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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赤眉舉兵盡降 漁陽為誣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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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杳並不知這赤眉軍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便讓人把使者讓進營帳。

“見過張將軍。在下……”來人面向張杳作揖。

“可是更始式侯劉恭?”張杳認出此人原在劉玄手下封為式侯,心中驚奇便打斷來人說話。

“正是。”

“為何從赤眉處而來?”

“張將軍有所不知,家弟劉盆子年幼,被樊崇、徐宣、逄安賊寇推為假皇帝,所謂‘假’可是傀儡一個,吾與家弟心知此事不可違,家弟早欲讓位於賢,卻身不由己。如今遇明主,願奉上高祖之印綬。”

“原是如此。”

“罪臣盆子將百萬眾欲降於將軍,不知閣下何以待之?”劉恭追問。

“待汝以不死耳。”

“願為庶民,還請張將軍恩請陛下。”

“吾可替陛下收降,爵祿不敢輕許,還請與我同去雒陽見與陛下。”

“多謝將軍,劉恭此去回報,即日便可來降。”

張杳也是不想讓兄弟們再有損傷,怕重蹈李直的覆轍,便允諾赤眉投降。赤眉軍號稱還有百萬之眾,實則只有十餘萬人。

眾人商議好如何接受降兵後,張杳獨自來到李直屍體旁,看著躺在草席之上的李直,張杳坐到了地上,抱起李直,又是一陣心酸,感嘆未能親手殺了逄安。不過也對李直說要用逄安的頭來祭祀李直。然後抓著李直的手擺放到了李直的胸前,擺完手卻感覺李直衣襟之中有異物,便好奇地伸手去摸,發現是一封信箋,上面書寫“張杳親啟。”

張杳很是疑惑,打開信箋看到:張杳,夫君,請許我如此稱呼一次。他日一別,久不能見。苦於赤眉之亂,伯父攜家小渡海而走,不想遇風浪之險,為保全我等,魂歸汪洋。伯母久久不能平息,抑郁而終。你我同屋之下十數載,本早認汝為夫,無奈天不佑我,與君相隔千裏,終不能見,只盼相望於夢中。雖李直至高麗欲我之還,卻阻於匈奴、鮮卑,不敢與之還。吾本屬高麗,只得留於此,終歿於鄉,雖已為人婦,卻心屬無二。望能存於晴空,念於雨霧,思於輕風,現於夢縈,今生無度,來世再續未斷之緣。

張杳讀完信,心頭更是悶恨,眼前突然一黑。

待張杳睜開眼,已躺於榻上,掀開被子想要站起來,頓感身體乏力,未能起身,便沖著帳簾外喊:“來人!來人!”

帳簾打開,進來一名衛兵。看到張杳醒來說:“將軍終於醒了。”

張杳問到:“我已睡多久?”

“將軍已睡一天一宿。”

“赤眉可曾來降?”

“眾位將軍看將軍未能呼醒,便由鄧將軍、耿將軍前去受降。”

“人呢?”

此時帳外有一群人急忙進來。

“張將軍可算醒了,我等在此等候將軍醒來,可共回雒陽。”馮異說。

張杳一看馬武、岑彭、賈覆、馮異等人圍了上來,不知什麽情況,便問:“各位將軍,軍事如何?”

“耿弇、吳漢、鄧禹已領大軍帶赤眉降軍先行回雒陽覆命,我等留於此地等候將軍醒來,再行赴雒陽。”

“如此便好。”張杳安下心來。

“將軍可在此安歇時日,如今關中已為我所有,天下歸命者多矣,眾將已分至各處,爭相盡誅賊亂。將軍可放心休養。”

“李直可否安葬?”

“已葬於宜陽城西山中。”

張杳神情略微輕松了一些。便讓眾將不要在自己這耽擱,趕緊去忙軍事。

眾人留下張杳靜養,各自退去。又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上午,張杳能夠起身,身體也恢覆的差不多了,便召集眾將出發趕回雒陽。

很快張杳一行人來到了雒水之東,正巧劉秀在雒水邊列陣以示赤眉。

“自知當死否?”劉秀對劉盆子說。

“陛下嚴於治軍,罪臣難以匹敵,自知罪當至死。”

“汝乃奸人所指,本意並未與朕為敵,可居於雒陽,為之庶人,奉供養。”

“謝陛下恩德。”劉盆子說。

“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鼓相攻,決其勝負,不欲強相服也。”劉秀又對赤眉眾將說。

“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德。百姓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不告眾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徐宣趕忙接道。

“卿所謂鐵中錚錚,庸中佼佼者也。”劉秀輕蔑地對徐宣說。

徐宣汗顏。

“陛下可憐淮陽王否?”劉恭說。

“淮陽王劉玄,吾念與其同族,更始之後,便封於此,還可相持而語,不想薨於赤眉之手。”劉秀無不嘆息。

“淮陽王乃我宗主,竟被謝祿縊死,吾立誓為其報仇,望陛下恩準。”

“河邊風大,朕略感頭暈,需回於帳中。”劉秀裝作頭暈來避免當面回答劉恭,但在走的時候留下吳漢。

吳漢會意,待劉秀走遠,拿出赤眉奉上的更始劍於劉恭面前玩弄,手拿劍鞘,把劍柄晃向了劉恭。

劉恭明白吳漢的意思,起身拔出更始劍,沖向跪在一旁的謝祿,一劍刺了過去,謝祿當場倒地而亡。

吳漢大喊:“如竟敢殺我良將,欲造反乎?”

