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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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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的種種騷亂, 莫文遠尚且不知,菩薩糾結時他正在大明寺同住持談天。

“江南沈家大郎?”莫文遠聽對方話, 很是驚奇。

住持點頭道:“不錯, 沈家大郎自幼體虛, 調養多年仍有不足之癥,依我看來便是終日與藥為伴, 也不得大好,倒是藥膳食補可以嘗試一二。”

“他也聽聞李大郎之俗講故事, 委人來找我詢問可否同大郎你見上一面,言知他此請求甚是不妥,卻也要腆顏求大郎幫忙調養一回。”

江南的沈家與京師的沈家出自同源,不出五服, 要說京師的沈家, 莫文遠也是認識人的,吃到發胖的沈煜就是沈家郎君。

既然是大明寺住持引薦,那沈家怕也是仁善之家, 他家的郎君也很好相與,思忖後他決定不冒然拒絕,先看過他身體如何, 是否能調養再說。

大明寺的住持常給沈家郎君看身體,聽了莫文遠的想法便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若是不能調養, 那我定不會同意為你二人牽線,選用食補不過是藥三分毒,他又常年喝藥, 普通之量已對其無用,倒不如在吃食上多花心思來的好。”

“雖說如此,令醫師開方豈不更好,論藥膳我尚未登堂入室……”

“莫大郎此說就妄自菲薄了,我所見之人中,論對藥膳之研究少有人比莫大郎更多。”他說這話可沒有捧莫文遠的,此年頭醫師本就不多,其中有精通醫術的,也有讀過兩本書便行醫的,但他們卻很少能寓醫於食。

現今存於世的醫書中涉及藥膳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遠古時期的有《黃帝內經》,成書於漢代的《神農本草經》中肯定了蟹、杏仁、核桃仁等食材的醫用價值,最近的藥膳相關的成書則是藥王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他在書中設有食療一章,共收載藥用食物百六、四種,還一一議論過它們的功效。

從這就可以看出,現今的食療還停留在食物本身的性能上,將它們疊加做菜並不常見,莫文遠結合了後世已有的藥膳食譜,與跟住持一起研究而做出的新食譜,足以讓他走在前列。

聽了住持的話後,莫文遠道:“不管怎說,還是先看過沈大郎吧。”

……

與沈大郎沈輝的見面地點定在大明寺,莫文遠雖說是一界白身,但他能夠降妖除魔,而且又面聖多次,在世人眼中早就成了唐玄奘似的人物,即便是世家郎君都要以禮相待,像使喚郎中一樣召他入府,自然不可。

住持為他們清理出了一間僧寮,還準備了茶水點心,莫文遠與沈大郎正對而坐。

沈大郎名為沈輝,看上去確實比與他相同年級的郎君要單薄一些,但也絕不至於到面色蒼白病弱無力的地步,住持用望聞問切之術診斷一番,告訴了莫文遠。

“體弱氣虛。”住持道,“以補陽補氣為首。”

中醫將身體虛弱分為了四個方面,本別是氣虛、血虛、陽虛、陰虛,再結合心、肝、脾、肺、腎五臟,每一臟都各有四虛。

這些知識莫文遠都已學過,真要說的話,望聞問切之法他也還算通達。

莫文遠道:“沈大郎真願食療?”他道,“實不相瞞,為人以食調理身體,我是第一次,而且此法耗時很長,也不一定有效。”

他也不隱瞞,直接將弊端都給說了,沈輝卻早已知曉,他道:“我本就體虛,即便無效也不會身子更弱,此次腆顏找大郎食補,本就是我唐突了,大郎能同意實屬萬幸,我還能有何貪圖的?”說罷還跟莫文遠行君子之禮。

莫文遠道:“我勉力一試吧!”

