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窗外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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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
遙遠的那邊一片模糊，看不清具體的輪廓。
那個地方，現在是什麽樣的呢。
走時，郭子川特意讓唐秘書開車經過他家那裏。
還在車裏，他遠遠看到一個三層樓高的民族風格的客棧。客棧周圍爬了不少的爬山虎，墻壁上畫著少數民族的壁畫圖案。小院子裏是一個小花園，裏面幹凈整潔，一條小溪從中流過，旁邊是青青草地。院子的一角放著一個大搖椅，上面坐著一個小奶娃，搖動的桌子上一只大胖貓趴在小奶娃手邊，盯著奶娃手中的雞腿瞧，它臉皺著，似乎對小奶娃的獨吃感到不滿。大搖椅上面蓋著一個大棚，大棚躲在大樹底下，蓬頂上落了不少樹葉。
——被人拿來做客棧了呢。
唐秘書回頭，“要下去看看嗎？聽說這裏是個客棧。”
“走吧。”
車子掉頭，突然從樓頂上傳來一聲大吼：“狗子！爸爸不跟你說了不要在搖椅上吃腿腿？瑉瑉阿姨知道了要吃你貓貓的！”
郭子川的心猛跳，“停下！”
身後的念叨還在繼續，“春意，你趕緊看著兒子，搖椅沾油了等會兒難洗。”
“知道啦！狗子生日快到了，你跟一瑉說一聲，省得她到時候忙著又回不來。”
黃京樂，“她要不回才好，一回來總要嘮叨來嘮叨去。”
“劉嬸跟方叔他們呢！”
黃京跑下樓，把搖椅上一嘴油的小奶娃抱在懷裏，狠狠親了一口，假裝惡狠狠道：“你這小壞蛋，想讓你瑉瑉阿姨扣你爸工資是不？嗯？”
幾個響亮的啵啵聲在空氣裏回蕩。
小奶娃咯咯笑。
郭子川扭頭看，那小奶娃跟黃京長得一點都不像，個子抽條的，細細長長，想必是隨他媽媽。
唐秘書雖然不知道郭子川身上有什麽故事，見他對這個地方的人和事觸動挺大，就開口提議道：“郭總，您看天色也晚了，要不在這呆一宿？正好明天看一下他們修改好的工程圖。”
郭子川眼眸閃動，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嗯。”
晚上，黃京打掃了衛生下樓，看到小庭院外的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邁巴赫，他問：“老婆，誰的車呀？”
春意算賬期間，擡頭白他一眼，“反正不是你的。”
黃京很不屑的冷笑，“我買車才不會買這種，耗油大，又貴，一點都不實用。”
春意呵呵一笑。“說的跟真的一樣。”
☆、Chapter 97
下午，郭子川睡醒起來洗澡。
他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唐秘書差人送來的衣服也到了。是一身運動套裝。
郭子川換好衣服，也沒擦頭發，往樓上走。
客棧挺大，樓梯在房子中部，兩邊是隔開的客房，每邊八個客房，其中樓梯口兩側各有兩個，樓梯後還有一個。空間既不過份寬敞也不擁擠，用的恰到好處。
三樓通往天臺階梯的客房有個挺大的草坪花園，草坪上放著一個深藍色的圓形咖啡桌，咖啡桌旁是一個與之顏色相配的大傘。一上三樓，所有的視野都開闊了。
踏上天臺的臺階，便感覺到遠處一陣清風吹來。
擡眼望去，沙邦鎮清晰而又廣闊的天空盡收眼底。
碧水連天連成了一線，美得讓人情不自禁。
他終於回來了。
果然還是沙邦鎮的天空讓他最自在。
“哎呀，小貓貓出來了。”
有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郭子川順著聲音找過去，看到狗子蹲在樓頂的抽水泵旁，直勾勾盯著泵底的空隙瞧。
感覺到陽光被擋住，狗子瞇著眼轉頭，看到了一個好看的叔叔。
郭子川彎下嘴角，柔聲問，“你在幹嘛呢？”
狗子指了指空隙處，“貓咪。”
不見貓影的空隙裏傳來一聲軟糯的貓叫聲。
郭子川蹲下身，彎頭往裏看，昨晚的大胖貓轉了轉它的胖腦袋，圓嚕嚕的大眼睛盯著郭子川叫。
郭子川將它抓在手裏，胖貓生氣的沖他尖尖叫了幾聲。
“真像。”他忽而一笑。
他眉眼都溫柔下來，站起來摸摸它大腦袋。大胖貓被人摸得舒服了，咕嚕咕嚕幾聲，瞇著眼享受撫摸，不再反抗。
狗子發覺這個好看叔叔搶了自己的貓，他憤憤站起來，挺直小身板直視他。
這模樣跟黃京倒是有點像。
“它叫什麽名字？”
狗子答：“皮蛋。”
郭子川：“……”
“誰給它起的名兒呢？”
狗子：“瑉瑉阿姨。”
郭子川挑眉，揉揉胖貓的大腦袋，喚：“皮蛋。”
皮蛋睜眼瞅他一眼，不滿的閉上眼，郭子川笑，又去看皮蛋，“你看它不喜歡這個名字。”
說皮蛋不喜歡瑉瑉阿姨起的名字狗子瞬間就生氣了。他雙手抱胸，蹙眉看他：“你把貓貓還給我。”
郭子川不理會他的話題，朝他伸手：“叔叔抱你下去。”
“你是壞人。”
“我認識你爸爸。”
“那我爸爸怎麽沒來找你玩兒？”
郭子川聳了下肩，皮蛋像個粘人的小妖精一樣往他懷裏拱，開玩笑道：“誰知道呢，可能叔叔比較好看。”
狗子放下戒備的神情，“你也覺得他不好看哦。”
郭子川忍住不笑，不與他討論這個話題，蹲下來朝他伸手：“走吧，叔叔一手抱你一手抱著皮蛋下去。”
也許是因為他好看，狗子沒有懷疑他的話，乖乖走過去，小身子靠在他懷裏。狗子仰頭摟著他的脖子問：“你為什麽跟我爸爸交朋友？他長得不好看。”
郭子川起身，慢慢下臺階，他轉頭看他，認真道：“你爸爸以前很帥。”
“哦，那我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會變成他那樣子？”狗子似乎很失望。
“跟爸爸一樣你不開心？”
狗子失落搖頭，“他們說我以後會跟爸爸一樣矮。”
郭子川摟緊狗子，一口親在他側臉，“可是你爸爸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心，裏面裝的全是對你跟你媽媽的愛。”
“可我還是不高興。”
“有些人呢，雖然很高很大，可是他們的愛很少，少得他分給自己都分不過來——”
郭子川想到他爸。
“狗子，狗子去哪兒了？”黃京在樓底下叫。
春意：“剛才不都還在這兒的嗎？你去爸媽那兒看看。”
狗子嘟著嘴在賭氣，郭子川捏了下他小屁股，“告訴爸爸你在這兒。”
狗子小眼神看他，無辜又可愛。
“乖，告訴爸爸你在這兒。”
黃京噠噠噠的跑出小院，狗子看到他的身影，叫：“爸爸我在這兒。”
黃京回頭，看到自個兒兒子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男人，那人怎麽這麽像？
黃京緊張地往上跑，來到二樓時，正好跟他們碰上面。
黃京的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他指著郭子川，驚訝得話都說的不利索了。“你，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郭子川沒回他的話，把懷裏的狗子交給他，下巴一揚，“狗子，叫爸爸。”狗子兩字，被他用某種音調咬著，聽著讓人有種莫名的感覺。
黃京欲哭無淚。
可狗子卻很高興，這個好看叔叔說他是爸爸的朋友，是真的。
他甜甜一笑，“爸爸。”
郭子川彎唇一笑，懷中的貓咪拱著身子往下跳。
