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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楊露禪力鬥金錢豹 陳長興遺囑太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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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洪飛猛聞手上有一股騷氣,大驚失色地問:“這裏是什麽?”

“哈哈!”馮三保笑得合不攏嘴。“剛才我起來解個溲。”

楊洪飛用力一擲,瓦罐摔得粉碎尿流了一地。

“給我搜!”蔡嘯天一聲喝,禁衛們翻箱倒櫃,弄得衣物狼藉。

馮三保索性坐在炕上,呵呵笑道:“咱們也算是鄉裏鄉親、街坊四鄰,別傷了和氣,擡頭不見低頭見嘛!”

楊洪飛、蔡嘯天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馮三保拿起一個酒瓶子,“咕嘟嘟”喝了幾口,又說:“遠親不如近鄰,守著你們這麽一戶鄰居,我可算是倒了黴,一會兒鬧刺客,一會兒打獵馬驚了。你們那裏雖然帶柄兒的少一點,可也不能窮折騰我呀!”

楊洪飛正要發火,忽聽西屋裏傳出“啪啪”的響聲,他趕忙跑到屋外一看,兩個禁衛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馮三保和蔡嘯天也趕到屋外,馮三保嚷道:“那是我閨女屋,十七八的大姑娘了,能不問一聲就進去搜嗎?你們這些吃皇糧的,哪家沒有姐姐妹子,你娘就這麽教你們的嗎?”

那些禁衛聽了,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了。

馮三保又道:“婉貞,穿衣服起來,讓他們進屋搜搜,兩間屋子半截炕,有什麽好看的!”

一忽兒,馮婉貞鳳眼圓睜,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馮姑娘,打攪了。”楊洪飛皮笑肉不笑地朝馮婉貞施了一個禮,向禁衛一揮手,十幾個禁衛沖了進去。

亂翻東西的聲音。

蔡嘯天吩咐道:“把炕洞也翻一翻。”

馮三保一聽,心內一緊,一揚手,一粒飛蝗石飛出去,屋頂上有個人“哎呀”叫了一聲,滾了下來。

原來是個禁衛,他正在偷曬在屋頂上的虎皮。

蔡嘯天喝問:“你上房幹什麽?”

那禁衛顧不上渾身疼痛,支支吾吾地說:“總管,我看到房上趴著個人,……我一上去,她朝西邊跑了。”

“當真?”蔡嘯天語氣逼人。

“當真,她穿著紅衣服,綠褲子,長得可秀氣呢!”

“給我追!”蔡嘯天話音未落,那夥禁衛蜂擁而出院子,圍在院子四周的禁衛,騎馬的和行走的,都一窩蜂朝西湧去。

馮三保、馮婉貞回到北房屋裏,都籲了一口氣。

又過了一個時辰,馮三保來到院外,聽了聽確實沒有什麽動靜,才返回屋裏,敲了敲炕頭,然後掀開炕席。

陳玉娘鉆了上來。

馮婉貞道:“一場虛驚,他們走了。”

陳玉娘感動地說:“真不該如何謝你們。”

馮三保笑道:“都是我們制作的藥害了你的朋友楊露禪,那年我和婉貞見到楊露禪,就都認為他是一個有志氣有作為的人。”說著跳進炕洞,一忽兒拿著小瓶子鉆出來。

馮三保把瓶子遞給陳玉娘:“這是‘還魂毒’的解藥,叫‘還魂春’,塗在傷處,多喝水,過個兩三天就能去毒,記住,一天塗三次。此地不可久留,姑娘,你快走吧。”

馮婉貞從馬廄裏牽出一匹棗紅馬,讓她騎上,馮三保又裝了一袋幹糧讓她背上;陳玉娘再三與馮家父女珍別,噙著淚花揚鞭馳去。

卻說楊露禪在山洞裏見金錢豹撲來,氣沈丹田,雙拳齊慣,猛戳金錢豹的雙眼。金錢豹怪吼一聲,一只利爪抓著楊露禪的臉,鮮血淋漓。楊露禪雙拳竟把金錢豹的雙眼戳了兩個窟窿。金錢豹疼得大吼不止,張開血口,猛咬楊露禪的喉嚨。楊露禪使盡全力,用兩只手上下掰著金錢豹的血口,由於用力過猛,竟掰掉了兩只牙。

金錢豹瘋狂地用利爪在楊露禪身上、臉上亂抓。楊露禪不顧疼痛,運足了氣,死命掰著……

這是人與獸的搏鬥,是中毒已深的傷者與盲豹的抗爭!