……

莫文遠坐在桌前想,果然人生的真諦就在於不斷學習,不斷進取,每當他以為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時,總會有新的事情可以幹。

當然,對此他是很高興的,像莫文遠這樣在事業上有追求的人,最擔心的並不是忙碌,而是失去目標與創造力,讓自己安於現狀。

他看了會兒醫書,又研究了下食材排列,最後還給大黑羊做了頓睡前夜宵才躺下,誰知躺下後就被一只手,猛地拉入菩薩創造的夢境中。

菩薩滿頭大汗,火急火燎,焦急之色溢於言表:“莫大郎,你可還好?”說著眼睛不由自主往他腰上瞟。

莫文遠奇怪極了:“我很好。”他能有什麽不好的。

菩薩觀他形容,不似做假,終於松了一口氣道:“我聽聞你與女仙似有糾葛,便來看看。”來看你貞操還在不在。

莫文遠看菩薩,心頭浮現怪異感,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我與女仙何時有糾葛了?”

“大郎可切莫瞞我,天界都傳遍了,只說有女仙下凡傳授你藥膳之道,我等尋找許久也未找到此人,怕不是甚精怪所化,欲蒙騙於你。”菩薩苦口婆心勸說道。

莫文遠抓重點的能力向來很強,他隱隱約約知道在出那俗講之後人間有何傳言,然他還不欲娶妻,聽後樂見其成,就放任了留言傳播,但莫文遠實在沒想到,天界之人也聽說了,在菩薩索取供奉,又聽聞太上老君愛吃酸菜之後,他對神仙們的敬畏之情便煙消雲散,現在更是不知如何評價。

你們神仙真的好閑哦!

他哭笑不得道:“俗講俗講,菩薩切莫當真,不過是我為告世人如何做清火菜而與俗講僧人編的段子,乃是假托仙子之名,當不得真。”

鋪天蓋地的寂靜猛地壓下來,夢境中連二人的呼吸聲都不曾聽見,菩薩的表情呆滯,只感覺晴天劈下一道閃電,簡直就是“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想不到他聰明一世竟會犯如此錯誤,現在真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菩薩的心臟比較強大,即便是推測錯了都立刻調整過來,諄諄教誨道:“大郎切記保護己身,莫給他人騙了,神仙精怪一律不可信,尤其是精怪,哪曉得他會何種變化術,誘你嘗試男歡女愛。”

莫文遠終於回過味來,他哭笑不得,合著菩薩擔心自己被騙身騙心,聯系上次他擔心大黑羊對自己動凡心之事,這不知該如何應對菩薩。

他保證許久才送走了菩薩,走後莫文遠又好笑道,自己最多算是“妙齡男子”,卻也不似黃花大閨女般柔弱,從小習武傍身,力大無窮,又掌握降妖除魔之法,怎菩薩會對自己如此擔心?

哎,也是奇了。

罪魁禍首大黑羊還在睡夢之中,只見他吧唧吧唧嘴,流出一串清澈的涎水。

嘿嘿嘿嘿嘿嘿嘿,莫小遠不要這樣子啦!

……

給沈輝制定菜譜花了莫文遠不少時間,每一道菜他都細細斟酌,還日日風雨無阻跑大明寺,同住持討論,等他訂好大半月的食單時,沿途的景色已經從富有詩意的彼霜染紅葉,變成了很有冬日殘酷意境的六出蔽空了。

枝椏光禿禿的,看不見枯黃色的葉子,草地上也只能看見枯草與霜凍。

莫文遠騎在羊背上,一點都不覺得冷,因為大黑羊的體表溫度很高,他就好像懷抱一巨大的暖爐,四肢百骸中都流淌著熱氣。

大黑羊原本就跟莫文遠形影不離,自前些日子出李大郎俗講後更是如此,就擔心哪裏躥出來的妖精蹄子把大郎勾引去了。

莫文遠聽後無奈道:“若真有妖精蹄子,被我渡化的可能性還略高些。”只要知道他在精怪中的威名,就絕不會有人認為妖怪對其有甚遐想。

大黑羊咩了一聲,又問為何答應替沈輝調養,在莫文遠遇見的人中,沈輝算是權貴,但地位卻不是至高,讓他折腰絕無可能。

莫文遠道:“說來我與沈大郎也是互利互惠,藥膳藥膳,只有醫好了人才知菜如何使用,若對沈郎有效,我便可將其記載在書中,給世人看。”

