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窗外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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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又趕去市裏。
剛到公司，前臺說王總出去了，可能是回家了。王一瑉又往別墅小區趕。
可誰知道，一回到別墅區，保安又告訴她，就在十分鐘前，王城跟岑姨出門了。
王一瑉跑了幾個小時，又累又渴。
她坐在別墅外的竹凳上等。
她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有沒有看到陌生電話跟信息，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手機屏幕後，又失望的趴在竹桌上，看著別墅小區裏長長遠遠的通道發呆。
這時候，她突然聞到一股布料燒焦的味道。
王一瑉嗅著那味道，找好久，才發現那味道居然是來自王家。
王一瑉來到門口，推了下門，發現門是鎖住的。靠近房子，那股燒焦的味道就更濃了。
王一瑉擡頭看，想找出燒焦來源，轉了房子一圈，終於看到從王雨涵的窗戶中冒出了煙氣。
王一瑉在樓下喊：“著火了，著火了！”
她一邊喊，一邊拍王家別墅大門，“有人嗎？”
聞聲趕來的有小區別墅的安保人員還有其他鄰居住戶。
沒有主人在場作主，小區安保人員不敢闖進去，只打了消防電話。
王一瑉看著王雨涵房裏冒出的煙霧越來越濃，她又跑回別墅大門，按以前別墅大門的密碼輸進去，門居然開了。
火還沒蔓延到樓下，只是整個房子裏都是濃煙滾滾。
王一瑉從桌上抽出一堆紙巾，沾了水捂住口鼻往樓上跑。
來到王雨涵的房門。房門是開的，王雨涵沒帶口罩，她坐在輪椅裏，靜靜看著站在門口的王一瑉。
房裏的火越來越大了。
火龍在她身後燃燒，危險又可怕。
王一瑉跑進去，想將王雨涵的輪椅往外推，可她剛碰上輪椅，就被那滾燙的鐵桿灼得手部的皮膚似乎都要崩開。她都無法想象王雨涵是如何能忍受得住的。
王雨涵轉眸看她，輕聲道：“我做的手術，比這個疼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濃煙熏到，王一瑉居然有點想流淚。“先出去。”
王一瑉碰不了輪椅，就改用抱的方式。她將王雨涵抱起，慢慢出去。
房間裏越來越熱了。
王雨涵的臉上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色，王一瑉將手中的濕紙巾捂住她的鼻子。
“小時候……我知道不是你。”她突然開口。
王一瑉：“這些很重要嗎？”
“我好羨慕你……”
王一瑉肩頭有些濕潤，是王雨涵在哭。
“你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原諒你。”
“你別想太多，我怕你爸難過才救你。”
王雨涵蒼涼一笑，“我在他眼裏就只是個廢物，他怎麽會難過。”
王一瑉不吭聲，準備到門口了。
王雨涵突然說：“我不會原諒你的。”
王一瑉轉頭看她，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汗珠。她嘴唇還是一樣的裂開的一道長縫，映襯著她艷紅的臉，顯得那到裂縫更加清晰恐怖。
她眼裏印著熊熊火光，大眼睛清澈閃耀，王一瑉從沒有一刻覺得她如此可愛。
王一瑉綻開笑容，“隨便你。”
王一瑉的笑容真摯而溫柔，王雨涵從沒在她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突然間她眨了眨眼，那詭異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裏也帶了一絲微弱的光彩。
準備到門口，肖姨不知什麽時候跑了上來。她哭得滿臉淚，進來後，肖媽反手想關上房門，王雨涵伸手想將王一瑉推開，可王一瑉死死抓著她不放。王雨涵握起手中藏好的刀，往王一瑉肩上一刺，王一瑉肩口吃痛，松開王雨涵的瞬間被她用力一推，王一瑉整個身子跌出的大火彌漫的房間。
而房門緩緩關上的時候，王雨涵摔在地上，她被肖姨抱著，嘴角的笑幹凈又好看，她無聲說了句，“姐姐”。王一瑉突然大口大口的落淚，她撲上去想推開房門，可房門在她沖過去的瞬間，緊緊的合上了。
大火滔天，天幕被陰霾籠罩。
消防官兵趕到時，救出的只是王雨涵跟肖姨的屍體。
而王一瑉肩部受損，傷口無大礙，只是她肩部韌帶損傷，打鼓生涯就止中斷。
幾個月後的高考，王一瑉以文化課的成績考上了市裏的二本大學，同校的有黃京李佳明還有秦靜。胡月跟江海辰同時考了武漢大學。而王陽覆讀一年，次年成為了王一瑉的學弟。
郭子川依舊沒有消息。
☆、Chapter 95
八年後——
王一瑉剛從機場回來就接到了劉知的電話。
王一瑉剛進門，還沒來得及關門，她就踉踉蹌蹌地一邊臉夾著手機，一邊脫鞋。
“瑉瑉，你還在上海嗎？”
終於將高跟鞋脫下，王一瑉松了口氣，她隨手將門帶上，光著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小步往裏走。
她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器，按下開關：“已經回來了，剛到家。”
“你方叔叔說他有個學生過來找他，今晚就能到，你找個時間去機場接一下。”
王一瑉擡手看了眼手表，此時已經下午兩點半，她在上海拍了差不多一天的照片，今早又趕飛機回來，二十四小時裏瞇眼的時間都沒到三個小時——
她想拒絕啊。
“也不花多少時間，他說五點到，你先睡一會兒，四點半去機場就行了。”她不由分說，道：“我把號碼發給你。”
王一瑉揉了揉眉心，對她得這種變相給她介紹男朋友的方式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媽，我現在事業正處於上升期，沒那時間跟心情交男朋友。”
劉知又喋喋不休的抱怨，“誰說上升期就不能找男朋友了？男朋友又不是寵物非得時時刻刻粘著你才行。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又不互相幹擾。反而好的愛情還能讓彼此進步呢。”
“媽媽只是不想讓你這麽累，希望有個人能走進你心裏，分擔你的煩惱跟快樂，成為你的依靠。你先去聊聊看，不滿意也沒事，你方叔叔認識的人多，總有一個你能看得上眼的。”
王一瑉：“……”
又不是菜市場買肉……
“我怕我醒不來。”王一瑉打了個哈欠說道。
“那四點半媽打電話叫你。”
那還是她自己調鬧鐘吧。
“不要。”
“那你好好休息自己調鬧鐘。記得打扮漂亮點。”
掛了電話，王一瑉又打了幾個哈欠去洗臉洗澡。
王一瑉這一覺睡得簡直是昏天暗地，她醒來時，天已經暗了，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得嗡嗡作響。
她懵懵睜眼，看到床頭上的鐘時，一下子就驚醒了。
都七點了！！
哎喲，王一瑉也來不及看手機來電是誰，匆匆掀開被子往衛生間走。
“餵。”
電話裏傳來一聲低沈而溫柔的男聲，王一瑉腦子轉了幾秒，拿下手機又看來電顯示，看到上面那串陌生的號碼，蹙眉，“你哪位啊？”
“我是蔡曾宇。電話是劉阿姨給我的。”
她媽讓她去接的那個人？？
