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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無雙堡,羅綺巧直接就把兩人領到了議事廳。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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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路遇了好幾隊巡邏的士兵,鐵白梨只是放慢了馬匹的速度,那些士兵也並未理會於她,從她身邊慢悠悠的經過。

鐵白梨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來枯樹鎮游玩一樣。

其實這座鎮也就一條主要的商業幹道,從客棧所在的東頭順著路來到了西頭,店二的沒錯,果然前方有一座三層的古色古香的木質建築,建築側面懸掛著一個的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三個行楷大字——“來月樓”。

相對於來月樓旁邊低矮破舊的商鋪,這座三層的茶社一下就被凸顯出高大上的氣息。

鐵白梨策馬奔到了茶社門前,一下就勒緊了馬韁,這匹草原而來的駿馬前蹄高高昂起,發出“啾啾”的叫聲。

這番出場的陣勢,立刻引起了茶社一樓茶客們的一片叫好之聲。

一名眼尖的二立即迎了上來,接過馬韁,哈腰道,“客官裏面請,馬匹的給您牽到茶樓後的馬廄裏。”

鐵白梨瀟灑地翻身下馬,淡淡了聲,“謝謝。”

繼而她頭也不回地跨入了茶樓之中,一樓裏坐滿了茶客,而在一樓的中心位置,有一個老頭和一名少女,白發蒼蒼的老頭坐在長椅上拉著胡琴,少女則挺直了身量不足的身,一邊唱著曲,雙手不停地在胸前做著柔婉的動作,就好像兩朵盛開的花一般。

而鐵白梨清爽漂亮的面孔一下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鐵白梨冷冷地掃了一眼,發現這群人之中似乎並未有自己想要見到的面孔,於是她便踏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而這時,少女的嗓音似乎大了一些,她幽幽地唱道,“昆陽王氣已蕭疏,依舊山河捧帝居。廢路塌平殘瓦礫,破墳耕出爛圖書。綠莎滿縣年荒後,白鳥盈溪雨霽初。二百年來霸王業,可知今日是丘墟。”

鐵白梨身形一頓,不由得駐足聆聽,那胡琴的配樂更加的悠揚飄蕩,漸漸地委婉憂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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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來月樓(二)

“二百年來霸王業,可知今日是丘墟。”鐵白梨默默地念了一遍,心中不知為何掠過諸多感慨。

淒婉動聽的歌聲一再飄蕩,引得一襲茶客們紛紛屏聲靜氣,直到那調升上高處後戛然而止,餘音縹緲,繞梁三日。

大堂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想不到在這西域國還能聽到如此正宗的江南之音,當真是稀罕得緊。

少女連連躬身施禮,老頭也站起身顫顫巍巍地鞠了個躬,他手裏拿著的瓷碗不一會兒就堆滿了銀錢,咧著快要掉光牙的嘴,不停地彎腰著謝謝。

鐵白梨不由自主地往懷裏掏了掏,卻發現囊中羞澀身無分文,只好別扭地扭過頭來,倉促地往二樓走去。當然了,她這不合規矩的舉動自然讓坐在她附近的茶客鄙夷了起來,剛看她進來時還以為是個風姿卓越的俠女,沒料到卻是一個生性吝嗇之人。

拋開茶客們的議論紛紛不談,鐵白梨踏上二樓後才發現,這裏的布置與一樓並不一樣,一樓擺滿了桌椅,茶客們坐得滿滿當當,喝茶排在第二位,主要就是為了看戲聽書,消磨個時間罷了。

二樓卻相對安靜許多,每一個茶座之間都用珠簾隔開,顯得文雅而有格調。茶座之中的客人大多竊竊私語,也有一男一女坐在一處,相對而笑。

鐵白梨略有些心浮氣躁,走了一圈,她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那張紙條讓她過來,究竟是意欲何為呢?