他心道自己說不定也能青史留名,得個寫第一本藥膳之人的名頭。

……

今日是說好到沈宅的日子,且別說是沈輝,便是他阿爺阿娘知莫文遠願為其調養身體,都是千恩萬謝。

他們原本求到大明寺,不過是望得知幾養身體的膳食方子,甚至願意花千金購買,不料莫文遠不僅沒收錢,甚至願意苦心為沈輝制定方子,幾人從不曾想過。

莫文遠說的實在,直接道:“調養陽虛的方子有些我不曾試過,也是與住持討論後略定的,對大郎之弱癥有無效果,尚且不知。”

眾人連連稱是,對他依舊千恩萬謝。

以後肯定是沈輝去食肆用食,亦或是讓小廝去拿,但首次莫文遠要交代如何熱吃食,粥米怎樣熬制,就上門指點一番。

沈家高門大戶,同莫文遠家完全不同,他家也算是大商賈之家,但無論是李三娘還是莫小狗他們,對奢侈的生活都無甚憧憬,從其他居民手中買來又重建的院落更是不可能同世族的住宅一樣。

他在門屏處停下,待門童向內報過之後才往裏走,大門被顏料塗成了朱紅色,莫文遠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杜甫的“朱門酒肉臭”。

院落的結構略顯覆雜,大門後是中們,中門外又設有門關,沈輝連同他的父母妻子都出門迎接莫文遠。

“大師快請。”沈輝覺得叫他莫大郎實在不大尊敬,故而就以大師相稱。

沈家的庖房也很大,竈臺鼎鍋,一應具全,又有眾多女郎在其中來來往往,於煙火間忙碌,見莫文遠來了,她們自發性地想要離開,不看他做吃食的過程。

在女郎們心中,每一道菜都是不傳之秘,怎可貿然觀之。

她們想不到的是,莫文遠竟出聲留人道:“切莫離開,此菜之做法要傳授給你等,以後若我不在便要由你等幫沈大郎做吃食。”

傳授?她們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如何使得?

沈輝也是如此,連忙擺手試圖阻止莫文遠,卻聽他道:“沈大郎別急拒絕,此菜我並非為你一人做得,而是為天下有陽虛之癥人做的,我欲將此菜之做法修入書中,廣而告之,故切莫拒絕。”

除了感嘆“莫大郎高義”之外,沈輝實在是說不出別的。

他的陽虛往細裏劃分,是比較常見的腎陽虛,針對此癥狀可用的食材有很多,栗子、羊肉、雞肉、豬肚都很有效,其中性情溫和的羊□□有奇效。

按理來說羊肉在唐代經常被食用,但沈大郎獨不愛羊肉的腥臊味,故而平日很少吃羊肉,莫文遠要做的就是幾乎沒有羊肉臊味的一道美食——清燉羊肉湯。

他想想道:“你們中可有人掌握了烤胡餅的手藝?”

一女郎被眾人推舉出來,只見她其貌不揚,一雙手上老繭遍布,遠看就能感覺到此人手皮之厚度異於常人。

正常情況下,廚師的人會比尋常人更加細嫩,因為他們的手是吃飯的本錢,只有柔軟而又靈活的手才能玩轉刀柄,對溫度也會十分敏感。

但只有一種廚師是不同的,那就是做烤餅的廚師,他們的手因積年累月揉搓面團而充滿了力量,烤餅的爐溫度很高,手直接接觸到會把薄薄的皮燙死,時間久了他們的手上就會形成厚繭,即便是高溫也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被推舉出來的女郎就有一雙烤餅人的手。

