虎口。”

曹夢文看著這老頭，記得他剛才出去了一會後，回來就一直看著自己，自己還疑惑，剛才他的話難道不是提醒什麽？

船老大看著曹夢文質問道：“你要不要走去，要不是湯姆說情自然這位置是價高者得。”

“唉！惡人自有惡人磨。”

“老頭你閉嘴。”船老大惡狠狠的看著老人，眼神怕是要殺人。

“那算了吧！大家夥一起死吧！”曹夢文還是選擇與這些人在一起，這個老頭很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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