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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吃東西吧!”

林晴晴也看了今天的劇本,知道這一幕是浮萍往嘴裏塞十個浸著夜香的燒餅,她計算了一下燒餅的卡路裏,覺得鄢慈不該再吃早飯了。

鄢慈一直追在方煜身後問:“你為什麽不讓浮萍吃肉?要不你現在改改劇本?周家有頭有臉的,光吃燒餅多寒磣,幹脆讓周少霆在尿桶裏扔十個雞腿吧!”

方煜無言看著她:“再加一碟榨菜?”

“那真是太棒了。”鄢慈讚嘆道。

“你能不能帶入一點角色?浮萍她身上的那股子硬氣你是不是都沒體會到?”

鄢慈委屈地說:“我體會到了,我現在跟她一樣餓了。趕緊拍戲吧,吃燒餅那一鏡我肯定能拍得特別好。”

方煜看了眼手表,已經七點了。

男主角賀禹還遲遲不到。

鑒於他的後臺強硬,沒人敢催他。

鄢慈餓得要死要活的可憐樣看在方煜眼裏有點紮眼,他掏出手機,站在一邊撥通一個號碼。

“姓賀的再不來直接讓他滾,劇組所有人四點起床準備等了他一個小時……”

“老子的劇本缺人演?你愛要不要。”

“我他媽管他在你爸床上還是你床上,賣屁股賣出優越感了世間獨此一家。劇組有一百二十八個男人,市場更廣闊,他不考慮來這裏賣一下?”

“我再說一遍,半個小時後他不能圓潤地滾到劇組來就讓他圓潤地滾回老家。”

……

方煜放下電話,劇組所有人都在看他。

“看什麽?”他挑眉,“都沒事幹?”

“咳咳咳——”

“咳————”

一陣做作的咳嗽聲過後,大家調頭各自做事。

鄢慈還楞在原地,大眼睛撲閃撲閃盯著他。

“看我幹什麽?你沒事做?”

“我沒事做。”鄢慈感嘆道,“你真兇啊,如果哪天我遲到,你是不是也得把我罵得狗血噴頭?”

方煜認真地搖頭:“不會。”

鄢慈心中竊喜,帶著點期望,問道:“為什麽?”

方煜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擊碎鄢慈“霸道編劇愛上我”的瑪麗蘇幻夢:“演技這麽爛你還敢遲到?一經發現直接滾回老家。”

鄢慈:“……”

“我可是投資商欽點的女主哦。”鄢慈壞壞地笑。

方煜權力再大也不可能越過投資商讓她滾蛋。

方煜卻笑了,手放在鄢慈頭頂拍了拍:“知道賀禹在誰床上嗎?”

鄢慈搖頭。

“知道我剛才給誰打電話嗎?”

鄢慈繼續搖頭。

方煜把手機丟給她。

鄢慈接過,最近通話裏,只有一個人。

備註:陳越之。

鄢慈得意的表情凝固。

方煜剛才通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投資商本人,她的“金主”陳少。

這樣算來,賀禹應該是在投資商他爸的床上,怪不得空降男主,還那麽囂張。

等等,現在的重點好像是……

方煜他怎麽敢和耀星娛樂的副總裁這麽說話?

鄢慈腦子回不過神,有點傻了。

“知道你女主地位多危險了?”方煜又拍了她腦袋一下,問道。

“好像知道了……”

“知道誰是老大了?”

“應該知道了……”

“誰?”

