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用自行車帶著一大袋木炭到了劉芬的家，家裏院墻上的門半掩著，敲了一下，沒有人回應。

他就停下車子，走進了小院。

劉家是一棟二層的小樓房，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築，這個房子都是水泥外面，整體看起來呈現一種灰色色調。

只是在墻圍子部分，用凹凸不平的石粒作墻面，灰白相間，房屋的各個部分做工細致，看起來比較整潔，也許是住的時間長了，房子整體看起來比較和諧。

院子裏的靠著圍墻的樹木不高大，卻都挺茂密的，冬天裏也綠油油的。

陳溪看著這些樹有棕櫚、枇杷、棗樹、桂花樹等等，這些樹在鄉村裏並不常見，應該是主人特意移栽的，只是似乎很久沒有人修剪枝丫了，看起來有些過於茂密，在冬天裏感覺有些陰森。

在院子裏還有一塊菜地，裏面現在已經光禿禿的了。在院子中間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小道邊上放置著許多盆栽，沿著小道一直到房子的正廳位置。

小道的盡頭，就是正廳的大門。

陳溪上了五級臺階，從半開的大門就看到劉芬奶奶正坐在火盆邊上烤火，電視機放在戲曲頻道，咿咿呀呀的唱著大戲，他對戲曲裏面的劇情和唱腔看不懂，也不知道現在演出的是哪一出名戲。

“奶奶，劉芬在家裏嗎？”

“哦，小溪啊，快進來，芬兒在呢，”劉芬奶奶看到陳溪來了，比較高興，就熱情地招呼道，“剛剛還在這裏烤火的，看電視劇，大概是看到我在聽戲劇，就和我看不到一塊，哎！我這老太太被孫女嫌棄嘍！”

陳溪只能在邊上說道：“呵呵，那能呢。”

劉芬奶奶又說道：“芬兒，現在應該在她屋子裏面看書吧，你去找她吧，就在二樓裏間。”

“奶奶，看著這天就要冷了，我今天回村裏面買了很多木炭，就給你帶過來一包，你看放在哪裏好呢？有些重，我順便給你放好。”

“呵呵，小溪啊，你咋還給我送木炭呢，多麻煩啊！”

“沒事的，奶奶，我用自行車推來的。”

在劉芬奶奶的指點下，陳溪把木炭放進了院子裏的一個倉庫裏。倉庫不大，是在院子的墻角建的，裏面放了很多雜物。陳溪看到倉庫的木炭堆已經剩的不多了，他就把自己帶來的大袋子放在裏旁邊。

“奶奶，我去找劉芬了。”他和劉芬奶奶說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樓房上二樓的樓梯是建在外面露天的，樓梯的外壁已經長著一層灰色的青苔，用手一刮，就變成了細末末。

上了樓梯，順著二樓的欄桿，陳溪看到了三間屋子，屋子的門都是紅棕色的木門，都是關上的。陳溪按著劉芬奶奶的指點，走向了最裏間的那一扇門。

‘咚咚...’他敲響了木門，發出一陣沈悶的響聲，接著裏面似乎傳來一陣腳步聲。

“奶奶，你怎麽上來了？”劉芬還沒打開門，就開口說道。

‘啊’，陳溪看著即將打開的門，對著即將出現的面孔，突然的大叫一聲。

“啊！！”當劉芬聽到突然出現的叫聲時，發出了更大的驚呼，更是嚇得閉起了眼睛。結果當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是陳溪時，立即從驚嚇變成了欣喜。

“芬兒，怎麽了啊？”樓下的奶奶似乎聽到了響動，便有些擔心地問道。

“奶奶，我沒事，剛才我們在玩呢。”劉芬出門扶在在二樓的欄桿上向樓下說道。

“討厭，你怎麽來啦？”

“我當然是給你送溫暖來了，害怕你在冬天裏凍著了。”

跟著劉芬進了屋裏，才能看到劉芬閨房的全貌。臥室的布置挺用心的，墻紙是明黃色的，裏面衣櫃、書桌等家具像是新的，都是白色的，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整個房子看起來顯得明亮。

“丫頭，你剛才在幹什麽啊？”

劉芬舉起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書說道：“這是我家裏原來的舊書，我剛才在書架上找到的，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地方不懂，我就看的很慢。”

陳溪看到書的封面上寫著《資治通鑒》第一卷，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呈現黃褐色。

“丫頭，你現在看這本書還太難了，到高中了再看還可以。嗯，你高中準備學文科還是理科？”

“嗯，我還沒想好呢，媽媽說讓我學文科，長大了當老師。你呢？我想高中和你在一個班。”

“我應該會讀文科的，你知道的，我理科學的都不好。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選擇自己喜歡的，而不是看我的，聽你媽媽的。你要看你將來長大想做什麽工作，然後來選擇文理科。”

“嗯，那我就讀文科吧！我將來也要寫一本書，就像《資治通鑒》一樣。”

“那好吧，你的理想，我支持你。到時候我們又是同桌，最好可以考到一個大學。然後我又作為你書的第一個讀者。”

“嗯，那我們就這麽約定了。”

劉芬的奶奶還在樓下，陳溪也不好意思在劉芬的閨房裏呆太久，只是和她聊了下未來的打算後，就下樓了。

他還要繼續他的送溫暖行動，這一次他是向張老師送的。

這幾個月裏，張老師一直在教他吹笛子，現在他已經算作入門了，可以照著譜子吹奏一些歌曲了。

接下來，他還要向張老師學習簫的演奏。兩者的學習都有一些共通之處，都只是要求氣息、唇舌還有手指的配合，往往是學會了一種管弦樂器，再學其他的就會方便許多。

張老師看到陳溪給他送來的一包木炭，也沒有拒絕，只是送了一本，手抄的曲譜作為還禮。

陳溪知道這本曲譜是張老師的父親從各處收藏來的，每次遇到新的管弦類曲子，都會記下來，然後試著用笛子嗩吶吹奏，時間長了，就集成了厚厚的一本。

這本樂譜象征著一個地方一種民間樂譜的傳承，意義太重要了，他有些承擔不起，畢竟他只是為了練著自娛自樂，沒有成為名家的打算。

張老師說，他自己現在已經放棄繼續練習笛子和簫了，如果不是為了教陳溪，他可能會很少再演奏。而且，他一直在學校裏教書，現在本地願意學習這種樂器的人越來越少了，他希望讓陳溪照著這個本子上樂譜的練習，以後遇見別的樂譜，學習起來也不會太難，最後這本樂譜就交給陳溪處置。

“唉，陳溪，還有一件事我和你說一下，我們學校的元旦晚會，你上去吹奏一曲吧。你找一首吹的比較熟練的曲子，上去表演一下就可以了。”

陳溪想了想，元旦晚會還有十幾天呢，吹上一曲也沒什麽的，於是就答應了張老師的要求。

他原來在學校裏沒有什麽存在感，平時成績不太好，也沒有表現出特長才藝之類的亮點來引人註目。

每當學校裏有什麽活動，他也不積極參與，害怕失敗帶來的譏笑和批評，這都是他內心裏自卑造成的，這種心理讓他變得怯懦和不自信，也不敢上臺表演，只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臺下當個觀眾，看著人們為臺上的演出大聲歡呼時，其實他在內心裏挺羨慕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夢境解放了它的天性，讓他可以更自由的展現自我，放飛自我。他現在可以站在人群中大聲地朗誦和唱歌，而不會感到太多的壓力，這種改變讓他很高興。

他想著元旦就要到了，這一年就要結束了，他得到了什麽呢？

新生！當然，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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