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可走了，我們再放棄。你先冷靜一段時間，也讓瑉瑉想想，瑉瑉是個好孩子，她一定會想通的。“

劉知無言。

王一瑉躲在車後聽了半會兒，見兩人寂靜無聲，心裏有些難受。她回想那晚沖動地跑出家的情景，突然覺得很可笑，也很任性。

在這場沈默裏，三個人的心就像狂風過境，荒涼無邊際。

她原以為只要方校長走了，她的心就會舒服些，可看著劉知目送他遠去的車影，王一瑉卻更加難受了。

人生就像攀爬的高山，她僅僅只到了山腳，就已經累得光是擡頭看遙遠天邊的山頂，都會覺得暈厥。面對接下去的旅程，她幾乎是沒有信心也沒有期待了。

方校長給她們找的是兩房一廳的房子，地方寬敞明亮，環境清幽幹凈。東西才剛搬完，房東就過來看住戶了。

劉知跟她在門口寒暄，王一瑉則去房裏收拾東西。

王一瑉將自己的東西弄好，一出門，就聽到房東跟劉知在說話。

“你......是方校長怎麽人啊？“房東問。

”是以前的老朋友。“

房東哦了一聲，那語調悠長，聽著顯然是不相信的樣子，顧自說：“我是方校長的朋友，以後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盡管找我。方校長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劉知笑：“謝謝。”

那房東又小聲說：“我們老方，人挺好的。家庭關系也簡單，家裏就一個老母親，還有一個在國外留學的兒子。他不僅人好，還學識淵博，最重要的是疼人。”

“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劉知臉紅解釋。

房東當她是害羞，又繼續說：“這家裏沒一個男人操持，很多事情都弄不好。我這房子本來已經租給別人了，方校長昨天連夜給我打電話，說要截下這房子，違約金他出。他說這一輩子就求我幫他這一次忙，讓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房子留給你們……”

她幽幽看向劉知，頗有種語重心長的態度。

“哎，方校長他也是可憐人，妻子去世了好幾年，也沒重新找個伴……如今，好不容易……”

房東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媽，一張嘴一開就沒個停的時候，一肚子的話就對著劉知吐了出來，也不管劉知願不願意聽。

閑聊了一會兒，劉知將房東大娘送走，轉身時，看到王一瑉站在她身後，劉知一想到前夜王一瑉跑出家門的背影，心裏一陣陣的發疼。

“瑉瑉。”她喚道。

“媽。”

兩人同時叫著對方。

瑉瑉搶先開口：“讓我先說。”

劉知點頭。

“我知道你一個人過得很辛苦，我也希望有個肩膀能替你分擔生活的煩惱……可是，我害怕，你們都有了你們的家，而我就是被剩下的。”

“以前，爸爸有岑姨，有王雨涵，以後你會有……方叔叔……”王一瑉停頓了會兒，眼眶濕潤。

“也許……還會有第二個王雨涵……”

“你們創造了我，卻在我的人生路上，一次一次地拋棄我……我太害怕了……”

“瑉瑉，不是這樣的。”劉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解釋。

“媽，你先聽我說。”王一瑉說道，“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說了。”

劉知看她。

“你該值得被保護。我希望你能跟方叔叔在一起。”

“瑉瑉……媽媽，以後就只陪你。”

“不是。”王一瑉抽了下氣，說：“你的人生不應該只留給某一個人，而是拆開出來，分給所有人。”

“以後，我會有男朋友，我會結婚，會有人從你手裏接過我的手，陪我走人生餘下的路。而你那時早已白發蒼蒼……”

“我不能陪你一輩子，所以，要有個人陪你走未來的路。媽，如果方叔叔會對你好，你跟他在一起吧。”

劉知淚花閃動。“瑉瑉，媽媽不用，媽媽有你就可以了。”

王一瑉走上去，抱住她：“媽媽，我愛你，希望你能得到最多的愛。”

劉知抱著她痛哭，似要將這十幾年裏所受的苦，一次性全哭出來。

她在生下王一瑉後，面對丈夫冷落以及婚姻失敗的悲傷無奈；對因為任性而疏遠父親，從而錯失陪伴父親生命最後一程的遺憾和悔恨；對苦苦等待她尚未謀面的母親的委屈和痛苦；還有這日覆一日的艱苦的生活在她歲月刻下的雋永的痕跡……