“狗子，一會兒要不要來叔叔房裏玩兒？”
狗子扭著屁股掙紮著要從黃京懷裏出來，“好呀好呀。”
看著他一臉的笑意，黃京氣得咬牙切齒。“他叫黃睿智。”
郭子川哦的一聲，又改口：“睿智，一會兒要不要來叔叔房裏玩兒啊？”
狗子茫然看著郭子川，堅定道：“叔叔，我叫狗子。”
郭子川又笑了。
黃京氣得七竅生煙。他把狗子往自己面前拉，“你叫睿智，不叫狗子。”
狗子哼的一聲，甩開他抓著手臂的手，“我就喜歡叫狗子。”
黃京無奈，沖郭子川嚷：“你走就走了，還回來幹嘛！”
“我喜歡。”郭子川彈了彈身上的貓毛，又彎腰與狗子平視，他用溫和認真的眼神看他，“睿智是你的名字，以後你要讓別人叫你睿智，知道嗎？”
狗子懵懵點了頭，可愛道：“可是我還是喜歡狗子這個名字。”
郭子川笑，朝他伸手：“你好，黃睿智小朋友，我叫郭子川。”
小孩子模仿心性強，大人隨便一個小動作能引起他們的註意，也就學著怎麽來。睿智咧著嘴，伸出他胖乎乎的小臟手，“你好，我叫黃睿智。”
郭子川握住他的手。
黃京撓了撓頭。
春意上樓，看到他們，驚異：“你們爺倆兒怎麽在這兒？狗子，你這手怎麽臟成這樣？媽媽不是告訴你了，小紳士要註意衛生，不然幼兒園的小妹妹不喜歡陪你玩兒嗎？”
睿智不服氣，來到郭子川身邊，扯著他的褲腳，底氣十足道：“叔叔說了，我叫黃睿智。”
春意看黃京，又看郭子川。
黃京：“我朋友，郭子川。”
春意驚訝的掩著唇，啊啊幾聲，“你不就是——”
“你上來幹嘛？下面沒人守著？”黃京打斷她的話。
“郭叔在樓下。”
黃京看了郭子川一眼，而後者聽到郭叔兩字時，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你下去吧，弄點菜，我們一會兒吃點東西。”黃京想了會兒，說：“菜你端到我們房裏的客廳。”
春意奇怪，“廚房那裏那麽大桌幹嘛非要擠在咱們屋子？把房間弄臭了，咱們也不好意思跟一瑉交代啊。”
黃京不耐煩的揮手，“你別管那麽多，趕緊下去。”
兩人結婚這麽久，黃京什麽時候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春意委屈又生氣，又不好當著他朋友的面說什麽，哦了一聲，牽著睿智下樓。
“狗子，走吧。”
黃京皺眉：“以後不要叫他狗子，難聽。”
春意回頭，“老人說了，小孩子小時候名字越賤長大了長得好。”
黃京憋紅了臉，來回左右走動，眼看就要發怒。郭子川連忙開口：“小孩子自尊心很強，這名字叫久不太合適。”
春意不解：“以前不都這麽叫的嗎？叫好幾年都沒見你說什麽，怎麽今天突然就這麽搞。而且狗子他也挺高興的嗎？”
睿智仰頭看他媽媽，“媽媽，我不喜歡狗子這個名字，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笑我。可是爺爺說，只有這個名字才能讓我長高，我不想像爸爸一樣。”
這話一說完，春意就沈默了。
黃京有些難堪，轉身雙手撐在欄桿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遠方。
春意走幾步又回頭，嘟囔：“我又沒嫌棄過你。”說完，就下樓。
郭子川拿出煙，給他一根，黃京接過。
兩人點煙，沈默一會兒。
黃京：“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
黃京深深吸一口煙，想問去見她了嗎？轉念一想，這麽問又很莫名其妙。
王一瑉等他這麽多年，如果真見面，他現在還會單獨站在這兒？而且，過了這麽多年，誰能保證，年少的愛戀如今還是一如從前的深刻？
誰都不能像她那樣……
這八年裏，有沒有另一個“王一瑉”出現在他身邊？
這一刻，黃京想了很久。
當年的事，都不能去怪誰，只能說生活太殘酷，命運也愛捉弄人。
再說，設身處地去想，如果他是郭子川，他也呆不下去。只要待在沙邦鎮的每一秒，呼吸著這裏的每一寸空氣，都會讓他生不如死，仿佛暗不見天日。
“回來弄什麽事兒？”
郭子川踮了踮腳，指著遠方高高的百兆山，“那個景點。”
黃京瞬間明白，笑，“大老板。”
郭子川低頭一笑，想起自己一路劈荊斬棘而來，不由眼酸，“小本生意。”
八年的空白讓原本親密無間的朋友似乎變得有些生疏，黃京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
想一會兒，他談到自己老婆兒子。
“春意，我老婆，大學畢業就結婚了。次年生了睿智。”
郭子川：“你行動挺快。”
黃京轉頭看他。郭子川跟以前比，也沒什麽變化。五官深刻了些，比以前更帥氣更有魅力，渾身透著一股冷漠的氣質。而且那雙眼睛，比八年前更亮更堅定了。
他就知道郭子川會成功。他的眼睛如此明亮，足夠照透世間所有的黑暗。
“有跟他們聯系過嗎？”
郭子川靜默半會兒，道：“還沒。”
“過幾天我兒子——”
大院裏突然沖進來一輛黑色奔馳，郭子川看到車牌，皺了眉，沒將黃京的話聽在心上。
黃京住嘴，看著樓底下的黑車。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突然擡頭，沖著他們揮了揮手。
黃京一楞，他不認識這人啊，又轉頭看一旁的郭子川，他瞬間明白了。
他的心像壓了塊石頭，重得透不過氣。
他強顏歡笑，“找你的？”
郭子川嗯了一聲，沒說多餘的話。
魏依依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往上跑，來到他們身邊，她興奮：“子川，這裏好漂亮啊。”
郭子川看她，“你怎麽來了？”
“阿姨讓我過來的。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想是不是該帶她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魏依依糾結地看他，“可你不在她又不願意去，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剛才去工地那兒找你，他們說你走了。可我一路過來也沒碰到你車。阿姨說過，如果有可能，你會來這裏，所以我就過來了。”
她轉轉四周，驚奇：“沒想到這裏建了個客棧呢。”
看見黃京一直看著她，魏依依笑笑，招呼：“你好，我叫魏依依。”
黃京極輕的扯了下嘴角，禮貌而又疏離道：“黃京。”
魏依依誇：“你們的客棧很漂亮，很幹凈。”
“一個朋友的。”
黃京看著郭子川，本想等他介紹一下魏依依身份，見他被魏依依拉著往樓下走，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魏依依清脆的聲音飄蕩在耳邊，“走了，走了。”
郭子川掰開魏依依拉住他的手，停下腳步，回頭看黃京，“我過幾天再來。你兒子生日幾號？”
黃京楞，不知道該不該說，如果那天他帶了這個魏依依，王一瑉怎麽辦啊？
郭子川又問：“幾號？”
黃京在心裏重重嘆口氣，“十六號。”
“那我那天過來。我先回去，有事電話聯系。”
黃京點頭。
半小時後，春意的菜弄好了。
她替郭子川跟唐秘書退了房，跑到黃京身邊，賊兮兮問：“他都有女朋友啦？那一瑉等他這麽多年算什麽啊？”
桌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他嘴裏還叼著一根，整個前臺煙霧繚繞的，嗆人得很。春意把他嘴邊的煙抽走，往煙灰缸裏一碾，“你今天抽多少煙了，不要命了你。”
