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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無雙堡,羅綺巧直接就把兩人領到了議事廳。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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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親兵約定的時辰越來越近。

所幸這時,她終於隱隱約約聽到了從不遠處傳來的悠揚琴聲。

她立刻精神一震,循著聲音就找了過去,果然在一處精致的花園內發現了師父秦一耀在燈下撫琴的身影。

她當即也不掩飾,即刻輕輕走到師父跟前,屈膝半跪道,“師父!”

天雄關蒙面人師父教會了她基本的武功以及識字看文的本事,夯實了重要的基礎,而大雪山魔門老宗主雖沒有親自傳授,但是他遺留下來的武功秘籍卻讓她起死回生,甚至得以接受了魔門的傳承,在南越國,琴藝非凡的古琴宗師秦一耀雖並不是雪中送炭,但畢竟有了將她收做徒弟的舉動,鐵白梨才真正的名聲大噪,這才有機會與皇室以及齊王有了接觸,總算是將命運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秦一耀一驚,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相反琴聲卻從輕柔漸漸變化成激昂,最後琴音一轉,仿佛壯士載譽而歸,解甲歸田,回歸了生活的平靜。

鐵白梨不得不暗嘆秦一耀的謹慎,若是他剛剛因為吃驚琴聲戛然而止,周圍有人竊聽的話便會心中存疑,所以無論如何秦一耀也要將完整的一曲彈完。

雖然鐵白梨套了一件太監的衣服,但秦一耀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白梨,你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皇宮裏?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砍頭的大罪!”秦一耀一邊著,一邊起身看向四周,爾後急忙招招手道,“快,進屋裏。”

“好的師父。”

鐵白梨跟隨秦一耀進了花園中的一個簡陋的木屋,裏面只有一張木床和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品。

“師父,您……您就住在這兒?”

秦一耀點點頭,“局陋室方能明己心,一旦生活被物質所左右,琴聲便會有了雜音,其實這世間做任何事情都是這樣。這些就先不了,你這次來恐怕並不是為了探訪為師的吧?”

鐵白梨頗有些不好意思,“師父,齊王的事情您聽了嗎?”

秦一耀道,“外頭有什麽事,宮裏一會就傳開了。老夫知道齊王被皇上下旨,下獄緝事廠。所以,你到皇宮來又能做些什麽呢?皇上既已有所決定,以你不明不白的身份想要勸他回心轉意,恐怕不僅不會成功,還可能把你自己搭進去。”

“師父,我明白您這是為徒兒著想,但我這次必須得要知道皇帝的辦公場所究竟在何處,我來找師父,就是想知道大概的方位和路線。待我離開後,您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就行了。”鐵白梨鄭重道。

秦一耀撫著胡須仿佛不認識她一樣的看著鐵白梨,“為師那時聽你的演奏就知道,你絕不可能是一個簡簡單單背景清白的琴女,沒有艱辛的生活歷練和深刻感悟,是絕彈不出《歸鄉》的。好,既然你是為了齊王,而且你又是為師唯一的弟,老夫不幫你還能幫誰呢?拿紙筆來!”

鐵白梨忙將一旁木桌上的一卷宣紙平鋪,磨了硯臺,挑出一支狼毫筆交與師父手上。

秦一耀在皇宮待了數十年,每個月都會有兩到三次的演奏機會,故而對於皇宮各處熟稔無比,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揮毫下筆,一幅完整的皇宮地形圖便出現在鐵白梨眼前,就連一些隱蔽的園林之中的路也被秦一耀標註其中。

“謝謝師父!”鐵白梨發自內心的道。

“謝什麽?只不過為師隱約覺得,今日一別,怕是為師以後想見到你就難了。”秦一耀嘆了口氣,背手而立。

鐵白梨一怔,忙道,“不會的,就算白梨離開,也是暫別,絕不會做那數典忘祖之事。”

秦一耀擺擺手道,“別這些,趕緊去忙你的正事,記住,若是遇到危險,可報出為師的名字,或許這些侍衛們能看在老夫的面上有所遲疑,你可乘機逃跑。為師這邊自有應對之策,你就不要有所顧忌了。”

“快走吧!”秦一耀一副要將其趕出房間的架勢。

鐵白梨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起來,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了四個字,“謝謝師父。”