王一瑉一個激靈爬起，趕忙說：“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才醒。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蔡曾宇輕柔一笑，“我已經到酒店了。你有時間嗎？一起去吃個飯吧。”
“你酒店在哪兒？”
“你家附近的豪庭。”
王一瑉：“……”
她媽這真是……把她老底都掏出來給人看了……
“那你等會兒，我一會兒下去。”
王一瑉梳洗完畢，換衣服，喝了杯檸檬水就出門。
遠遠就看到蔡曾宇一身西裝站在酒店門口，他背對著她，身材高挑挺拔。
王一瑉第一眼的錯覺以為他是郭子川。她的心砰砰直跳，眼淚也在眼中醞釀。可惜，下一秒，他轉過臉，朝她走來。王一瑉有些失落。
她穿著及膝的黑色半身長裙，搭配白色無袖的貼身薄針織上衣，白得晃人眼。
她真人比照片漂亮，這是蔡曾宇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
王一瑉在模特圈裏小有名氣。雖然不能像女明星一樣大紅大紫，可每個城市街道裏都會有她的身影。她代言的廣告遍布在全國的各個熱鬧都市。
蔡曾宇很早就聽說過王一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認識她。上次劉知跟方海星去外地旅游，恰好那時蔡曾宇休假，就陪著他們玩了幾天。蔡曾宇也就隨意說句想出去旅游的念頭，劉知就滿口承諾，要是他來他們市裏，可以讓王一瑉帶他去玩。
蔡曾宇很高興，他知道，劉知的這關是差不多過了，接下去得關鍵就在王一瑉這裏。
他很期待與她的相識，也就加快了這次的初次會面。
蔡曾宇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總覺得她眼睛明亮清澈直透人心，仿佛能將他內心的強烈的渴望看穿。他耳根發紅，別眼去看四周，又覺得不看她可惜，再次將視線放在她精致的臉上。
他從沒有過如此激動蕩漾的內心，覺得光是看她，都覺得世界如此美妙。
“有特別喜歡吃的嗎？”王一瑉走到他跟前看他。
劉知沒少在她面前誇這個男人。說他脾氣相貌都屬上乘，工作一絲不茍，為人謙和儒雅等等，簡直想把世間所有的好話都往他身上放。
王一瑉承認，蔡曾宇是個素雅型的男人。他笑起來兩只眼睛都帶著笑，讓人看著如沐春風。很像方叔叔，也怪不得她媽會這麽喜歡他了。
劉知說過，蔡曾宇家是做皮革生意的，但他對家族生意沒什麽興趣。幸好他上頭還有個哥哥，父母也就沒逼著他要幫家裏，從大學到工作一直就沒對他的生活跟工作插過手，全憑他自己喜好選擇。如今他在公司做高管。
“就吃你喜歡的吧。”
王一瑉指了下對面的購物中心，“那裏有家做魚的挺好吃，要不就去吃魚吧。”
“嗯。”
適逢周末，購物中心裏人很多。
王一瑉跟蔡曾宇被人|流擠進大門。一進門，擁擠的情況開始緩解，王一瑉正要跟蔡曾宇說往右邊走，突然被身後的人踩住鞋跟，她往前一跳，鞋跟一落，差點就摔倒。她原地跳了會兒，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平底鞋在人群中像個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
蔡曾宇將她扶到旁邊，自己撥開人群去撿鞋。
那鞋終於沒再前進，它在一雙嶄新的皮鞋面前停止不動。
王一瑉沒穿鞋的腳一踮一踮走過去。
皮鞋的主人彎下腰，將鞋撿起。
“謝謝你。”蔡曾宇朝眼前英俊的年輕男人伸手，他的身影正好擋住了王一瑉的視線。
那男人看了看鞋，又看他，問：“你的？”
“我朋友的。”
那男人沈默。在王一瑉準備來到他們面前時，那男人突然往前走幾步，將手中的鞋穩穩放在她腳邊就走了。
他的動作太快，王一瑉沒能看清他的臉。可看著他那雙手，她總覺得很熟悉。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穿好鞋，正想追上去看他是誰時，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
蔡曾宇見她好似有些激動，眸光微閃，問：“認識的人？”
王一瑉失望搖頭，“跟我以前一個朋友很像。”
蔡曾宇沒繼續再問，兩人並行往樓梯上走。
到了餐廳，王一瑉趁著上廁所的時間給李佳明發信息：『郭子川回來了？』
李佳明的信息沒到兩秒就跳出來了：『沒聽說啊，你看到他了？』
王一瑉想到剛才那個男人俯身的瞬間，還有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失望，『可能是我看錯了。』
郭子川回到會所門口，也沒進去，他背靠在墻邊上，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根放嘴裏。
他點上煙，才抽了兩口，會所的門開了。唐秘書從裏面出來。
“怎麽樣？”
唐秘書：“已經談好了，可以隨時動工。”
“嗯。”
“上次您說的那套房子已經弄好了，要不要把您母親先接過去？”
郭子川將煙碾滅，“不用，就讓她待在外地。”
“她打電話問呢？”
“你讓她找我。”
唐秘書又問：“宣傳片要定哪位明星呢？”
郭子川走到欄桿邊，眼睛直視對面墻上廣告牌上的王一瑉。
他下巴指了指，“就她吧。”
唐秘書沈默，又說，“她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眾服裝模特，可能宣傳效果沒那麽好。”
郭子川也沒理他，轉身往會所裏走。
唐秘書無奈，他把王一瑉拍下發給公司公關部。『老板說了，代言人定這位。』
**
王一瑉跟蔡曾宇吃飽飯又去看電影，出來時正好接到經紀人兼化妝師——小丸子的電話。
一聽到她私自替她接下了某個公司的宣傳代言人，王一瑉驚叫：“你怎麽不問我就答應了呢？”
小丸子安慰她，“宣傳片又不難，而且對方開價很高的，你接了這活，指不定就能休息個一兩年。”
“可是我沒做過哪個企業的代言人啊。而且他們不找大明星找我這小模特幹嘛啊？要是宣傳不成還起了反效果，我怎麽承擔責任啊。”
“沒事的，他們那個公司沒那麽嚴重，我會害你嗎？再說，你一說他們公司，我就覺得你非做不可。這是天大的緣分呢，他們是個旅游公司，聽說最近要弄個景點，而那個景點就在你們沙邦鎮。”
王一瑉想了會兒，說：“百兆山？”
沙邦鎮那裏就這山能作為景點了。不過誰那麽傻呀，景點弄到那兒，愁沒地方花錢？看不虧死他。
“那更不能答應了。你不知道那裏的情況，與縣城路途遙遠，我怕他虧到大出血還壞怪我代言不旺的名聲。”
“那慘了，剛才我已經把合約傳給他們了。”
王一瑉簡直要哭，“跟我混熟了就能一聲不吭把我賣了是嗎？”
小丸子撒嬌，“哎呀，全天下最漂亮的瑉瑉，就一次啦，我跟男朋友最近想買房結婚，還差點錢吶。你就辛苦一次，反正拍宣傳片也不辛苦的，到時候小丸子給您做牛做馬都行吶。”
王一瑉無奈，“什麽時候開始？”
“說是下個月，過幾天去杭州回來你休息幾天，也就到了。”
“好吧。”
“那拜拜。”
蔡曾宇問，“下個月你要回老家？”
“對啊。”
“其實我還挺想去玩的。”蔡曾宇笑道。
“那裏山清水秀，風景優美，很適合散心游玩。聽說有公司要去開發那裏，相信以後會更好玩的。”
蔡曾宇想到以後，會心一笑。
“你今天也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王一瑉往外走，“是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蔡曾宇又問，“明天有時間嗎？”