黃京揉了揉眉心，“我心煩。”
春意也鬧心，“哎，你們男人就這樣。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剛才我還把睿智的生日告訴他了，要那天他們三人碰上可得怎麽辦啊？煩死我了。”
春意按住他肩頭，“要不我們那天不過了？”
“都跟孩子說了，又反悔，孩子會怎麽想？”
春意為難，“要不，咱們也就別提醒一瑉了，反正往年她都忙得抽不出空來。可能不提醒，她也忘了。”
“只能這樣了。”黃京突然想到，“對了，下次別在子川面前提起郭叔。”
“怎麽啦？”
“他倆是父子。”
“啊！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這以前郭子川沒回來，我說這個幹什麽。”
春意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你聽說一瑉讓他來上班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
黃京扭頭看她，“你沒跟誰說郭子川回來的事吧？”
春意搖頭。
**
郭子川回到酒店，擔心得要死時，卻發現他媽——郭大娘正在酒店套房裏扭廣場舞，音樂聲震得整個房間裏都是無形強大聲波。
郭子川上前將音樂關掉。
他媽跳了一身汗，走過來：“媽跳得怎麽樣？”
郭子川心不在焉，“還行，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麽又跳這個？”
郭大娘心虛，“我早上起來是不舒服，可是剛才跳幾下突然就好了。”
說完又沖他身後的魏依依擠眉弄眼。
魏依依上前，試圖拉著郭子川的手，“子川，過幾天我爸媽會過來。”
“嗯。”
“我說要在這裏發展，他們同意了。”魏依依害羞說道。
郭子川終於發現不對勁。
魏依依是他大學同學，也是他親戚的親戚的孩子。一開始郭子川早就明確了不喜歡她，不會跟她深入交往，可她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擰得要死，就算郭子川不理她，她非要貼上來。
可誰知道，魏依依的糾纏不休沒能讓郭子川改變心意，倒是把他媽吃得死死的。他媽三番幾次對他放下話，說除了魏依依，誰都進不了她家門。
郭子川也不跟她爭，怕她又受刺激，任憑她跟誰交好，他也不管。可如今，他回來，明顯就是要跟王一瑉在一起的，她還非把魏依依塞給他，他能依？
“媽，我跟你說過，我這輩子只愛一個人。”
魏依依從沒聽說過郭子川有喜歡的人，如今突然聽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他這八年來，每天二十四小時都用得一秒不剩，恨不得把一天掰開兩天來用，哪裏來的愛的人？
高中時候的那個女孩子？她聽他說過，可那時，他還那麽小啊，怎麽會懂愛是什麽呢？
郭大娘見魏依依臉色不好，沖郭子川拍了一巴掌，“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你！你看看把依依嚇成什麽樣了。”
郭子川看魏依依，目光冷靜：“我很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這幾年來，你能陪我媽，我很感激，可我並不喜歡你，對你有的只是感激的心情。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沒用的。”
說完，起身離去。
套房裏，魏依依撲在郭大娘懷裏，哭得稀裏嘩啦。
☆、Chapter 98
溫泉泡了會兒，三人換好衣服，披上大浴袍出到外面的休息室聊天。
她們訂的溫泉套餐價格不菲，一出來就有小吃甜品。
王一瑉本身就皮膚白，泡了溫泉後更顯得膚色白嫩透粉。她依然是留著短發，只不過稍比讀書時的長。小丸子身為她的化妝師兼助理，不止一次的警告她不能剪太短的頭發——因為發型單一，形象不多變。
王一瑉靠在沙發裏，兩只腿架在一旁的踏腳墩子上，瞇眼嘆氣。
秦靜小吃一勺凍奶，看她：“你幹嘛呢？”
王一瑉握起拳頭，輕捶眉心，聲音無力：“腦袋疼。”
“又不見你加班，怎麽會疼啊？”秦靜奇怪。
“就前幾天，去上海弄那通告，還有那個美顏手機新機上市的廣告代言，跟發布會，忙得那天就睡了一兩小時。我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
秦靜：“我真弄不明白，周家跟韓家給你留的股份跟年終分紅也夠你這輩子甚至下輩子揮霍了吧？幹嘛還那麽拼命的幹活？想不通你們這種有錢人的想法。”
王一瑉坐直身體，拿起小木桌上的奶凍，勺子拌了幾下，舀起一口吃，“什麽事都不做就花人家的錢，感覺不踏實啊。像踩在棉花上，總怕一腳就會陷下去。”
一直靜著不說話的胡月開口了。“女人就該有自己的事業，不然總被男人看低了，總以為你要花他錢，一整天對你頤指氣使。”
說完，她憤憤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往懷裏一塞。
胡月底子就不錯，如今畢業後稍稍做點化妝保養，再穿點好衣服，整個人氣質就上去了。她留著一頭中分的黑色長發，禦姐範兒十足。
王一瑉轉頭看她，“江海辰敢對你那樣啊？”
胡月氣呼呼不作答。
秦靜：“男人都那樣。”她將話題轉向王一瑉，“你跟剛才那男的，怎麽樣？”
王一瑉楞，“就你們看的那樣啊，剛認識的，方叔叔的一個學生。”
“有個老師做爸爸真好。你說方校長做了那麽多年的老師，一堆學生中總有百來個是成功人士的吧？！一瑉，這麽一來，你今年有的忙了。”秦靜羨慕。
王一瑉切一聲，“對了，你今早找我幹嘛呢？”
秦靜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上次不是說小丸子準備結婚，以後可能沒那麽多時間嘛～我想～”
“來我這兒上班？”
“哎呀，不是。我就想接點私活兒，她哪天沒時間了，你可以叫我過去～”
王一瑉笑，“這倒是簡單，可我怕屈才了。做這個沒那麽輕松的，一整天跑來跑去，不僅要處理各種行程安排，還要跟廣告公司洽談通告的事項，合同的簽訂……反正很多很多的很麻煩的東西。”
“我可以慢慢學。”秦靜皺了下眉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要不然，光指靠這點工資過生活，我都快要崩潰了。”
“那行，如果想學，可以多來我工作室，我讓小丸子教你。”
秦靜轉問胡月，“你呢？最近有什麽安排？”
胡月發了會呆，回神：“還不知道。我在網上投了個旅游公司的簡歷，還沒通知去面試。”
閑聊一會兒，蔡曾宇出來了。
三個女人停下私密的談話內容。
王一瑉低著頭吃自己的凍奶，可秦靜總是揶揄的踢她放腿的墩子。
踢來踢去，王一瑉都躺得不安穩。
“你夠了啊。”王一瑉白她一眼。
“泡了個溫泉感覺身心都舒暢許多。”蔡曾宇個子高，長得也好看，一走過來，鄰座的好幾個女人都紛紛盯著他瞧。
他選了個王一瑉旁邊的位置。王一瑉正要收回腳，蔡曾宇突然看到她腳拇指上紅得刺眼的擦傷，他俯身，將王一瑉的腳抓住。
所有人都楞了，王一瑉直接是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你腳受傷了還泡水？”蔡曾宇眉頭皺緊，正想低頭細看，王一瑉突然收回腳。