太多太多讓她無法釋懷的事情，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關外了自己內心的小夾子裏，在夜以繼日的歲月裏無人問津，她甚至都不敢停下腳步，回頭去看自己的過往，去翻看那被壓在箱子底裏的一切……

如今，有個人來到她的身邊，細細拂去那夾子上的灰塵，說，往後的日子，他幫她保存這個夾子，以後她也不再需要這夾子，只需要把一切煩惱全都傾訴給他就好……

這是她渴望的溫暖，也是她渴望的愛情……

她是人，也會累，也會疼........也多想被人疼愛，被人呵護啊........

整理好東西後，王一瑉跟著劉知去店裏。

剛到門口，又碰上了上次的那位女士。

她穿著一身白色綢緞長袖長裙，手上挽著一個昂貴小氣包，頭頂上一個黑色的淑女帽，看到王一瑉跟劉知進入視線，她稍稍垂下眼瞼。

目光從挑剔的審視轉成淡漠的倨傲。

“我想跟你談談。”她迎面而來，看著劉知說道。

王一瑉不知道她們談了什麽，只從餐廳裏看到劉知的面部表情很是豐富。

女士臨走前，不知說了什麽，兩人雙雙轉頭看王一瑉。

女士離去時，劉知站在門外看著她遠去，王一瑉覺得奇怪，走出去問她：“那人是誰啊？”

劉知回頭看她，眼神覆雜：“瑉瑉，你願意去北京嗎？”

王一瑉：“？”

“你們要去北京？定居？”

“不是……”劉知搖了搖頭。“剛才那位……女士，”她頓了頓，又說：“是我的外婆。”

“哦！”王一瑉挺驚訝。外婆，看不出來，挺年輕的。

反應弧好一會兒才轉過來。“那你親媽，是官宦世家？”

王一瑉想起之前清明時看到的那輛車。又笑：“王城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把你拋棄了。”

“瑉瑉，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劉知無奈。

王一瑉腦子一轉，才想到事情的不對勁，“不對啊，如果真要來找你，那也該是我外婆過來吧？”

劉知黯然：“她說，那個人出事了……從沙邦鎮回去後，就一直躺在病床上，至今未醒。”

王一瑉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怎麽想認你？”

劉知看她，目光糾結：“她們說，想把你認回去。”

王一瑉哈哈一笑，“她們家難道斷後了？非要一個……丟在外面不管不問的外孫女的後代？”

“她們就在北京，說可以把你接過去培養。”

“我還需要她培養嗎？再說，就算我真去，你覺得她會喜歡我？”王一瑉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劉知不語。

“我發現我天生跟你相克，才呆了沒幾個月，又被你想著法子送出去，真命苦。”

原本劉知滿臉愁容，一聽到她這話，噗嗤一笑。“聽你這話，那媽媽說什麽都不能把你送走了。”

王一瑉攬著她的肩，推門而入。“再說，她只是說要把我帶回去培養，也沒說讓我們認祖歸宗，咱們有那必要屁顛屁顛跟過去？再說她們這樣的大家族，會缺後代？說不準我去了，就是被欺負的。”

“她們那樣的家庭，想必教養都是很好的。”

王一瑉翻了個白眼，“有些有錢人家裏的事情，比你想的可怕多了。明顯那老太婆就不喜歡咱們，都過了好幾十年了，才來找，我懷疑，就是找回去爭家產的。”

爭家產？一聽到這個只能從電視裏看到的字眼，劉知嚇得心臟直跳。

剛回到吧臺，關孝允跑了進來。

“能送外賣嗎？”她撲在吧臺上，氣喘籲籲道。

王一瑉回頭，看到她有些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來，答道：“可以。”

“那我先把單買了，一會兒幫我送過去，就在附近的發廊。”

“嗯。”