王一瑉本想拒絕，可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又改口，“下午應該有時間。”
“那我早上忙完過來找你。”
王一瑉點頭。
王一瑉只讓蔡曾宇送到大樓底下，才剛進電梯，劉知的電話就來了。“怎麽樣？”
王一瑉走進電梯，按下電梯樓層。“就那樣啊，您還想怎樣啊？”
劉知急，“你這孩子，明知道我問的什麽。”
電梯叮的一聲，門開了。王一瑉走出去，“媽，您急什麽，我才26歲。”
“我沒讓你結婚啊，我只是讓你先跟人家處處——”
王一瑉假裝有電話進來，急道：“媽，小丸子有事兒呼我，我先掛了哈。有時間再聊。”
掛了電話，王一瑉開鎖，往裏走。
這房子是王一瑉大學時，周家給她準備的一套大居室套房，大得驚人。劉知不願意過來跟她住，王一瑉就一個人從大學開始一直住到現在。
已經過了八年，郭子川一點消息都沒有。
王一瑉回想今晚那個替她拿鞋的男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人的身影很熟悉——
她翻開通訊錄，在郭子川的名字上看了幾秒，撥了出去——
電話居然接通了！
王一瑉的心跳得飛快，似乎要沖出胸膛。
電話嘟嘟響兩聲後，王一瑉就掛了。
她將手機按在胸口，跑到落地窗看城市裏璀璨的夜景——
她從未覺得這座城市的夜如此美妙。
☆、Chapter 96
第二天王一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剛吃完東西，蔡曾宇的電話就到了。他說他在樓下，問她吃午飯了沒。
王一瑉喝完牛奶，換好鞋就下樓。
蔡曾宇一身休閑套裝站在大樓底下。他氣質儒雅，相貌英俊，惹來不少過路人的註意。
見到王一瑉從大樓裏出來，他迎面走去。
“今天想去哪兒？”
“這該是我問你的吧，你想去哪兒玩啊？”
蔡曾宇想了想，說：“這裏是不是有個溫泉谷？”
王一瑉點頭，“嗯。”
“要不就去哪兒吧。”蔡曾宇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有些臉紅，“你……你方便嗎？”
王一瑉得體一笑，“沒問題啊，走吧。”
說著，就要去停車場拿車。剛上車，秦靜就給她打電話。
王一瑉啟動車子，打開藍牙耳機。
“一瑉，你現在有空嗎？”秦靜急急道。
“要跟朋友去溫泉玩，怎麽了？”
秦靜興奮，“溫泉？哎我也去啊。”
“你剛才問我有空嗎是要幹嘛？”王一瑉倒好車出來，蔡曾宇坐上了副駕駛，秦靜耳尖聽到關車門的聲音，她問：“你，跟誰去啊？小丸子？”
“不是。”
“阿姨？”
蔡曾宇小聲問，“要不我來開車？”
王一瑉扭頭看他，笑：“沒事。”
秦靜哇的一聲，興奮道：“男的？”
王一瑉笑沒回應。
“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秦靜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不是。哎我說你去不去？正好經過你那兒，要去就趕緊收拾好，到樓下等著。”
“去啊去啊，我要幫你把關，正好想叫你一起出去散散心。你等等，我再叫一個人。”
車子直直開出停車場。王一瑉問：“誰啊？”
“胡月啊，你不知道她回來了啊？”
王一瑉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上次是有聽過。她回來了，那江海辰呢？”
秦靜嘆氣，“他倆分了。”
“怎麽回事兒啊？”
“三言兩語說不盡，等到了再說吧。”
“行。”
秦靜掛了電話，王一瑉對蔡曾宇說，“一會兒我有兩個朋友也要去，你不會介意吧？”
蔡曾宇笑，“當然不會介意，能見你朋友，我也很高興。”
王一瑉笑笑不說話。
秦靜的房子在老舊城區的小區裏，跟別人合租的。平分的房租一個月千把塊錢，她心疼得要死。整天念叨物價貴，工資低，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都存不到幾分錢。讓她過來跟她一起住嘛，她又不願意，每次一夥兒人只要談到買房買車這事兒，她就害怕得直搖頭。
她所期待的大學戀愛沒談成，倒是畢業工作之後交了個男朋友，跟她是同個公司的。可惜沒多久就分了。秦靜怕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把好不容易坐穩的平面設計師的職位給丟了，白白跑了人才市場一個多月，才找到現在這個小公司的設計師。
工資少就算了，福利還比以前公司縮減不少，她別提有多後悔了。
胡月呢，跟江海辰考了同個大學，兩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他們的愛情從大學時代到步入社會，小吵小鬧是不會少，可從沒說過分手之類的。聽說前段時間兩家人還談到結婚的事情，本想該準備點紅包錢，卻不想突然聽到他們分手的消息。令人唏噓不已。
高中的那段時光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還在昨日。那些歡快的、幸福的、痛苦的記憶在王一瑉的腦海裏清晰呈現。
當年還在一起的人現在還在身邊，比如胡月，秦靜，黃京，李佳明還有王陽；而某些該在身邊的人，卻去了觸不見的遠方……
“一瑉？”
蔡曾宇突然叫她，王一瑉回過神來，看著前方的路障，緊急踩下剎車。
車子突然停下，因為慣性，她整個上身往前一沖。幸好有安全帶固定著，她人才沒往方向盤上撲。
身後幾聲尖銳而響亮的喇叭響起。王一瑉驚慌擡起頭，第一反應是看蔡曾宇，“你沒事吧？”
蔡曾宇溫柔的搖了下頭，解開安全帶，“要不我來開吧？”
出了這樣的意外，王一瑉也不好意思再堅持。她停好車，解開安全帶下車。
郭子川昨晚喝了一夜的酒，一大早就被他媽的電話吵醒。她說她下飛機了，讓他趕緊去機場接她。
郭子川想讓唐秘書去，可他媽不依，非要他出現。他就只好跟著唐秘書一起去了機場。
遠遠看到他媽那閃瞎眼的大金項鏈、還有金手鐲跟金戒指，郭子川才緩解了的頭疼更嚴重了。
挽著小皮包跟在她身旁的，是他大學同學——魏依依，那是他媽特別中意的‘兒媳婦’。郭子川沒想到她居然也跟來了。
唐秘書轉頭看著閉眼靠在椅背上的郭子川，“老板。”
“我坐副駕，你去幫她們把東西搬上來吧。”
“依依小姐呢？”
“隨便把她們放在一個酒店就行了。”
唐秘書還沒回應，郭大娘那大嗓門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子川吶！”
唐秘書下車，接過她手中的行李。郭大娘猶豫了會兒，看他，“還是我來拿吧，裏面有我跟依依去求的觀音，你一個大男人，動作粗，等會兒摔壞了就麻煩了。”
郭大娘那次中風後進行了長時間的針灸治療，加上郭子川每日的護理按摩，竟也慢慢好轉了，如今蹦蹦跳跳也沒多大事，只要不要再受巨大刺激就好。
郭子川上了大學後，邊工邊讀書，攢了點錢就去研究股票，買股。一開始每個月裏能賺個百來千塊做生活費，久了，也就越攢越多。
在大學裏，他什麽都幹。他跟他媽去投奔的外地親戚家是賣五金器材的。當時從沙邦鎮裏出來的時候，他們把一些錢留給了王陽他們家，身上沒剩多少錢，幸好那親戚也不嫌棄，替他媽出了不少治療費，郭子川感恩他們的幫助，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店裏幹活。