待她出了房門,秦一耀輕輕將門關上,燭火熄滅,房間內已是漆黑一片。

沒有時間再感慨了,鐵白梨展開地形圖仔細的將所有的細節全部印在了腦裏,便將其塞到懷裏開始出發。

有了路線和目的地,鐵白梨行進的速度快了很多,果然,越接近皇宮的核心區域,巡邏隊出現的頻率就越高,當然這一切並不能難倒鐵白梨,以她目前的功力想要躲過他們,可以是易如反掌。

沒過多久,在她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即便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也顯得無比宏偉的建築,大殿前廣場上整齊地排列著兩列熊熊燃燒的長明燈,將殿前照的宛如白晝。

鐵白梨立刻在廣場前一棵大樹的陰影之下停住腳步,就這麽匆匆忙忙走過去,被發現的概率太大了,這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在最後一步就功虧一簣吧。

據秦一耀的標註,眼前的這個宏偉大殿便是朝臣們上朝議事的地方,而居於大殿一側的則是皇帝的書房,主要用於平日裏召集重臣。

可偏偏,這廣場上一覽無餘,即便是急速奔跑,從一頭到另一頭怎麽滴也得半柱香的時間。

鐵白梨頓時陷入了無比焦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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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金陵(十)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鐵白梨依舊躲在陰暗處無法動彈,因為只要她一在火光通明的廣場上奔跑,鐵定就會被那些不時穿梭而過的衛隊發現,那些人絕不是傻,能夠成為皇宮中的禁軍,個個都是人中翹楚,更何況在一些重要地點還有隱藏的大內高手。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鐵白梨還算運氣比較好,並沒有與他們發生正面碰撞。

若還是在原地裹足不前,恐怕今晚之事鐵定就要泡湯了。

一陣風忽地平地而起,裹起蒙蒙的灰塵在半空中不斷翻轉,長明燈燈芯上的火光忽明忽暗,亮度與之前相比弱了許多。

而此時天空中似乎也飄來一團黑壓壓的烏雲,正在向皎月移動。

鐵白梨擡頭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立刻俯低身,雙臂向兩側伸展,就在明月被烏雲全部遮擋的那一瞬間,鐵白梨的身動了。

長約一寸極為纖細的冰蠶絲不斷從左右手腕處激射而出,如同暗器一般,將鐵白梨經過道路兩側的燈芯全部削斷。

伴隨著一股突如其來的大風,廣場上的長明燈逐一熄滅,正在接近廣場的巡邏隊頓時大驚失色,他們在皇宮內執勤數年,這種長明燈全部熄滅的情況,他們還是頭一次碰見,加之月亮又被烏雲掩蓋,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幾乎是漆黑一片,無法視物。

混亂中,他們哪裏還能註意到鐵白梨的身影,甚至一道黑影緊貼著他們的隊形從中穿插了過去,他們竟也渾然不覺,畢竟,此刻一陣陣大風劈頭蓋臉撲來,加之天昏地暗,他們能保持住隊形不散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直到皎月從烏雲中暴露出來,他們這才勉強有了視覺。

“快快!快把長明燈點上。”巡邏隊長呵斥道。

“是大人!”

士兵們一陣手腳忙亂,這才燃起了火折,逐一重新點燃了燈芯。

當一名士兵準備點上最後一個長明燈的時候,卻被一個黑影攔在了身前。

“等等,容我看看。”

見是一名平日裏不多見的內衛,也就是人們通常所的大內高手,士兵知趣地停下了動作。

那名內衛借助火折的光線看了半天,從火油中跳出了一根已經被燒焦的燈芯,只不過,那燈芯的下半部分是一個整齊的切面,很明顯是被人用什麽利器削斷的。

內衛緊接著又從兩個相鄰的長明燈內找到了同樣狀態的燈芯,面色冷的可怕。

巡邏隊長湊過來,面色惶恐地問道,“大人,難道有人已經混了進來?”