關孝允點單，買了單，就走了。

十幾分鐘過後，王一瑉將外賣送去時，發廊店裏並沒有看到關孝允的身影。

她原本打算放了桌上就走了，看到桌上的紙條，上面寫著：麻煩拿到二樓的客廳。

字體娟秀清晰，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王一瑉不疑有他，順著臺階一路走了上去。

想必他們是將整棟樓租了下來，一樓的店面跟樓上的居住區並未分開。王一瑉來到二樓，裏面的場景盡收眼底。

王一瑉將外賣放在桌上，正要離去時，白令旭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看到王一瑉，他楞了一下，但也是短短的幾秒之內。

他走過來，看桌上的外賣，問：“我的？”

王一瑉：“剛才有個女孩子去我們店裏點了份外賣，說送樓上來，可是我一路上來，也沒見到她。”

白令旭恍然大悟，笑：“哦，應該是我兒子的朋友。”

“東西送過來了，那我先回去了哦。”

“等一下。”白令旭叫住她。

王一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

☆、Chapter 62

此時白令旭身上的氣息與以往見到的有些不同，王一瑉顯得有些謹慎。

白令旭見她一臉警惕的模樣忽地一笑。“在害怕？”

王一瑉明明已經盡量掩飾自己的心思，可還是被他敏銳察覺。王一瑉再機靈，也終究只是個少女，喜怒哀樂向來是不太會掩飾，稍稍有點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穿。

王一瑉被他戳穿，尷尬一笑，原本豎起的警惕堡壘在他的這話下，瞬間卸下。

“準備去學校了嗎？”他打開外賣包裝盒問道。

“一會兒就去。”王一瑉答。

白令旭指了指他對面的沙發，說：“坐啊。”

王一瑉低頭快速掃視一圈，坐了下去。

“我兒子與你年紀相仿，只是沒你這麽聽話。”白令旭拿起一塊壽司，咬了一口說。

她聽話？王一瑉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是笑了笑。

白令旭的視線裏，美麗的少女微微垂首，白皙漂亮的臉上，嘴角微微翹起，有如春光裏燦爛的花朵。

他眼神微瞇，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壽司。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接。

響了好幾秒，他將手機拿到耳邊，“餵。”

“白叔叔，我給你點的美食，您看到了嗎？”

白令旭看了看桌上的壽司，答：“嗯。”

“那好好享用哦。”關孝允甜甜笑道。

白令旭正想掛電話，她又說道：“那個送外賣的女生是我們學校最漂亮的呢。”

電話嘟嘟幾聲響，白令旭緩緩放下手機，他擡起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王一瑉的臉。

王一瑉被他看得莫名心驚，正想著該用什麽借口離去時，劉知給她打了電話。

“瑉瑉，秦靜找你一起去學校了，怎麽還沒回來？”

“哦，剛才白叔叔留我聊了會兒天，我現在就回去了，你讓秦靜等我會兒。”

王一瑉掛了電話，連忙起身：“我要去學校了，我先回去了哦。”

白令旭沒起身送她，輕聲嗯了一聲後，坐在原位上目送她腳步淩亂地下了樓。

直到腳步聲遠去，白令旭突然站起身，直直盯著大廳裏的幾個沙發，在看到某個點後，他蹲下身，從沙發的縫隙中拿出了一個相機。

他點開錄像回放........裏面赫然是王一瑉白皙纖細的腿.......

王一瑉幾乎是跑著出了發廊，沖進店裏時，她發現自己後肩位置微微出了汗。

秦靜坐在吧臺前的長凳上跟劉知聊天，看到王一瑉，動作利索地跳了下來。“一瑉，該去學校了。”

“嗯。”王一瑉跑進衛生間，沖了把臉，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她忽而想起了白令旭的眼神。

以前還不曾註意過，如今轉念一想，他那個眼神，有些熟悉。

有點像郭子川看她時的眼神，只是郭子川的眼裏帶著少年的清澄與純真愛戀，而白令旭.......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王一瑉渾身一顫，覺得惡心又可怕。

晚自習才剛開始，班長就拿著筆記本上講臺進行本周的值班巡邏名單安排。

校園裏所有位置都安排好了人，唯獨剩下了實驗樓。

因為程櫻的事件大夥兒對實驗樓都挺忌諱了，再出了李迪的事兒，便都對實驗樓避之不及了。別說是去巡邏，就算只是看上一眼，都覺得渾身發毛。

萬燕芳自那次之後沒再王一瑉面前出現過，王一瑉想了下，覺得該出動出擊，便自告奮勇地報了名，想著這名單該是會傳到學生會那裏的，萬燕芳見到她在名單上，或許會出現也說不定。