親戚心疼他，不願意他這麽辛苦的來回幾邊跑折騰，可郭子川堅持如此，他們也就沒話說了。
有段時間，郭大娘的治療費親戚沒來得及給，郭子川也不吭聲，每天摸黑早起的出去幫附近的牛奶店送奶，回來又去便利店裏打小時工，空閑時間又接駕校的兼職。忙得焦頭爛額。
大學的頭三年級，他曬得跟從非洲回來似的。
某天，他風塵仆仆的從五金店回學校上課。他踩著時間去上了衛生間，出來時看著鏡子裏黝黑的自己，他恍然就覺得心酸了。
他仿佛不認識自己，鏡子中的那個人那麽陌生。
他突然想到王一瑉。他攤開手，看著手心裏那幾層厚厚的繭，他低下頭，看著嘩嘩的流水，淚就流了出來。
“子川，你坐前面幹嘛？你到後面來嘛。”郭大娘一上車就嚷到。
魏依依小心坐上車，特別乖巧的從包包裏拿出一杯溫水，遞給郭大娘，“阿姨，先喝點水。”
郭大娘喝了口水，往旁邊移，拍她跟魏依依中間位置：“子川，你過來啊！依依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你得跟她講講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郭子川閉著眼不出聲，郭大娘生氣，拍了下他座位，“媽跟你說話呢，你怎麽不吱聲？”
唐秘書趕緊解釋：“郭總昨晚去喝酒，還沒緩過勁兒來。”
這下郭大娘不再鬧了，“哎呀，你不舒服就跟媽媽說嘛，媽媽又不是不理解你。”
一路上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郭子川休息一會兒，突然感覺到一陣急剎車。他睜開眼。
唐秘書帶著歉意道，“抱歉，前方有車緊急剎車。”
郭子川正想閉眼繼續睡，突然看到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黑色無袖裙子，領子包著雪白脖頸的三分之一位置，身材高挑，纖腰翹臀，一雙長腿纖細雪白。她一頭栗色頭發綁在後尾，綁出的頭發有一小截拇指長，不長不短，看著慵懶精致。
是王一瑉。她比以前更成熟漂亮了。
她才下車，身旁經過的汽車紛紛降下車速，沖著她打喇叭。
郭子川唇角一彎，然而這份激動和驚喜還沒維持到兩秒，副駕駛上下來一個男人。
那男人下車，去到王一瑉身邊，一只手虛虛放在王一瑉後腰位置，將她帶上了副駕駛。
王一瑉背身相對著他的後肩，是一一大片讓人晃眼的雪白。
郭子川的眉心一疼，看著前方的mini往前開。
郭大娘側頭看前方路況，正好看到王一瑉身後的那片雪白，她眉頭一皺，拉著臉說：“前面那個女的，穿的什麽衣服啊，這是。”
旁邊的魏依依忙開口，“阿姨，現在都流行這種。”
郭大娘不屑一哼。
郭子川緊緊盯著那漸漸遠去的車，直到視線之中不再有它的身影。
他突然覺得眼酸，閉了眼，拿出手機，翻看通掛記錄，看著昨夜的那個未接電話發呆。
唐秘書替她們辦理好酒店入住手續，郭子川就要走，魏依依突然叫住他。“子川，今晚你過來嗎？”
“來呀，是吧子川？”郭大娘興奮插嘴說。
郭子川回頭看她，“我有事，這幾天你們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吧，有需要就給唐秘書電話。”
見他頭也不回就出酒店，郭大娘喊：“那你去哪兒啊？”
唐秘書解釋：“這幾天郭總要忙著旅游景點的事情，下午我們要去實地考察，看看要如何進行調整操作。”
一聽忙著生意，郭大娘就不嚷了。她轉向唐秘書，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郭總不像你，有家庭有妻子照顧。他一個年輕男人，有時候很多地方顧不到的，就麻煩小唐你多多費心了。”
這一番話說得唐秘書背上像壓了千斤頂，讓他幾乎直不起腰來：“您別這麽說，能為老板分憂解難，是我的分內事。”
郭大娘笑，拍了拍他肩膀，拉著魏依依往大廳電梯方向走：“行了，那你忙去吧，我們兩個自己上去就行了。”
“我幫您把東西拿上去。”
唐秘書想拿過她手中的行李卻被她揮開，她擺了擺手，“去吧，我沒事。”
目送她們進了電梯，唐秘書才出去。
郭子川坐在後位，翹著二郎腿轉首看車窗上的城市。
他下頜線咬得極緊，眼神也是冰冷隱忍。
“要去百兆山看嗎？度假村已經開始籌建了。”
“不去。”
唐秘書：“去公司辦公樓看裝修進展？還有高層人員的招募情況？”
“嗯。”
來到辦公樓底，還沒進停車場，郭子川突然改口：“去百兆山看看吧。”
唐秘書詫異的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慢慢打了個方向盤，車子轉了出去。
自從回來後，郭總整個人就怪怪的，特別是在看到那個小模特之後，更怪了。
“您早上起來還沒吃東西，要不先帶您去吃點？”
“不用。繼續走吧，路程有點遠，趕時間要緊。”
**
王一瑉接到秦靜跟胡月，四個人一起往溫泉谷方向走。
車上，秦靜跟胡月對蔡曾宇很好奇，可又不敢貿然問太多，隨便打聽一下家裏還有他個人的一些情況後就很自覺的不再問了。
溫泉谷裏分男女水池。分開後，洗好澡換了衣服，王一瑉就被秦靜跟胡月急急拉了進去。
“哎，不錯耶，你們談多久了？”胡月問。
“昨天才剛見面的。”
王一瑉坐在水池邊將腿放進去。
秦靜嘆氣，“這男的一看就是優質男。”
王一瑉被她這話逗笑：“你又知道是優質男。”
秦靜哼一聲，十分篤定道：“那是自然，他看你的時候會臉紅耶，這就是純情男人的標志了。”
“他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什麽純情男人。”王一瑉嗤笑。
秦靜哇的一聲，拍了下王一瑉的手，“那就更難得了！我發誓他絕對是暗戀你，他看你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郭——”
意識到她要說出的名字，王一瑉楞了一下，胡月的笑也停在嘴邊，溫泉池頓時就安靜無比。
秦靜打下自己嘴巴，“哎，我又說錯話了……一瑉，我不是那意思。”
王一瑉低頭，兩只腳在溫水裏畫圈圈。她眼眶濕潤：“我明白。”
她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那股濕意壓下去後，嘴角揚起笑，看胡月：“你倆怎麽回事兒？我都賺好紅包錢了，沒想到花不出去。”
胡月往水中一跳，雙手劃水往前走，“別說了，一說他我就心煩。我覺得還是單身好，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秦靜拉著王一瑉下水，舀水往她胸口一潑，壞笑：“一瑉，來個熱脹冷縮。”
王一瑉反手也給她潑水：“去你的。”
三個女人在溫泉池裏鬧成一團。
**
郭子川走看百兆山一圈，回到山底時，正好看到路過的一群村民。
那幾個村民瞇著眼打量郭子川好久，嘀嘀咕咕的，總覺得眼熟。
郭子川也沒招呼，他走下坡路，來到圍起的度假村的圈地位置。
他轉過身，從山地遙望整個百兆山。
山還是一樣的山。
它青翠高大，高聳雲霄，仿佛站到山頂，就能與天齊。
郭子川看一會兒，幾個工地的人過來報告工程進度，他聽完吩咐幾件事情後就準備走。
上車前，他目光轉向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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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公司，前臺說王總出去了，可能是回家了。王一瑉又往別墅小區趕。