內衛沈聲道,“是的。”

他看了看背後莊嚴宏偉的大殿,冷聲道,“或許,那人早已進去了也不定。”

“大人,那我們該怎麽辦?”隊長頓時一身冷汗,這要是被上頭知道,肯定會被按上一個執勤不力的帽,他的仕途從此就完蛋了。

內衛從上到下一身黑衣,只露出兩個月光下明亮的眼眸,“此人定是一個絕頂高手,你們看他削斷燈芯的手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如此昏暗的情況下,竟然如此精準無誤,恐怕就是連緝事廠的主司卓明也只能與其半斤八兩,更別我們這些雜魚了。”

“所以為今之計就是不得擅自聲張,你們先好好守在大殿前不得走動,我看能不能將其留下,若實在不行,我們也不能自找麻煩,知道了嗎?”內衛道。

隊長擦了擦汗急忙點點頭,他們如此行事也是逼不得已,誰也想不到會有一個武林高手潛入皇宮,他們充其量在戰場上算的是精英,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和那些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相比啊。

內衛一個箭步便躥到了一邊的陰影內,幾個起落便消失了蹤影,爾後聽到遠處發出短促的唿哨聲,沒過多久,幾個同樣裝扮的黑影聚集了過來。

此時鐵白梨已經潛入了皇帝的書房之中。

其實,她潛入此地也只是抱著一種撞大運的態度,畢竟,她又不是皇帝身上的跳蚤,怎麽會知道他將重要的東西放在何處呢。不過,即便書房內沒有她想要的東西,但只要順走一兩樣皇帝常用的物品,比如硯臺之類的東西,也有可能派上用場。

由於屋內一片漆黑,她只能借助窗外傳來的極其微弱的長明燈的光亮尋找她所需要的東西,可是,她又不能很誇張的翻箱倒櫃,若是明天讓人發現不對,又不知道會招惹出什麽事端來。

不過,幸運之神還是站在了鐵白梨身邊,只是簡單的翻了幾個櫃和抽屜,便出人意料地找出了一個用珍貴的貂絨皮包裹的印章。

鐵白梨仔細端詳了一下,只見上面刻著“成德”的篆字,看起來,雖這個與皇帝平日裏用的玉璽不同,不過它同樣代表了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力,而且可以出現在並不十分正式的場合,也就,它無論出現在哪裏,就相當於有了皇帝賦予使命的憑證。

這印章皇帝平日裏一直隨身掛在腰帶上,只不過今日裏急著和頭牌姑娘私會,又不想暴露他的皇帝身份,便由李德久伺候著在書房內換了身親王的衣服。李德久卻又不敢將印章私存,便放置在了書房內,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疏漏,卻成全了鐵白梨。

畢竟李德久從來沒有想到書房除了皇帝本人之外,竟然有人膽敢私闖,並且拿走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鐵白梨既然已經達到目的,自然不再久留。

可就在她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頓時汗毛倒豎,立刻一個翻身後仰。

正是這種令人驚奇的直覺再一次救了她的命,就在她剛剛站立的位置,已經多出四個閃亮著銀光的飛刀。

鐵白梨屏聲靜氣地退到了書房裏端,眼前漸漸出現了四個黑色身影,將門口堵得結結實實。

他們也不話,手中亮出明晃晃的刀刃。

鐵白梨知道一場惡戰不可避免,她看了看身邊寬大名貴的書桌,不由得輕輕笑道,“你們就不怕把皇帝的東西搞亂了,明天拿你們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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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金陵(十一)

四名黑衣內衛依舊緊貼門口站立,將鐵白梨死死地堵在書房裏面。

其中一名領頭的內衛冷笑道,“事急從權,你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韙闖入皇宮,就要有留下腦袋的覺悟,即便攪亂了陛下的書房又如何,只要能將你擒下,皇上自然不會怪罪我等。”

鐵白梨晃了晃手指,壓低嗓笑道,“等把我留下來再大話吧。”

話音剛落,她便急速沖著一旁的木窗快速奔去,那四人立刻猜出了她的意圖,三人立刻沖向木窗外側準備堵截鐵白梨,留下一人守在門口隨時準備支援。怎料鐵白梨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左手一揚,冰蠶絲急速飛出釘在了門框之上,繼而一發力,鐵白梨竟然硬生生地折轉了方向,整個身體沖著門口飛了過去。

沖向木窗的三人大驚之下已回防不及,剩下的那名內衛即刻刀光一閃,向鐵白梨劈砍而來。

鐵白梨對於身形的把控好生了得,即便全身處於空中懸浮狀態,依然腰部一扭,僅以分毫之差躲過了閃爍著寒光的刀刃。

而就在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鐵白梨已經宛如一頭純黑色的豹,不斷飛檐走壁,將他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立刻示警,若是此人盜取了什麽物件,我們必定要受到牽連,決不能讓他跑掉!”