鄢慈靜了靜,沒骨氣地說:“方老大你好。”

“很好。”方煜滿意道,“你已經演毀了我的阮青桐,這次我要一天24小時360度全方位盯住你。如果你再把寧浮萍演砸,就等著被封殺雪藏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方煜是有背景的~不然不敢這麽囂張=3=

☆、毒舌

剛認的老大可以說是非常兇了。

鄢慈心裏惴惴揣著方煜封殺雪藏的威脅,拍起戲來都吊著一口氣堵在胸口,生怕不能讓方煜滿意,觸了他的黴頭。

她謹慎小心。

不敢漏掉臺詞裏的一個字,甚至標點都逐個看了三遍。。

一個多出來的感嘆號她用上平時三倍的音量,想以此讓方煜明白:我看劇本還是很認真的。

可方煜不吃這一套。

☆☆☆

浮萍的杏核眼黑白分明,憤怒地盯著周少霆:“我看你家宅子敞亮,想必也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戶。有件事你需得明白,這世事變幻,做人做事多給自己留幾分餘地,此時風光無兩彼時未必不會……”

方煜示意停下,舉著導演的大喇叭站在十米開外:

“你吃辣椒了?你要噴火了?你其實是從酒泉基地偷跑出來的火箭精吧?”

他聲音清冷,說著鄢慈聽不懂的話。

“火……火箭精?”

鄢慈身穿剛才場務特意在地上滾過幾圈的舊衣服,頭發和臉上抹著臟兮兮的煤灰和泥巴。

她背靠一棵高大的榕樹,正對著臉的是周家豪華的雕花大門和磚砌圍墻。

導演喊了“cut”,和鄢慈對戲的小生賀禹馬上退開一步,躲在樹蔭下避陽,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手機刷微博。

橫店早上的太陽也毒辣,待在戶外不僅熱得汗流浹背,還容易曬傷曬黑。這對藝人來說是大忌。

鄢慈撐著石板地爬起來,她早上沒吃飯,餓得頭暈眼花,身體晃晃悠悠轉了幾下,被後面的人扶住。

“謝謝啊。”

鄢慈以為是一旁的賀禹,一轉頭發現是方煜。

方煜指尖溫熱,按在她細膩的手臂上有點燙,還有點汗液的黏濕。

他離她太近了,胸膛口好像透著黑T恤在向外蒸騰熱氣。

鄢慈臉微紅,往前挪了幾步。

“你剛說的火箭精是什麽?”鄢慈聽不懂方煜話裏的諷刺,問道。

方煜把劇本扔到鄢慈懷裏,俊臉冷著:“剛才那段,念。”

鄢慈撓撓頭,好脾氣地翻到上一鏡的位置,仔細看了眼,嗓音甜甜的,開始一板一眼地讀:“第一場第二鏡,時間:清晨,地點:周宅大門口,百年榕樹前……”

方煜太陽穴鼓動了幾下,快被她氣死了,咬牙切齒道:“我讓你念寧浮萍的戲份!”

鄢慈:“浮萍仰頭,眼睛微瞇,而後睜開,眼神倔強而澄澈,她無畏地哼笑兩聲,冷然怒道……”

方煜:“最後四個字再念一遍。”

鄢慈像個背課文的小學生一樣,端著劇本,大著嗓門:“冷然怒道!”

方煜:“明白了?”

鄢慈眨眨眼:“明白什麽?”

方煜把劇本抽走,在鄢慈頭上拍了一下:“你剛才演的都是些狗屁!怒是動詞,但它前面有形容詞框著,沒看見?你長這麽大眼睛是為了喘氣的?”

“知道為什麽說你的演技和屎一樣嗎?”

當著劇組這麽多人的面又被方煜說了一次演技像屎,換成別人早就該滿臉通紅羞愧難當了,鄢慈卻沒心沒肺毫不在意,她還緊跟著問了一句:“為什麽呀?”

方煜不回答,又問:“知道為什麽現在有演技的年輕演員越來越少嗎?”

“誒,少嗎?我覺得還好……”

方煜又一個劇本拍到鄢慈頭上,擡起喇叭在她耳邊吼道:“因為他們和你一樣,不僅沒天賦,眼睛還他媽的瞎!”

“開心地笑和苦澀的笑,你他媽的只給我表演笑?笑笑笑笑,笑個屁笑……”

鄢慈被當頭一陣聲波攻擊,胸口要被震出內傷,她捂住耳朵,覺得自己要聾了:“我沒笑!”