莫文遠先教她如何揉面,面餅比尋常烤餅時還要薄,面上撒上一層厚厚的黑芝麻。黑芝麻補腎功效非常明顯,此外還有延緩衰老之功效,平日裏用石磨加糖磨碎後沖泡吃對身體也很有好處。

他演示一遍後就讓其自己練習揉面,而將全副身心都投入了制作羊排湯的過程中。

羊肉湯是很看廚師手藝的湯品,好喝不好喝,差別非常明顯,絕非隨便做做就能入口的菜。首先,羊肉上帶有揮之不去的腥臊之氣,其味道體現在湯品中,就像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連一塊遮羞布都沒有。

為此,羊肉的質量,湯中的輔料就顯得尤為重要。

羊肉如何挑選不用莫文遠教,沈家廚娘自有一番辨別手段。

他挑選的肉是羊蠍子肉。

羊蠍子,在後世不少人都聽說過羊蠍子火鍋,它是羊身上從頸部到尾巴尖兒的一整塊羊脊椎骨,不僅有肉,還有骨,肉質細嫩,骨頭能被燉得酥軟,極其適合用來煮湯。

莫文遠先吧羊蠍子冷水下鍋焯水,撈去浮沫,隨後放置一旁,等待使用。

他在廚娘們驚訝的眼神下殺了一條鯽魚。

莫文遠解釋道:“魚羊為鮮,不僅是在魚腹藏羊中這條適用,即便是燉羊肉湯喝,也是很合適的。”

魚肉並不會出現在最後的湯品中,但他卻要借用魚的鮮味作為調味料,讓湯品的滋味進一步升華。

鯽魚被小火慢煎至兩面金黃 ,隨後將其放入小布包中,紮好口袋。

姜片、陳皮、蔥段、橘皮,種種調味料被紮進另外一個大布包中,倆包並羊蠍子一同扔進鍋內熬煮,不多時,濃濃的鮮味就盈滿廚房。

白蘿蔔被切塊扔進鍋中,等到湯品燉煮好之後,白蘿蔔已經被燒得軟爛,筷子用力一戳就能搗出一個水靈靈的洞。

眼見熬煮的差不多了,莫文遠又去看薄薄的金色面餅,這餅上有層酥皮,邊邊角角已被烤至焦黃,黑芝麻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誘惑著人前去品嘗。

羊肉湯與金黃色的烤餅被放至小盅與盤子中,婢女魚貫而入端上小食案,將此菜呈現給家主人。

沈大郎好奇地掀開蓋子:“這,該怎麽吃?”

莫文遠道:“請先嘗一口烤餅。”

“嘎吱——”

金黃色的酥皮層猛然斷裂,黑色的芝麻粒落入口中,肉眼不可見的小油點從芝麻中迸濺而出,香味盈滿口腔。

薄餅被烤的很酥,底面泛著紅棕色,面餅層中斷刷了層鹹油,又混著細碎的蔥花,那滋味嘖嘖嘖——

“然後,再喝一口湯。”

羊肉的腥臊味早已被辛香料蓋住,橘皮、花椒、桂皮、八角,它們潤物細無聲地發揮著自己的力量,放大羊肉特有的溫潤甘美。

鯽魚湯本就鮮美至極,此時它的味道起到了很好的輔助作用,一點也不喧賓奪主,僅僅刺激著食客的舌尖。

羊蠍子上的肉被燉得軟爛,牙齒一磕就能把肉撕下來,骨頭段子被咬成兩段,每一顆骨髓都不放過。

沈大郎無師自通明白了餅子的用處,將其撕成碎片加入羊湯中,吃著吃著,汗珠在他的腦門上凝結,羊湯順著食管流淌入胃中,長年凝結在身體各處的冰冷郁氣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

