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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風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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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推開,先進來的是夏舞雩, 後頭跟著沐沈音。

冀臨霄詫異沐沈音會過來, 註意力卻在夏舞雩身上,他察覺到她心緒不寧。

“艷艷。”他喚了聲, 又沖沐沈音歉意的一笑,“敬王殿下。”

沐沈音簡短的說:“禦史大人若是信得過本王, 就讓本王為令尊治傷。”

夏舞雩道:“敬王殿下說, 他擅長醫術。”

冀臨霄松開冀明鶴的手,起身, 將位置讓給沐沈音,說道:“有勞了。”

“禦史大人不必客氣, 醫者仁心。”

夏舞雩聽著這話,心間一沈。

醫者仁心, 這便是她的沐師兄。

沐沈音是猶豫了許久才過來的, 他在聽到了冀明鶴被謀害時,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他當即就想跟著過來, 即便可能暴露自己的江湖身份。

可是, 暴露身份對他來說是小事, 但若是牽連到長安和雩兒,就是大事了。

昨晚上樓詠清見到他和長安走得近, 若是他“妙手佛醫”的身份曝光,長安的身份便很好聯想,這會影響長安在帝京要做的事。

同樣的, 他怕自己對雩兒時不時流露的關心惹人生疑,要是他的身份暴露,也許也會有人猜想出雩兒的身份呢?

勾魂娘子是個殺人於無形的角色,先前帝京的幾起案子,受害者可不就死的不明不白?一旦教人發現雩兒是“勾魂娘子”,樓詠清、冀臨霄這些人就定能聯想到那幾起案子,這對雩兒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沐沈音起先沒有跟過來,欲言又止的看著冀臨霄帶著夏舞雩匆匆過來。

可待兩人走後,沐沈音卻陷入了心理鬥爭。

懸壺濟世,醫者仁心。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些都是他從小到大所堅持的信念,是一個醫者的準則。

他和應長安不同,應長安號稱“辣手毒醫”,比起治病,他更喜歡放毒,他會見死不救,只因看不慣病號,也會傾囊相救,只因對方合他眼緣。他不喜的人,哪怕捧著金山銀山來求救也會被他踹走。可沐沈音不是。

妙手佛醫,辣手毒醫,一佛,一魔,他們原就無愧自己的名號。

沐沈音最後還是來了,冒著一切風險,也定要搭救一個與自己沒有關系的人,就如他在廣陽殿裏也是,隨隨便便就把稀有的百草丹給了柳淑媛。

給冀明鶴切脈,沐沈音神色稍凝,接著手一揮,一排銀針飛出,準確的刺.入每一個穴位,封住了傷勢的惡化。

這手法令冀臨霄一驚。這般高妙,竟是他平生所見!

夏舞雩怕冀臨霄再看下去,會看出更多破綻,便道:“大人,我們先出去吧,讓敬王殿下專心給義父治傷。”

冀臨霄有些詫異,打量夏舞雩,卻仍是覺得她情緒不穩定的離奇。

接收到冀明鶴認同的眼神,冀臨霄說:“敬王,本官和內子先出去了,不會走遠,你隨時可以叫我們。本官的義父……就拜托你了。”

“禦史大人請放心,令尊傷的雖重,但不是不能痊愈,只是失血過多,才會令醫者棘手無奈。”

“那敬王……”

沐沈音清朗的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禦史大人,先熬些當歸、紅棗、枸杞和紅糖,給令尊補血。後面的事,交給本王。”

盡管冀臨霄心中存疑,但還是暫且聽了沐沈音的話,帶著夏舞雩出了房間。

房間外,有下人在待命。冀臨霄吩咐他們去熬當歸、紅棗、枸杞和紅糖,他回頭望一眼冀明鶴的房間,下頜緊繃,神色肅然。

負手踱了幾步,冀臨霄駐足,說道:“敬王的醫術……我雖不懂醫術,但單看他施針的手法,也能判斷出在如今的太醫院院史之上,須知院史大人已經是不可多得的良醫。”

夏舞雩說:“敬王殿下身為皇子,學一兩門手藝傍身,不足為奇。”

冀臨霄搖頭道:“一般情況下,沒有哪個皇子會去學醫。艷艷,你不接觸皇親國戚,不知道這點。”

“我……”她怎會不知道?昔日她是尊貴的公主,當然知道皇族並不註重手藝活。

夏舞雩道:“左右是敬王殿下自己的事,要是他能治好義父,那就是我們的恩人。”

冀臨霄沈然道:“你說的是。”

見他始終繃著臉,定是心裏焦灼的不行,夏舞雩下意識想安慰,可又沒辦法扯出寬慰的笑容來。

剛剛,在她告訴冀臨霄沐師兄來了的時候,她剛好聽到了冀明鶴的話。她聽見冀明鶴對冀臨霄說,蓬萊滅國是柳家人出的損招。原本惠宗沒想將蓬萊舉國拿下,卻是柳家人為了扶持當今聖上,便拿蓬萊那麽多條人命當他們的鋪路石。

