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做什麽這麽兇。”沈澤墨瑟縮了一下，很有些委屈的模樣，身子瑟縮了下，朝著老夫人的身後躲：“明明是你答應人家卻沒來……”

“你——”沈玉晴差點氣得跳起來，面上青怒紅紫，她怎麽就沒發覺平時悶不吭聲的病秧子幾時這麽伶牙俐齒了？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沈慶峰見沈澤墨平安，心頭松快許多，卻又蹙眉看向地上的屍身：“你真沒見五姨娘？”

沈玉兮忍不住的皺了眉，看向老夫人：“父親是不相信女兒了？”

不相信她這個女兒，那也就是不相信她這個母親，老夫人冷哼一聲，掃了二夫人一眼，看向沈慶峰：“怎麽，你是要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一起懷疑了？”

“兒子不敢。”沈慶峰連忙告罪：“是兒子不孝。”

老夫人素來心疼他，聞言這才哼了一聲。

沈慶峰訕訕，二夫人的面色卻頓時僵硬起來。

“你哪裏是不孝，你就是太過孝順了，才這般是非不分。”老夫人說道：“是非不分到都分不清好歹了，連自己的女兒才剛回來，院裏沒什麽人都不知道，若非她堅持前去給我請安，只怕這會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沈慶峰頓時一楞，想起了之前二夫人說起的話，又想起沈澤墨的鬧劇，又想到香椿吞吞吐吐的神情，頓時便明白了什麽般，看向二夫人的目光帶著涼颼颼的冷意。

二夫人自然沒錯過沈慶峰的眼神。

她微微的低垂下頭，目光卻幾不可見的掃了沈玉兮一眼，覺得真是小看沈玉兮了。

原本想著她從小在廟裏長大，蠢笨得很，卻沒想到事情接二連三的失利，原本該是死透的沈澤墨也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不過，幸好——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沈玉兮卻已經驚呼道：“呀，姨娘哪裏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眼裏掩不住的驚訝：五姨娘不是死了麽？還問哪裏去了？難道詐屍？

“你這賤人，姨娘死了都不肯放過，還要這樣損貶她，我跟你拼了！”沈玉萱再也忍不住，豁然轉身朝著沈玉兮而來：“你這惡毒的女人！”

沈玉兮似乎很是吃驚：“怎麽五妹很希望五姨娘死嗎？”

然而沈玉萱卻幾乎跳了起來：“都是你害死她的！你這個克星！你還我姨娘！”

她氣急敗壞，幾乎就要沖到沈玉兮的面前。

“五妹這是怎麽了？”沈玉兮一臉的詫異：“姨娘明明是沒死呀。”

“沒死？哼，你這個害人精，如今姨娘都死了你還不放過她！”

沈玉兮忍不住的皺了眉，看向她的身後處：“五妹妹快別說了，這是要讓姨娘傷心呀。”

沈玉兮越是勸，沈玉萱便越是憤怒，如今聽到她的話，越發覺得她假惺惺，恨不能將她臉上的假笑撕下，氣得伸手就要去推搡她，嘴裏大叫著：“你個喪門星，都是你害了姨娘！”

“住手！這簡直是成何體統！”沈慶峰氣急敗壞的指著沈玉萱呵斥：“還有沒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樣子了？！”

沈玉兮低垂著眉睫，面上惶惶，如同一直受驚的兔子，眼裏的譏誚卻一閃而過。

沈慶峰出身平民，能夠爬到如今的位置上，一方面是與他自身的努力有關系，可更大的卻是因為她那早逝的娘親與惜女如命的外祖。

也因為如此，他素來重視名聲，自詡對子女的教養多周全周到。如今沈玉萱當著他的面如同潑婦罵街，這讓他怎麽接受得了？

然而沈玉萱卻絲毫沒有察覺沈慶峰的怒氣，依舊大喊大叫：“父親，這個賤人一回來就讓姨娘莫名死去，這樣的人不趕出去難道還留著再害人？”

沈慶峰皺了下眉，沈玉兮卻看著她淡淡道：“都說五姨娘沒死了，五妹可真是冥頑不靈，緊揪著不放，真就這麽盼著五姨娘死？”

沈玉萱被丫環仆婦攔著，無法近沈玉兮的身前，氣得對著她大罵：“你這賤人，姨娘都死了卻還不肯放過她，還要拿她作伐，不是心虛是什麽？！”

她說著再次看向沈慶峰，指著沈玉兮道：“父親，姨娘怎麽說也是陪著父親多年的人了，女兒不求父親一命抵一命，只求父親將她趕出去，難道這要求都過分嗎！”

沈慶峰看著她楞了楞，沈玉兮卻嘆氣道：“是有點過分，可五妹妹既然知道這個家還是父親在做主，如此大喊大叫，就不怕丟了父親的顏面？”

沈慶峰的目光陡然變得沈郁起來，沈玉兮便也緊跟著嘆了口氣，道：“父親，女兒醒來，老夫人體諒女兒，可女兒不能放肆，想著往常沒能在身邊盡孝，這才堅持著去給老夫人請安，卻沒想五妹妹口口聲聲說是我害死了五姨娘，我怎麽就……”

她說著頗為委屈的模樣：“也幸好是去了，若是不然，只怕跳進河裏也洗不清。”

說著便又朝著老夫人看去，眼帶愧疚：“孫女不孝，讓老夫人跟著堵心了。”

老夫人原本就惱怒沈玉萱如同潑婦一般的哭鬧，如今更是厭煩：“這般無中生有，胡亂攀咬，看來是往日教的少了，從明日起，在院子裏抄三百遍女戒，直到抄懂了為止。”

“老夫人——”沈玉萱越發氣憤：“錯的明明是她，要罰也該是罰她！”

其實也不怪沈玉萱生氣，明明五姨娘都死了，還死得很難看，可老夫人不但不派人查看兇手，還偏袒包庇她。

二夫人也想不到不但沒有絆倒沈玉兮，反而讓老夫人對她的印象好了起來。

這其實也不怪她，因為她不知道的是，沈玉兮察覺到她的動向，提前到了這裏，破壞了她的計劃。而五姨娘此刻也好好的，正在瓔珞的扶持下，畏畏縮縮的出了假山後面。

“賤妾見過老夫人，老爺夫人。”五姨娘盈盈下拜，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呢……

沈玉兮環視一周，嘴角微微上挑，低垂的眼裏流光溢彩，再擡頭，面上淡淡的。

“呀，姨娘怎麽還在這裏？”她滿臉擔憂的上前，又惱怒的看了扶著她的瓔珞一眼，厲聲道：“怎麽回事？不是讓你扶著姨娘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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