同一時間,英武將軍府門前。

面對當空皓日,英武將軍阿羅多不停地擦著熱汗,這兒的鬼天氣一向如此,雖已經臨近冬季,可是白天這太陽一出來,溫度立馬就升了上去,在太陽底下站的時間長了,還真有些吃不消。

他身邊的兩排士兵也都耷拉著腦袋,手中長槍歪歪斜斜地戳向空中。

這讓阿羅多氣不打一處來,回身罵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昨天夜裏已經給本將軍丟足了面,今兒又有貴客前來,還想給老臉上抹黑嗎?誰要是給我出醜,回去立馬板伺候。”

在阿羅多的連番呵斥之下,士兵們總算打起一點精神來了。

而就在這時,遠處漸漸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

阿羅多知道肯定是人到了,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裝,挺身緩緩向前迎去。

隨著馬蹄聲越發的接近,只見街道上率先沖出來兩騎,而他們身後緊跟著二十餘騎,一大片煙塵飄蕩在馬匹身後,顯得氣勢十足。

頭兩匹馬上左邊是一名白衣女,白色的寬大衣袖隨風飄蕩,仙氣十足,女約摸二十七八歲年紀,桃腮杏面,肌膚勝雪,一雙手更像白玉一般,只是看向阿羅多的眼神裏透著一股冷漠甚至是有一絲厭惡。

阿羅多雖是個習武之人心思遲鈍,但是這麽明顯的神情他若是再察覺不到,恐怕就枉在人世間三十餘年了。

即便如此,他仍是滿臉堆笑,心中卻一直在琢磨,究竟是哪兒得罪了這個從未謀面的羅院主。

而另一匹馬上端坐的是一名穿著蒙古袍的男人,露出單肩,粗獷的臉龐,渾身皆是鼓鼓囊囊的肌肉,仿佛隨時就要爆裂開來似的,充滿了非同尋常的力量。

想來此人就應是星月觀觀主溫宏了。

他們身後的二十餘騎均是黑衣蒙面,但從他們的動作就能感覺到,這些人恐怕都是一頂一的高手。

眼見二人越來越近,阿羅多揚聲道,“枯狼國英武將軍阿羅多在此恭迎無雙堡兩位貴客。”

站於他身後的兩排士兵一同整齊地舉起長槍,用枯狼國的禮儀來表達他們最誠摯的敬意。

二人隨即翻身下馬,溫宏呵呵笑道,“有勞將軍了,溫某在此謝過。”

羅綺巧倒也沒有什麽,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也算是表達了友善。

阿羅多這才心思稍定,忙將二人迎入將軍府。

“二位,午宴早已備好,就等兩位上座了,幸亭主也已等候兩位多時。”

羅綺巧卻是哼了一聲,道,“那幸和就這麽托大,我們好歹也是遠道而來,他也不出來意思一下。”

阿羅多擦了擦汗,卻不敢在這幾人之間摻和,打著哈哈道,“我們枯狼國雖地處西域,不過商旅與無雙城一直交往甚密,所以此地飯食口味也與中原較為接近,但是新鮮果相較中原卻是更加甜蜜芬芳,二位不妨多用一些。”

“將軍如此費心,我等只能是卻之不恭了。”

溫宏雖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但是話卻是和風細雨,讓阿羅多感覺一下就與他拉近了不少距離。

那羅綺巧雖外貌精巧,但總有一種天然的疏離感,阿羅多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一邊著話,阿羅多一邊推開宴會廳的大門,幸和正坐在一旁的四方桌上喝著茶,見三人進來,忙站起身迎了上來。

“哎呀,溫觀主、羅院主,幸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來來,一路奔波甚是辛苦,趕緊就座,喝點茶水潤潤嗓。”

看到幸和這麽客氣,心有不快的羅綺巧只是哼了一聲,倒也沒當場發作。

阿羅多招呼了一下侍女,趕緊奉上茶水果。

同時,紅木雕刻的飯桌上,也陸陸續續端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溫宏微笑道,“幸亭主,這些日在枯狼國也是辛苦了。”

幸和道,“溫觀主哪裏的話,都是為殿下做事,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再了,我還要恭喜二位喜結連理呢。冤家成了親家,沒想到兩位整天互相置氣作對,最後反而喜結秦晉之好,當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羅綺巧當即柳眉豎起,“哎,我幸和,我怎麽聽著你的話裏有一股酸味呢。”

幸和忙擺手道,“羅院主,你可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再了,你們當時在殿下面前起的爭執,還不都是我當了和事佬,怎麽,你們倆走到一起,轉眼間就把我給忘了?”