秦靜跟胡月假裝吃東西，眼睛卻不住往兩人身上瞄。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蔡曾宇耳尖發紅，他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我……”
王一瑉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她將臉頰邊的頭發別至耳後，心虛的大口喝盡被她攪得一團亂的凍奶，“沒事，我不太習慣被人碰。前幾天穿高跟鞋擦傷的，不礙事，很快就會好了。”
也不知這句話哪裏引起了蔡曾宇的羞澀感，他的耳朵更紅了。
王一瑉擡眼看秦靜，目光往蔡曾宇身上指了指，示意她們說點話題，把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跟氣氛揭過去。
秦靜這個膽小鬼卻戰戰兢兢的搖了頭。
“是我不好意思，我不該，碰你的腳。”
他不說還好，一說王一瑉就更尷尬了。王一瑉使勁兒的瞪眼，讓胡月跟秦靜兩人趕緊出聲，幸好胡月還算貼心，立馬就替她解圍。
“蔡先生～你是從事什麽行業的？”
“我們公司主要做人工智能。”
胡月腦子一轉，“聲導科技？”
蔡曾宇笑，“這麽厲害，一下就猜對了。”
“國內也就這公司的名號打得響。多虧你們公司，最近賺不少飯錢。”
“人工智能是在全球爆發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巨大變革。聲導的壯大得益於國家對人工智能發展的大力支持，還有公司眾多科研人員不辭辛苦的研究創新。我想，有政策又頂尖人才，相信作為投資股的話，聲導是個不錯的選擇。”
蔡曾宇是個公事私事都分得很清楚的男人。話題一轉到他喜愛的人工智能，他整個人就跟剛才全然不同，渾身發著一種自信男人的魅力之光。
剛才胡月覺得他可能入不了王一瑉的法眼，如今卻覺得結果未知了。如果郭子川不回來，而這個男人如此優秀又如此對王一瑉傾心追求，纏個一年半載，王一瑉絕對會被他拿下。
到目前為止，蔡曾宇給人的感覺都是極好，當然，除了剛才那令人驚愕的抓腳舉動。——他是太過喜歡而擔心還是一直戴著面具？胡月覺得是前者。他看王一瑉的目光，溫柔又充滿了愛意。
一點也不比郭子川的少……
如果……不能，那只能說情深緣淺……
“那是不是代表你自己也做了不少聲導的股票投資？”秦靜好奇道。
“有一點。”蔡曾宇低頭一笑，又去看王一瑉。
“你們倆真昨天才見面的？怎麽覺得你們像是認識了很久。”一場聊天下來，蔡曾宇不止一次去看王一瑉，秦靜禁不住好奇問道。
王一瑉一腳踢中她腳下的放腳墩子，“不相信我。”
蔡曾宇看王一瑉，“我很早就知道她了。”
秦靜捂著嘴，起哄似的噢了一聲。王一瑉被她噢得臉紅，腳使勁一蹬，踏腳墩子往旁邊一滾，秦靜的白腳丫子咚的掉在地上。
秦靜被王一瑉突然襲擊，也不矜持了，她嚷：“你難道很久以前就喜歡她了？”
蔡曾宇沒回這個問題，他靜靜看著王一瑉，眼裏像帶個星光，一閃一閃。
王一瑉只能躲開他的視線。
晚上，停好車，兩人又去大廈旁的國貿中心吃東西，吃完東西出來已經十點半。
兩人並肩往回走，來到大廈樓底，蔡曾宇突然叫住她：“一瑉。”
這讓王一瑉有些驚奇。這幾天來，蔡曾宇對她的稱呼一向都是“你”，或者直接不帶任何稱呼的語句，如今他突然叫她“一瑉”，讓王一瑉有種直覺——他要說某些比較正經的、會讓她躲避的話題。
王一瑉咬著奶茶吸管不去看他，回應：“嗯？”
“如果……你願意跟我試試嗎？”
王一瑉讓自己放空腦袋，沈默一會兒，擡頭，還沒說話，他又說了，呼吸有些微亂：“你先不要急著回答我，如果你對我有一丁點不討厭的感覺的話……”
他的眼神有些期待有些哀求，這是一個人真誠的眼神，王一瑉也不知為何覺得有些難以拒絕。
“我以前，有很喜歡很喜歡的男孩子。”王一瑉靜看著他。
蔡曾宇眸光微閃，輕聲：“我知道。”
想到郭子川，王一瑉突然很傷感。八年的時間不算太長，在沒遇到他時，十八年的無味時光她都能忍受著閉眼而過，而她僅僅只是等待他八年，都覺得度日如年。
從無到有的驚喜和快樂是加倍的，當然從有到無的痛苦也是加倍的。王一瑉知道這個道理，可也總會在每個閑時無事的時候覺得自己孤獨又難過。
他也如她一樣想念她，等她嗎？
郭子川剛走的時候她很堅定，她堅信他會回來找她，可每個毫無音訊的日子終於將她的那份堅定慢慢磨去，只剩下一聲聲她窒心的嘆息。
王一瑉突然流淚，她低頭：“我……可能沒辦法……”
蔡曾宇心疼，他想抱著她給她安慰，可又不敢，怕又如下午那唐突的抓腳動作讓她不安。他兩只手張開，又垂下去。“我陪你一起等，如果……如果他不回來，你願意嗎？”
“我知道他給你帶來的……溫暖跟愛沒人能比擬。他是你過往的一部分，我不會嫉妒，我只想在日後的時光裏，成為你生命中的另一個依靠。我會永遠陪伴你，愛護你，守候你……給你溫暖，給你呵護……”
王一瑉打斷他，“蔡曾宇，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把他從心底抹去。只要一想到不再喜歡郭子川，她的心就疼得呼吸不過來。
王一瑉的淚越來越多，她終於哭出聲來。
她委屈，她難過。
郭子川啊，你到底在哪兒啊？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蔡曾宇眼眶濕潤。他從未像此刻般為一個女孩子牽動著心。
而一路跟著兩人回來的郭子川站在街的對面，咬著牙，看著蔡曾宇輕輕將王一瑉攬入懷裏。
他的世界一片灰蒙。
眼中的城市霓虹漸漸模糊，他張嘴呼了口氣，轉身離去。
王一瑉哭了一會兒後，漸漸平靜下來。
她坐在大廈樓底的花圃邊，低頭盯著鞋尖。蔡曾宇就坐在一旁陪她。
王一瑉想一會兒，扭頭看他，“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蔡曾宇看著她泛紅的眼圈，點頭，笑，“嗯，以後可以從朋友進階為戀人。”
王一瑉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我也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蔡曾宇堅持。“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
“從以前以前的時候。那時候你上大學，方校長跟劉嬸送你去學校，我在你們學校門口見過你。”
王一瑉詫異。
“只不過那時我在車裏，不方便下車。回去之後，”蔡曾宇笑了笑，“我總會想到你，有一次我去方校長那裏打探你的情況，被他知道了我的心思，他嚴厲制止了我。”
王一瑉笑，“他是不是說，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
“是啊，那時候我就想，我再等等。”