方煜發完彪,不客氣地又砸了她一下,“‘冷然怒道’,要我給你解釋‘冷然’是什麽意思?說說你剛才演的什麽?動作對了,表情神態全都錯。”

“記住了,寧浮萍人生前十幾年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家閨秀,她不是菜市場扯著嗓子討價逛街的大媽,懂?”

“懂懂懂,可是‘冷然’和‘怒’真的可以一起演嗎?這一個冷一個熱,我……”

“我讓你打斷我說話了?你的‘怒’只停留在讓幼兒園看懂的水準,幼兒園水準知道什麽意思?你要不考慮拓寬業務怎麽樣?我覺得以你的水平去演動畫片非常合適,給你選一個,喜羊羊與灰太狼?”

“嘖。”一旁的賀禹百忙之中把眼睛從手機上擡起來,嘲道,“下次把戲搞明白再叫人來,演技都被說屎了,趕明自己起早多練練。”

賀禹是在方煜那通電話一個小時後趕到的。

一個沒有半分熱度的純新人,帶來了兩輛保姆車,四個隨身助理。

下到片場第一件事,不是給導演打聲招呼解釋自己為什麽遲到,也不是換戲服化妝,而是讓助理在工具棚旁邊搭了一頂帳篷,坐下吃早飯。

賀禹外貌出眾,五官帶著柔和的俊美,一雙桃花眼看人時能讓人渾身酥麻。

在女性粉絲主導的娛樂圈,男明星本來就容易出頭,像賀禹這樣生了一副好皮囊的更不用說,尤其是他還有圈裏最如日中天的娛樂公司“耀星”撐腰。

耀星花大力氣捧他,不僅一出道就給他挑了幾個質量上乘的大IP,還讓正當紅的鄢慈帶他上戲,賀禹會紅是遲早的事。

劇組的人對他初來乍到就這麽跋扈的行為很看不慣,卻沒人敢得罪他。

鄢慈看上去溫順,但這要分人。

她能讓方煜打她頭罵她屎,因為他對她而言是前輩,他說話難聽,但句句都戳中她的要害。

本來演技就不夠火候,方煜這樣水準的前輩願意指點她這是好事,年輕人虛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可賀禹這個新人憑什麽對她指手畫腳?

論到演技,他演得周少霆好像煤窯裏爬出來的土財主,半分沒有玩世不恭、殘忍冷血的紈絝樣子。

但導演和方煜從頭到尾都不吱聲。

鄢慈想不明白。

“我說你。”鄢慈想了想,決定回擊,她嗓音清亮,瞅了他一眼,“你走個後門拽什麽?”

賀禹是走關系進來的劇組都知道,這不是秘密。

可他聽到鄢慈的話卻臉色一白,推了鄢慈一下:“你是傻逼?操。”

“哎喲!”

鄢慈往後踉蹌一下,站定後不可思議的表情一晃而過,馬上跳起來反擊。

她叉著腰,看起來像潑婦罵街一樣超兇。

劇組人員屏氣凝神,等著看這兩位他們誰也不敢得罪的關系戶怎麽吵架。

“兇兇兇兇,兇個屁兇!”

好耳熟的話,好像剛剛才聽過。

鄢慈長相太甜太嬌,聲音太清太脆,反倒像在和男朋友撒嬌。

這種小美人吵起架來肯定吃虧。

劇組大齡單身男青年不由得有點擔憂。

鄢慈完全沒辜負他們的擔憂,接下來的話差點讓他們吐血昏厥。

“你跟我橫什麽?誰他媽不是走後門咋的?”

“你這個後門精!遲到精!帳篷精!助理精!”

賀禹:“……”

他的助理剛要走過來勸架,被方煜淡淡擡手攔住。

☆☆☆

方煜冷眼看著賀禹,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知道我為什麽不罵你?”