溫宏哈哈笑道,“怎麽會呢,我們倆的喜酒你沒趕上,今兒咱們就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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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來月樓(三)

一時間,英武將軍府的宴會廳之中,觥籌交錯、杯盞相交,阿羅多還特意邀請了兩位枯樹鎮上的鄉紳前來一同陪客,幾人酒量都還不錯,除了羅綺巧一直喝的清水之外,別的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酒過三巡之後,幸和咳嗽了一下看向阿羅多,阿羅多忙會意站起身,帶著兩名鄉紳一同出了門,並將大門關好。

“幾位,府中還有事,各位慢吃。”

幸和笑道,“好的,將軍,慢走不送。”

“溫觀主、羅院主,阿羅多已不在,現在房間裏都是自己人,還有一件事要向兩位明。”

羅綺巧挑了一個通體晶瑩的白葡萄放入嘴裏,瞥了他一眼,“幸亭主想必是從殿下那討了什麽旨意吧,怕我們倆惹是生非,非得要找一尊大佛壓壓咱們呢。”

溫宏倒也沒接話,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羅院主果然冰雪聰明、神機妙算,幸某不得不佩服啊”,幸和微笑著豎起了大拇指,“不過既然殿下特別交代,所以幸某也不得不。否則的話,這就是有旨不遵了。”

“洗耳恭聽。”羅綺巧吐出了幾個細的葡萄籽,懶洋洋道。

幸和看了溫宏一眼,後者似乎對酒更感興趣一些,竟在那自斟自飲起來。

“殿下指示,這次追逃關乎無雙堡的臉面,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由於咱們三人都同屬於殿下,身份地位本是相同,但為了更好地協同一致,再加上幸某在這枯狼國經營多年,有了一定的人脈,所以殿下讓我牽頭,有了天時地利,幾個叛賊被抓捕指日可待啊。”

即便喝了好幾碗烈酒,但依舊面色不變的溫宏點頭道,“既然殿下已經如此吩咐,有什麽事,幸亭主吩咐就是,我等二人必將全力以赴。”

羅綺巧卻哼了一聲,“那也得看合不合理,那李清和鐵白梨都是猴精一樣的人物,我就怕某人自以為得計,實際上卻鉆了別人的圈套。你看看,其實在那密道之中只需前後堵截就可以將他們拿獲,只可惜那豬一樣的頭領竟然會讓他們逃到枯狼鎮,要不是他已經死了,恐怕殿下也不會放過他。”

“沒錯。”幸和接口道。

想不到溫宏與那羅綺巧成了一對之後,那暴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羅綺巧當真是禦夫有術啊。幸和暗地裏想到。

“當然了,既然咱們三個出馬,自然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若計劃有什麽缺失,兩位可不能藏私,坐等看我幸某的笑話,殿下雖並不在此地,但是這裏發生的一切,想必無雙堡那裏都一清二楚,所以我們幾個還是不要互相掣肘的好。”

幸和這麽一,溫宏、羅綺巧倒是心有戚戚,不再言語。

蒼歌的影無處不在,哪怕他們是蒼歌的重臣,若是犯了他的忌諱,恐怕也會分分鐘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們必須服從大局,而現如今的大局就是合力將那三人擒住。

“兩位,這就是我的計劃,容我慢慢道來。”幸和的聲音低了許多。

一時間,整個宴會廳之中除了幸和的低語,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來月樓中,鐵白梨在二樓徘徊了幾圈並未發現有什麽端倪之後,顯得有些失望,她的眼光很快就看向了通往三樓的樓梯。

那裏似乎隱約傳來了絲竹管弦、琴瑟簫笛的合奏之聲,相比較一樓的曲彈唱,三樓的品味立馬高上了一大截。

鐵白梨剛要踏上通往三樓的階梯,一個店二忽的攔在了她的身前。

“抱歉客官,樓上是一整間單獨的廂房,已經包出去了,您不能隨意上去,除非得到他們的邀請。”

聽聞此言,鐵白梨只能怏怏地退後幾步,“我能打聽一下,是誰在上面嗎?”

店二搖搖頭道,“這個,恕的不能亂。”

沒料想鐵白梨忽的抽出了長劍抵在了店二胸前,聲音變得冰冷起來,“難道這樣,你也不嗎?”

