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沒有誰願意和一個瘋子死鬥，甚至秦鋒也不禁譏諷道：“嗟，是因為被困在這破地方一千多年，所以你瘋癲了嗎？哼哼，你的內心還真是脆弱呢。”

“住口！這豈是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修行者所能明白的。”這話似乎觸到了羽蛇神的痛處。頓時一楞，怒吼咆哮道：“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沒有了任何意義。毀滅，都給我毀滅！”

說罷，也未見其動作。羽蛇神似乎激發了這空間之中的什麽禁制。頓時鋼鐵蒼穹變得赤紅，就像在烈火中烤制一般不停的崩塌。每一塊落下的碎片，都如著火的隕石一般駭人。而地面亦是如此，大地崩裂，更有颶風肆虐。

哪怕這世界的毀滅，也與自己無關。但有一人，卻然自己不得不在意。秦鋒不由駭然：“你在做什麽？這下面的凡人不都是你們的巫民嗎？”

羽蛇神猖狂地笑著：“桀桀。怎麽？你果然是擔心下面那個女人嗎？想要阻止這場災難？那你就必須殺了我。”

秦鋒森然道：“如你所願！”手一招，法相化身手上的天煌劍化作本體回到手中。雙持神劍，再也不做防守，劍指要害，便向羽蛇神殺來。

而同時，在這毀天滅地的末日之景下。封婉非但沒有找著一處安生之處躲避，反而艱難在行進。

秦鋒借著法相化身倒是知道了，她是要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唰！”罡風在耳際響過，電光火石之間，羽蛇神的利爪差點將腦門拍碎，在秦鋒臉上留下五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於此同時，秦鋒一劍也是洞穿了羽蛇神的心臟。

秦鋒置若罔聞：“我會保護你，既然這是你的意願。”心中暗暗發誓。將要具現信仰之甲的念頭放下，將僅剩不多的信仰之力全部加持在法相化身之上。於此同時，在這稍有不慎便會喪命的死鬥之中。又一心二用，借助法相化身替封婉施展了一個禦風術。“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護你了。”

……

羽蛇神即便是全盛時期，也非是秦鋒所見過最強大的存在。但其瘋狂的戰意，卻無人能比。每一招，都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使出。又是百餘回合下來，秦鋒大半都在招架躲避，甚至不免身上又添了許多傷勢。

“是什麽讓它如此暴躁，不可能僅僅是因為我殺光了那些所謂後裔的怪蛇吧？”又是一劍，招架在利爪之上，借著後勁遁出數十米，秦鋒不由咂舌想到。“對了，這羽蛇神是魂體所化，並無實體。定然是在祖巫之城那場大戰中受了重傷。即便現在勉強化形，也肯定不能長久維持……”

想到此，秦鋒頓時打定主意，拖上些時間，來證明自己的猜想。然而低頭下望，卻見整個大地，幾乎都化作了一片火海。紅色的颶風卷起烈焰肆掠，目之所及的最遠方看去，就如同數百條通天長蛇。不單單只是這裏，而是整個彌須空間，都受到了影響。

“不行，信仰的源頭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微弱了，這樣下去封婉會有危險。嗟，也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她的家人。”想到此，秦鋒不住搖頭，目光中的一絲怯意頓時消散。

揮舞著雙劍，如離弦之箭，猛然沖來。

“轟！”因為速度過快，甚至響起了音爆之聲。

“既然這樣，那便就一招決定生死！”

羽蛇神無聲的嘶吼著，張開了一直緊閉的利嘴，向著秦鋒飛來。

雙目因為過於灌註靈力甚至在滴血，而又堪堪在接觸的一瞬間，界離劍閃耀出折躍的光芒。“就是現在。”秦鋒心中暗道，霎時間人影驟然消失。

羽蛇神頓時撲空，怒聲咆哮道：“懦夫，你又要逃跑嗎？我早就說過，只要在這個世界，哪怕你躲在反位面之中我也一樣能察覺到你的存在。”毫無征兆地轉身，四只利爪，便向身後掃去。

短暫的停滯一個空間裂縫驀然撕開，然而秦鋒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卻是十餘道淩冽的劍氣擊來。

此時被怒火蒙蔽心智的羽蛇神才反應過來：“糟了！”然而為時已晚。

“嘶……”在撕裂一切的空間力量之下，鋼鐵之軀終於被洞穿。撕裂靈魂的疼痛甚至讓羽蛇神停止了動作，連受到了攻擊本能的動作也無法作出。

一息之後，秦鋒的身影才從空間裂縫中出現：“結束了。”界離劍泛著數丈青芒，天煌劍閃耀著紅色烈焰，躍然而上，以力劈華山之勢全力擊來。伴隨著刺耳、嗡鳴金屬被割裂的聲響。羽蛇神的身軀終於崩塌，裸露出的紅色魂力亦是開始潰散。

如此重擊，羽蛇神竟還未死，瘋狂地咆哮著：“在，在這個世界我不會死的！”說話間，潰散的魂力勉強穩重，同時又出現一個靈魂之球將其籠罩保護。同時，毀天滅地的末日下方死去生靈的靈魂一個個的飄來，固化其受損的靈魂之軀。