見她報名，郭子川跟胡月還有黃京、秦靜也舉了手。

下了晚自習，班長將有巡邏任務的同學召集起來開完會後，幾個人就坐在球場的長凳上等待晚睡鈴打響。

“你們知道程櫻的男朋友是誰嗎？”王一瑉問。

“不知道。”黃京搖頭，其他人沒吱聲。

“照目前我們得到的信息來看，那個胡月碰到的白影是跟程櫻死亡真相最接近的人，但是那個人是不是萬燕芳，還有待證實。還有程櫻的那個男朋友，身份不明。程櫻死亡後，查驗出她已非是處女，但是他男朋友矢口否認與她有過性關系，那與她發生性關系的人到底是誰？那個人跟她的死亡有沒有關系？還有，傳言說她的男朋友是因為移情別戀，喜歡上別的女生，她才自殺的，那這個消息到底是誰放出來的，還有那個女生，是哪個？”王一瑉大致將自己的思路清理了一遍，將幾個最重要的疑問提了出來。

最重要的關鍵點在李迪那裏，如果她醒了......一切都明朗了，只是事與願違，李迪並未有蘇醒的跡象，那真相只好由她們去尋找了。

“其實我最害怕的是她們的同夥。”胡月幽幽開口。“上次的白磷事件，如今仔細一想，覺得有些細思極恐。”

她看王一瑉。“如果李迪的同夥不止是萬燕芳一個人呢？”

眾人沈默，這個問題太沈重，無人能回答。

這時候，晚睡鈴打響了。

郭子川率先起身：“先不要想這些這麽多，一會兒上去，任何人不準單獨行動。特別是胡月還有你。”郭子川定定看王一瑉，目光裏的警告顯而易見。

“我知道啦，一聽說她們那個什麽鬼儀式我都怕得要死，才不敢以自己為誘餌呢。”

胡月走在中間，說：“一瑉，我聽你說的那個”儀式“總覺得跟我以前看過的書裏有個情節有些類似。”

“是不是一種以殘暴的方式奪走女生貞操，然後毀掉對方的靈魂？”秦靜小聲問。

“嗯。”胡月點頭。“當時李迪提到了程櫻.......我懷疑，程櫻也遭此對待了。“

“還有手機！我記得當時李迪還在旁邊放了個手機進行錄像。”王一瑉靈光一閃，仿佛所有的事□□噴湧而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太可怕了。

如果她被盯上是因為郭子川，再或者是方校長，可程櫻呢？

她跟郭子川甚至都沒說過話，那麽是因為程櫻跟她們那個小團體中的某個人產生了沖突，所以，便對程櫻進行了“儀式”的懲罰，並且錄像下來，作為威脅？

如此一想，所有的疑問便都迎刃而解了。

那麽，程櫻男朋友移情別戀的女生，或許就是她們中的一員，與程櫻的死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推斷到這裏，所有人都有些激動，恐懼一掃而光，隨之在心頭的是即將看到曙光的喜悅。

可是他們將整個實驗樓都走了一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王一瑉有些不甘心，幾個人又將實驗樓轉了三次，最終都一無所獲，失望無比。

“會不會是她覺得咱們人多勢眾，不敢來了？”秦靜問。

“不可能.....要說人多勢眾，我們還未必會比她們的多......但是我覺得她們，會來。從那天萬燕芳的行為來看，她並不清楚李迪有沒有將程櫻的事情透漏出來，所以為了防止重大罪行洩漏，她一定還會出現，不管是為了警示，還是為了告訴我們，我們已經成為了她們的目標。”

“可是這裏並沒有人啊。”黃京警惕看著明亮空曠的長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竟覺得全身發冷，如置身冰窖。

郭子川突然停下腳步，看王一瑉：“如果她來實驗樓，按照我們這個人數，她露面之後，該從哪兒脫身才好？”