店二驚恐地僵直了身不敢動彈,他的眼光四處游離,不知在尋覓什麽。

“是不是在尋找你的同夥,放心,他們可不會來救你的。”鐵白梨的劍尖在二的臉部附近緩緩游弋著,“吧,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你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店二。”

仿佛是註意到了二樓樓梯口附近的對峙,坐在靠近位置的幾個包廂中的人全部站了起來,淩厲的眼光一起看向了鐵白梨。

鐵白梨瞅了一眼,“看來,這些都是你的同夥吧。”

那些人離開座位,男男女女手掌都繃緊著,似乎隨時就要出手。

鐵白梨哼了一聲道,“你們不讓我上去,我今兒非得要上去不可。”

三樓樓梯口忽然冒出幾個黑影,齊刷刷地抽出了雪亮的兵刃。

“怎麽,想來個以多欺少啊。”鐵白梨面對如此境地,卻依然面不改色,“想不到我離開雪組織不到半年,你們的水平竟然已經退化到這等程度。”

被劍尖指著的店二面色卻是一變,不由得急促問道,“不知這位俠女尊姓大名?”

“免貴姓鐵,名白梨是也。”

此時,圍住鐵白梨的眾多人等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一名紫衣女急匆匆地從一包房沖出,見到鐵白梨後,立刻單膝跪下,聲音之中充滿了惶恐,“屬下天級一號,參見主人。”

鐵白梨看了她一眼,雖叫不上她的名字,但是面相卻是比較熟悉。

當時她在無雙堡的情報部門飛羽亭中仿照無雙堡的架構創立了殺手雪組織,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而每個等級中之容納九十九人,從一號到九十九號。

此女能力排在前列,自然有機會與鐵白梨碰面,故而還有點印象。

見天一號都這麽了,剩下的人全部扔掉了兵刃,跪了一地。

“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懇請主人責罰!”

鐵白梨收回長劍,冷冷哼了一聲,“該責罰的不是你們,而是坐在樓上看好戲的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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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來月樓(四)

鐵白梨面色鐵青、蹬蹬幾步就上了三樓,映入眼簾的是四名拿著各色樂器的妙齡女,她們一個個楚楚衣衫、眸含秋水,白紗包裹的身軀苗條秀麗、儀態動人。

而在視線最裏頭的一張暗紅色的長條桌上,兩人正端坐在那裏,一邊喝著茶,一邊神情專註地欣賞著四名女的演奏。

鐵白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猛地拍了一下欄桿,發出“嘣”的一聲,那四名女身形一僵,音樂立刻就走了音,她們的神情充滿了疑惑,不知怎麽眼前突然冒出這麽一個攪局的人,但偏偏那兩個貴人不動聲色。

緊跟在鐵白梨身後的天一號連聲喝道,“地字組的幾個,還不快參見主人。”

“屬下參見主人!”四名女一楞,立刻單膝下跪。

“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鐵白梨的眼光越過她們,卻是狠狠地盯向了某個人。

直到三樓安安靜靜得沒有其餘閑雜人等,名為天一號的紫衣女則牢牢地守在了二樓至三樓的樓梯口位置,不讓任何人通過。

“你……你可瞞得我好苦!”不知為何,這句話還沒完,眼淚卻已像斷了線的珠,簌簌往下掉去。

燕王李清也就是元永清,從桌前站起緩緩地走向了她。

“白梨,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我和雲兄每日每夜都在擔心你的下落,可你倒好,在這裏聽著曲看著美女,我……我都要被你氣死了。”

話雖這麽,可是鐵白梨還是不由自主地迎向了他,甚至一頭撲在了燕王寬闊的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是燕王的手剛想輕撫她的後背,令他沒料到的是,鐵白梨很快就推開了他,與他保持兩步的距離,她的雙眼通紅,滿臉淚痕,能看得出來,她在拼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燕王伸出去的手僵在那兒,微微地顫抖著。

“我知道,白梨你在怪我。”

“怪你什麽,你能耐這麽大,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鐵白梨微微低下頭,擦去淚痕,雖然內心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欲望,但她還是拼命將自己的情緒按壓了下去。

另一人不是雲銳鋒又是誰,他緊接著來到燕王身旁,嘆道,“李兄也是有苦衷的,不對,我現在應該改口叫元兄了。畢竟此處已不是無雙堡了。”