“後來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你準備畢業，方校長才把你跟他的情況告訴了我。我一開始挺震撼，也很嫉妒。我覺得不該阻止這份美好，就一直沒來找你。後來在每個城市裏總會見到你的身影。你從青雉蛻變，開始換上半知性成熟半活潑，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可還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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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那邊一片模糊，看不清具體的輪廓。
那個地方，現在是什麽樣的呢。
走時，郭子川特意讓唐秘書開車經過他家那裏。
還在車裏，他遠遠看到一個三層樓高的民族風格的客棧。客棧周圍爬了不少的爬山虎，墻壁上畫著少數民族的壁畫圖案。小院子裏是一個小花園，裏面幹凈整潔，一條小溪從中流過，旁邊是青青草地。院子的一角放著一個大搖椅，上面坐著一個小奶娃，搖動的桌子上一只大胖貓趴在小奶娃手邊，盯著奶娃手中的雞腿瞧，它臉皺著，似乎對小奶娃的獨吃感到不滿。大搖椅上面蓋著一個大棚，大棚躲在大樹底下，蓬頂上落了不少樹葉。
——被人拿來做客棧了呢。
唐秘書回頭，“要下去看看嗎？聽說這裏是個客棧。”
“走吧。”
車子掉頭，突然從樓頂上傳來一聲大吼：“狗子！爸爸不跟你說了不要在搖椅上吃腿腿？瑉瑉阿姨知道了要吃你貓貓的！”
郭子川的心猛跳，“停下！”
身後的念叨還在繼續，“春意，你趕緊看著兒子，搖椅沾油了等會兒難洗。”
“知道啦！狗子生日快到了，你跟一瑉說一聲，省得她到時候忙著又回不來。”
黃京樂，“她要不回才好，一回來總要嘮叨來嘮叨去。”
“劉嬸跟方叔他們呢！”
黃京跑下樓，把搖椅上一嘴油的小奶娃抱在懷裏，狠狠親了一口，假裝惡狠狠道：“你這小壞蛋，想讓你瑉瑉阿姨扣你爸工資是不？嗯？”
幾個響亮的啵啵聲在空氣裏回蕩。
小奶娃咯咯笑。
郭子川扭頭看，那小奶娃跟黃京長得一點都不像，個子抽條的，細細長長，想必是隨他媽媽。
唐秘書雖然不知道郭子川身上有什麽故事，見他對這個地方的人和事觸動挺大，就開口提議道：“郭總，您看天色也晚了，要不在這呆一宿？正好明天看一下他們修改好的工程圖。”
郭子川眼眸閃動，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嗯。”
晚上，黃京打掃了衛生下樓，看到小庭院外的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邁巴赫，他問：“老婆，誰的車呀？”
春意算賬期間，擡頭白他一眼，“反正不是你的。”
黃京很不屑的冷笑，“我買車才不會買這種，耗油大，又貴，一點都不實用。”
春意呵呵一笑。“說的跟真的一樣。”
☆、Chapter 97
下午，郭子川睡醒起來洗澡。
他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唐秘書差人送來的衣服也到了。是一身運動套裝。
郭子川換好衣服，也沒擦頭發，往樓上走。
客棧挺大，樓梯在房子中部，兩邊是隔開的客房，每邊八個客房，其中樓梯口兩側各有兩個，樓梯後還有一個。空間既不過份寬敞也不擁擠，用的恰到好處。
三樓通往天臺階梯的客房有個挺大的草坪花園，草坪上放著一個深藍色的圓形咖啡桌，咖啡桌旁是一個與之顏色相配的大傘。一上三樓，所有的視野都開闊了。
踏上天臺的臺階，便感覺到遠處一陣清風吹來。
擡眼望去，沙邦鎮清晰而又廣闊的天空盡收眼底。
碧水連天連成了一線，美得讓人情不自禁。
他終於回來了。
果然還是沙邦鎮的天空讓他最自在。
“哎呀，小貓貓出來了。”
有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郭子川順著聲音找過去，看到狗子蹲在樓頂的抽水泵旁，直勾勾盯著泵底的空隙瞧。
感覺到陽光被擋住，狗子瞇著眼轉頭，看到了一個好看的叔叔。
郭子川彎下嘴角，柔聲問，“你在幹嘛呢？”
狗子指了指空隙處，“貓咪。”
不見貓影的空隙裏傳來一聲軟糯的貓叫聲。
郭子川蹲下身，彎頭往裏看，昨晚的大胖貓轉了轉它的胖腦袋，圓嚕嚕的大眼睛盯著郭子川叫。
郭子川將它抓在手裏，胖貓生氣的沖他尖尖叫了幾聲。
“真像。”他忽而一笑。
他眉眼都溫柔下來，站起來摸摸它大腦袋。大胖貓被人摸得舒服了，咕嚕咕嚕幾聲，瞇著眼享受撫摸，不再反抗。
狗子發覺這個好看叔叔搶了自己的貓，他憤憤站起來，挺直小身板直視他。
這模樣跟黃京倒是有點像。
“它叫什麽名字？”
狗子答：“皮蛋。”
郭子川：“……”
“誰給它起的名兒呢？”
狗子：“瑉瑉阿姨。”
郭子川挑眉，揉揉胖貓的大腦袋，喚：“皮蛋。”
皮蛋睜眼瞅他一眼，不滿的閉上眼，郭子川笑，又去看皮蛋，“你看它不喜歡這個名字。”
說皮蛋不喜歡瑉瑉阿姨起的名字狗子瞬間就生氣了。他雙手抱胸，蹙眉看他：“你把貓貓還給我。”
郭子川不理會他的話題，朝他伸手：“叔叔抱你下去。”
“你是壞人。”
“我認識你爸爸。”
“那我爸爸怎麽沒來找你玩兒？”
郭子川聳了下肩，皮蛋像個粘人的小妖精一樣往他懷裏拱，開玩笑道：“誰知道呢，可能叔叔比較好看。”
狗子放下戒備的神情，“你也覺得他不好看哦。”
郭子川忍住不笑，不與他討論這個話題，蹲下來朝他伸手：“走吧，叔叔一手抱你一手抱著皮蛋下去。”
也許是因為他好看，狗子沒有懷疑他的話，乖乖走過去，小身子靠在他懷裏。狗子仰頭摟著他的脖子問：“你為什麽跟我爸爸交朋友？他長得不好看。”
郭子川起身，慢慢下臺階，他轉頭看他，認真道：“你爸爸以前很帥。”
“哦，那我長大以後會不會也會變成他那樣子？”狗子似乎很失望。
“跟爸爸一樣你不開心？”
狗子失落搖頭，“他們說我以後會跟爸爸一樣矮。”
郭子川摟緊狗子，一口親在他側臉，“可是你爸爸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心，裏面裝的全是對你跟你媽媽的愛。”
“可我還是不高興。”
“有些人呢，雖然很高很大，可是他們的愛很少，少得他分給自己都分不過來——”
郭子川想到他爸。
“狗子，狗子去哪兒了？”黃京在樓底下叫。
春意：“剛才不都還在這兒的嗎？你去爸媽那兒看看。”
狗子嘟著嘴在賭氣，郭子川捏了下他小屁股，“告訴爸爸你在這兒。”
狗子小眼神看他，無辜又可愛。
“乖，告訴爸爸你在這兒。”
黃京噠噠噠的跑出小院，狗子看到他的身影，叫：“爸爸我在這兒。”
黃京回頭，看到自個兒兒子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男人，那人怎麽這麽像？
黃京緊張地往上跑，來到二樓時，正好跟他們碰上面。
黃京的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他指著郭子川，驚訝得話都說的不利索了。“你，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郭子川沒回他的話，把懷裏的狗子交給他，下巴一揚，“狗子，叫爸爸。”狗子兩字，被他用某種音調咬著，聽著讓人有種莫名的感覺。
黃京欲哭無淚。
可狗子卻很高興，這個好看叔叔說他是爸爸的朋友，是真的。
他甜甜一笑，“爸爸。”
郭子川彎唇一笑，懷中的貓咪拱著身子往下跳。
“狗子，一會兒要不要來叔叔房裏玩兒？”
狗子扭著屁股掙紮著要從黃京懷裏出來，“好呀好呀。”
看著他一臉的笑意，黃京氣得咬牙切齒。“他叫黃睿智。”