可誰知道，一回到別墅區，保安又告訴她，就在十分鐘前，王城跟岑姨出門了。
王一瑉跑了幾個小時，又累又渴。
她坐在別墅外的竹凳上等。
她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有沒有看到陌生電話跟信息，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手機屏幕後，又失望的趴在竹桌上，看著別墅小區裏長長遠遠的通道發呆。
這時候，她突然聞到一股布料燒焦的味道。
王一瑉嗅著那味道，找好久，才發現那味道居然是來自王家。
王一瑉來到門口，推了下門，發現門是鎖住的。靠近房子，那股燒焦的味道就更濃了。
王一瑉擡頭看，想找出燒焦來源，轉了房子一圈，終於看到從王雨涵的窗戶中冒出了煙氣。
王一瑉在樓下喊：“著火了，著火了！”
她一邊喊，一邊拍王家別墅大門，“有人嗎？”
聞聲趕來的有小區別墅的安保人員還有其他鄰居住戶。
沒有主人在場作主，小區安保人員不敢闖進去，只打了消防電話。
王一瑉看著王雨涵房裏冒出的煙霧越來越濃，她又跑回別墅大門，按以前別墅大門的密碼輸進去，門居然開了。
火還沒蔓延到樓下，只是整個房子裏都是濃煙滾滾。
王一瑉從桌上抽出一堆紙巾，沾了水捂住口鼻往樓上跑。
來到王雨涵的房門。房門是開的，王雨涵沒帶口罩，她坐在輪椅裏，靜靜看著站在門口的王一瑉。
房裏的火越來越大了。
火龍在她身後燃燒，危險又可怕。
王一瑉跑進去，想將王雨涵的輪椅往外推，可她剛碰上輪椅，就被那滾燙的鐵桿灼得手部的皮膚似乎都要崩開。她都無法想象王雨涵是如何能忍受得住的。
王雨涵轉眸看她，輕聲道：“我做的手術，比這個疼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濃煙熏到，王一瑉居然有點想流淚。“先出去。”
王一瑉碰不了輪椅，就改用抱的方式。她將王雨涵抱起，慢慢出去。
房間裏越來越熱了。
王雨涵的臉上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色，王一瑉將手中的濕紙巾捂住她的鼻子。
“小時候……我知道不是你。”她突然開口。
王一瑉：“這些很重要嗎？”
“我好羨慕你……”
王一瑉肩頭有些濕潤，是王雨涵在哭。
“你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原諒你。”
“你別想太多，我怕你爸難過才救你。”
王雨涵蒼涼一笑，“我在他眼裏就只是個廢物，他怎麽會難過。”
王一瑉不吭聲，準備到門口了。
王雨涵突然說：“我不會原諒你的。”
王一瑉轉頭看她，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汗珠。她嘴唇還是一樣的裂開的一道長縫，映襯著她艷紅的臉，顯得那到裂縫更加清晰恐怖。
她眼裏印著熊熊火光，大眼睛清澈閃耀，王一瑉從沒有一刻覺得她如此可愛。
王一瑉綻開笑容，“隨便你。”
王一瑉的笑容真摯而溫柔，王雨涵從沒在她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突然間她眨了眨眼，那詭異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裏也帶了一絲微弱的光彩。
準備到門口，肖姨不知什麽時候跑了上來。她哭得滿臉淚，進來後，肖媽反手想關上房門，王雨涵伸手想將王一瑉推開，可王一瑉死死抓著她不放。王雨涵握起手中藏好的刀，往王一瑉肩上一刺，王一瑉肩口吃痛，松開王雨涵的瞬間被她用力一推，王一瑉整個身子跌出的大火彌漫的房間。
而房門緩緩關上的時候，王雨涵摔在地上，她被肖姨抱著，嘴角的笑幹凈又好看，她無聲說了句，“姐姐”。王一瑉突然大口大口的落淚，她撲上去想推開房門，可房門在她沖過去的瞬間，緊緊的合上了。
大火滔天，天幕被陰霾籠罩。
消防官兵趕到時，救出的只是王雨涵跟肖姨的屍體。
而王一瑉肩部受損，傷口無大礙，只是她肩部韌帶損傷，打鼓生涯就止中斷。
幾個月後的高考，王一瑉以文化課的成績考上了市裏的二本大學，同校的有黃京李佳明還有秦靜。胡月跟江海辰同時考了武漢大學。而王陽覆讀一年，次年成為了王一瑉的學弟。
郭子川依舊沒有消息。
☆、Chapter 95
八年後——
王一瑉剛從機場回來就接到了劉知的電話。
王一瑉剛進門，還沒來得及關門，她就踉踉蹌蹌地一邊臉夾著手機，一邊脫鞋。
“瑉瑉，你還在上海嗎？”
終於將高跟鞋脫下，王一瑉松了口氣，她隨手將門帶上，光著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小步往裏走。
她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器，按下開關：“已經回來了，剛到家。”
“你方叔叔說他有個學生過來找他，今晚就能到，你找個時間去機場接一下。”
王一瑉擡手看了眼手表，此時已經下午兩點半，她在上海拍了差不多一天的照片，今早又趕飛機回來，二十四小時裏瞇眼的時間都沒到三個小時——
她想拒絕啊。
“也不花多少時間，他說五點到，你先睡一會兒，四點半去機場就行了。”她不由分說，道：“我把號碼發給你。”
王一瑉揉了揉眉心，對她得這種變相給她介紹男朋友的方式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媽，我現在事業正處於上升期，沒那時間跟心情交男朋友。”
劉知又喋喋不休的抱怨，“誰說上升期就不能找男朋友了？男朋友又不是寵物非得時時刻刻粘著你才行。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又不互相幹擾。反而好的愛情還能讓彼此進步呢。”
“媽媽只是不想讓你這麽累，希望有個人能走進你心裏，分擔你的煩惱跟快樂，成為你的依靠。你先去聊聊看，不滿意也沒事，你方叔叔認識的人多，總有一個你能看得上眼的。”
王一瑉：“……”
又不是菜市場買肉……
“我怕我醒不來。”王一瑉打了個哈欠說道。
“那四點半媽打電話叫你。”
那還是她自己調鬧鐘吧。
“不要。”
“那你好好休息自己調鬧鐘。記得打扮漂亮點。”
掛了電話，王一瑉又打了幾個哈欠去洗臉洗澡。
王一瑉這一覺睡得簡直是昏天暗地，她醒來時，天已經暗了，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得嗡嗡作響。
她懵懵睜眼，看到床頭上的鐘時，一下子就驚醒了。
都七點了！！
哎喲，王一瑉也來不及看手機來電是誰，匆匆掀開被子往衛生間走。
“餵。”
電話裏傳來一聲低沈而溫柔的男聲，王一瑉腦子轉了幾秒，拿下手機又看來電顯示，看到上面那串陌生的號碼，蹙眉，“你哪位啊？”
“我是蔡曾宇。電話是劉阿姨給我的。”
她媽讓她去接的那個人？？
王一瑉一個激靈爬起，趕忙說：“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才醒。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蔡曾宇輕柔一笑，“我已經到酒店了。你有時間嗎？一起去吃個飯吧。”
“你酒店在哪兒？”
“你家附近的豪庭。”
王一瑉：“……”
她媽這真是……把她老底都掏出來給人看了……
“那你等會兒，我一會兒下去。”
