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我平日裏是不想來的，這個老家夥多禮。”王老爺說完，扶起茶鋪的老板。

“王老爺快請坐，算算差不多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沒有來了，想當年您老可是最喜歡我的茶了，自從……。”

“老趙我和你說，這幾天是我這五十年最高興的事。”王老爺臉上幹巴巴的露出笑容 繼續說：“我有小孫子了。”

這個茶鋪老趙楞了楞神，隨即追問：“可是大少爺不是……。”

“記得我和你說他有一個相好的女人，卻沒想到是被我剛出去的芍藥，她肚子裏就有我兒子骨肉，你說，你說是不是我老眼昏花，要是年輕的時候，你說我能猜不出來嗎？”

曹夢文看老趙的神色，他大概是認識芍藥的，只聽：“那就好，那就好，現在那個芍藥她……。”

“小孫子是曹東家給我送過去的。”王老爺說著便有一些遲疑，但還是告訴了老趙：“那個芍藥做了婊子。”

老趙突然臉色蒼白，顫巍巍的問：“那孩子可能……。”

“一模一樣，與我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洋人的照相機，我兒子的照片，畫像，我都細細看過了一模一樣。”

“王老爺可是那個芍藥她是個……。”

王老爺知道老趙要說什麽，笑瞇瞇的讓他坐下，就說：“婊子怎麽了？我沒有告訴你我娘就是個……。唉！不說了。今兒個高興，把你的好茶都拿出來。”

“好嘞。上等的毛尖，絕對上等。”老趙興沖沖的親自去沏茶。

王老爺笑著看著曹夢文說：“這是老趙，比我小十幾歲。我是少爺，他是我家的長工，跟我這麽一些年，最後來開了一個茶鋪子，說要給他一處客棧和酒樓，他偏偏就是要這茶鋪，為此他兒子和他鬧了好幾次。”

“到時個癡迷的人。”曹夢文說完，看老趙興沖沖的提著茶壺跑了上來。

“王老爺你不知道，這茶現在貴的很，都說南面打仗什麽都運不過來，不知道咱們家生意怎麽樣？”

王老爺看著茶杯裏飄蕩的茶葉，搖了搖頭，說：“生意不好。再說了我也不在做那麽遠的生意了。”

老趙給曹夢文和財神沏好茶，問站在身後的管家，說：“王管家要不要喝茶？”

“師傅徒兒我……。”

“王管家我可當不起你這個師傅稱呼，只要把老爺和小少爺伺候好了就對得起所有人了。”

王老爺端起茶碗笑道：“老趙你對這個好像太過嚴肅了，他現在幫我管理生意，以後我老的不行了，便讓他做大掌櫃，只是……。”

“好了，不說了。曹東家一直沒好好謝你，你救了我王家幾代人啊！”

曹夢文看著王老爺顫巍巍的舉起茶碗來，連忙也端起來，只聽他說：“以茶代酒，大恩不言謝。”

“本就是舉手之勞。只是看王老爺來這裏是因為有事要說，何不舒舒服服在家好好抱孫子。”

“曹東家我家老爺……。”王管家要說話，卻被王老爺伸手擋了回去，細細抿了一口，說“好茶。”

曹夢文平覆了一下心情，笑說：“聞便知道是好茶。”

財神在一旁無聊的看街上的女人，聽到曹夢文說，便屬於應和了一聲。

王老爺長舒了一口氣說：“芍藥能不能交給我，她現在能入我王家，也能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

曹夢文托著頭，考慮片刻，點點頭，但也有顧慮，還是說：“我得問問她 ”

“朝東家節外生枝，知府老爺已經把她判給了你，還說是因為什麽情愛，不知道……。”

曹夢文端起茶，大喝了一口，他嘴寡淡的厲害，解釋說：“沒有的事，那段時間我正與大哥不打不相識，倒也有她的功勞。”

財神聽曹夢文提起這件事，尷尬的笑笑，端起茶，說：“我與曹兄弟也的確不打不相識。”

“羨慕你們年輕。”王老爺感慨一聲後，說：“曹東家你們那點事我都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意的下人把這個被衙門給找到。”

曹夢文看著放在桌子木牌子，這是曹夢文給夥計喝酒用的，每一次去酒坊拿一次酒都會在上面打孔，一年十五次。

“王老爺這……。”

那個王管家看著曹夢文，對他隨即說道：“別人都知道這是老爺的東西。”