王一瑉一想，驚道：“如果在實驗樓出現，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實驗樓兩端的長廊隔得遠，衛生間又在中部附近，她一旦出現，勢必會被我們抓住。”王一瑉的語氣夾著興奮，“所以，她出現，會在適合逃跑的地方出現，並且還會挑選具有代表性的，用來震懾警示我們。”

胡月跟秦靜異口同聲：“音樂室！”

幾個人跑下實驗樓，聲控燈隨著她們的跑步聲接連亮起，長廊從頭到尾一片通明。他們沒有註意到，有個小型無人機一直緊隨她們其後。

來到音樂室門口，幾人停下腳步。

郭子川示意女生退開，他跟黃京上前，正要試著擰開房門把手，門突然開了。

郭子川跟黃京慌忙閃過一邊，怕有人從裏面突擊。

所有人驚慌失措等了好久，可裏面一片安靜。

黃京小聲問：“怎麽辦？要不要進去？”

郭子川還沒回答，走廊的聲控燈瞬間滅了下去，四周一片黑暗。

王一瑉跟胡月還有秦靜害怕地摟在一起，驚恐地看著四周，全然忘記只要跺下腳，等就會亮，只顧著害怕了。

正在這時候，音樂室裏有道微弱的綠色熒光射出，印在門口處的地板上，暗淡無力。

郭子川拍了下手，聲控燈亮起，此時從音樂室裏飛出了一個小型無人機。

秦靜一聲驚呼：“玩具飛機！”

那無人機起先在走廊的頂部飛了一會兒，正準備走時，突然緩緩下落，停在了郭子川的正前方，與他視線平視。

郭子川揚起手想將它打下的瞬間，無人機像是有感應似的，飛了出去。

“是無人機！”胡月低聲喝道！

“我去追！”黃京拔腿就跑，郭子川將他拉住，“不用了，沒用的。只怕我們在實驗樓的時候就被盯上了，現在控制它的人只怕早就跑了。”

“那它剛才一直盯著咱們，什麽意思呢？”黃京問。

“在錄像。她們想看到我們害怕的樣子，用來滿足自己在這場戰鬥中獲勝的心理。”

胡月說：“先看看裏面有什麽吧。”

幾個人的心思瞬間又轉回了音樂室裏，才到門口，看到那幾個熒光閃閃的大字，所有人都楞住了。

那上面寫著：我們，無處不在。

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裏，一個帶著口罩少女坐在輪椅裏，看著電腦上的視頻錄像，低低一笑。

那聲音清脆悅耳，像清風中搖擺的風鈴。

☆、Chapter 63

與萬燕芳的無聲較量中，王一瑉第一次感受到了煎熬。

按照他們的推斷。萬燕芳該會尋出時間來向她打探消息，用來推斷王一瑉這些人所掌握的信息情況。可在音樂室看到熒光字體的那一晚之後，萬燕芳遲遲就沒動靜了。

王一瑉每天都是處在焦急的等待中，等待敵動我方再動，可敵方像是鐵了心，存心耗著，幾乎把王一瑉的耐心給榨幹了。

“我要去找她。”王一瑉實在是受不了了。

“見到她你說什麽？”郭子川扭頭看她。

“就實話實說，看她如何回應。”王一瑉抓著腦袋，滿臉煩躁。

“先不急，最近黃京跟王陽他們也正去各班打探程櫻男朋友的消息。雖然目前也沒有進展，但如今我們跟她們這個狀態，是誰都不占優勢。而且只要事情發生過，就一定有跡可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郭子川說。

“如果黃京他們問不出呢？”

“實在問不出，再想辦法從萬燕芳那裏套消息。”

“也只能這樣了。”王一瑉嘆口氣，又問：“你覺得，程櫻也遭受了“儀式”嗎？”

“不確定。”郭子川沈默片刻才道。

一想到這種殘忍的行為在校園裏發生，王一瑉光是想，都覺得害怕。

沒一會兒，黃京回來了。

“什麽都沒問到，程櫻生前少與人交好，大家對她的事情都不清楚。不過我倒是問到了一個很可能有用的信息。”

“快說。”王一瑉豎起耳朵傾聽。

“我聽她們宿舍的一個女生說，程櫻出事前的幾個月裏經常請假，每次請假回來都會神情恍惚，動不動就流眼淚。”

黃京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而且，回來之後經常洗澡。”