賀禹擰著眉毛,桃花眼一揚,挑釁地回視。

“你以為你演得好?”

方煜伸手進褲兜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

淺藍色的小熊貓。

他點了一支煙,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把鄢慈拉到身後。

吞吐間呼出的煙霧像是有生命,雲霧裊娜飄在他的臉面上。

方煜穿得邋遢,舉手投足間卻留透著刻在骨子裏的優雅和貴氣。

奇怪。

鄢慈目光落在方煜幹凈白皙的後頸,心裏不由得想。

明明這麽毒舌的人。

明明說話幾句不離罵她,嘴裏又是屎又是蛔蟲的人。

怎麽看起來比周少霆還像個紈絝和闊少?

賀禹那幾下子小伎倆在方煜面前瞬間無所遁形。

他看上去有些狼狽,沈聲道:“方編……”

“我罵鄢慈因為她是女主,演技差點但還能搶救。”

“我說她演技是屎可以,你憑什麽?你那點做作惡心的演技比屎還不如,見過化糞池嗎?10乘10米見方,糞便、垃圾、病原蟲,還有墻壁水底長年累月留下的黑色粘稠的硬屎痕……”

鄢慈早上沒吃飯,此刻胃裏一陣酸水翻湧。

“你的演技就是這一百平方裏消化了的、沒消化的、半消化不消化的所有硬屎、軟屎、稀屎、爛屎、走後門帶出來的腸壁內側陳年老屎的總和,讓我罵你,你配?”

賀禹臉色鐵青,一口白牙快要咬爛在嘴裏。

鄢慈突然覺得方煜訪談裏對她的評價簡直太仁慈了。

——“鄢慈的演技在我眼裏就像屎一樣。”

方煜也許是在讚美她的演技也不一定?

她正神游天外,方煜又轉過身打了一下她的腦袋。

“呀!”鄢慈條件反射跳起來,“幹嘛打我?”

方煜似乎是感覺鄢慈毛絨絨的腦袋手感不錯,隨手拍了一下:“還有你,屎能亂吃,話能亂說?什麽叫誰他媽不是走後門的?你走一個他走倆你能跟人家比?你配跟人家比?”

鄢慈恍然大悟,屁顛屁顛道:“是的,我不配,老大,我錯了。”

方煜對鄢慈的稱呼感到由衷的滿意。

他扔了煙頭,輕描淡寫對賀禹道:“下次再遲到,直接收拾東西滾蛋,我雖然沒有陳總財大氣粗,但從他手裏換個男主還是不難的。你跟我過來。”

最後一句是對鄢慈說的。

賀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仗著自己的靠山就囂張跋扈,看他的樣子,根本沒打算把劇組的人放在眼裏。

別人怵於他的背景不敢招惹,方煜卻不把他當回事。

劈頭蓋臉一頓嘲諷,算是給賀禹提個醒。

方煜懶得看他眼裏滿溢的恨意和不敢還嘴的懼意,帶著鄢慈走向臨時休息處。

鄢慈在他旁邊跳來跳去,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兔子。

方煜淡淡掃了她一眼,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話就說。”

鄢慈停下來,小臉揚著崇拜,認真地看著方煜黝黑色的眼仁:“方煜,我覺得你剛才真是太……”

方煜“嗯哼”一聲,挑著精致的眉毛:“想說太帥?謝謝。”

鄢慈搖搖頭:“你太他媽裝逼了!”

方煜臉黑得像鍋底,右手的劇本卷起來,沖著鄢慈的腦袋招呼下去。

鄢慈不躲不閃,瞬間抱著臉,直楞楞看著方煜。

這小女人眼珠子怎麽這麽大?

還這麽黑?