雙方僵持著、拼搏著,“哢嚓”一聲,楊露禪竟把金錢豹的腦袋掰成兩半。

金錢豹搖晃一下,躺下不動了。

楊露禪也昏了過去……

夜,死一般的沈寂……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楊露禪聽到“嚓嚓”的腳步聲,自己仿佛臥在軟綿綿的東西上,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被一個人背著,緩緩下山。

那個人皮膚白皙,大汗淋漓,是武禹襄。

“禹襄,禹襄……”楊露禪激動地叫著,差點滾了下來。

背負之人正是楊露禪的好友武禹襄。

武禹襄見楊露禪醒來,又驚又喜。

“露禪,你終於醒了。”武禹襄高興地叫著,放下楊露禪。

原來武禹襄聽說楊露禪尋印未歸,生怕他有個閃失,便一路打聽到雄縣,昨晚闖入柳騰蛟家,已空無一人,又不見楊露禪的影子,於是掃興而歸。走到此處,聽到山上有豹子的吼聲,其聲淒厲兇猛,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於是循聲上山。尋到山洞裏正見一頭金錢豹慘死,一個血人躺在一邊,定睛一看,正是楊露禪,連忙背他下山。

楊露禪見武禹襄背他下山,忙道:陳玉娘到北京謝莊馮家父女處取解藥未回,我們約好在山洞相見,……他把自己誤中柳五的毒鏢一事講了。

武禹襄嘆了口氣,為他包紮了傷口,只得又背他來到山洞。令人奇怪的是,那只金錢豹的屍首不見了。

武禹襄和楊露禪十分驚異;“莫非又來了陌生人?這下山上山只有一個時辰,真是奇怪。”

武禹襄安置好楊露禪,一個人來到洞口處張望。但聽山頂處傳來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武禹襄連忙順著一條小路,朝山頂攀去。

山頂上有一個少女滿臉淚痕,正手持一根樹幹,拼命搥打著那只金錢豹的屍首,金錢豹幾乎成了肉醬,少女仍搥打不已。一邊打一邊哭道:“你這個畜牲,乘人之危,來此行兇,吃了我的好友楊露禪,竟連骨頭也吞了,讓我白跑一趟,險些連命也搭了進去。……”說完,坐下來大哭不已。

武禹襄猜她是陳玉娘,於是上前叫道:“陳姑娘,楊露禪還活著!”

那少女轉身看到武禹襄,又驚又疑,喃喃地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武禹襄道:“你若不信,快隨我來。”

少女跟著武禹襄走進山洞,正見楊露禪躺在那裏,渾身血跡,微笑著……

“露禪!”少女大叫一聲,撲上前去,眼淚簌簌流個不住。

“玉娘,你辛苦了……”楊露禪吃力地說,嘴角掛著笑容。

陳玉娘連忙掏出解藥,塗在楊露禪右臂仿處,又找來一些水,服侍楊露禪喝下。

楊露禪敷了藥,鎮定許多,武禹襄與陳玉娘互相認識後,共同商議,由武禹襄去取趙知府的印信,然後再雇一輛馬車,陳玉娘留下來照看楊露禪。

天亮時,武禹襄帶著懷慶府知府的印信來到山洞,並說已雇了一輛馬車停在山腳。武禹襄背起楊露禪與陳玉娘一道下山。

遠遠地果然見一輛馬車和一匹馬停在山腳,武禹襄將楊露禪背進馬車,讓陳玉娘也坐了上去,自己騎著馬隨行。

車夫的駕車技術嫻熟,馬車將近陳家溝時,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攔住馬車,高呼要銀兩。楊露禪掀開車簾一瞧,只見這女子蓬頭垢面,雙目呆滯,衣衫檻褸,露肩捉肘,狼狽不堪,手持一根打狗根,大有瘋癲之狀。仔細一瞧,正是陳德瑚的小妾鄭盈盈,往日的風韻早飛到九霄雲外。他十分驚訝,問道:“鄭盈盈,你如何落到這般地步?”