郭子川哦的一聲，又改口：“睿智，一會兒要不要來叔叔房裏玩兒啊？”
狗子茫然看著郭子川，堅定道：“叔叔，我叫狗子。”
郭子川又笑了。
黃京氣得七竅生煙。他把狗子往自己面前拉，“你叫睿智，不叫狗子。”
狗子哼的一聲，甩開他抓著手臂的手，“我就喜歡叫狗子。”
黃京無奈，沖郭子川嚷：“你走就走了，還回來幹嘛！”
“我喜歡。”郭子川彈了彈身上的貓毛，又彎腰與狗子平視，他用溫和認真的眼神看他，“睿智是你的名字，以後你要讓別人叫你睿智，知道嗎？”
狗子懵懵點了頭，可愛道：“可是我還是喜歡狗子這個名字。”
郭子川笑，朝他伸手：“你好，黃睿智小朋友，我叫郭子川。”
小孩子模仿心性強，大人隨便一個小動作能引起他們的註意，也就學著怎麽來。睿智咧著嘴，伸出他胖乎乎的小臟手，“你好，我叫黃睿智。”
郭子川握住他的手。
黃京撓了撓頭。
春意上樓，看到他們，驚異：“你們爺倆兒怎麽在這兒？狗子，你這手怎麽臟成這樣？媽媽不是告訴你了，小紳士要註意衛生，不然幼兒園的小妹妹不喜歡陪你玩兒嗎？”
睿智不服氣，來到郭子川身邊，扯著他的褲腳，底氣十足道：“叔叔說了，我叫黃睿智。”
春意看黃京，又看郭子川。
黃京：“我朋友，郭子川。”
春意驚訝的掩著唇，啊啊幾聲，“你不就是——”
“你上來幹嘛？下面沒人守著？”黃京打斷她的話。
“郭叔在樓下。”
黃京看了郭子川一眼，而後者聽到郭叔兩字時，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你下去吧，弄點菜，我們一會兒吃點東西。”黃京想了會兒，說：“菜你端到我們房裏的客廳。”
春意奇怪，“廚房那裏那麽大桌幹嘛非要擠在咱們屋子？把房間弄臭了，咱們也不好意思跟一瑉交代啊。”
黃京不耐煩的揮手，“你別管那麽多，趕緊下去。”
兩人結婚這麽久，黃京什麽時候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春意委屈又生氣，又不好當著他朋友的面說什麽，哦了一聲，牽著睿智下樓。
“狗子，走吧。”
黃京皺眉：“以後不要叫他狗子，難聽。”
春意回頭，“老人說了，小孩子小時候名字越賤長大了長得好。”
黃京憋紅了臉，來回左右走動，眼看就要發怒。郭子川連忙開口：“小孩子自尊心很強，這名字叫久不太合適。”
春意不解：“以前不都這麽叫的嗎？叫好幾年都沒見你說什麽，怎麽今天突然就這麽搞。而且狗子他也挺高興的嗎？”
睿智仰頭看他媽媽，“媽媽，我不喜歡狗子這個名字，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笑我。可是爺爺說，只有這個名字才能讓我長高，我不想像爸爸一樣。”
這話一說完，春意就沈默了。
黃京有些難堪，轉身雙手撐在欄桿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遠方。
春意走幾步又回頭，嘟囔：“我又沒嫌棄過你。”說完，就下樓。
郭子川拿出煙，給他一根，黃京接過。
兩人點煙，沈默一會兒。
黃京：“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
黃京深深吸一口煙，想問去見她了嗎？轉念一想，這麽問又很莫名其妙。
王一瑉等他這麽多年，如果真見面，他現在還會單獨站在這兒？而且，過了這麽多年，誰能保證，年少的愛戀如今還是一如從前的深刻？
誰都不能像她那樣……
這八年裏，有沒有另一個“王一瑉”出現在他身邊？
這一刻，黃京想了很久。
當年的事，都不能去怪誰，只能說生活太殘酷，命運也愛捉弄人。
再說，設身處地去想，如果他是郭子川，他也呆不下去。只要待在沙邦鎮的每一秒，呼吸著這裏的每一寸空氣，都會讓他生不如死，仿佛暗不見天日。
“回來弄什麽事兒？”
郭子川踮了踮腳，指著遠方高高的百兆山，“那個景點。”
黃京瞬間明白，笑，“大老板。”
郭子川低頭一笑，想起自己一路劈荊斬棘而來，不由眼酸，“小本生意。”
八年的空白讓原本親密無間的朋友似乎變得有些生疏，黃京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
想一會兒，他談到自己老婆兒子。
“春意，我老婆，大學畢業就結婚了。次年生了睿智。”
郭子川：“你行動挺快。”
黃京轉頭看他。郭子川跟以前比，也沒什麽變化。五官深刻了些，比以前更帥氣更有魅力，渾身透著一股冷漠的氣質。而且那雙眼睛，比八年前更亮更堅定了。
他就知道郭子川會成功。他的眼睛如此明亮，足夠照透世間所有的黑暗。
“有跟他們聯系過嗎？”
郭子川靜默半會兒，道：“還沒。”
“過幾天我兒子——”
大院裏突然沖進來一輛黑色奔馳，郭子川看到車牌，皺了眉，沒將黃京的話聽在心上。
黃京住嘴，看著樓底下的黑車。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突然擡頭，沖著他們揮了揮手。
黃京一楞，他不認識這人啊，又轉頭看一旁的郭子川，他瞬間明白了。
他的心像壓了塊石頭，重得透不過氣。
他強顏歡笑，“找你的？”
郭子川嗯了一聲，沒說多餘的話。
魏依依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往上跑，來到他們身邊，她興奮：“子川，這裏好漂亮啊。”
郭子川看她，“你怎麽來了？”
“阿姨讓我過來的。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想是不是該帶她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魏依依糾結地看他，“可你不在她又不願意去，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剛才去工地那兒找你，他們說你走了。可我一路過來也沒碰到你車。阿姨說過，如果有可能，你會來這裏，所以我就過來了。”
她轉轉四周，驚奇：“沒想到這裏建了個客棧呢。”
看見黃京一直看著她，魏依依笑笑，招呼：“你好，我叫魏依依。”
黃京極輕的扯了下嘴角，禮貌而又疏離道：“黃京。”
魏依依誇：“你們的客棧很漂亮，很幹凈。”
“一個朋友的。”
黃京看著郭子川，本想等他介紹一下魏依依身份，見他被魏依依拉著往樓下走，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魏依依清脆的聲音飄蕩在耳邊，“走了，走了。”
郭子川掰開魏依依拉住他的手，停下腳步，回頭看黃京，“我過幾天再來。你兒子生日幾號？”
黃京楞，不知道該不該說，如果那天他帶了這個魏依依，王一瑉怎麽辦啊？
郭子川又問：“幾號？”
黃京在心裏重重嘆口氣，“十六號。”
“那我那天過來。我先回去，有事電話聯系。”
黃京點頭。
半小時後，春意的菜弄好了。
她替郭子川跟唐秘書退了房，跑到黃京身邊，賊兮兮問：“他都有女朋友啦？那一瑉等他這麽多年算什麽啊？”
桌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他嘴裏還叼著一根，整個前臺煙霧繚繞的，嗆人得很。春意把他嘴邊的煙抽走，往煙灰缸裏一碾，“你今天抽多少煙了，不要命了你。”
黃京揉了揉眉心，“我心煩。”