眼裏好像還有水。

盈盈汪汪的,像只剛出生的小貓。

打不下去了。

方煜裝作若無其事,把劇本鋪平,在鄢慈頭頂扇了扇:“這天真他媽熱。”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淩晨兩點的更新都是蹭玄學捉蟲的偽更

不用管哦

☆、軋戲

方煜坐在遮陽棚下面的小藤椅上吃場務買來的蟹黃包。

對面那個小女人正在挨罵。

手機沒開擴音,對面是愷撒。

方煜耳朵尖,隔著張桌子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昨晚告訴你什麽了?啊?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到底要我說幾遍,微博不能亂發!是不是一定要我改掉微博密碼交給專人打理才行?”

鄢慈軟軟地提醒他:“我綁定了手機,用短信可以找回。”

“你還跟我頂嘴?知道微博上怎麽罵你嗎?倒貼!上位!炒作!那個傻逼編劇罵你是屎,你跟他認識?他能給你資源?他就一個編劇,得罪了又怎樣?你有陳少撐腰你怕他?你好歹也是90後第一小花了能不能別這麽虛!”

鄢慈腹謗:陳少都怕他我能不怕?再說這和怕不怕沒關系吧!反正不管怎樣黑子都要罵我啊!我可是90後第一小花,我差這幾句嗎?當然不差!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為人獻身也是一種美德嘛!

腹謗歸腹謗,對著憤怒的愷撒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她乖巧地回答:“噢,好的,以後不虛!”

愷撒氣消了消,又道:“公司想給你談一部古裝戲,《浮萍》要在橫店待三個月吧?那正好了,你協商宋導,給你安排出檔期。”

鄢慈聽愷撒的意思竟然是想讓她軋戲,連忙道:“那不可能,《浮萍》是大女主戲,百分之八十的戲份都有我。”

方煜正悠悠喝著普洱茶,擡頭看了她一眼。

“那邊占不了你多少時間,劇組方給出的時間是兩個月,你三個月不是綽綽有餘?況且就在橫店又不出外景……”

鄢慈打斷他:“不出外景怎麽拍?我說過了,除非特效需要否則我不會拍綠幕。兩個月制作出那種質感的電視劇,你別給我接,接了我也不會演。”

愷撒顯然理虧,放低聲音勸她:“鄢鄢,這劇我跟你打包票,肯定會火。”

鄢慈不說話了。

“你知道這IP的原著粉絲基礎多大嗎?況且男主是李喬。”

“現在有幾個觀眾會真的看你制作精不精良?粉紅泡泡夠多他們就滿意了,你們倆粉絲加起來就夠撐起半片娛樂圈,到時候公司再給你炒炒CP,你愁這劇沒有流量和話題?”

“李喬那邊已經談攏了……”

“鄢慈,下一場開拍了。”

方煜吃飽喝足,用茶漱口,吐了一地水。

他雖然這麽說,自己卻還坐在小藤椅上,動都沒動。

鄢慈明白過來,對著電話那頭快速說了一句:“先掛了。”

愷撒話還沒講完,就被按上了電話。

方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要軋戲?”

鄢慈本來一臉茫然,聽到他這話立馬精神抖擻了:“當然不會!”

方煜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我還想著,如果要軋戲早點說,我給你安排一下。”

鄢慈詫異道:“安排拍攝日期?”

方煜一巴掌拍到她的天靈蓋上:“老子給你安排滾回老家的機票!敢軋戲,以後你他媽化成灰都別想來老子戲裏客串PM2.5!”

果然。

不能對方煜的溫柔抱有太大期望。

鄢慈的頭已經被打到感覺不出疼了,她無意間一回眼,看到方煜桌子上有一盒沒吃完的蟹黃包。

林晴晴不在。

這簡直是天助她也!

“哎,方煜。”鄢慈眼睛都直了,“你吃飽了嗎?”

方煜點點頭,就在鄢慈在心裏悄聲歡呼,準備厚著臉皮向他討來那份蟹黃包大快朵頤的時候。

方煜卻把餐盒攬到了自己手裏。

“給我吃個唄。”鄢慈不要臉道。

方煜垂著幹凈的眉眼,用修長的手指挑出一個白嫩白嫩的小包子,遞到她嘴邊:“張嘴。”

鄢慈臉一紅:“我自己來。”

這不僅不合適,要是被有心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她還用不用混了?