王一瑉疑惑，“她為何要經常洗澡？”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問題。”

胡月突然湊過臉來，“一般洗澡是因為身體臟，需要清洗。而程櫻……”

她的話沒說完，大家也都猜出了話中之意。

大家都沈默了。

如果真是如她們所想的，那程櫻到底經歷了什麽？

一想到還要跟這幫變態如此割據抗爭，王一瑉就無比難受，她只想速戰速決。“我不管了，我要去找萬燕芳。”

“我陪你一起。”胡月正色道，“如果那個白影真是她的話，那麽我有辦法讓她露出破綻。我可以肯定，當晚她是在尋找某個很重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很可能是程櫻留下來的，對她們不利的證據。如今她不出手，那我們就主動出擊。”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找她？”秦靜問。

胡月跟王一瑉互看彼此一眼，同時道：“晚上。”

見兩人堅持，郭子川也沒再反對。

距離下晚自習還有十幾分鐘，王一瑉提前從音樂室回教室。與其他音樂生道別時，突然感覺到耳邊有股涼風吹來。

她回頭，身後是白織燈亮起的長廊，靜無一人。

王一瑉摸了摸後腦，奇怪嘟囔：“什麽鬼。”

轉頭繼續往回走時，從她身後閃出一個小型無人機。它盤旋在她頭頂，一路跟到了教室門口，飛了一會兒，就跑開了。

下課後，王一瑉便跟胡月一起去往萬燕芳的教室。

也許是早就意料到了她們會來似的，萬燕芳靜靜坐在課桌旁，動也不動，認真仔細地看書。

關孝允出教室前，問她：“還不走嗎？”

萬燕芳轉頭，對她莞爾一笑：“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再走。”

關孝允挑眉：“在等人？”

萬燕芳只是笑，沒回答。

看到教室門外的王一瑉跟胡月，她說：“找我的人來了。”

她起身，與關孝允並肩出了教室門。

王一瑉看到關孝允的時候，著實震驚了一把。

關孝允看見王一瑉，也露出震驚的表情。“你不是，那個“很美味”的女生嘛？”

回想到那天白令旭看她的眼神，王一瑉就覺得寒毛直豎。她笑得有些難看，道：“送外賣的時候，我沒看到你。”

關孝允笑：“哦，當時有點急事，先走了。”

萬燕芳聽到她們的對話，覺得好奇，便問：“啥事啊？”

“她們家的壽司店，就在白展他們家隔壁。太巧了呢。”

萬燕芳一臉的高深，哦了一聲，嘴角一絲笑意浮起，語氣奇怪道：“果然是挺巧的。”

關孝允揮揮手，“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聊。”

關孝允一走，周圍就安靜了。

萬燕芳靜靜看著王一瑉，嘴角還是剛才的那抹微笑。

那笑一開始看著，還挺自然，久了就覺得無比詭異。

“萬燕芳，不要再藏了，我們知道是你。”王一瑉討厭她這副悠閑的模樣，一想到自己因為這幾個瘋子的古怪思想所受的苦，她就氣得要瘋掉，剛才來前計劃好的以委婉方式刺探敵情的策略全忘了。

胡月輕輕拍了下王一瑉的手提醒她。

這個小動作自然也落在了萬燕芳眼裏。

她掩著唇輕笑：“我自然是我了，不然還會是誰呢。不知道一瑉你為何會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以前我們相處得不是挺好的嗎？”

王一瑉見她端著虛假的笑，兩只手都在蠢蠢欲動，她咬了咬牙，說：“廢話少說。李迪的同夥是你，那晚在音樂室門口的人也是你。”

萬燕芳聳了聳肩，無奈：“你說什麽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做。那晚我明明就是跟你們同時出現的。”

王一瑉不給她喘息時間，直接插話道：“你喜歡方叔叔，對嗎？”

萬燕芳原本以為她還會在程櫻事件上糾纏，她突然一轉話題，有些反應不過來，楞了一會兒，隨後洩漏出一絲憤怒的情緒。

胡月跟王一瑉都看到了那一瞬間她表情的微變。

王一瑉知道她的心理突破口已經開始打開，便趁熱打鐵繼續問：“但是方叔叔不喜歡你，他有喜歡的人。”