因為鐵白梨一直穿著太監服侍,他們以為她是一個身形瘦削的男。

一時間,皇宮內響起了緊促的敲鑼之聲,所有駐紮在皇城附近的禁軍全部出動,將皇宮內外圍得跟鐵桶一樣,內衛們也全數出擊,但是一番仔細地搜尋之下,卻始終沒有發現鐵白梨的身影。

原來,鐵白梨自從暴露身形之後,便放開了速度,全力奔跑。

本來她的輕功就不錯,再加上有月冷聖功的加持,她如虎添翼,僅僅是幾個起落,便將那些追兵甩的遠遠的。

沒過多久,她便抵達了高聳的宮墻處。

她提起一口真氣,手腳並用宛如敏捷的猿猴,很快就爬到了宮墻頂端。

雖然宮中有了示警,但是無論是禁軍還是緝事廠,集結起來都需要時間,更何況鐵白梨並不是一般的盜匪,在進皇宮的時候,她為了達到目的,自然要心翼翼以防橫生枝節,但是既然已經拿到了皇帝的信物,就無需再遮頭遮尾,所以放開手腳之後,幾乎沒有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當她跳下宮墻,快速隱入不遠處的街道之後,回身看去,禁軍這才剛剛在宮墻外合攏包圍,只可惜,他們所要尋找的目標早已不知所蹤了。

其實,若不是時間緊迫加之對於皇宮內的虛實不明,她甚至可以直接將皇帝除去,造成南越國的混亂。但皇帝死後引發的一系列後果是她所不能預料的,因此,也只能將這種危險的想法壓在箱底下了。

進入街道後,鐵白梨屏住氣一路狂奔,若不是月冷聖功的真氣源源不斷以及經脈得到了金黃冰蠶絲的擴展,她根本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從皇城趕到城池另一頭的齊王府。

而此時,從鐵驤軍出身的那名親兵早已備馬騎在王府門口,焦急地等待著鐵白梨的歸來。

畢竟鐵驤軍駐地離金陵城甚是遙遠,若是今晚不能及時出發,時間拖得越久,齊王殿下就越危險。

他攥著馬韁的掌心已經隱隱滲出了汗水,視線不停地向遠處的夜色看去,希望能在某個時刻發現那個纖細的身影。

就在眾親兵焦急萬分、不住來回動作的時候,終於遠遠地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親兵面色一喜,仔細分辨,果然是白梨姑娘。他一揮馬鞭,立刻上前迎接。

待到兩人會合,鐵白梨仔仔細細地交代了一番,並將皇帝的閑章交給了親兵。

親兵知曉後,當即一騎絕塵而去,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鐵白梨的眼前依然是揚起的灰塵,霧蒙蒙一片。

緊繃了一夜的鐵白梨終於覺得有些疲乏了,她知道這一次,算是以一己之身在南越國的皇城內鬧出了一場大事,只希望她回來的路上沒有被跟蹤,從而牽扯到齊王府。

但事實是,鐵白梨多慮了,即便路途之中有發現她行蹤的人,卻是因為她奔跑跳躍的速度實在太快,壓根就追趕不到。當緝事廠主司卓明趕到現場之際,鐵白梨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布局錯綜覆雜的街道之中。

宇文成德剛剛與怡紅院某頭牌姑娘玩得精疲力盡正在呼呼大睡之際,卻被外頭嘈雜的聲音驚醒,他氣沖沖地一腳踹翻了守在門口的李德久,罵道,“外面怎麽回事,還讓不讓朕,額……孤歇息了。”

李德久揉了揉屁股,一臉苦相的爬起來,看了一眼面色驚慌的女。

皇帝沒好氣道,“先讓人把姑娘帶走,好生安撫。”

“是。”李德久急忙屁滾尿流地下去安排。

待到兩名太監將女帶走之後,皇帝見到十餘名內衛如臨大敵一般在房間外守衛,皺著眉頭道,“什麽情況?”