方煜不耐煩道:“讓你張嘴你就張嘴,別墨跡。”

他好兇啊。

鄢慈想著,超沒骨氣地屈服於“淫威”之下,張開了粉嘟嘟的小嘴。

方煜手腕一個拐彎,把蟹黃包塞到自己嘴裏。

鄢慈:“……”

方煜咀嚼幹凈後,又撚了一個放到她嘴邊:“張嘴。”

鄢慈無奈:“我自己來吧。”

“張嘴!”

畢竟是人家的東西,鄢慈只好認命地張嘴,但這一個依然進了方煜的嘴。

方煜似乎覺得耍鄢慈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他第四次讓鄢慈張嘴後卻把蟹黃包塞進自己嘴裏時,鄢慈終於怒了。

“你有病啊?”

方煜充耳不聞,繼續拿起第五個。

鄢慈憤怒大喊:“我不會張嘴的!我不吃了!”

方煜淡淡威脅她:“不張嘴我就封殺你,你盡管試試。”

鄢慈被他氣笑了:“你以為你是廣電啊?想封殺就封殺?神經……”

方煜面無表情地盯著她,鄢慈瞬間慫了,把最後一個字咽了回去。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指腹夾著的那個包子往前送了送。

長得這麽好看精致的一個人,不僅毒舌,還是個心理變態。

鄢慈已經麻木了,冷眼看著方煜的手指在她眼前晃,心裏的滔天怒意翻騰,想把方煜按在化糞池裏滾一圈。

“嘁。”方煜唇角一挑,嘲笑道,“看你那傻樣。”

用包子挑逗她就算了,言語上還要侮辱她。

鄢慈越想越不能忍,剛要跳起來回擊,方煜順手把蟹黃包塞進她嘴裏,沒頭沒腦問了一句:“懂了嗎?”

懂什麽?

懂這蟹黃包滿溢著蟹黃的油漬和香甜?

還是懂組成這白面皮的莊稼得來不易?

鄢慈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臥槽他媽的這個蟹黃包真的太好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爆炸了!

方煜伸出那只惡毒的魔爪,正要襲擊她的頭,鄢慈嘴巴塞得滿滿的,連忙護頭含糊不清地大喊:“懂什麽啊?話說清楚好嗎!”

方煜看傻逼一樣看她:“我問你‘冷然怒道’,懂了嗎?”

鄢慈一怔。

所以他剛才是在教她怎麽表達寧浮萍的感情波動?

方煜把整盒包子推給她:“都吃掉。”

“啊?其實我吃一個,不,吃兩個就可以……”

“我讓你都吃掉。”

“噢……”

方煜掏出煙,剛要點上火,想到鄢慈還在這吃東西,又把打火機放回褲兜裏。

他站起來,似乎想找換個地方抽煙,臨走前想了想,又對鄢慈說:“下午拍吃燒餅的戲前,你給我喝兩瓶水。”

“誒?為什麽?”

方煜一臉不信任道:“看你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傻樣,老子怕你把吃尿那一段演笑了。”

☆、敬酒

當天下午,方煜在劇場發飆了。

那是一場裹挾著漫天殺氣撲面而來的狂風驟雨。

讓鄢慈在以後的歲月裏每每想起都會不寒而栗。

賀禹沒和劇組打招呼,悄聲帶著助理離開,下午拍攝時找不到男主。

導演打電話給他,收到的回覆卻是:

“我在《劍嘯九天》這邊。”

“反正我下午也沒幾個鏡頭,讓替身站位吧,有需要明天我來補個臉。”

方煜知道賀禹一聲不吭地軋戲以後,不管劇組多少人在,當場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詞匯之豐富、造句之連貫,聽得鄢慈目瞪口呆。

