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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軍議人員朗聲道:“根據殿下之命,對今日之戰事論功行賞。”

“鷹揚衛領軍者鐵白梨,為今日首功,品級升為百戶,官職升為守備。”

“鷹揚衛副領軍者劉達,品級升為副百戶,官職升為把總。”

“鷹揚衛士兵李二狗,品級升為旗。”

“……”

凡是今日裏守衛燕王的眾將士們,皆得到了重賞。

對此封賞,軍將們皆無異議,畢竟今日城門口一戰,驚險無比、險象環生,無論哪個環節出了錯,那燕王殿下便不能全身而退了。

賞罰並重,此乃領軍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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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再出征(一)

大帳周圍熊熊燃燒的火把將營地裏照的恍如白晝,帳篷的間隙不時有全副武裝的巡邏隊經過,發出沈重而又整齊的腳步聲。由於天雄關剛剛重歸歷州軍轄制,為防止蠻去而覆返,故而城防之上守備森嚴,絲毫不敢懈怠。

天雄關內的軍用設施以及民房建築,在蠻退走前基本都遭到了焚毀,故而燕王進城後,便下令在城內的空曠處安營紮寨,同時收攏城內幸存的少量百姓,給他們帳篷和吃穿,以度過這最初艱難的幾天。

歷州城畢竟在規模上要大過天雄關,日常居住的百姓就達十餘萬人,除了要向天雄關輸送緊要物資之外,燕王還要上報朝廷重建天雄軍和律武軍,否則天雄關這道前線屏障沒有人駐守的話就喪失了它存在的意義。

大帳中的軍議還在進行之中。

燕王的臉色蒼白,但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卻依然閃爍著光芒。

趙和堂施禮道:“殿下,此番天雄關失陷,我軍頓失五千精兵,而且輜重隊也缺少補給和人手。卑職建議,不如就此打住,待天雄關人馬重建之後,再行出征之事。如此,也算對朝廷有了交代。蠻們的首級都拿石灰腌了,怎麽樣也不會抹殺了咱們的功績。”

吳永應是事先和趙商量好了的,趙和堂話音剛落,他便接口道:“殿下,卑職認為,此番我軍出征之事,蠻族應是事先得知了消息才會反過來將我們一軍,若我軍還是按原定計劃出征,不僅那蠻族會遠遁草原,恐怕還會在中途對我軍進行阻擊。我軍補給全靠輜重隊的運送,萬一途中被敵人所破,我軍將不戰自亂,後果不堪設想。”

大帳內沈默了片刻,燕王略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其餘人還有什麽意見。”

副將們互相看了一眼,推舉了一個年級稍微較大的副將,叩首道:“殿下,卑職以為兩位總兵所言甚是,我軍出征即受挫,士氣不振,不宜再度前行。”

燕王瞇著眼沒有話,一時間整個大帳內安靜無比。

“諸位的心思孤都明白了,看來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如此了。”

“秦景同,你替孤宣讀一下皇上的密旨吧。”

燕王話音剛落,眾將卻是一驚,難不成燕王此次出征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成。他們齊齊雙膝跪下,神情恭敬。

秦景同嚴肅地從一名親兵手中請出聖旨,心翼翼地打開後,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蠻族西北犯邊久矣,毀我良田傷我軍民無數,實乃鎮守西北邊關之將,只懂被動守成,而不敢主動出擊之故。據密探回報,近日蠻族部落紛爭事漸擴大,矛盾激化,內部械鬥不斷,正是我軍出征剿滅蠻族之良機。特命燕王吾侄,統帥歷州兵馬,一舉擊潰蠻族,斷其休養生息之根本,以保近期西北之穩定大局。欽此。”

眾人皆拜倒磕頭,三呼萬歲。

燕王道:“皇上的旨意大家也知曉了,對我們的期望是相當之大,如果僅憑這點功績,當然,如果收覆天雄關算是功績的話,就能蒙混過關嗎?”

吳永拱手道:“殿下,卑職等不了解殿下您的苦衷,實在是罪該萬死。皇上既然有旨意,咱們必須得緊跟著殿下,將此次差事做好方可,否則的話,朝廷那裏就得依罪從重論處了。”

趙和堂也表態道:“殿下您放心,我等自是遵旨,按您的號令辦事。”

燕王微微點頭道:“如果是咱們歷州軍自己的行動,此次天雄關出了如此大事,自然是不宜繼續進軍,孤又豈能不明白。但此次事關朝廷臉面,若是半途而廢,皇上震怒不,我歷州軍恐怕都要受到波及。所以為今之計,我軍必要做出出征的架勢,步步為營,尋找機會再戰。這樣一來,方不會給有心之人落下口實。”

此番話一出,眾人皆俯身領命,回營開始準備出發之事。皇命難違,就連歷州諸侯燕王也得聽命,否則一個藩王割據謀反的帽扣下來,論誰都受不了。更何況燕王世代在歷州開府建衙,統兵上萬,雖常常與蠻族交戰,貢獻不,但朝中卻時常有削番之,讓燕王頭疼不已,故而更加心翼翼,如履薄冰。

出了大帳之後,各軍領軍四散而去,唯獨趙吳二人邊走邊聊。

吳永輕輕撫摸著臉上的刀疤疑惑道:“為何燕王殿下在歷州時不宣布聖旨呢?”