鐵白梨恨恨的看了雲銳鋒一眼,“還有你,你們合夥起來耍我對不對。分明好出來一個時辰就返回,你倒好,在這裏樂不思蜀,分明就把我給忘得一幹二凈。”

雲銳鋒一攤手道,“那我可真是冤枉了,其實我和你一樣,剛剛知道真相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白梨,我建議咱們還是一起坐下來,聽聽元兄一,究竟是怎麽回事。”

鐵白梨看著元永清期盼的雙眼,心中一軟,便道,“也好,不過這筆賬我先記著,後面遲早要你還。”

燕王的眼神如同蕩漾開來的湖水,輕聲道,“我會還的。”

三人圍繞著茶桌坐下,燕王將剛剛燒開的水給二人倒了兩杯香氣濃郁的熱茶,這才道,“那日裏,白梨前往幫助雲兄,我靠在那密道的岔道處等待你們歸來。可我後來才知道,那岔道並不是人挖出來的,而是蛇道,那條襲擊我們的巨蟒就躲在其中。”

“白梨一走,那躲藏在洞穴中的巨蟒見我單身一人且身上有傷,一下將我卷了去,我甚至都來不及呼喊,立刻眼前一黑,原來,巨蟒的洞穴入口處就在一個很隱蔽的角落,若不仔細查探,根本就發現不了。那巨蟒的身體牢牢地纏住了我的喉嚨,我甚至連呼吸都困難,更別發出聲音了。”

聽到此,即便燕王現如今好端端地坐在身前,但鐵白梨還是抑制不住的緊張,她原本端著的茶水甚至都灑了好多,直到滾燙的水落到皮膚上,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茶杯放在了桌上。

“後來呢?”她追問道。

“後來,我聽見你們在尋找我,叫我的名字,我真的很想回答,可就是沒辦法發出一丁點聲音。後來,你們走了,一切都無聲,所有的一切都歸於空冷寂靜。”

鐵白梨忽然忍不住又心酸起來,“我們不是有意拋下你不管,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燕王微笑著看向她,“無論是誰處於那種環境,都只能那樣做。”

“蟒蛇的身體越收越緊,我一直在使盡全力拼命抗衡,因為我知道,其實這只蟒蛇先前也是受過傷的,它之所以找我,恐怕就是想找軟柿捏,給它養傷留下一份口糧。於是,一人一蛇就這麽僵持著,看誰能熬得過誰,終於,蟒蛇似乎不耐煩了,它拖著我開始在洞穴裏亂竄,還不時將我甩向突兀的巖石,想讓我撞得頭破血流,不戰自潰。”

“但是我元永清又豈是那麽容易放棄之人,我盡量將腦袋蜷縮起來,不管身體怎麽碰撞,但是頭腦一定要清醒,而恰恰在一次撞擊中,我忽然聽到了鐵器的聲響。我頓時有了希望,既然這裏是蟒蛇的洞窟,想來也曾吃了不少人,這裏必定殘留著許多骸骨和遺物。於是每當蟒蛇在黑暗中竄動,將我甩到石壁上時,我都會借機在地面附近摸索,看能不能拿到什麽好東西。”

雲銳鋒嘆道,“真是苦了元兄了,就算有先前遇害之人的遺物,也都散落的到處都是,你這亂摸,簡直就是在用生命撞大運啊。”

鐵白梨雙手捂著鼻,眼睛又開始紅了起來,原本心中還對燕王有著一絲怨氣,可聽到此時,她心中早就是驚濤駭浪、擔心不已了,她真的很難想象燕王當時的處境,若是自己落入了蟒蛇手中,不知能否像燕王這般,堅持這麽許久。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那之前,我全身的骨頭差一點被撞散了架,肋骨也斷了好幾根。”燕王剛到這兒,卻聽鐵白梨抑制不住的低呼了一聲。

燕王敞開懷,赤裸的上半身已經被白色布條綁的結結實實,“別擔心,這不已經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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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來月樓(五)

似乎是不想將自己受傷的胸膛繼續暴露在二人的視線中,燕王將錦袍系好,笑道,“上天終不負我,有一次我的身體重重撞在一個凸起的石塊上,頭暈眼花,差點就要昏厥之際,我的右手忽然摸到了一把匕首,一下就振奮了起來。”