內衛頭領拱手道,“據報,大殿那有刺客潛入,內衛和禁軍正在皇宮內搜查。”

宇文成德一驚,方才極度歡愉後還沒覺得,此刻竟然全身酸軟,差點沒跌倒在地。

他倉促後退了幾步,坐在椅中感覺才稍好一些。

他的腦海中瞬息閃過幾個念頭,難道是慶國派人前來刺殺朕,他們真的想要乘著兵勢威猛之際一舉滅了大越;又或許是齊王的人,畢竟齊王剛被他拿下,齊王手下有眾多死士,想要為其報仇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他越覺得氣惱,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怒道,“一幫廢物,真是一幫廢物!”

李德久急忙上前,輕輕地捶打著他的後背,連聲道,“陛下息怒,怒易傷身啊。”

宇文成德將怒氣壓下來之後,頓時覺得有些疲乏,或許是之前服用了鹿血的緣故,沒過多會兒,那東西又昂揚了起來,“讓他們快查,明早給朕回話。”

隨即他低聲道,“那姑娘安頓在何處,帶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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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金陵(十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北蠻族肆虐,近日已攻破天雄關,激戰於歷州城,特命燕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速速回防歷州,即日啟程,不得有誤。欽此。”

待到那位面白無須、身形消瘦的公公笑瞇瞇地將聖旨合攏,燕王這才跪拜道,“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過齊公公。”燕王站起身,向一旁的雲銳鋒使了個眼色。

雲銳鋒上前隱秘地將一袋銀塞入公公的懷裏,“齊公公日夜兼程趕來,著實辛苦,不如先到營帳內早點休息。”

齊公公接了銀,笑容滿面道,“謝殿下。只不過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燕王道,“公公但無妨。”

齊公公看了一下周圍,似乎有些介意旁人在場。

燕王道,“都是我的心腹。”

齊公公遲疑了一會,這才輕聲道,“殿下,西北門戶失手,朝野震動,皇上先前已是接連頒發三次調兵令牌。因為殿下遲遲未歸,大臣們對燕王您議論頗多,更有人喊出了叛逆的字眼,不過都被皇上給壓了下去。如今更是頒給您兵馬大元帥的頭銜。貴妃讓雜家給您帶個話,如能保得西北萬全,朝廷將永不削藩。”

燕王面色也嚴肅起來,“齊公公,皇上和貴妃恐怕誤會孤了,孤並不是擁兵自重,也不是抗旨不尊。歷州城那邊正在經歷一場艱難的守城之戰,一旦歷州城破了,蠻族便可長驅直入,威脅國都,這些孤都知道。但是,孤剛剛大破南越國,若是孤這邊剛剛撤軍,南越又派兵進犯,又該如何,孤可沒有三頭六臂。”

齊公公幹笑道,“這等國家大事,雜家不敢妄加評論,雜家只是將貴妃的意思帶到。”

燕王點點頭道,“孤這番話,就是讓你回去的時候方便稟報。再給孤七天的時間,必定將南越國打得至少十年之內再也不敢動彈。另外,歷州城兵多將廣糧草殷實,雖天雄關剛破,但至少也能堅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孤的大軍星夜兼程,定能在城破之前趕到,如若不能,孤願意以死謝罪!”

“殿下!”雲銳鋒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燕王發下如此重誓,讓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齊公公嘆道,“殿下既已有所決斷,雜家自會一字不落的向貴妃稟報。”

侍衛將身形瘦弱的太監帶出了營帳之後,雲銳鋒擔憂道,“朝廷三番五次催促,看來西北那邊確實吃緊了。”

燕王微閉雙眼,“孤何嘗不知,只是這邊南越新敗,一旦齊王宇文成化重新擔任主帥,那麽江南這邊又不安生了。”

雲銳鋒皺眉道,“可能性很大,他們若是想要城防不失,必定會讓齊王出山。”

“所以,前兩天,孤就讓人射了納降書進去,就看南越那邊怎麽反應了。”

丞相之曾安本在戶部任職,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今日清晨的朝會上,父親竟然一力推薦他去前往慶國軍營遞交和談的文書。