趙和堂沈吟了半晌,才道:“我猜不是燕王不願意,而是不能。”

吳永驚訝道:“為何?”

“你可知朝中聖旨由哪裏發出?”

“這個自然知曉,乃是內閣票擬,司禮監披紅。從最後流程上來,卻是聖旨從司禮監發出。”

“不錯,雖你我在邊關多年,朝中的消息卻也是能打聽得到的。聽司禮監的上任大太監兩年前暴病身亡後,新任的司禮監大太監卻是貴妃的人。雖當今皇上年輕時英武勇猛,善理朝政,可如今畢竟年紀大了,更是專寵起貴妃來。前些年,燕王入京,更是被貴妃好好地為難過一次。而這次聖旨來的這麽突然,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到底是皇上的旨意還是那貴妃在其中搗的鬼。”

吳永聽得是目瞪口呆,“難不成貴妃還敢自擬聖旨不成,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趙和堂連忙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才道:“吳老弟,話輕點聲,你想把我們倆都害死嗎?”

吳永忙低聲道:“按照老趙你的法,看來燕王也是懷疑那聖旨的真假,但又不敢不行動,故而先行出兵。可沒料到卻遇到天雄關失陷這檔事,無奈之下,才向士氣不振的眾將宣布聖旨,就是怕中了貴妃的奸計。萬一貴妃反咬一口,是燕王假傳聖旨,私自動兵謀反,這種罪名著實讓人吃不消啊。”

趙和堂嘆口氣道:“就是如此。想我邊關大將,原本一心一意打仗即可,沒料到還牽涉到變幻莫測的朝局之中,真是讓人無所適從。”

兩人長籲短嘆了一會兒,這才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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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再出征(二)

此時的軍議大帳已是人走一空,金黃色的火焰不斷在火把上跳動著,偶爾濺射出劈裏啪啦的火花。

鐵白梨身為鷹揚衛的領軍,軍議結束後將與會的軍將送出大帳之外,這才孤身返回大帳,看有沒有什麽遺漏掉的事情需要處理。

她收拾了一番之後,擡頭竟然發現燕王不知何時又坐了回來,驚得她連忙單膝下跪,施禮道:“不知殿下在此,卑職失禮了。”

燕王光潔白皙的臉龐在閃動火焰的照耀下,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他擡擡修長的手指,淡淡道:“白梨,你起來吧。”

鐵白梨當即就怔住了,沒想到在燕王的口中竟會聽到“白梨”這兩個字,原先高高在上的燕王即便是叫她,也是一直喊官職或是品級的,怎麽今天……

她倉皇站起身,又不能將驚詫表現在臉上,只是強忍著恭敬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燕王的手指敲了敲椅背,平靜道:“別那麽拘謹,孤只是不想那麽早就寢便起身轉轉,沒想到你還在這裏……所以孤就是想和你聊上幾句。”

他隨即又指了指位於他下首的第一個座位,道:“坐下吧。”

“今日裏遭那叛賊誘騙,孤原本以為就要命喪於天雄關了,那時只想著能用自己的命換景同等人活命便已足夠了,可沒料到,最後竟是你打開吊橋,讓形勢為之逆轉。孤的命是你救的。”

“卑職不敢,卑職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鐵白梨忙站起身,推辭道。

燕王做出了一個讓她坐下的手勢,“孤也是好奇,事後孤讓景同派人去看了一下,那懸掛吊橋的鐵索足有拇指這麽寬,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傷其一分,白梨你又是怎麽將其砍斷的。”

話音剛落,燕王忽然恍然大悟,道:“孤怎麽忘了你手中還有神兵落泉。”

鐵白梨神色黯然道:“雖落泉劍堅不可摧,但也禁不住那般摧殘。只是為了殿下,當時卑職也是豁出去了。”

到此,不知為何她的鼻就是一酸,竟是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回到天雄關本是件家庭團聚的好事,可沒料到不僅家園被毀,就連老鐵和她也是陰陽兩隔了。而教導她十餘年的師父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可是師父親手交給她的落泉劍,今日一役,劍身最終還是被那堅固頑戾的鐵索給崩開一個口。當時事態緊急,鐵白梨也不顧不得多想,而如今燕王提了起來,她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眼淚順著臉頰就流淌了下來。