其中她印象最深的一句是——

“屎拴在腦神經,腦漿粘在大腸壁的玩意兒,本來就他媽的稀,倒點男士潤滑油幾把進去攪一攪還剩個屁,老子不整死他都對不起他屁.眼上那朵被日草夜草日夜顛倒草出八個瓣的潰爛老菊花。”

方煜罵完以後,給廢品回收站打電話,讓他們派車過來把賀禹的遮陽棚、化妝桌和行李通通拉走,又和導演埋頭在一起商量些什麽。

一個長相酷似賀禹的替身演員不安地站在一旁。

林晴晴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幸災樂禍:“這個賀禹真是一朝飛上枝頭內心極度膨脹。不過方老師也是狠,賀禹那箱子可是愛馬仕的呢,他就直接讓人拖去垃圾站了,給我多好呀!”

方煜和導演說完話,隨手拍了拍替身的肩膀,說了句什麽。

那替身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今天休工嗎?”鄢慈上前問,“賀禹不在怎麽拍?”

方煜把替身往前一推,鄭重道:“以後你的對手戲和他演。”

“不不不,我真的不行,方老師您放了我吧。”替身趕忙道,“禹哥知道不得弄死我?”

鄢慈驚了:“開什麽玩笑!賀禹是投資商塞進來的,你能說換就換啊!”

方煜嗤道:“投資商算個屁,我就算把你換了找只母貓當女主,這劇也得照樣拍。”

鄢慈看了眼替身演員,他臉上的害怕和擔憂不似裝出來的。

賀禹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卻只是一個普通的替身演員。

搶賀禹的角色?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麽幹。

鄢慈偷偷用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一轉眼,方煜放大的臉正在背後偷窺她。

“你給誰通風報信?”

方煜眼眸黑而深邃,表情陰慘慘的,盯著她的手機。

“嘻嘻嘻。”鄢慈裝傻。

方煜伸手:“給我。”

“嘻嘻嘻。”

“嘻……”

方煜極其沒有風度地把鄢慈的手機搶了過來。

微信的頁面是打開的。

頭像依舊是那張眼熟的表情包大臉。

【陳少,野雞編劇的雞毛被賀禹炸了。】

後面還配了一張猥瑣賤極的蘑菇頭捂胸表情包:好怕怕!

野雞編劇:“……”

消息過了撤回時限,方煜臉黑黑的,持手機而立。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

【今晚陪我吃飯,叫方煜也來。】

方煜按開語音,嗓音清冷,淡淡道:“鄢慈過不去,因為她馬上就要被我先奸後殺了。”

鄢慈:“……”

☆☆☆

夜,八點。

全副武裝的鄢慈和不修邊幅的方煜準時到達陳越之定的酒樓。

包廂裏飯菜還沒上,幾個男人圍在桌子邊抽煙,賀禹赫然在其中。

看到有人進來,一個男人隨手把煙掐了,向他們招手。

“這兒。”

有個男人在旁邊起哄:“喲,陳少還叫了女人?不會還是上次那個網紅吧?”

陳越之長相俊美,眼睛狹長,五官不似正常人的端正,看上去帶著點邪。

“都是我朋友,口罩摘了。”

他用命令的語氣對鄢慈說道,同時手臂摟上了鄢慈纖細的腰。

方煜不鹹不淡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又漫不經心收回了目光。

鄢慈摘掉口罩、墨鏡和帽子。

包廂裏頓時響出此起彼伏的驚訝聲。

“我操,鄢慈?陳少,你女人?真可以呀。”

“鄢鄢,我弟弟可是你骨灰級腦殘粉,一會幫我簽個名。”

幾個男人都很年輕,穿著不凡,看樣子也是些家境優越的富二代。

他們看著陳越之的目光帶著羨慕。

人這種東西,誰沒點攀比心?他們這種人也不例外,只不過成本比普通人更高。

比如說,家裏的資產、限量的跑車和有名的女人。

鄢慈可不是他們平日裏眉來眼去,幾件奢侈品就能哄得團團轉的小網紅。

她可是圈裏最紅的女藝人,多少宅男的夢中情人。

看這細腰長腿,別說壓在床上一定很爽,帶去飯局也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陳越之指著幾個男人:“這是薛少,叫人。”