丞相大人如此舉動自然得到了在場所有官員的欽佩,如此危難之際,丞相卻絲毫無所畏懼,讓自己的兒沖在了危險的最前端,就連皇帝也接連讚許,並許諾,若是此次和談有所成果,曾安回來後必定給其升職加薪。

可是作為當事人的曾安別提有多郁悶了,給他老賺盡了名聲,可是自己呢,萬一在敵人軍營中有什麽不對付,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事後,父親盯著他怨恨的眼神一字一頓道,“富貴險中求,你若是沒有這次機會,又如何能攀上更高的官職,畢竟為父已經老了,即便是皇上看重為父,也沒有幾年可熬。只不過,以你現在的官職,又該如何保證曾家孫孫的繁華富貴呢。墻倒眾人踢、樹倒猢猻散,別人可以沒有危機意識,但是你作為宰相的兒,你必須有,你得知道,以你那份差事每個月的俸祿,想聽一次當紅頭牌姑娘的演奏恐怕都不夠,你花的是誰的錢?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你爹用這個位置換的,你懂了嗎?”

曾安心中一驚,哪裏還不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

沒辦法,準備了一番之後,他也只能戰戰兢兢地上路了。

因為城門緊閉,就連護城河底都插滿了木樁倒刺,踏上城墻,遠遠地看到城墻外側的樹林裏,遍布著慶國燕王軍的帳篷。

因為誰也沒料到水軍會敗得那麽快敗得那麽徹底,因而城墻外側並沒有堅壁清野,給慶國軍隊留下了大量的木材和房屋,這給金陵城的城防造成了巨大壓力,守城將領夜不能寐,幾乎日日守在城墻上。

可憐的曾安被吊在籃裏,緩緩地從城墻上放置在貼近城墻的一條船上,爾後他費盡力氣將船劃到了河對岸,剛搞的灰頭土臉地爬上岸,就被幾名慶國士兵死死地踩在地上。

“吾乃越國使節,兩軍交鋒不斬來使!”曾安驚恐地連連叫喚。

直到士兵們從他懷裏搜出一沓厚厚的宣紙,並在上面發現了南越國的印章之後,這才相信了他的話,將狼狽不堪的曾安帶到了燕王所在的大營中。

而此時,宣旨的齊公公剛剛離去不久,燕王聽聞越國有來使造訪,微笑著對雲銳鋒,“南越既已來人,咱們不妨就聽聽吧。”

“升帳!”衛兵們呼嘯著大聲喊道。

曾安自就在金陵城中長大,也不曾在軍中歷練過,過關了閑散舒適的生活,平日裏喜歡擺弄古琴和琴譜,如今乍一見到如此殺氣沖天的陣勢,頓時嚇得渾身直哆嗦,但一想到自己代表著越國的形象,幾乎是強撐著身形,顫顫巍巍地跟隨兵卒入了大帳。

大帳內左右兩邊各是一排盔甲鮮明的將領,他們看向曾安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仿佛在看一只任人踩踏的螻蟻似的。

而正對著曾安的則是一名器宇軒昂的青年將軍,他的盔甲看起來並不華麗,卻帶著血腥的味道,甚至有一股隱隱的威壓,讓曾安與其直視時仿佛頂了天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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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金陵(十三)

曾安深吸一口氣,當他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時候,腦海中反而變得清明起來,長期以來養尊處優、以及在官場上歷練多年帶給他的一種超然的氣質慢慢在他身上顯露了出來。

他走到距離那名青年將領身前大約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腳步,鞠了個躬道,“越國來使戶部侍郎曾安見過將軍!”

“這廝如此無禮,見到燕王殿下為何不跪?”一名滿臉大胡的將領咆哮道。其餘的兵將也一起聒噪起來,甚至還有人抽出了雪亮的兵刃,在曾安的眼前不停地晃蕩著。

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了下去,曾安深知,若是此時在敵人面前露了怯,他到時還拿什麽砝碼與其談判。

當即有兩名親兵氣勢兇猛地過來架住了他的雙臂,猛踹他的雙腿膝蓋彎處,曾安雖然跪了下去,但是上身始終挺直,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們口中的燕王,憤怒道,“吾乃越國使臣,不是你們的階下囚,慶國竟然如此對待鄰國來使,也太不懂得邦交禮儀了吧。”

燕王玩味的看著他,大帳內寂靜無聲,似乎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曾安的身上,一股無形的壓力重重地將其籠罩,但令燕王意外的是,曾安一掃剛進入大帳時那副心驚恐的模樣,即便雙膝跪地,但腰板卻是挺得老直。

“上座椅。”燕王忽然道。

按壓住曾安的親兵退了下去,隨即有人拿了把椅放在他的身前。

“坐吧,來自越國的使者。孤乃慶國天下兵馬大元帥燕王是也,你一個的戶部侍郎,不知能否代表整個越國的朝廷?”