她恨,那一刻恨的眼淚都要奪眶而出。

從小到大,她記著的仇人,除了那些燒殺搶掠的士卒,就是主戰派和親自下達屠殺命令的那五個人。

那些士卒,在戰爭結束後,有的被分派到各地兵營,有的解除兵役回家,杳杳十幾年,早就不知道散落在哪裏。夏舞雩找不到他們。

而她雖然恨他們侮.辱了她的母後,恨他們殺了她的家人,卻也清楚的知道,是將領專門給他們下了命令,他們才會這樣做。

高弘、徐桂、裴將軍,是他們命令將士們奸.淫殺戮,直到黎明!

她原以為事情只是這樣而已。

卻沒想到,如果沒有柳家從中作梗,或許惠宗根本不會向蓬萊興兵!

這個事實,讓夏舞雩在震驚過後,便憤怒難當,仇恨占據了身體。她艱難的控制著情緒,看著冀臨霄,卻見他專註的望著她的眼睛,皺了皺眉,朝她走過來,問道:“艷艷,你怎麽了?”

“大人,我……沒什麽。”

冀臨霄關切的說:“你情緒不好,是因為義父,還是……”

夏舞雩費力的扯出點笑意,“我真的沒事,大人。”

冀臨霄一怔,只覺得她的笑太過艱難,竟是比哭還要讓人心疼。他握住夏舞雩的雙肩,低聲哄道:“不管你是擔心義父還是心裏有別的事,不要憋壞自己的身子。我……我是你夫君,你可以依靠我,不必自己硬撐。”

夏舞雩心裏又酸又暖,眼睛有些發燙,微微低頭避開冀臨霄溫柔關懷的視線。她就這樣佇立片刻,感受到冀臨霄雙手下移,環抱住她,她忽然就覺得撐不住了,身子倒進他懷中,尋求這份支撐。

她語帶哭腔的說:“我不知義父都和你說了什麽,但是你手心都是血,我看見了,你一定是因為難過才把自己手心都弄破了還不覺得疼。你都這樣了,還來安慰我……”

冀臨霄一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的血都抹到夏舞雩身上了,他尷尬道:“艷艷,本官不是故意的,這件衣服不要了,回去我再給你買新的。”

他這麽一說,反把夏舞雩逗笑了。這個人啊,怎麽突然就搞不清重點了?

她道:“大人快別抱了,讓我給你包紮下傷口。”

冀臨霄聽話的放開她。

看著她撕下衣服,一圈圈纏在他掌心,冀臨霄閉眼,腦海裏浮現冀明鶴所說的種種。

關於爹娘的事,無一不讓他悲痛氣憤。他努力的控制情緒,唯恐會在人前失控,卻沒想到一旦看見她難過的樣子,他心裏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緒就全變得微不足道了。仿佛他再怎麽心如刀割都不要緊,只要夏舞雩能平安快樂。

冀臨霄定定道:“艷艷,我會保護好你的。”

夏舞雩動作一僵,“大人何出此言?”

“只是……心裏這麽想的。”

“還是義父和你說了什麽吧。”夏舞雩敏銳的猜了出來。

冀臨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他想兩個人能走得更近,能走入彼此的心。他想要知道她的一切過往,也想在適合的時候告訴她,自己的爹娘不是別人,正是季樘和如煙。

冀臨霄受傷的手團起,把夏舞雩正包紮傷口的一對小手握住。夏舞雩不知他在做什麽,擡眼嗔怪的瞪他一下,卻見他另一只手也覆上來了,一起將她的雙手握著。

“艷艷。”他問:“你願不願意與我做最親的人?”

夏舞雩說:“我們之間不就是最親之人的關系嗎?”

冀臨霄道:“我是說,能和你彼此共享心裏最深處的東西。”

心裏最深處的東西……夏舞雩的心一抖,她想,冀臨霄該不會懷疑她了吧?

冀臨霄沒料到夏舞雩會是這種有點驚恐的反應,他以為是自己操之過急,嚇到她了,不免懊惱,“艷艷,是本官的錯,不該這麽逼你……”

夏舞雩這才明白自己會錯意了,沈吟片刻,笑道:“不,是我給大人添麻煩了。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辦法告訴你,但我能承諾大人一件事。”

她如立誓般說道:“冀臨霄,往後不論發生什麽,我都和你風雨同舟。”

冀臨霄太過驚喜,倒吸一口氣,接著猛地把夏舞雩扯到懷裏,吻了上去。

這人這般掠奪,教夏舞雩吃驚了好一會兒。她本想說,還沒給他包紮好傷口呢。但是……罷了,由著他們放肆吧。

她釋懷的閉上眼,雙臂如靈蛇似的纏了他的脖子,回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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