“那把匕首不知是何人所留,但一定不是凡品。雖那蟒蛇的皮膚堅硬粗糙,尋常刀劍根本奈何不了,但那匕首卻輕易地在其上劃開一道口。蟒蛇似乎全然不知,依舊將我甩向堅硬的巖壁。於是我咬著牙,不停地在同一個地方用力。終於,那蟒蛇感受到了疼痛,松開了束縛,我立刻退後幾步,背靠巖壁。”

“那蟒蛇看起來並沒有放過我的意思,而是改變了策略,張開獠牙一口向我咬來,那幽暗的洞穴裏,視野範圍內皆是黑暗。我只能閉上眼睛,通過聽到的動靜與之對抗。幸好蟒蛇尖利的牙無毒,我拼著被咬穿的危險,故意將肩膀送了上去,借著它咬合的機會,左手抱住它的脖,右手的匕首猛地往它腦袋刺去。就是如此這般,我和那條蟒蛇足足又大戰了一段時間,當蟒蛇終於體力不支倒下的時候,我已渾身是血,若不是有一股意念支撐,恐怕也早就不行了。”

雖然燕王輕描淡寫,講得平鋪直敘,但鐵白梨與雲銳鋒二人卻聽得驚心動魄,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鐵白梨帶著一股心酸,忍不住問道,“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卻又是如何脫險至此的呢?”

燕王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眶裏有隱隱的淚水在滾動,想來應是十分擔心自己的。

他淡淡道,“其實那時我已經快要放棄了,畢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但我想著,我還不能死,畢竟外面還有在等我的人。於是我勉強爬起身,摸到了蟒蛇的屍體,用匕首將其剝開,費盡力氣掏出了蟒蛇膽。”

雲銳鋒道,“這蟒蛇體型龐大,想必至少也存活了上百年,那蟒蛇膽可是滋補聖物啊。”

“沒錯,我一口將其吞了下去,然後運功療傷。沒想到只是短短一個日夜的功夫,我的內傷已全部覆原,外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而且我的功力相比以前足足提高了一倍有餘,也算是因禍得福。”

“太好了。”鐵白梨忍不住脫口而出,但隨即卻又將頭撇了開去,不再看向燕王炙熱的雙眼。

“我爬出蟒蛇洞穴來到地面之後,日夜兼程,總算是與你們差不多的時間趕到了枯樹鎮。”燕王道。

鐵白梨瞪了他一眼,“那你到了之後,也不來找我們,害的我們一直在為你苦苦揪心。”

燕王手一攤無奈道,“那你可就錯怪我了,這枯樹鎮我也是初來乍到,哪裏又會知曉你們所在的位置呢?”

雲銳鋒摸了摸塗有脂粉的臉龐,笑道,“元兄,你還欠我一筆債呢。我為了能夠上街,白梨可特地為我化了妝,活生生從一個粗糙大漢變成了一個奶油生。這筆賬我可是記在了你的頭上。”

燕王笑道,“那是你和白梨之間的約定,可別賴我頭上。”

鐵白梨卻仿佛沒聽到二人之間的揶揄似的,輕輕地拍了拍桌,道,“怎麽沒有人和我解釋,這來月樓茶社是怎麽回事?”

雲銳鋒和燕王對視了一眼,雲銳鋒道,“還是我來吧,畢竟這裏邊我經手的事情比較多。”

他端起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水,才道,“不得不,元兄的眼光放得很長遠,不愧為鎮守邊關的藩王、獨領大軍的統帥,雲某確實難以望其項背。”

“好啦,馬屁等會再拍,點幹貨。”鐵白梨不滿的瞅了他一眼。

雲銳鋒哈哈笑道,“好,那我就從頭起。”

“其實早在無雙城出現反賊叛亂開始,當時身為城主的元兄就找到我,和我商量後路的問題。那時白梨正在飛羽亭忙碌,還要建立殺手組織,所以,這事就暫時沒和你。當時元兄和我達成了一致。直到後來無雙城發生了諸多事情,比如金蠶護法手下的七鬼挾持蒼玲之事,以及元兄和白梨前去追討李二狗的屍體等等。我一直按照元兄的指示,將可信賴之人慢慢地安插在這枯狼國之中。”