王一瑉梳洗完畢，換衣服，喝了杯檸檬水就出門。
遠遠就看到蔡曾宇一身西裝站在酒店門口，他背對著她，身材高挑挺拔。
王一瑉第一眼的錯覺以為他是郭子川。她的心砰砰直跳，眼淚也在眼中醞釀。可惜，下一秒，他轉過臉，朝她走來。王一瑉有些失落。
她穿著及膝的黑色半身長裙，搭配白色無袖的貼身薄針織上衣，白得晃人眼。
她真人比照片漂亮，這是蔡曾宇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
王一瑉在模特圈裏小有名氣。雖然不能像女明星一樣大紅大紫，可每個城市街道裏都會有她的身影。她代言的廣告遍布在全國的各個熱鬧都市。
蔡曾宇很早就聽說過王一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認識她。上次劉知跟方海星去外地旅游，恰好那時蔡曾宇休假，就陪著他們玩了幾天。蔡曾宇也就隨意說句想出去旅游的念頭，劉知就滿口承諾，要是他來他們市裏，可以讓王一瑉帶他去玩。
蔡曾宇很高興，他知道，劉知的這關是差不多過了，接下去得關鍵就在王一瑉這裏。
他很期待與她的相識，也就加快了這次的初次會面。
蔡曾宇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總覺得她眼睛明亮清澈直透人心，仿佛能將他內心的強烈的渴望看穿。他耳根發紅，別眼去看四周，又覺得不看她可惜，再次將視線放在她精致的臉上。
他從沒有過如此激動蕩漾的內心，覺得光是看她，都覺得世界如此美妙。
“有特別喜歡吃的嗎？”王一瑉走到他跟前看他。
劉知沒少在她面前誇這個男人。說他脾氣相貌都屬上乘，工作一絲不茍，為人謙和儒雅等等，簡直想把世間所有的好話都往他身上放。
王一瑉承認，蔡曾宇是個素雅型的男人。他笑起來兩只眼睛都帶著笑，讓人看著如沐春風。很像方叔叔，也怪不得她媽會這麽喜歡他了。
劉知說過，蔡曾宇家是做皮革生意的，但他對家族生意沒什麽興趣。幸好他上頭還有個哥哥，父母也就沒逼著他要幫家裏，從大學到工作一直就沒對他的生活跟工作插過手，全憑他自己喜好選擇。如今他在公司做高管。
“就吃你喜歡的吧。”
王一瑉指了下對面的購物中心，“那裏有家做魚的挺好吃，要不就去吃魚吧。”
“嗯。”
適逢周末，購物中心裏人很多。
王一瑉跟蔡曾宇被人|流擠進大門。一進門，擁擠的情況開始緩解，王一瑉正要跟蔡曾宇說往右邊走，突然被身後的人踩住鞋跟，她往前一跳，鞋跟一落，差點就摔倒。她原地跳了會兒，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平底鞋在人群中像個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
蔡曾宇將她扶到旁邊，自己撥開人群去撿鞋。
那鞋終於沒再前進，它在一雙嶄新的皮鞋面前停止不動。
王一瑉沒穿鞋的腳一踮一踮走過去。
皮鞋的主人彎下腰，將鞋撿起。
“謝謝你。”蔡曾宇朝眼前英俊的年輕男人伸手，他的身影正好擋住了王一瑉的視線。
那男人看了看鞋，又看他，問：“你的？”
“我朋友的。”
那男人沈默。在王一瑉準備來到他們面前時，那男人突然往前走幾步，將手中的鞋穩穩放在她腳邊就走了。
他的動作太快，王一瑉沒能看清他的臉。可看著他那雙手，她總覺得很熟悉。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穿好鞋，正想追上去看他是誰時，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
蔡曾宇見她好似有些激動，眸光微閃，問：“認識的人？”
王一瑉失望搖頭，“跟我以前一個朋友很像。”
蔡曾宇沒繼續再問，兩人並行往樓梯上走。
到了餐廳，王一瑉趁著上廁所的時間給李佳明發信息：『郭子川回來了？』
李佳明的信息沒到兩秒就跳出來了：『沒聽說啊，你看到他了？』
王一瑉想到剛才那個男人俯身的瞬間，還有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失望，『可能是我看錯了。』
郭子川回到會所門口，也沒進去，他背靠在墻邊上，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根放嘴裏。
他點上煙，才抽了兩口，會所的門開了。唐秘書從裏面出來。
“怎麽樣？”
唐秘書：“已經談好了，可以隨時動工。”
“嗯。”
“上次您說的那套房子已經弄好了，要不要把您母親先接過去？”
郭子川將煙碾滅，“不用，就讓她待在外地。”
“她打電話問呢？”
“你讓她找我。”
唐秘書又問：“宣傳片要定哪位明星呢？”
郭子川走到欄桿邊，眼睛直視對面墻上廣告牌上的王一瑉。
他下巴指了指，“就她吧。”
唐秘書沈默，又說，“她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眾服裝模特，可能宣傳效果沒那麽好。”
郭子川也沒理他，轉身往會所裏走。
唐秘書無奈，他把王一瑉拍下發給公司公關部。『老板說了，代言人定這位。』
**
王一瑉跟蔡曾宇吃飽飯又去看電影，出來時正好接到經紀人兼化妝師——小丸子的電話。
一聽到她私自替她接下了某個公司的宣傳代言人，王一瑉驚叫：“你怎麽不問我就答應了呢？”
小丸子安慰她，“宣傳片又不難，而且對方開價很高的，你接了這活，指不定就能休息個一兩年。”
“可是我沒做過哪個企業的代言人啊。而且他們不找大明星找我這小模特幹嘛啊？要是宣傳不成還起了反效果，我怎麽承擔責任啊。”
“沒事的，他們那個公司沒那麽嚴重，我會害你嗎？再說，你一說他們公司，我就覺得你非做不可。這是天大的緣分呢，他們是個旅游公司，聽說最近要弄個景點，而那個景點就在你們沙邦鎮。”
王一瑉想了會兒，說：“百兆山？”
沙邦鎮那裏就這山能作為景點了。不過誰那麽傻呀，景點弄到那兒，愁沒地方花錢？看不虧死他。
“那更不能答應了。你不知道那裏的情況，與縣城路途遙遠，我怕他虧到大出血還壞怪我代言不旺的名聲。”
“那慘了，剛才我已經把合約傳給他們了。”
王一瑉簡直要哭，“跟我混熟了就能一聲不吭把我賣了是嗎？”
小丸子撒嬌，“哎呀，全天下最漂亮的瑉瑉，就一次啦，我跟男朋友最近想買房結婚，還差點錢吶。你就辛苦一次，反正拍宣傳片也不辛苦的，到時候小丸子給您做牛做馬都行吶。”
王一瑉無奈，“什麽時候開始？”
“說是下個月，過幾天去杭州回來你休息幾天，也就到了。”
“好吧。”
“那拜拜。”
蔡曾宇問，“下個月你要回老家？”
“對啊。”
“其實我還挺想去玩的。”蔡曾宇笑道。
“那裏山清水秀，風景優美，很適合散心游玩。聽說有公司要去開發那裏，相信以後會更好玩的。”
蔡曾宇想到以後，會心一笑。
“你今天也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王一瑉往外走，“是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蔡曾宇又問，“明天有時間嗎？”
王一瑉本想拒絕，可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又改口，“下午應該有時間。”
“那我早上忙完過來找你。”
王一瑉點頭。
王一瑉只讓蔡曾宇送到大樓底下，才剛進電梯，劉知的電話就來了。“怎麽樣？”
王一瑉走進電梯，按下電梯樓層。“就那樣啊，您還想怎樣啊？”
劉知急，“你這孩子，明知道我問的什麽。”