春意也鬧心，“哎，你們男人就這樣。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剛才我還把睿智的生日告訴他了，要那天他們三人碰上可得怎麽辦啊？煩死我了。”
春意按住他肩頭，“要不我們那天不過了？”
“都跟孩子說了，又反悔，孩子會怎麽想？”
春意為難，“要不，咱們也就別提醒一瑉了，反正往年她都忙得抽不出空來。可能不提醒，她也忘了。”
“只能這樣了。”黃京突然想到，“對了，下次別在子川面前提起郭叔。”
“怎麽啦？”
“他倆是父子。”
“啊！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這以前郭子川沒回來，我說這個幹什麽。”
春意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你聽說一瑉讓他來上班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
黃京扭頭看她，“你沒跟誰說郭子川回來的事吧？”
春意搖頭。
**
郭子川回到酒店，擔心得要死時，卻發現他媽——郭大娘正在酒店套房裏扭廣場舞，音樂聲震得整個房間裏都是無形強大聲波。
郭子川上前將音樂關掉。
他媽跳了一身汗，走過來：“媽跳得怎麽樣？”
郭子川心不在焉，“還行，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麽又跳這個？”
郭大娘心虛，“我早上起來是不舒服，可是剛才跳幾下突然就好了。”
說完又沖他身後的魏依依擠眉弄眼。
魏依依上前，試圖拉著郭子川的手，“子川，過幾天我爸媽會過來。”
“嗯。”
“我說要在這裏發展，他們同意了。”魏依依害羞說道。
郭子川終於發現不對勁。
魏依依是他大學同學，也是他親戚的親戚的孩子。一開始郭子川早就明確了不喜歡她，不會跟她深入交往，可她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擰得要死，就算郭子川不理她，她非要貼上來。
可誰知道，魏依依的糾纏不休沒能讓郭子川改變心意，倒是把他媽吃得死死的。他媽三番幾次對他放下話，說除了魏依依，誰都進不了她家門。
郭子川也不跟她爭，怕她又受刺激，任憑她跟誰交好，他也不管。可如今，他回來，明顯就是要跟王一瑉在一起的，她還非把魏依依塞給他，他能依？
“媽，我跟你說過，我這輩子只愛一個人。”
魏依依從沒聽說過郭子川有喜歡的人，如今突然聽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他這八年來，每天二十四小時都用得一秒不剩，恨不得把一天掰開兩天來用，哪裏來的愛的人？
高中時候的那個女孩子？她聽他說過，可那時，他還那麽小啊，怎麽會懂愛是什麽呢？
郭大娘見魏依依臉色不好，沖郭子川拍了一巴掌，“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你！你看看把依依嚇成什麽樣了。”
郭子川看魏依依，目光冷靜：“我很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這幾年來，你能陪我媽，我很感激，可我並不喜歡你，對你有的只是感激的心情。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沒用的。”
說完，起身離去。
套房裏，魏依依撲在郭大娘懷裏，哭得稀裏嘩啦。
☆、Chapter 98
溫泉泡了會兒，三人換好衣服，披上大浴袍出到外面的休息室聊天。
她們訂的溫泉套餐價格不菲，一出來就有小吃甜品。
王一瑉本身就皮膚白，泡了溫泉後更顯得膚色白嫩透粉。她依然是留著短發，只不過稍比讀書時的長。小丸子身為她的化妝師兼助理，不止一次的警告她不能剪太短的頭發——因為發型單一，形象不多變。
王一瑉靠在沙發裏，兩只腿架在一旁的踏腳墩子上，瞇眼嘆氣。
秦靜小吃一勺凍奶，看她：“你幹嘛呢？”
王一瑉握起拳頭，輕捶眉心，聲音無力：“腦袋疼。”
“又不見你加班，怎麽會疼啊？”秦靜奇怪。
“就前幾天，去上海弄那通告，還有那個美顏手機新機上市的廣告代言，跟發布會，忙得那天就睡了一兩小時。我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
秦靜：“我真弄不明白，周家跟韓家給你留的股份跟年終分紅也夠你這輩子甚至下輩子揮霍了吧？幹嘛還那麽拼命的幹活？想不通你們這種有錢人的想法。”
王一瑉坐直身體，拿起小木桌上的奶凍，勺子拌了幾下，舀起一口吃，“什麽事都不做就花人家的錢，感覺不踏實啊。像踩在棉花上，總怕一腳就會陷下去。”
一直靜著不說話的胡月開口了。“女人就該有自己的事業，不然總被男人看低了，總以為你要花他錢，一整天對你頤指氣使。”
說完，她憤憤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往懷裏一塞。
胡月底子就不錯，如今畢業後稍稍做點化妝保養，再穿點好衣服，整個人氣質就上去了。她留著一頭中分的黑色長發，禦姐範兒十足。
王一瑉轉頭看她，“江海辰敢對你那樣啊？”
胡月氣呼呼不作答。
秦靜：“男人都那樣。”她將話題轉向王一瑉，“你跟剛才那男的，怎麽樣？”
王一瑉楞，“就你們看的那樣啊，剛認識的，方叔叔的一個學生。”
“有個老師做爸爸真好。你說方校長做了那麽多年的老師，一堆學生中總有百來個是成功人士的吧？！一瑉，這麽一來，你今年有的忙了。”秦靜羨慕。
王一瑉切一聲，“對了，你今早找我幹嘛呢？”
秦靜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上次不是說小丸子準備結婚，以後可能沒那麽多時間嘛～我想～”
“來我這兒上班？”
“哎呀，不是。我就想接點私活兒，她哪天沒時間了，你可以叫我過去～”
王一瑉笑，“這倒是簡單，可我怕屈才了。做這個沒那麽輕松的，一整天跑來跑去，不僅要處理各種行程安排，還要跟廣告公司洽談通告的事項，合同的簽訂……反正很多很多的很麻煩的東西。”
“我可以慢慢學。”秦靜皺了下眉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要不然，光指靠這點工資過生活，我都快要崩潰了。”
“那行，如果想學，可以多來我工作室，我讓小丸子教你。”
秦靜轉問胡月，“你呢？最近有什麽安排？”
胡月發了會呆，回神：“還不知道。我在網上投了個旅游公司的簡歷，還沒通知去面試。”
閑聊一會兒，蔡曾宇出來了。
三個女人停下私密的談話內容。
王一瑉低著頭吃自己的凍奶，可秦靜總是揶揄的踢她放腿的墩子。
踢來踢去，王一瑉都躺得不安穩。
“你夠了啊。”王一瑉白她一眼。
“泡了個溫泉感覺身心都舒暢許多。”蔡曾宇個子高，長得也好看，一走過來，鄰座的好幾個女人都紛紛盯著他瞧。
他選了個王一瑉旁邊的位置。王一瑉正要收回腳，蔡曾宇突然看到她腳拇指上紅得刺眼的擦傷，他俯身，將王一瑉的腳抓住。
所有人都楞了，王一瑉直接是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你腳受傷了還泡水？”蔡曾宇眉頭皺緊，正想低頭細看，王一瑉突然收回腳。