他只覺得身體內又溫暖又輕盈,沈重的冰冷感好像隨著這道湯消失了。

“咕咚咕咚咕咚——”

哪管體面不體面,伸手端起小碗就把其中的湯汁一飲而盡,白蘿蔔早就被他吃了個幹凈,以往認為是下品的蔬菜吸滿了湯汁,早已成為了美味的載體。

沈大郎摸著滾圓的肚皮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讚嘆道:“好久沒有這麽暖和過了。”

不僅是沈大郎如此,他的妻子阿爺等人也露出了饜足的表情,他們的身體都比較健康,僅僅是品味到了羊湯的美味,感受到了冬日難得的溫暖,沒有沈輝感覺明顯。

沈輝道:“此湯可天天喝得?”

莫文遠笑道:“這自然是不能的,一旬喝一到二次便可,往後大郎需吃何種吃食我都會一一告知,可千萬別多喝了。”

如果因羊蠍子湯好喝而喝許許多多次,那沈輝的身體恐怕就會從腎陽虛走向另外一個極端了。

沈家人對莫文遠感謝不已,非要用重金酬謝,莫文遠卻執意不肯收,直接帶著羊溜了,走在路上只聽見羊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不斷抱怨,顯然也很想喝剛才的羊蠍子湯。

莫文遠猶豫了一下,羊最近本來就血氣方剛,如果再喝羊蠍子湯,豈不就會熱血上頭?

emmmm,喝還是不喝,這是一個問題。

……

最後莫文遠還是沒有抵得住羊的咩咩咩咩咩攻勢,他私心唾棄自己真是無甚原則的家長,他想要喝竟然就給做了。

大黑羊非常喜歡羊蠍子湯的味道,吃了後還叫囂著饑餓,莫文遠就幹脆把羊身上的其他部位也片了,給他一起扔進鍋裏涮肉,好好的羊蠍子湯最後直接變成了羊蠍子火鍋,肉全部被吃完了,而湯更是喝的一滴不剩。

羊趴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地磨蹭著自己的下腹,羊的身體毛發實在是多,在吃完了羊蠍子火鍋後,他也覺得燥熱難忍,只想在涼涼的地方好好蹭蹭。

莫文遠看著他泰迪一樣的行為,有些無語,幹脆把搖曳的燈火吹熄滅,對他道:“我先睡了。”隨後就直接被子一蒙睡覺了。

羊在躁動不安中,陷入了夢鄉。

……

熱啊!熱啊!熱啊!

不知不覺間,饕餮已覺得自己變成了人型,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匍匐前行,他只覺得口幹舌燥,燥熱難忍,如果他眼前有一點水,無論核桃露、杏仁乳、蒙山茶、甘蔗漿或者是莫小院做的冰飲,他一定會把頭埋在水中,痛痛快快喝一通。

當然,他最想吃的還是冰飲,冰碗是最好的,細碎的冰被刨成了小碎屑,蜂蜜混沙糖的汁澆在冰上,粘粘稠稠,不斷流動,水果切成了碎片,點綴在冰面上,昂貴的荔枝,紅彤彤的櫻桃,甘美的滋味同碎冰甜水粘在一起——

“羊~”

“羊~”

“羊~”

迷途的饕餮忽然聽見了莫小遠的呼喚聲,他左右看看,到處尋找,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座綠洲,莫小遠站在綠洲中,右手持冰碗對他微笑。

“你可想吃此物?”莫文遠笑咪咪地對他問道。

羊道:“想想想想想想想!”一股腦地沖到了莫小遠的面前。

夢中的莫文遠指指自己的嘴唇對羊道:“你是想吃這個,還是想吃這個?”舉起了右手的冰碗。

夢境忽然變得猥瑣了起來!

羊:“……”

“可、可以都吃嗎?”

“不成,只能二選一。”

羊經過了沈重的思考,痛心疾首地咩咩咩咩咩咩咩道:“那、那我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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