“因為,若是有朝一日我們能從無雙堡逃出,這枯狼國乃是回大慶國的必經之路,畢竟這裏橫著大雪山山脈,想要將其避過非常不容易。若是想從其他地方繞道,得多花兩三個月的時間。”

“再後來,你們聽從蒼歌的命令,前往黃沙之地玄霜閣刺殺金蠶護法,由我來暫代無雙城城主一職,於是,我在無雙堡的眼皮底下,借助商旅貿易,繼續進行人員轉移。而且白梨創立的雪組織中的精銳也全數來到了這裏,暫時由天字一號進行管理。後來,得知你們安全返回,我這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不過,蒼歌終究是不放心我的,在籌備他的大婚之際,把我調至無雙堡,無雙城則暫由項宸代管。”

“項宸?”鐵白梨卻是一楞,“那家夥也能當城主。”

雲銳鋒笑道,“白梨你還別,幸虧是項將軍擔任城主,至少他對李城主和城主夫人還存著敬畏和愛戴之心,故而最後人員轉移的收尾工作,他也未曾阻攔。所以,這才有了枯樹鎮來月樓的規模,當時我們將它買下來可是花了不少的銀錢。”

鐵白梨聽完這席話,不由得嘆道,“這樣重要的事,你們也瞞著我。”

燕王玉雕一般的臉龐微微拂過一陣漣漪,“你那時整日裏縮在蒼歌為你準備的別舍之中,我們想見你一面都難,更何況是和你講這些事情。”

鐵白梨昂起頭看向燕王溫潤的雙眼,“你那時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想要嫁給蒼歌吧?你是不是動搖了,你!”

燕王搖搖頭,“蒼歌愛的是歷如霜,你只是歷如霜的影。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不會答應他的。”

鐵白梨不由得一頓,為何一聽到燕王的這番話,呼吸卻忽的紊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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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來月樓(六)

鐵白梨強作鎮定不去看燕王,抿了一口茶水才道,“看來雲兄之前和我所的什麽到當鋪去完全就是謊言了,你分明是直奔來月樓而去,我的對嗎?”

雲銳鋒苦笑道,“其實也並非如此。雖我一直按照元兄的吩咐往此地安插人手,但畢竟枯樹鎮我從未來過,只能是滿街晃悠,被雪組織的人發現後,才到了來月樓。所以,時間上頗為耽擱了一些。而且之所以沒和你提起這些事,只是擔心我們的人是否已經被無雙堡發現,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萬一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自亂陣腳。所以待到我們確定此地安全之後,便立即派人給你送信。”

“好吧,沒想到在西域邊陲國還能擁有自己的一份力量,這樣的事之前想都不敢想。”鐵白梨嘆道,“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燕王拍拍手,代號為天字一號的紫衣女恭敬地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在無雙城時,此人在雪組織中就擁有很高的地位,身法武功都算得上是上乘。雖雪組織整體與無雙堡的殺手組織相比,只能是後起之秀,整體還差上許多,但天字號排在前面的幾人倒也有了與無雙堡殺手相抗衡的實力。

比如這個天一號,她的實力完全媲美無雙堡頂級殺手,但在雪組織中,也就她一人能達到此等高度了。

“你叫什麽名字?”鐵白梨問道。

“屬下天一號。”

“我是真名。”

“天一號。”

“好了,白梨,你就別為難她了,名字即代號,可是你當時定下的規矩。”燕王道。

鐵白梨看了看面貌和身材都極為姣好的紫衣女,嘆道,“這麽水靈的一女孩,卻只能叫天一號,真是委屈你了。”

天一號屈膝施禮道,“主人何必掛懷此事,我們本都是孤兒出身,能活命到現在已經是無雙城對我們的恩賜了,而且自從李城主、城主夫人和雲城主執掌無雙城開始,城內一天天變得繁華起來,讓我們這些從生活在此地之人,更加由衷地感謝幾位。我很就在飛羽亭中工作,成立雪組織,屬下第一個響應,不是報恩吧,就是想緊跟明主,謀一個出身和前程罷了。”

燕王點點頭道,“好,能講到這份上,當得上胸懷坦蕩,我們這次到來月樓,就是想和大夥一起,走出這枯樹鎮,一同回到大慶國,那裏地勢遼闊、人口眾多,繁華的程度超出你們的想象,中原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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