萬燕芳的表情就更猙獰了，“你們都是一些只會勾引別人的賤人。”

你們？王一瑉對她的說法產生了疑問……

你們，包括她還有誰？是程櫻嗎？還是別的受害者？

“你是說程櫻？”

半會兒，萬燕芳突然一笑，“想激怒我以此來套話嗎？”

王一瑉跟胡月語塞。

“我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不知道，不管你們什麽問，都是這個結果。”她別身而過，在走出幾步後，又轉過身來，“對了，周末我們要去看李迪，你要不要一起去？”

王一瑉跟胡月快速互看彼此一眼，萬燕芳見她不吱聲，又繼續往前走。胡月轉身看她，朗聲道：“你還記得程櫻去世之後的某個晚上，我們在實驗室的衛生間裏碰過面嗎？”

果然，萬燕芳停下了腳步。

胡月繼續說，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當時你是在找某樣東西吧？而且沒找到。”

她的手微微攥緊。

猜對了！

王一瑉興奮地看著胡月，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胡月手心出汗，她定了定神，盡量旁自己嗓音鎮定。“那是程櫻留下的東西吧。”

語畢，四周一片靜謐。

王一瑉雖然沒親眼看到萬燕芳的表情，可光是猜都能猜出一二來。

怕是面目可憎，恨不得一口吃掉她們。

半餉，她卻輕笑出聲：“你們的想象力真豐富。哎，反正想象又不犯法，想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如果真覺得我犯了事兒，你們大可去報案。”說完，便離去。

胡月提在心口的氣一下子就松了，她扭頭看王一瑉：“她走了。”

“也得到不少訊息了。再者，我們的打探也許會讓她們自亂陣腳從而會露出馬尾也說不定。”

胡月：“那咱們先回去吧。”

“嗯。”

兩人下了教學樓，看到郭子川跟秦靜守在升旗臺前。

胡月看了看郭子川，又看王一瑉，往秦靜身邊走去：“那我們先回去了。”

“嗯，註意安全。”

胡月跟秦靜並肩前行，郭子川也牽過了王一瑉的手，在手心捏了捏幾回，才問：“得到什麽結果？”

王一瑉說：“算是有結果了。基本上可以認定那個白影是萬燕芳，碰見胡月那晚，她真的是在找東西——程櫻留下的東西。”

說完，她又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天邊的夜幕，說：“你說，程櫻的東西被誰拿走了呢？”

“追溯到這裏，好像已經進入僵局了。”王一瑉苦惱，又看郭子川，“你說李迪什麽時候會醒來呢？”

“說不準。”郭子川實話實說。

“哎，這事情一天不解決，我的心就不安定。”王一瑉停頓一下，又說：“你說，能不能想辦法把李迪喚醒呢？”

郭子川看她：“什麽辦法？”

王一瑉想了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新聞上不是有愛人喚醒植物人的嗎？”

郭子川皺了皺眉，總覺得她接下去的話不會是好話，果然下一秒，她樂道：“要不，你去親她一口，說不準她就醒了。”

郭子川停下腳步，定定看她。

王一瑉被他看得發虛，討好一笑：“也不一定要真親啦，弄個保鮮膜擋著也是可以的。”

郭子川眼神幽暗，緩緩靠近她。“怎麽親，要不你先示範給我看看？”

王一瑉幹幹一笑：“不用吧。我看你吻技挺好的。”

“忘了。來，你現場指導給我看看。”說完，他低頭含住王一瑉的小嘴，舌頭趁著她發楞的會兒就溜了進去……

兩人親了一會兒，郭子川低頭看她：“讓我這樣親她？”

王一瑉臉紅：“我是瞎說的。”

郭子川輕哼一聲，放在她腰間的大手輕輕一捏。“以後再亂說話一次，我就親你一次。”

王一瑉像只泥鰍一樣忍著笑躲開，“哎呀，癢。”

突然想到他家的事，便問：“大娘跟郭大爺……真的沒法和好了嗎？”

“嗯。”也許是心態已經調整好，郭子川在聽到這話題時，已經沒有之前的難過了。

“反正在一起都是折磨，那還不如分開算了。”

“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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