秦靜跟胡月假裝吃東西，眼睛卻不住往兩人身上瞄。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蔡曾宇耳尖發紅，他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我……”
王一瑉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她將臉頰邊的頭發別至耳後，心虛的大口喝盡被她攪得一團亂的凍奶，“沒事，我不太習慣被人碰。前幾天穿高跟鞋擦傷的，不礙事，很快就會好了。”
也不知這句話哪裏引起了蔡曾宇的羞澀感，他的耳朵更紅了。
王一瑉擡眼看秦靜，目光往蔡曾宇身上指了指，示意她們說點話題，把這個讓人尷尬的話題跟氣氛揭過去。
秦靜這個膽小鬼卻戰戰兢兢的搖了頭。
“是我不好意思，我不該，碰你的腳。”
他不說還好，一說王一瑉就更尷尬了。王一瑉使勁兒的瞪眼，讓胡月跟秦靜兩人趕緊出聲，幸好胡月還算貼心，立馬就替她解圍。
“蔡先生～你是從事什麽行業的？”
“我們公司主要做人工智能。”
胡月腦子一轉，“聲導科技？”
蔡曾宇笑，“這麽厲害，一下就猜對了。”
“國內也就這公司的名號打得響。多虧你們公司，最近賺不少飯錢。”
“人工智能是在全球爆發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巨大變革。聲導的壯大得益於國家對人工智能發展的大力支持，還有公司眾多科研人員不辭辛苦的研究創新。我想，有政策又頂尖人才，相信作為投資股的話，聲導是個不錯的選擇。”
蔡曾宇是個公事私事都分得很清楚的男人。話題一轉到他喜愛的人工智能，他整個人就跟剛才全然不同，渾身發著一種自信男人的魅力之光。
剛才胡月覺得他可能入不了王一瑉的法眼，如今卻覺得結果未知了。如果郭子川不回來，而這個男人如此優秀又如此對王一瑉傾心追求，纏個一年半載，王一瑉絕對會被他拿下。
到目前為止，蔡曾宇給人的感覺都是極好，當然，除了剛才那令人驚愕的抓腳舉動。——他是太過喜歡而擔心還是一直戴著面具？胡月覺得是前者。他看王一瑉的目光，溫柔又充滿了愛意。
一點也不比郭子川的少……
如果……不能，那只能說情深緣淺……
“那是不是代表你自己也做了不少聲導的股票投資？”秦靜好奇道。
“有一點。”蔡曾宇低頭一笑，又去看王一瑉。
“你們倆真昨天才見面的？怎麽覺得你們像是認識了很久。”一場聊天下來，蔡曾宇不止一次去看王一瑉，秦靜禁不住好奇問道。
王一瑉一腳踢中她腳下的放腳墩子，“不相信我。”
蔡曾宇看王一瑉，“我很早就知道她了。”
秦靜捂著嘴，起哄似的噢了一聲。王一瑉被她噢得臉紅，腳使勁一蹬，踏腳墩子往旁邊一滾，秦靜的白腳丫子咚的掉在地上。
秦靜被王一瑉突然襲擊，也不矜持了，她嚷：“你難道很久以前就喜歡她了？”
蔡曾宇沒回這個問題，他靜靜看著王一瑉，眼裏像帶個星光，一閃一閃。
王一瑉只能躲開他的視線。
晚上，停好車，兩人又去大廈旁的國貿中心吃東西，吃完東西出來已經十點半。
兩人並肩往回走，來到大廈樓底，蔡曾宇突然叫住她：“一瑉。”
這讓王一瑉有些驚奇。這幾天來，蔡曾宇對她的稱呼一向都是“你”，或者直接不帶任何稱呼的語句，如今他突然叫她“一瑉”，讓王一瑉有種直覺——他要說某些比較正經的、會讓她躲避的話題。
王一瑉咬著奶茶吸管不去看他，回應：“嗯？”
“如果……你願意跟我試試嗎？”
王一瑉讓自己放空腦袋，沈默一會兒，擡頭，還沒說話，他又說了，呼吸有些微亂：“你先不要急著回答我，如果你對我有一丁點不討厭的感覺的話……”
他的眼神有些期待有些哀求，這是一個人真誠的眼神，王一瑉也不知為何覺得有些難以拒絕。
“我以前，有很喜歡很喜歡的男孩子。”王一瑉靜看著他。
蔡曾宇眸光微閃，輕聲：“我知道。”
想到郭子川，王一瑉突然很傷感。八年的時間不算太長，在沒遇到他時，十八年的無味時光她都能忍受著閉眼而過，而她僅僅只是等待他八年，都覺得度日如年。
從無到有的驚喜和快樂是加倍的，當然從有到無的痛苦也是加倍的。王一瑉知道這個道理，可也總會在每個閑時無事的時候覺得自己孤獨又難過。
他也如她一樣想念她，等她嗎？
郭子川剛走的時候她很堅定，她堅信他會回來找她，可每個毫無音訊的日子終於將她的那份堅定慢慢磨去，只剩下一聲聲她窒心的嘆息。
王一瑉突然流淚，她低頭：“我……可能沒辦法……”
蔡曾宇心疼，他想抱著她給她安慰，可又不敢，怕又如下午那唐突的抓腳動作讓她不安。他兩只手張開，又垂下去。“我陪你一起等，如果……如果他不回來，你願意嗎？”
“我知道他給你帶來的……溫暖跟愛沒人能比擬。他是你過往的一部分，我不會嫉妒，我只想在日後的時光裏，成為你生命中的另一個依靠。我會永遠陪伴你，愛護你，守候你……給你溫暖，給你呵護……”
王一瑉打斷他，“蔡曾宇，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把他從心底抹去。只要一想到不再喜歡郭子川，她的心就疼得呼吸不過來。
王一瑉的淚越來越多，她終於哭出聲來。
她委屈，她難過。
郭子川啊，你到底在哪兒啊？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蔡曾宇眼眶濕潤。他從未像此刻般為一個女孩子牽動著心。
而一路跟著兩人回來的郭子川站在街的對面，咬著牙，看著蔡曾宇輕輕將王一瑉攬入懷裏。
他的世界一片灰蒙。
眼中的城市霓虹漸漸模糊，他張嘴呼了口氣，轉身離去。
王一瑉哭了一會兒後，漸漸平靜下來。
她坐在大廈樓底的花圃邊，低頭盯著鞋尖。蔡曾宇就坐在一旁陪她。
王一瑉想一會兒，扭頭看他，“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蔡曾宇看著她泛紅的眼圈，點頭，笑，“嗯，以後可以從朋友進階為戀人。”
王一瑉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我也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蔡曾宇堅持。“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
“從以前以前的時候。那時候你上大學，方校長跟劉嬸送你去學校，我在你們學校門口見過你。”
王一瑉詫異。
“只不過那時我在車裏，不方便下車。回去之後，”蔡曾宇笑了笑，“我總會想到你，有一次我去方校長那裏打探你的情況，被他知道了我的心思，他嚴厲制止了我。”
王一瑉笑，“他是不是說，學生應該以學習為主？”
“是啊，那時候我就想，我再等等。”
“後來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你準備畢業，方校長才把你跟他的情況告訴了我。我一開始挺震撼，也很嫉妒。我覺得不該阻止這份美好，就一直沒來找你。後來在每個城市裏總會見到你的身影。你從青雉蛻變，開始換上半知性成熟半活潑，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可還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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