曾安毫不客氣地撣了撣灰,端正坐好,“殿下,在下既然前來,就是帶了陛下的旨意。”

“好!”燕王輕輕拍了拍桌道,“你可以走了,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這金陵城孤要定了!”

曾安頓時一驚,此刻他終於知道,經過廣陵、長江兩場大敗,南越國和慶國已經並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了,他其實並沒有資格要求燕王能夠正視他們,燕王有武力做後盾,而他有什麽呢,除了那座看似高大雄壯的城墻,剩下的也沒什麽了吧。

“殿下,其實慶國的形勢恐怕如今也不太妙吧,聽貴國西北正打得火熱,殿下您真的不管不顧,一心對我越國嗎?”曾安忽然拋出了這麽一句話。

燕王冷笑道,“這就不煩你操心了,孤自有所決斷。再者,江南膏腴之地孤若是能替慶國奪下來,就算丟了西北,又有何妨,到時再打下來就是了。”

“想要攻克金陵城,怕是也沒那麽容易,更何況勤王之軍已從各地紛紛趕來,遲早對你們形成合圍之勢,到時你們想走恐怕也走不掉吧。”曾安道。

燕王雙手扶住下巴,似笑非笑,“既如此,曾大人,你便留在營中拭目以待如何,今天孤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西北第一強軍。”

“眾將聽令!金陵城前有一山頭名曰紫金山,其上駐紮有三千人馬,和金陵城城防軍對我營地行成掎角之勢,若是不能將其拔出,大營側翼始終有所隱患,今日裏到天黑之前,全軍壓上,務必將其連根鏟除。都聽明白了嗎?”

“是,殿下!”眾將一起應諾道。

待到眾將散去,燕王站起身走到曾安身邊道,“曾大人,不妨和孤一起逛一逛大營。”

曾安哪裏不知道燕王這是要給他展示一下慶國的武力,但是一想到這也是了解實際情況的好機會,自然不會拒絕。

曾安曾有所耳聞,紫金山那裏,相當於金陵城的前哨站,城墻都是用千斤的石塊累積而成,山陡路直,易守難攻,在某些路段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燕王僅僅憑一天的功夫就想攻下紫金山,當真是對自己的武力過於自信了吧。

要知道戰爭可不是兒戲,不是光嘴就行了,那是得死人的,若是燕王因此戰而實力大損,或許還能逼其提前退兵,自己就如同那戰國時的蘇秦張儀,混的個青史留名。一時間,他整個身體變得火熱起來,正如同他父親所,出使敵國這張牌打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返回金陵之後的地位,所以他必須得心謹慎,以求萬全。

但是隨著他走出營帳,不斷深入敵營,他的心也漸漸沈入谷底,他甚至覺得紫金山被攻下只是遲早的事,但是只要能撐過今天,讓燕王誇下的海口破滅就是一種勝利。

因為金陵城周邊豐富的山林資源,慶國人登陸之後,大都是就地取材,沒幾天的功夫,隱藏在森森密林之後,就出現了大量的攻城器械,有沖車、雲梯、投石車等等,還有一些大概是為了適應山地地形而建造出的型攻城器械。

如此大批量快速度的建造成果,讓曾安目瞪口呆。

燕王沒有讓心焦的曾安等待太久,簡單地吃完中飯之後,全軍向著金陵城外的紫金山開拔而去。

因為要拖行大量的攻城器械,所以全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歷州軍才抵達紫金山腳下。

從此處看去,城堡隱藏在影影倬倬的樹蔭之下,看得並不是很真切,而且山路陡峭,有一些木具器械壓根就不能使用。

但是接下來,讓曾安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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