此刻曹夢文後背冒著冷汗，這東西只有鏢局的人才有，怎麽就丟下了？

“曹東家做生意到底不是心狠手辣能做到的。”王老爺站起來，繼續說：“羅家和吳梅也做的過分，鋪子一半給你。”

曹夢文知道這是他給王家把小孫子送去的好處，但他不敢要，便說：“我受之有愧。”

“沒什麽有愧的，這牌子只是舉手之勞。對了，聽說你與武家也有交道？先前他爹與我做生意，沒想到就跑回去。

曹夢文第一次覺得這個王家在山西的能量巨大，這個看似行將就木的老人，腦子裏卻清楚的很。結結巴巴的說：“武，武家對我有大恩。”

“那倆個後生的娃都是你教的，那你也教教王輔梅。你的文章看了，倒是有一些王陽明的味道。”王老爺站在門口，轎子便落在他面前，只聽又說：“可好。”

“自然可以，只是怕讓小少爺委屈了。”曹夢文自然有此擔憂。

“你買了新宅子，給王輔梅一處屋子怕是也簡單，平日他不過來，安洋人的記日法，可是禮拜六禮拜日。”

曹夢文對這個老頭目瞪口呆，如此的人物，只是老了，不然這……。

“既然如此，那小少爺我一定盡心盡力。只是不知道洋人做生意的那一套願不願意學？還是願意學機械這些？”

這下輪到王老爺發呆了，回頭看著曹夢文，問：“可去過西洋？”

曹夢文搖了搖頭，知道這老爺子要問什麽，便說：“讀過幾本洋人的書。”

“洋人的經濟你教，教王輔梅洋人的經濟學。”王老爺此刻有一些激動，他緊接著說：“本想著等他大一些送出去，既然曹先生懂，那就教他，都教給他。”

王管家扶住了王老爺，只聽哽咽的說：“我老了，他靠不住我了，她娘雖是風塵人家但也見過世面，能暫守家，可到底沒有個男人，我來日親自帶著他上門拜師。”

曹夢文本想說不必如此，但不如此怎麽能把王家綁在自己這邊，點點頭，說：“自然盡心盡力。”

王老爺做著轎子離開，財神才放松了一些，說：“在王老爺面前我根本不敢大聲說話。”

曹夢文讚同的點點頭，只覺得得腰上吃痛，財神往他腰間狠狠打了一拳頭，低語：“是不是你幹的。”

“是。”曹夢文覺得這時候瞞著倒有一些生分了。

“哪裏來的那麽一些人？各個訓練有素，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財神說完便知道曹夢文不想說這些，便轉而問：“這王老爺那東西交給你是保了你一條命。”

“財神你知道那東西？”曹夢文對此更加好奇，剛才到現在發生了什麽他腦子裏一片混亂。

“這個牌子是胡子李找到的，從火裏搶出來的，冒了生命危險。”財神說的時候神神秘秘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王老爺又是如何得到的？”曹夢文好奇的追問：“為什麽巡撫衙門沒有追究。”

“我先不知道這是你的，直到今天王老爺找你才明白過來。至於我是如何知道，這與我昨天晚上就在糧倉附近有幹系。”

曹夢文笑著點頭，看著財神，問：“大哥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吧！”

“兄弟我能那麽做嗎？”財神笑瞇瞇的看著曹夢文，又看看王老爺的轎子：“王老爺給你要下，這段時間王老爺的人一直跟著你。”

曹夢文卻一點都不知道，財神看曹夢文一臉不可思議，便說：“王家這幾年雖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勢力可是一等一的，就連那胡子李也不得不隱瞞這件事。”

曹夢文聽後徹底坐在木凳上發著呆，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到底還是出現了這麽一些小瑕疵，為此他必須要盡快解決這個麻煩。

“曹兄弟沒事吧！有王家在他吳梅和羅家一定死無葬身之地，只可惜了，羅家的公子怕是看上環兒了，只是有緣無分。”財神感慨完，給曹夢文雇了馬車，送了回去。

在馬車裏，曹夢文腦子裏想的都是王老爺手拿出那個牌子的手，已經牌子上那明晃晃的長水二字。幸好。

曹夢文到了新府邸，工人還在忙了，曹遐一個人在等著他，見回來，迎上去問：“怎麽回事？”

“你看看這個。”曹夢文把牌子交給曹遐，他翻看片刻，撲通坐在地上，顫巍巍的問：“可是我們要被抓了。”

“這到不是，是王家的老爺送給我的，就當還我人情。”

曹遐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這王老爺是何人，又為何會有這東西。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現在得想辦法確定再有沒有人丟下這個牌子。”曹夢文為此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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