電梯叮的一聲，門開了。王一瑉走出去，“媽，您急什麽，我才26歲。”
“我沒讓你結婚啊，我只是讓你先跟人家處處——”
王一瑉假裝有電話進來，急道：“媽，小丸子有事兒呼我，我先掛了哈。有時間再聊。”
掛了電話，王一瑉開鎖，往裏走。
這房子是王一瑉大學時，周家給她準備的一套大居室套房，大得驚人。劉知不願意過來跟她住，王一瑉就一個人從大學開始一直住到現在。
已經過了八年，郭子川一點消息都沒有。
王一瑉回想今晚那個替她拿鞋的男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人的身影很熟悉——
她翻開通訊錄，在郭子川的名字上看了幾秒，撥了出去——
電話居然接通了！
王一瑉的心跳得飛快，似乎要沖出胸膛。
電話嘟嘟響兩聲後，王一瑉就掛了。
她將手機按在胸口，跑到落地窗看城市裏璀璨的夜景——
她從未覺得這座城市的夜如此美妙。
☆、Chapter 96
第二天王一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剛吃完東西，蔡曾宇的電話就到了。他說他在樓下，問她吃午飯了沒。
王一瑉喝完牛奶，換好鞋就下樓。
蔡曾宇一身休閑套裝站在大樓底下。他氣質儒雅，相貌英俊，惹來不少過路人的註意。
見到王一瑉從大樓裏出來，他迎面走去。
“今天想去哪兒？”
“這該是我問你的吧，你想去哪兒玩啊？”
蔡曾宇想了想，說：“這裏是不是有個溫泉谷？”
王一瑉點頭，“嗯。”
“要不就去哪兒吧。”蔡曾宇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有些臉紅，“你……你方便嗎？”
王一瑉得體一笑，“沒問題啊，走吧。”
說著，就要去停車場拿車。剛上車，秦靜就給她打電話。
王一瑉啟動車子，打開藍牙耳機。
“一瑉，你現在有空嗎？”秦靜急急道。
“要跟朋友去溫泉玩，怎麽了？”
秦靜興奮，“溫泉？哎我也去啊。”
“你剛才問我有空嗎是要幹嘛？”王一瑉倒好車出來，蔡曾宇坐上了副駕駛，秦靜耳尖聽到關車門的聲音，她問：“你，跟誰去啊？小丸子？”
“不是。”
“阿姨？”
蔡曾宇小聲問，“要不我來開車？”
王一瑉扭頭看他，笑：“沒事。”
秦靜哇的一聲，興奮道：“男的？”
王一瑉笑沒回應。
“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秦靜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不是。哎我說你去不去？正好經過你那兒，要去就趕緊收拾好，到樓下等著。”
“去啊去啊，我要幫你把關，正好想叫你一起出去散散心。你等等，我再叫一個人。”
車子直直開出停車場。王一瑉問：“誰啊？”
“胡月啊，你不知道她回來了啊？”
王一瑉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上次是有聽過。她回來了，那江海辰呢？”
秦靜嘆氣，“他倆分了。”
“怎麽回事兒啊？”
“三言兩語說不盡，等到了再說吧。”
“行。”
秦靜掛了電話，王一瑉對蔡曾宇說，“一會兒我有兩個朋友也要去，你不會介意吧？”
蔡曾宇笑，“當然不會介意，能見你朋友，我也很高興。”
王一瑉笑笑不說話。
秦靜的房子在老舊城區的小區裏，跟別人合租的。平分的房租一個月千把塊錢，她心疼得要死。整天念叨物價貴，工資低，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都存不到幾分錢。讓她過來跟她一起住嘛，她又不願意，每次一夥兒人只要談到買房買車這事兒，她就害怕得直搖頭。
她所期待的大學戀愛沒談成，倒是畢業工作之後交了個男朋友，跟她是同個公司的。可惜沒多久就分了。秦靜怕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把好不容易坐穩的平面設計師的職位給丟了，白白跑了人才市場一個多月，才找到現在這個小公司的設計師。
工資少就算了，福利還比以前公司縮減不少，她別提有多後悔了。
胡月呢，跟江海辰考了同個大學，兩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他們的愛情從大學時代到步入社會，小吵小鬧是不會少，可從沒說過分手之類的。聽說前段時間兩家人還談到結婚的事情，本想該準備點紅包錢，卻不想突然聽到他們分手的消息。令人唏噓不已。
高中的那段時光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還在昨日。那些歡快的、幸福的、痛苦的記憶在王一瑉的腦海裏清晰呈現。
當年還在一起的人現在還在身邊，比如胡月，秦靜，黃京，李佳明還有王陽；而某些該在身邊的人，卻去了觸不見的遠方……
“一瑉？”
蔡曾宇突然叫她，王一瑉回過神來，看著前方的路障，緊急踩下剎車。
車子突然停下，因為慣性，她整個上身往前一沖。幸好有安全帶固定著，她人才沒往方向盤上撲。
身後幾聲尖銳而響亮的喇叭響起。王一瑉驚慌擡起頭，第一反應是看蔡曾宇，“你沒事吧？”
蔡曾宇溫柔的搖了下頭，解開安全帶，“要不我來開吧？”
出了這樣的意外，王一瑉也不好意思再堅持。她停好車，解開安全帶下車。
郭子川昨晚喝了一夜的酒，一大早就被他媽的電話吵醒。她說她下飛機了，讓他趕緊去機場接她。
郭子川想讓唐秘書去，可他媽不依，非要他出現。他就只好跟著唐秘書一起去了機場。
遠遠看到他媽那閃瞎眼的大金項鏈、還有金手鐲跟金戒指，郭子川才緩解了的頭疼更嚴重了。
挽著小皮包跟在她身旁的，是他大學同學——魏依依，那是他媽特別中意的‘兒媳婦’。郭子川沒想到她居然也跟來了。
唐秘書轉頭看著閉眼靠在椅背上的郭子川，“老板。”
“我坐副駕，你去幫她們把東西搬上來吧。”
“依依小姐呢？”
“隨便把她們放在一個酒店就行了。”
唐秘書還沒回應，郭大娘那大嗓門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子川吶！”
唐秘書下車，接過她手中的行李。郭大娘猶豫了會兒，看他，“還是我來拿吧，裏面有我跟依依去求的觀音，你一個大男人，動作粗，等會兒摔壞了就麻煩了。”
郭大娘那次中風後進行了長時間的針灸治療，加上郭子川每日的護理按摩，竟也慢慢好轉了，如今蹦蹦跳跳也沒多大事，只要不要再受巨大刺激就好。
郭子川上了大學後，邊工邊讀書，攢了點錢就去研究股票，買股。一開始每個月裏能賺個百來千塊做生活費，久了，也就越攢越多。
在大學裏，他什麽都幹。他跟他媽去投奔的外地親戚家是賣五金器材的。當時從沙邦鎮裏出來的時候，他們把一些錢留給了王陽他們家，身上沒剩多少錢，幸好那親戚也不嫌棄，替他媽出了不少治療費，郭子川感恩他們的幫助，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店裏幹活。
親戚心疼他，不願意他這麽辛苦的來回幾邊跑折騰，可郭子川堅持如此，他們也就沒話說了。
有段時間，郭大娘的治療費親戚沒來得及給，郭子川也不吭聲，每天摸黑早起的出去幫附近的牛奶店送奶，回來又去便利店裏打小時工，空閑時間又接駕校的兼職。忙得焦頭爛額。
大學的頭三年級，他曬得跟從非洲回來似的。
某天，他風塵仆仆的從五金店回學校上課。他踩著時間去上了衛生間，出來時看著鏡子裏黝黑的自己，他恍然就覺得心酸了。
他仿佛不認識自己，鏡子中的那個人那麽陌生。
