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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拳斃高鵬武星殞落 箭中禁衛獵戶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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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興這兩天在家裏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楊露禪一去無消息,陳玉娘也無音訊。

他憑多年江湖上的經驗判斷,這兩個人可能遇到了挫折。

陳長興決定親自到山東雄縣走一趟。

王氏的話匣子又打開了:“我說老頭子,你剛從大牢裏出來,身子骨還沒恢覆,又要出征,這怎麽行?我不讓你去。”

“可是露禪和玉娘也該回來了,怎麽連個影也沒有呢?懷慶府趙知府也幾次派人來催問,大印找到沒有。我實在放心不下……”

“露禪是茶壺裏煮餃子——心裏有數,不會栽跟頭的,玉娘那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猜想,那大印一定是拿到手了,沒準兩個人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在路上粘上了……”王氏嘻嘻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你這老幫子,別胡說。兩個人差著輩份呢!人家楊露禪有家室,老婆聽說挺賢慧。兒子都跟玉娘一般大了,玉娘還是個黃花閨女,你別亂嚼舌!”

“哼,那就不興換一個,古往今來,這樣的事不奇怪。”

“你以為這是吃飯,燒蘿蔔不吃了換熬白菜,別添亂了。”

陳長興磕打磕打煙灰,又滋滋有味地吸起煙來。

陳長興吸著煙,站了起來,望著窗外,又說道:“耕耘這孩子,一個猛子紮下去,又沒了影兒,怎麽也不托人捎個信兒來。他要是在身邊就好了。”

“唉,老婆都拴不住他,他野慣了,咱們都是七老八十的了,萬一有個好歹……”王氏說著,眼圈一紅,不說話了。

“我琢磨著,這柳五被人劫了出去,兇多吉少,他全托底啊,露禪說不好要栽跟頭……”

這時,有個家人走進來,說:“外面有個年輕人求見陳師傅。”

“什麽事?”陳長興問。

“拜師學藝。”

陳長興不耐煩地一揮手:“告訴他,我已過八十歲,不收徒了,請他另投高門。”

“他遞上一個帖子。”家人把一副帖子遞給陳長興。

陳長興接過帖子一瞧,上面寫著:“廣平府武禹襄。”一擺手,說:“到時候讓他拜楊露禪為師學拳吧,他們正好是老鄉。”

家人退了出去,來到門口,門口站著一個青年,正是武禹襄。近日他請李亦畬幫助料理家務和照顧楊露禪家,一人風塵仆仆來到陳家溝拜師。

家人把陳長興的話又敘了一遍,當提到楊露禪時,武禹襄驚喜地說:“我是楊露禪的朋友和老鄉,楊露禪在府上嗎?”

家人連忙說:“我家陳師傅說了,讓你拜楊露禪為師呢!”

武禹襄回答:“我想跟陳老先生學拳……”

家人瞪眼道:“陳師傅脾氣大得很,現今正著急呢!楊露禪不知死活,恐怕你連楊露禪還拜不上呢!”

“楊露禪現在哪裏?他遇到什麽危險?”武禹襄有些著急起來。

家人一五一十地敘了一遍。

家人回到陳長興屋裏,陳長興問:“把那年輕人打發走了嗎?”

“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家人回答。

王氏眼睛一亮,說道:“不如請陳清平走一趟,正好玉娘也沒消息。”

“你怎麽老糊塗了,清平正好不在家嘛,上次到揚州,就麻煩人家了。”

“你要去也得明早走,一會兒天就黑了,說不定今晚上露禪和玉娘就回來。”

晚上,當陳家溝的人們都到了入睡時分,楊露禪和陳玉娘還沒有回來。

王氏嘆了一口氣,來到廚房,揀了二十個新鮮雞蛋,下到鍋裏煮了;又貼了幾個玉米面餅,炸了一瓶黃醬,切了幾棵翠綠的大蔥,然後回屋。她見陳長興已經睡熟,王氏脫了衣服,躡手躡腳上了炕,倚到旁邊躺下。她與陳長興結婚六十年,摸透了老頭子的脾氣,哪怕是陳長興的一個眼神,她也能揣摸出來。陳長興表面上冷若寒霜,脾氣反覆無常,可是心裏卻似一盆火,烘得人暖洋洋的。他一生不貪錢財,不慕虛榮,不迷官場,就想做個地道的莊稼人,一個貨真價實的武術家。記得六十年前,王氏還是一個秀氣的姑娘,一頂花轎把她擡到陳家。洞房花燭夜,陳長興粗手粗腳地遮了她頭戴的遮蓋。

“你長得挺俊……”陳長興憨頭憨腦地笑著。

“不俊就不敢來了!”王氏臉紅了。

“你怕不怕這些寶劍?”陳長興指著墻上掛著的三柄寶劍。

“怕就不來了!”王氏用手撫弄著衣角。

“我這輩子不願戴那個紗帽翅……”

“俺不希罕那個!”

“也不會掛金戴銀的……”

“俺不想那個……”

“我脾氣倔,有時能嗆你一個跟頭……”

“有人扶就成!”