劉恭扔下寶劍,面西而跪:“淮陽王,吾今日大仇已報,速來相見。”

吳漢讓人把劉恭收監起來,回稟了劉秀。

劉秀擺擺手:“此忠義志士,可為我用。但需平覆赤眉眾將,稍作懲罰便可。”

吳漢得到指令後出帳。

張杳帶眾人回到營中,進帳來見劉秀:“臣來見陛下。”

“師弟傷病可曾養好?”

“謝陛下惦念,少許勞累,已痊愈。”

“師弟此功甚大,當有重賞。還需養好身子,他日還有重任。”

“陛下,張杳此來實欲告別數日。”

“為何?”

“李直自高麗而回,帶來香兒書信一封,臣知香兒尚在人世,望陛下念臣之思緒,許臣前去一見,再回雒陽報效國家,平定亂世,使百姓安居。”

“李直,不可多得,於國盡忠,於師弟盡忠,當厚葬。”劉秀也面露悲傷。

“已葬於熊山。”

“可惜,可惜。”

“臣此去一月便可,還望陛下恩準。”

“師弟去意已決,我定許師弟,不知我這妹妹可否答應。”

“我會與思平說明去意,不日則回。”

“好,你與思平商議,一月之後朕必見汝。”

“謝陛下。”

張杳退出劉秀大帳後去找劉思平跟她說了自己要去高麗見香兒一面,做些了斷。

思平有些吃醋生氣:“我住於新野,不曾見你來;香兒姐姐遠居北國,你卻要翻越艱險。”

“香兒已為人妻,此去只是想詢問我父母之事,也可接吾母之身回鄉,並無它意,娘子可於此待我歸來,我已許諾師兄,期於一月,定回。”

“看來夫君此去意已決,你與姐姐見上一面,也算了卻你心中念想。”

“思平勿要多想,我可立誓此去只見上一面帶母親回家……”張杳舉手發誓,心中只想能把母親帶回來,不再盼與香兒的情感糾葛。

思平伸手捂住張杳的嘴:“我知夫君,勿要發誓,顯得我小氣。”

“此生張杳心中便只有娘子一人。”張杳也下定決心。

“夫君路途艱險,需多加小心。思平在此盼君早日歸來。”

張杳答應後便收拾了行囊起身而去。心中想著思平這樣對自己,自己一定要回來好好疼愛思平一生一世。

北渡河水,出河內,過魏郡,經河間,路廣陽,至漁陽。數日而來,快馬加鞭,不敢有歇。

漁陽是河北最早歸順劉秀的郡縣之一,太守彭寵一直都是劉秀的後備力量,況且吳漢出自於此,張杳便登門拜訪彭寵,也好為後面的路途補充些給養以及了解些遼東之事。

“張將軍此來可有要事?”彭寵看到了張杳以為是劉秀派來對自己有所賞賜的。

“前方戰事未絕,陛下未曾皆做賞賜,彭太守功勳卓著。可稍等時日,陛下定會重賞。”

“昔日吳漢、王梁皆為我部下,如今已列三公,我駐守邊陲,不能隨軍而戰,陛下或許忘記老臣,也在情理之中。”

“彭太守何出此言,陛下繁於軍事,待掃清禍亂,必會予太守封侯、裂地。太守勿要急於一時。”

“張將軍此言甚合老夫之心,可路途遙遠,天下之大,陛下未必能想起在這彈丸之地還有我彭寵。”

“太守出言不遜,可有他圖?”張杳很氣憤。

“他圖?當日我也未降伏於王郎,今日……”彭寵話未說完。

“彭寵,你好大膽,豈要自立?”

“幽州牧朱浮幾次三番讒言於陛下,陛下輕信其言。不是臣反,而是陛下要臣反,自立又當如何?”

“你好大膽。我便要替陛下誅殺於你!”張杳抽出佩劍指向彭寵。

“張將軍可是盛氣淩人,豈不知身在漁陽?!”彭寵也強硬起來。

“我倒要看看有幾人與你為伍。”

“來人,把張將軍拿下。”

隨著彭寵一聲令下,早已有所準備的幾十個護衛持戈而入圍住張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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