他突然想到王一瑉。他攤開手，看著手心裏那幾層厚厚的繭，他低下頭，看著嘩嘩的流水，淚就流了出來。
“子川，你坐前面幹嘛？你到後面來嘛。”郭大娘一上車就嚷到。
魏依依小心坐上車，特別乖巧的從包包裏拿出一杯溫水，遞給郭大娘，“阿姨，先喝點水。”
郭大娘喝了口水，往旁邊移，拍她跟魏依依中間位置：“子川，你過來啊！依依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你得跟她講講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郭子川閉著眼不出聲，郭大娘生氣，拍了下他座位，“媽跟你說話呢，你怎麽不吱聲？”
唐秘書趕緊解釋：“郭總昨晚去喝酒，還沒緩過勁兒來。”
這下郭大娘不再鬧了，“哎呀，你不舒服就跟媽媽說嘛，媽媽又不是不理解你。”
一路上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郭子川休息一會兒，突然感覺到一陣急剎車。他睜開眼。
唐秘書帶著歉意道，“抱歉，前方有車緊急剎車。”
郭子川正想閉眼繼續睡，突然看到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黑色無袖裙子，領子包著雪白脖頸的三分之一位置，身材高挑，纖腰翹臀，一雙長腿纖細雪白。她一頭栗色頭發綁在後尾，綁出的頭發有一小截拇指長，不長不短，看著慵懶精致。
是王一瑉。她比以前更成熟漂亮了。
她才下車，身旁經過的汽車紛紛降下車速，沖著她打喇叭。
郭子川唇角一彎，然而這份激動和驚喜還沒維持到兩秒，副駕駛上下來一個男人。
那男人下車，去到王一瑉身邊，一只手虛虛放在王一瑉後腰位置，將她帶上了副駕駛。
王一瑉背身相對著他的後肩，是一一大片讓人晃眼的雪白。
郭子川的眉心一疼，看著前方的mini往前開。
郭大娘側頭看前方路況，正好看到王一瑉身後的那片雪白，她眉頭一皺，拉著臉說：“前面那個女的，穿的什麽衣服啊，這是。”
旁邊的魏依依忙開口，“阿姨，現在都流行這種。”
郭大娘不屑一哼。
郭子川緊緊盯著那漸漸遠去的車，直到視線之中不再有它的身影。
他突然覺得眼酸，閉了眼，拿出手機，翻看通掛記錄，看著昨夜的那個未接電話發呆。
唐秘書替她們辦理好酒店入住手續，郭子川就要走，魏依依突然叫住他。“子川，今晚你過來嗎？”
“來呀，是吧子川？”郭大娘興奮插嘴說。
郭子川回頭看她，“我有事，這幾天你們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吧，有需要就給唐秘書電話。”
見他頭也不回就出酒店，郭大娘喊：“那你去哪兒啊？”
唐秘書解釋：“這幾天郭總要忙著旅游景點的事情，下午我們要去實地考察，看看要如何進行調整操作。”
一聽忙著生意，郭大娘就不嚷了。她轉向唐秘書，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郭總不像你，有家庭有妻子照顧。他一個年輕男人，有時候很多地方顧不到的，就麻煩小唐你多多費心了。”
這一番話說得唐秘書背上像壓了千斤頂，讓他幾乎直不起腰來：“您別這麽說，能為老板分憂解難，是我的分內事。”
郭大娘笑，拍了拍他肩膀，拉著魏依依往大廳電梯方向走：“行了，那你忙去吧，我們兩個自己上去就行了。”
“我幫您把東西拿上去。”
唐秘書想拿過她手中的行李卻被她揮開，她擺了擺手，“去吧，我沒事。”
目送她們進了電梯，唐秘書才出去。
郭子川坐在後位，翹著二郎腿轉首看車窗上的城市。
他下頜線咬得極緊，眼神也是冰冷隱忍。
“要去百兆山看嗎？度假村已經開始籌建了。”
“不去。”
唐秘書：“去公司辦公樓看裝修進展？還有高層人員的招募情況？”
“嗯。”
來到辦公樓底，還沒進停車場，郭子川突然改口：“去百兆山看看吧。”
唐秘書詫異的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慢慢打了個方向盤，車子轉了出去。
自從回來後，郭總整個人就怪怪的，特別是在看到那個小模特之後，更怪了。
“您早上起來還沒吃東西，要不先帶您去吃點？”
“不用。繼續走吧，路程有點遠，趕時間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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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瑉接到秦靜跟胡月，四個人一起往溫泉谷方向走。
車上，秦靜跟胡月對蔡曾宇很好奇，可又不敢貿然問太多，隨便打聽一下家裏還有他個人的一些情況後就很自覺的不再問了。
溫泉谷裏分男女水池。分開後，洗好澡換了衣服，王一瑉就被秦靜跟胡月急急拉了進去。
“哎，不錯耶，你們談多久了？”胡月問。
“昨天才剛見面的。”
王一瑉坐在水池邊將腿放進去。
秦靜嘆氣，“這男的一看就是優質男。”
王一瑉被她這話逗笑：“你又知道是優質男。”
秦靜哼一聲，十分篤定道：“那是自然，他看你的時候會臉紅耶，這就是純情男人的標志了。”
“他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什麽純情男人。”王一瑉嗤笑。
秦靜哇的一聲，拍了下王一瑉的手，“那就更難得了！我發誓他絕對是暗戀你，他看你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郭——”
意識到她要說出的名字，王一瑉楞了一下，胡月的笑也停在嘴邊，溫泉池頓時就安靜無比。
秦靜打下自己嘴巴，“哎，我又說錯話了……一瑉，我不是那意思。”
王一瑉低頭，兩只腳在溫水裏畫圈圈。她眼眶濕潤：“我明白。”
她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那股濕意壓下去後，嘴角揚起笑，看胡月：“你倆怎麽回事兒？我都賺好紅包錢了，沒想到花不出去。”
胡月往水中一跳，雙手劃水往前走，“別說了，一說他我就心煩。我覺得還是單身好，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秦靜拉著王一瑉下水，舀水往她胸口一潑，壞笑：“一瑉，來個熱脹冷縮。”
王一瑉反手也給她潑水：“去你的。”
三個女人在溫泉池裏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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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川走看百兆山一圈，回到山底時，正好看到路過的一群村民。
那幾個村民瞇著眼打量郭子川好久，嘀嘀咕咕的，總覺得眼熟。
郭子川也沒招呼，他走下坡路，來到圍起的度假村的圈地位置。
他轉過身，從山地遙望整個百兆山。
山還是一樣的山。
它青翠高大，高聳雲霄，仿佛站到山頂，就能與天齊。
郭子川看一會兒，幾個工地的人過來報告工程進度，他聽完吩咐幾件事情後就準備走。
上車前，他目光轉向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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