鄢慈笑了笑:“薛少好,我是鄢慈,叫我鄢鄢就行。”

一圈叫下來,陳越之又指了指方煜:“這個你認識了。方煜,我同學,最好的哥們,叫方少。”

方少……

鄢慈看著方煜那張臉,突然一陣惡寒,兩個字咽在嘴裏翻來滾去叫不出口。

方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別叫,惡心。”

陳越之拍他的肩膀,笑罵道:“臭脾氣。”

陳越之讓服務生上菜,和幾個朋友調笑了一陣,又把目光落到方煜身上。

“我聽說賀禹惹你生氣了?”

賀禹坐在方煜對面,不知道陳越之和他說了什麽,他從方煜進門起就一直蒼白著臉,驚疑不定,沒了白天那副囂張的樣子。

方煜喝了一口紅酒,不作回應。

陳越之又道:“這頓飯沒別的意思,我把他叫過來,給你道個歉。都是朋友,大事化小。”

賀禹極有眼色地站起來,倒了一杯紅酒敬方煜。

“方少,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您別和我一般見識。”

方煜把酒杯放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茨菇放進嘴裏。

賀禹臉色難看起來。

“認識這些年,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

“演技差沒什麽,但作為一個演員,他連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

“遲到、早退、替身、軋戲。”

“我最恨這種演員,我爸也是。你如果想他繼續參演《浮萍》,可以,但我也明確告訴你,只要他在裏面露一個臉,這部劇就永遠別想過審。”

方煜出人意料地沒有發揮毒舌神功,但他態度反而更強硬,言辭語氣中都是滿滿毫無商量的餘地。

飯桌上鴉雀無聲,賀禹還尷尬站著,兩手握著高腳杯的杯梗,懸在半空。

陳越之沈默了幾秒,忽然笑了笑,他把手搭在鄢慈肩膀上。

“鄢鄢,你看方少生氣了。”

“你這個做師姐的也敬方少一杯酒,讓他消消氣,別跟賀禹一般見識。”

包廂燈光暖融融的,鄢慈聞言擡頭,茫然的目光一下子撞進方煜的眼睛裏。

方煜的面孔在光線的映射下顯得溫和而柔軟。

可鄢慈知道這都是假象。

她分明在方煜看似平靜實則淩厲的目光裏讀出了這樣一道訊息:

你他媽敢動那杯酒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方煜的背景是不是已經猜出來了~

男二只是個24k純炮灰,不會妨礙野雞編劇的男主地位!

☆、喝醉

鄢慈站起來,剛要端酒杯。

只見方煜點了根煙,吐出幾口眼圈,漫不經心道:“PM2.5。”

——化成灰都別想來老子戲裏客串PM2.5。

“母貓。”

——找只母貓當女主,這劇也得照樣拍。

方煜是在威脅她。

他撞似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眼裏全是凜冽的警告。

鄢慈的手和笑容一起僵在半空,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敬個酒還要被嫌東嫌西,她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她難道想跟賀禹演對手戲嗎?

她難道能無視陳越之的要求嗎?

她難道……

陳越之聽不懂方煜的話,皺眉問:“什麽亂七八糟的?鄢鄢,你楞著幹什麽?”

鄢慈心想:

敬酒你要弄死我,不敬酒陳少也會弄死我,既然都是死,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她咬了咬瑩潤的嘴唇,端起酒杯,走到方煜座位前面。

微微躬著身子,在方煜面前的高腳杯裏倒上一點紅酒。

“方老師,我敬您。”

鄢慈今晚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裙,襯得身上的皮膚陽光下的新雪一樣,白裏透亮。因為方煜坐著,她只得彎下了一點腰,V字領口微微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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