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蕭家雖然沒有嫡出的女兒，卻又庶出的。再退一步說，兒子也是要說親的，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兒，誰又知道那些長輩是否人面獸心，私下裏教導自己的兒孫也如這般的心狠手辣？

他蕭家不要名聲，那她沈家也可以將傷疤揭給別人看，將家醜外揚，看看到底是誰還會被世人嗤笑！

“這……怕是蕭老夫人很難相信。”被一個貼身奴婢害的斷了肋骨，這話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老夫人冷冷一笑，絲毫沒有一丁點遲疑：“若是真要撕破臉皮——謀害我沈家子嗣，攪得家宅不寧，我沒有休棄她，還保留著她的位子，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他蕭家要是敢置疑，我們也不介意將家醜外揚！”

沈玉兮卻是嘆氣道：“母親尚且好說，二哥呢？像母親說的，他終究是父親的子嗣，是沈家的血脈，更是蕭家的……”

“這就更好說了，他自己犯了錯，我還能留他一命，就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老夫人冷笑道：“我自己的子孫，我怎麽處置難道還得問過他？”

沈慶峰皺了皺眉，卻是道：“就說他心浮氣躁，讓我派去虞縣歷練去了，至於幾時回來，還要看看結果如何。”

沈玉兮點頭：“這倒也說得過去，只希望外祖母會相信。”

會相信才是有鬼，沈玉兮低低的垂了眼眸，卻是不再多說一句。

至於五姨娘——敢偷天換日，將自己庶出的兒子換做嫡出，欺瞞所有人的她，就算不會被打死，可也已經離死不遠。

老夫人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要是不嚴懲，怕是要亂了綱常。

雖然按道理來說，她育有子嗣，是能留在府中享福的。

事情已定，沈慶峰招呼人擡來軟轎，將八姨娘接回自己的院子修養。

老夫人甚至動了將沈鴻飛接到自己身邊教養的念頭，沈慶峰也讚同老夫人的做法，決定等他長大一些便送過去。

八姨娘雖然不舍，可卻深知這其中蘊含著什麽，也清楚沈慶峰與老夫人的心思，只略微表達了自己的心情，便同意了這做法。

與往後而言，她不是主母也勝似主母，因為她的兒子將來將繼承這一切，府中將無人再能與她抗衡。

當然，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沈慶峰與老夫人更放心。

五姨娘被人擡出來的時候已經醒來，嬌嬌弱弱的她看起來是多麽的需要人的呵護，全身心的依賴著沈慶峰，看得沈玉兮也自嘆弗如。

甚至在路過沈玉兮想身邊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朝著她點點頭，以示敬意。

沈玉兮回以一個淡淡的笑意，誰說八姨娘無知？誰又說五姨娘心思深沈低調內斂？

在沈家後宅這個大染缸裏，便是一張白紙都能被染成墨色，更何況八姨娘曾在高門大戶的人家裏待過，見識過的手段又豈會少？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雖然沈慶峰與老夫人都下了禁口令，然而私下的仍然慢慢的傳揚開來。

當然，一開始只是在丫環仆婦中慢慢散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流言還是傳了出來。

緊接著，二夫人院子裏鬧鬼的事情便又開始流傳出來，說是二夫人日夜憂心驚嚇，因此而病倒。

之前便又這樣的事情傳出來，再結合最近的事，又結合二夫人的為人，許多人私下裏都在說著是那些慘死的姨娘夫人們心有不甘，找來了。

本來，鬼神之說便就是眾人的忌諱，便就是平日裏也多有敬畏。

如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再加上二夫人院子裏的事情越穿越多，都說三人成虎，雖然不至於這樣，可到底也是說的人多了，就變成了真的。

尤其是那些不明真相的，說起來就更是得勁。

然而就算傳成這樣又如何呢，二夫人，終究是無法出了自己的房間。

沈澤墨繪聲繪色的告訴沈玉兮的時候，她正從一只信鴿的腿上解下綁在腳上的筷子打的竹筒，拿出裏面的紙條看了看。

這是二夫人往外送的第十八封信，內容無非就是想給蕭老夫人報信。

她唇角輕挑，將那小紙連同上面的字放進熏籠裏，重又寫下一張放了進去。

字寫到一半，她忍不住擡頭：“母親的肋骨斷了那麽多，這不是正常的嗎？”

“不，四姐，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沈澤墨眨巴著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說的是，二伯母從此以後都無法起身了。”

沈玉兮越發奇怪了，若是有啥事的盯著他：“你是說母親從此以後都只能在床上度過？”

“是啊，二伯母那日斷了肋骨，原本好好調養還是能好起來的。可前幾日聽說她為了驅鬼，不知為何喝了好多的符水，醒來便口眼歪斜，起不了身。”什麽笑得天真：“餘下的人生只能在床上度過，老天待二伯母還是很寬容。”

沈玉兮知道他這是又想到三夫人了，看著他笑了笑：“蕭家現如今正得聖寵，父親與老夫人是不會將她如何的。”

不但不會讓她如何，還會請大夫來給她看病，讓她好好的活著。

就算是死，也要讓她正常的死去，若是不然，又要如何應對蕭家的人上門討說法呢？

“所以說啊，老天對她可真是寬容。什麽罪有應得，什麽天道輪回，不過是誆騙人的說法。”沈澤墨看著沈玉兮笑了笑：“她如今這樣，只怕老夫人與二伯父心一軟，就又放了她出來了。”

沈玉兮拿眼斜了他一眼：“你是說怕是母親的手段？”

沈澤墨抿了抿唇，沒有作答，卻顯而易見。

沈玉兮想了想，搖搖頭道：“她就算是真裝出來的，又有何必要呢？畢竟就算她不裝，父親也一樣會讓大夫前來替她看病……”

於她看，這反倒比較像是真實的，畢竟二夫人並非是蠢人，這樣畫蛇添足的事情沒必要做。

可二夫人此人心思詭計都比旁人多，也不能排除是她為了引起老夫人與父親的註意而做出的。

“不管怎麽樣，父親和老夫人是不會讓她就這麽死去的。”沈玉兮笑了笑。

家裏才剛死去一個三夫人，此時若是再傳出什麽，只怕他這官也是做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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