“砰！”秦鋒試探著一劍擊去，即刻被反震之力擊退數十米。而靈魂之球非但沒有減弱一分，反而因為不斷匯聚而來的魂力更加的凝實。

原來這天地間的異變雖然是因為其無法控制造成，但也確實是有意為之。秦鋒頓時恍然：“竟然拿整個世界的生靈獻祭！真是好大的手筆。不過……”而手中變出了一個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寶物——饕餮印。

頓時一聲獸吼映入識海之中。還未有祭出，饕餮印自行向羽蛇神飛去，閃耀著白色光芒。頓時所有的靈魂就像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吸引，紛紛向饕餮印飛去。甚至就連羽蛇神本身的靈魂之軀，也在開始崩散。

已是強弩之末，羽蛇神沒有再無助的掙紮，只是仰頭茫然道：“這，這就是天命嗎？為何……”話未說完，便驟然消散。與之同時，鋼鐵蒼穹也重歸於寧靜，颶風消散，大地也終於不在顫動。

而被吸引的亡者靈魂也頓時失去了目標，迷失崩散。同時饕餮印竟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吟，雖然力量強過羽蛇神，但再強也不可能能夠吸引這世界的靈魂。

收回饕餮印，秦鋒不由心有餘悸道：“好險。若是沒有成功，我倒真是黔驢技窮了。”此刻渾身的疲倦疼痛湧了上來，連靈力亦是寂靜枯竭。

“對了，封婉。”極力忍住疲倦，感應著在封婉身上留下印記，秦鋒頓時禦風飛去。

這是一座陷入火海的小鎮，至此都還不時能聽見哀嚎之聲，恐怕是哪個可憐人又被烈焰吞噬了吧。

不過對於這一切，秦鋒只能愛莫能助，一眼望去，卻見封婉正與七人躲避在一處墻角之下。在近乎幻滅的法相化身的保護下，看上去除了有些狼狽，依然沒有受到傷害。

一個教徒打敗模樣的人正跪伏在地，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禱文：“審判日以降臨，救世主與邪惡作戰！聖之神使軍團將保護虔誠的信徒……”

秦鋒無聲的降臨在城墻之上，莫名磁性的聲音低吟道：“審判已經終結，你們的神，已經死了。”說罷，仰天望去。鋼鐵蒼穹，破敗不堪。那些融化掉的地方，顯露出一片虛無。

死一般的虛無。不，連死也不足以形容其的枯寂。沒有顏色、沒有空間甚至與時間的存在。一切的言語都無法形容，唯有親眼一觀，才能明白。就像所有的長篇大論，也不能像一個盲人說明“看見”是如何的感受一般。

不由感嘆：“這就是這不穩定的空間的盡頭嗎？或許數萬年，哦不，最多數千年。整個彌須空間便要被這虛無吞噬吧。哼哼，不知道真實世界的盡頭，又是怎樣的光景呢？”

聽見這異常熟悉的聲音，封婉終於止不住流淚，跑了出來：“啊。秦鋒，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秦鋒緩緩降下，竟不知該說什麽：“結束了，封婉。一切都結束了。”

封婉搖著頭，不能擺脫自責：“可是……都怪我，冒犯了神靈。才給我這麽多人，不，整個世界帶來了這麽大的災難。”

秦鋒知道的封婉的善良。拉過手，勸慰道：“這罪不在你。這不過是那羽蛇神的借口而已，此場浩劫，終究還是會發生的。”

不單如此，整個世界最多不過數千年還會寂滅。不過這個秘密，秦鋒打算永遠藏住。

“封婉。你沒有做錯什麽。不要拿那個偽神的暴行，懲罰自己……”話說到一半，突然聽見一聲幾不可聞，不屑的哼聲，秦鋒頓時一眼掃去。

“啊……”單單僅是一眼，這教徒打扮的男子竟嚇得昏厥過去。或許是因為信仰崩塌的打擊，太過沈重了，否則也斷不至於如此。

封婉此刻正浸溺在自責之中沒有察覺：“可是，可是……”

秦鋒也不予理會，又繼續道：“救一人，就是救了整個世界。封婉，對我而言，這個世界真正值得拯救的，就只有你一人！整個世界，也真正的因此得到了救贖！那些為了茍延殘喘，拿他人性命獻祭愚夫愚婦又當真值得你如此嗎?”

“真正的善行，便是做好你自己便可。為了迎合別人而犧牲自己，那才是大惡。所以封婉，活在當下吧。”

封婉擡起頭，失魂落魄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彩：“真，真的嗎？秦，秦鋒。只要是你說的，我全部都相信！”心中以完全亂了方寸。單純、似乎叛逆其實完全被世俗束縛的封婉。根本未有將秦鋒這話完全領會。

只是闖下了彌天大禍，大地生靈塗炭，不知多少人因自己而死。三觀崩塌，完全的不能接受而已。一種全新的理念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盡全部心神去接受。

封婉攥著拳頭，內心中鼓勁道：“秦鋒，是不會騙我的！”

見似乎起到了效果，秦鋒終於也是笑了：“是的。所以我們現在，盡可能的補救這一切吧。”

其實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語，倒也有部分發自內心。或者，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是這般唯我獨尊吧。因為不再是井底之蛙，跳出了局限，看見了廣闊無窮的星宇。便不願在毫無意義的虛度光陰，而是去見證、成就那一切。除非一切都無法升華，才會選擇以死為道，證明自身的價值！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