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兮看著他。

“是這張翊有問題。”趙景麟見她眸光熠熠的看著他，忍不住嘆了氣：“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風度翩翩文才武略，可實則卻是喜好女色。”

喜好女色倒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五皇子也喜好女色，只不過最後便是倒在女色上面……

當然，皇家子弟不同些，這些世家子弟倒無需防備這麽多，誰還能沒有幾個通房丫環了：“這沒問題呀——”

有問題的是三姨娘的態度。

趙景麟再次一嘆：“這是沒問題，問題是——他身有隱疾，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些年死在他手裏的丫環沒有幾千也有上百。”

心狠手辣，這就有點令人心悸了。

沈玉兮點點頭，這麽說來，三姨娘是真的關心沈玉晴的。

趙景麟卻挑了挑唇：“這也算了，最後竟然還喜愛上男風，與一個戲子廝混在一起。不僅將人帶回府裏，還夜夜笙歌，最後竟然還同床共枕——鎮南候自然不能讓他胡為，悄悄命人將那戲子打死，又將他囚禁在府裏一些時日，可即便如此，他還是……”

原來是這種風.流秘事，也難怪三姨娘不答應。

這些事，上一世裏的自己卻是不知道的。

這些事對女兒家來說是不得了的事，可對於男人來說不過是些風.流軼事，他不能人道，轉而尋求其他的，也是人之常情。

對於她的父親來說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至於孩子——最多等成親一段時間後悄無聲息的從旁支裏領養一個便是。

有他這個當紅的父親在，即便她沒有親生子，可鎮南候府也不敢虧待了她。

若是在前世，她的容顏還沒有受損，興許父親還會考慮一下這門親事的合適性。

可是對於如今容顏盡毀的沈玉晴來說，能有這麽一門親事，已經是十分不錯。當然，這不錯並不是說他是真心為沈玉晴的親事，而是他所能撈到的最大的利益。

三姨娘雖是姨娘，不能得了兩個女兒的一聲娘，可到底是她自己生下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在她來說，榮華富貴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女兒們的幸福。

這鎮南候嫡次子身份是夠貴重了，這富貴也是足了，可這要是一輩子都無法做個真正的女人，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那與守活寡又有什麽區別？

說到底，她是真的疼愛這兩個女兒，才會選擇與她合作，為的不過是想將自己的女兒自火坑邊上拉回來。

“你這嫡姐今天鬧了這麽大的事，這婚事暫時沈大人怕是不會考慮了。不但不會提，甚至還會可能暗中另外選擇。”趙景麟淡淡道：“表面上看，三姨娘因此得罪了沈二夫人，可實際上，她才是這裏面獲益最多的人，畢竟這沈二小姐無需嫁進鎮南候府了。獲益最少且被人惦記最多的卻是你。”

沈玉兮忍不住的笑了笑，心知他這是為她不平。

雖然她一開始就不知道三姨娘為什麽會選擇與她合作，不惜與二夫人為敵。

這看似愚蠢，然若是將它理解為母親的一片苦心，就什麽都說得通 了。

看著她默然無語的樣子，趙景麟伸出手，想將她擁進懷裏，卻被沈玉兮躲過。

他的手頓了頓，輕輕的嘆息一聲，手指拂過她鬢間的發。

絲滑柔軟的發絲從指間而過，讓一顆心也跟著泛起一抹柔軟：“你這嫡母吃了這麽大的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沈玉兮迎著他的眼睛，道：“二夫人為人陰險毒辣，城府深沈，手段險惡，我與她之間，的確有著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我自是不會退縮。可我不希望把三嬸與三弟牽扯進來，我希望你往後不要像今日般讓他們身處險境。”

趙景麟看著她，眸光沈沈。

沈玉兮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的軟了聲音：“你要知道，所有與二夫人為敵的人二夫人都不會放過，我是無所顧忌。可二夫人與七弟不是，三嬸這些年來一直獨善其身，倘若是因為我而……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趙景麟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道：“好，我答應，可若是他還執意想要在暗中幫助你，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沈玉兮有些煩躁，卻也只當他說的是實話：“七弟與三嬸來說，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切，是她活下去的支柱，我不容許七弟出任何一丁點事。”

趙景麟微微低著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總覺得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後面，是那麽的縹緲，讓人捕捉不到。

他有些心浮氣躁，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然而還沒等那念頭浮起，便又被他按了回去。

不行，不可以，現在還不是時機。

他低低的嘆了氣，自然也只當沈二夫人不是什麽良善角色，要不然那沈三夫人這麽些年來也就不會一直與世無爭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鮮少出現在人前。

這一次，若非是他私下裏利用沈澤墨，只怕她還不會出面與二夫人作對。

這般一想，他便越發覺得心中像是堵了什麽一般，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麽。

更讓他覺得沮喪的是，沈玉兮似乎總有事瞞著他，在她的眼裏，即使是在笑，可那笑容背後，卻帶了太多孤寂與心事。

她看似十分親近，而當他每一次試圖靠近她的時候，她卻又狠狠的將他推開，即便是他能僅僅得了她的身，卻也近不了她的心。

她為什麽總是心事重重？

為什麽對所有人都有著防備神色？

又為什麽能將所有人的一切全都算計的這麽清楚，包括與他的？

她對別人，為什麽總是沒有一絲真心？

嗯，對別人沒有真心還是好的，可對他敷衍，這就讓他不滿了。

是因為她也不相信他嗎？

她真正在乎的人是誰？沈澤墨嗎？還是趙景旭？

他有一個強烈的直覺，她之所以還能與他如此面對面的交談，是因為她想要借助自己的能力來壯大自己。

或者說，在她的心裏，她並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成可有可無的人，或者說，是因為她覺得他能提供她所想要的一切？

“是因為我們同在一條船上，所以你才與我說這一切的嗎？”趙景麟低低看著她：“是因為在你的心裏，她們是比我還要重要的存在？”

是不是有一天，當他們的目標不一致了，或者是不在同一陣線了，她就不會再理會他，再對著他笑了，而是像對待趙景曄般的，厭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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