鄭盈盈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腦門,狂笑著:“你問我嗎?我去問誰?天塌地陷,玉皇大帝下臺了,觀世音菩薩嫁給了孫悟空,騎木驢好舒服呀!”說完,狂笑不止。

楊露禪叫道:“鄭盈盈,我是楊露禪啊!你已經洗了冤屈,為何這樣?自己糟塌自己。”

“哈哈,我是娼妓,是婊子,我不願立牌坊!漂亮臉蛋有什麽用?到頭來是一塊臭肉,騎木驢好舒服,好舒服啊!”說著,一瘤一拐地朝田間小路走了。

楊露禪見她瘋成這個樣子,感嘆不已。

陳玉娘也憫惜地說:“多麽美麗的一朵花,就這樣雕榭了!”

原來鄭盈盈釋放回陳家後,陳家三個兒子、兒媳依舊對她冷言冷語,讓她住一間破屋,與仆人同食。鄭盈盈被抓入縣衙後,精神已受到巨大刺激,又經過這番折騰,精神已經全面崩潰,於是瘋癲。陳家幾個兒子見她如此,索性把她趕了出來,從此流落街頭,靠乞飯度日,受盡屈辱,任人戲弄。

馬車又向陳家溝駛去,遠遠地看到有個送殯隊伍,哭聲震天,紙錢飛揚,白幡招展。

楊露禪和陳玉娘大吃一驚,不知陳家溝又有什麽人去世。送殯隊伍愈走愈近,哭聲震天動地,聲勢浩大,人數眾多,令人不寒而慄。漸漸地,楊露禪看到了披麻戴孝的陳耕耘和泣不成聲的王氏,他心頭一震:“師父他……”

楊露禪想從車上滾下來,被陳玉娘攔住。陳玉娘渾身冰涼,身體也抖個不住。

送殯隊伍裏有陳清平、陳鵬、陳有本等陳氏家族的老老小小,還有陳長興的眾弟子及鄉親們……

馬車退到一邊,武禹襄輕聲問一個拄幡的青年:“過世的是何人?”

“太極拳大師陳長興。”青年的眼裏含著淚水,又默默而行。

巨大的黑棺木徐徐而來,像巨大無比的黑門撞來……

楊露禪只覺一陣暈眩,天旋地轉,兩眼發黑,他昏倒在陳玉娘身上……

楊露禪醒來時已躺在陳清平家的床上,陳玉娘正腫著桃兒一般的雙眼,給他的右臂敷藥。

武禹襄走進來,見楊露禪右臂的傷口已漸漸消腫,黑瘀退去不少,松了一口氣。

“露禪,你整整躺了三天,嚇死人了。嘴裏還不斷說胡話,什麽班侯、鳳侯的,叫人提心吊膽的……”陳玉娘一邊說,一邊給他包紗布。

“師父,師父呢?”楊露禪瞪著兩眼,溢出一串串淚花。

陳玉娘把陳長興拳斃高鵬疲累而亡的經過敘了一遍。

楊露禪聽了,半響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說:“師父真是奇人,受了揚州之辱,始終耿耿於懷,臨終前還斃殺黃葵幫主。只不知是高鵬主動找上門來的,還是師父寫信約他來的?”

陳玉娘嘆道:“天知、地知,無人知了。”說著,從書櫃裏抱出一撂圖遞給楊露禪。“露禪,這是師父遺囑,讓交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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