“好,是我的老婆,我要你一輩子!”說著,陳長興呼的抱起她,徑直朝床上走來,她感到陳長興力大無窮。……

王氏浮想聯篇,就是數數也睡不著了。

她下了炕,摸到兩粒睡藥片,塞到嘴裏吃了,又小心翼翼地上了炕。

直到第二天中午,家人也沒聽到陳長興院裏有什麽動靜。

主人一般都是太陽露頭就起床,然後到院裏打太極拳,王氏也早早起來餵雞餵豬餵兔,可是午飯都已備好,這兩位老人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家人壯著膽子推開陳長興居住的院門。

只見陳長興靜靜地躺在院裏,微閉雙目,沒有任何表情。

在陳長興的右側躺著一個人,那個人身材魁悟,約有五十歲模樣,身穿黑色夜行衣,雙目失明,臉部猙獰,腦漿迸裂,右腿斷開,四腳朝天躺在那裏……

院墻坑坑窪窪,凸凹不平,後院墻塌了一片。

深夜必有一場惡戰。

家人去摸陳長興的脈息,絲毫皆無。陳長興,一代武星,已然過世。

家人慌忙跑到屋裏,只見王氏躺在炕上,微微發出鼾聲。被褥狼藉,窗戶有一漏洞。

家人急忙喊來四鄰,有人請來,“神醫”陳鵬,陳鵬小心地探巡一番,做出以下判斷:

陌生死者是黃葵幫幫主高鵬。

陳長興打死高鵬後,因疲累而亡。

王氏因服睡藥過多,還未醒來。

卻說陳玉娘眼見善撲營騎兵追近,正欲回身搏擊。忽聽“嗖”的一聲,身後有人倒地。她回頭一看,一個善撲營騎兵從馬上跌落下來。

又聽“嗖”的一聲,另一個騎兵也中箭落馬。

後面的善撲營騎兵見前面有埋伏,不敢前進,勒馬駐足。

她趁這個空隙,飛快向前狂奔。

正跑著,忽聽旁邊有人小聲喊:“姑娘,跟我來!”

她一看,樹叢裏趴著一個老人,獵戶裝束,手持一個飛叉,斜掛弓箭。

她不敢上前,好奇地打量老人。

這時,一股風襲來,有個少女從樹上跳了下來。她紅衣紅褲,手裏拿著一柄弓,身後背著箭囊,剛才那幾支箭是她射的。

她驚疑頓消,來到老人和少女面前,拱手道:“多謝救命之恩!請問謝莊在何處?”

“這裏正是謝莊,請問姑娘找誰?”老人和藹地說。

“我找馮家父女。”

“我們就是。”老人平和地說。

“你們……”陳玉娘聽了,激動得眼淚竟溢了出來。

原來馮三保、馮婉貞父女在家中聽到附近有馬蹄聲和喧囂聲,急忙來到這裏,正見善撲營的騎兵追殺陳玉娘,馮婉貞爬到樹上,向善撲營騎兵射箭,救出陳玉娘。

馮家就在小樹林裏,那是一個草木掩映的院落,三間北房,兩間西房,馮三保住北房,馮婉貞住西房,父女倆靠打獵為生。陳玉娘隨馮家父女進了北房,只見炕上鋪著狐皮,椅上鋪著虎皮,墻上掛著羚羊頭、熊掌等。

馮三保請她坐了,端來一碗鹿肉湯放到桌上。

她將楊露禪身中“還魂毒”命在旦夕,自己如何陷入圓明園一事敘了一遍。

馮三保道:“這個‘繡腿’柳五,乘我們父女不在家時,前來行竊‘還魂毒’,到江湖上為非作歹,行害無辜,真是死有餘辜!”

正說著,忽見窗外火把通明,人聲鼎沸,傳來一片刀槍劍戟的撞擊之聲。

馮三保叫一聲:“不好,清兵來了!”忽的吹滅蠟燭,他一推馮婉貞:“快到你屋裏睡去。”馮婉貞不容多說,快步走了出去。

馮三保來到裏間,掀起炕席,露出一個洞。

“姑娘,先到下面躲一躲。”馮三保說著一推陳玉娘,陳玉娘跳了下去,洞裏潮濕,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她一頭撞在壁上,頭上磕出一個大包。她用手試探地摸著,在腳下摸出一個活板。她掀開活板,見下面還有一個洞,她又驚又喜,心想:“這馮家父女還真有心計,洞中有洞。”她跳了下去,下面依舊漆黑,但是似乎寬敞,是一間暗室,有石桌石凳,瓶瓶罐罐,這間暗室就是馮家父女煉就巨毒之地。

馮三保剛鋪好被褥,清宮護衛總管楊洪飛和蔡嘯天就帶著禁衛闖進屋來。

“馮老頭,有沒有一個女刺客跑到你這裏來?”蔡嘯天大聲喝問。

馮三保裝做睡眼惺松的樣子顫巍巍點了蠟燭,嘴裏嘟嘟囔囔地說:“深更半夜的,什麽女刺客?”

“裝蒜是不是?”楊洪飛往前跨了一步,一雙眼睛尋覓著屋內。

“女刺客怎麽會跑到我這裏?”馮三保非常鎮靜。

楊洪飛冷笑著,打量著馮三保:“你的箭法不錯啊,這附近誰不知道你是神箭手、‘蓋五岳’?”

“我的弓箭就掛在墻上,”馮三保朝墻上一努嘴。墻上分明掛著一副弓箭,箭囊裏一支不少。

蔡嘯天正色道:“皇上受驚了,女刺客盜了令牌逃到這裏,有人救援,禁衛死了兩個。”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馮三保不以為然地說。

楊洪飛的臉幾乎挨近馮三保的臉,馮三保聞到他口中發出的臭氣。

“可是剛才我看到你屋裏點了蠟燭,怎麽一下子又滅了?……”楊洪飛獰笑著。

馮三保從炕下拾起一個瓦罐,遞給楊洪飛。楊洪飛接了過去,還以為裏面有什麽寶貝,伸手一掏,濕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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