燕王也一時楞住,自己只是那麽一提,鐵白梨卻當著他的面抽泣了起來。

起來也是湊巧,那日他從城外返回燕王府,路遇鐵白梨被刑部及天龍劍莊之人圍攻,他順手救了她,也好好地敲打了肆意妄為的刑部一番。其後的大校場演武,鐵白梨竟使出失傳已久的九軍五花之陣,讓人驚喜不已。再到今日的城門口大放異彩,起來這夥當真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而且他還是頭一次這麽仔細地端詳鐵白梨的面容,以前自己都不曾註意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俊俏,一張臉,雙眉修長,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了她的光采照人,眉目間隱然有一股不同於常人的英氣。

但此時,她長長的睫毛之上懸掛著淚珠,身軀在不斷地抖動,竟讓人感到了一絲心痛。

燕王暗自搖搖頭,趕緊將異樣的心思收了回來,鐵守備可是男,是軍中的矯健之將,自己又不是那京城裏的紈絝公,哪裏來的龍陽之好呢。

鐵白梨似乎也發現了不妥,連忙擦幹眼淚俯首道:“只因落泉劍已然殘破,卑職這才情難自禁,不慎落淚,在殿下面前這般失禮,還請殿下恕罪。”

燕王收了收心神,嘆道:“落泉劍本是難得的寶物,如今卻因孤而損壞,孤實在是心中有愧。往後若是有機會,孤帶著你去那南越一趟,找到玉泉寺,看那裏的僧人是否還繼承著鑄劍的手藝,若是能將玉泉劍回爐重鑄,倒也有恢覆的可能。”

鐵白梨睜大淚眼迷離的雙眼,急促地問道:“殿下,這是真的嗎?”

燕王微微閉上眼睛,點頭道:“孤又豈能騙你。”

“太謝謝殿下了!”

“嗯,時候不早,孤先回去了,你也早點歇息吧。”燕王站起來看了一眼鐵白梨,這才轉身離去。

“是,殿下。”鐵白梨拱手相送道。

見燕王遠去,鐵白梨這才輕呼一口氣,剛才那會兒情緒失控也不知有沒有引起燕王的懷疑,如果暴露了真實身份,鐵定會被趕出軍隊,想要為父母報仇的話,那更是難上加難。

天雄關的這一夜,即便沒有了日常的雞鳴狗吠,也不知能有多少人安心入眠。

鐵白梨平躺在帳篷裏,雙手枕在腦後,眼神仿佛穿越過了帳篷頂部,看向了那浩瀚無邊的星空。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她來到天雄關之後的記憶,不斷地在她腦中翻滾回蕩,讓她悲痛難忍,卻又忍不住繼續去回憶。

直到渾渾噩噩地睡去之後,早上醒來,發現枕巾已經全部濕透了。

綿長的號角聲響起,預示著嶄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將士們起床後忙忙碌碌,有收拾帳篷的,有埋鍋造飯的,一派生氣勃勃的樣。

燕王在秦景同的陪同下用過了早餐,背著手緩緩地在大帳前踱著腳步。

“景同,孤到現在還在想這出征之事。”

秦景同道:“殿下,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是啊,現如果收手回撤的話,孤敢百分百確定,貴妃一定會找孤的麻煩,加上朝廷上那幫為虎作倀的言官,告孤擁兵自重不聽朝廷宣調,陛下萬一聽信了進去,燕王府很有可能就斷送在孤手裏了。”

秦景同默不作聲地陪著燕王走了一段路,才道:“殿下若是獲勝了呢?”

“如若獲勝,那就扣一個肆意出軍、狂妄好戰的帽,如果失敗,那也就沒什麽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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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再出征(三)

“守備,各軍已經將選送的士卒帶過來了。”劉達在面對鐵白梨時,已經完全是對待上官恭恭敬敬的態度了。

鐵白梨用力地舒展了一下酸軟的後背,懶懶道,“老劉,挑人的事你去辦吧,盡量找一些看起來忠厚老實、遵守規矩之人,那些油滑精巧、阿諛奉承之人千萬別要,以方便咱們日後的軍陣訓練。”

“得令。”劉達拱了拱手,也不多什麽,轉身便出了大帳。

劉達昨日裏帶領鷹揚衛盡力護衛燕王,運氣好只是受了點輕傷,沒想到晚上燕王論功行賞之際跟著鐵白梨一起升官加爵了,但無論如何,他的這點功勞都不能和她相提並論,對於他能提到副百戶並加官把總,劉達已是相當滿足了。

若還是在天雄關,或許幹到老死還是個總旗,可沒料到僅僅數十天的日,他不僅逃過了天雄關失陷的劫難,還被燕王提拔為品級為副百戶的把總,這可是他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敢想的。而這一切,都是從鐵白梨發跡開始的,這個年輕人底蘊深不可測,又深得燕王信任,今後還是要緊緊跟著他,才有繼續進階的空間。

出征的日定在第二天上午。

因此,鷹揚衛還有短暫的一個白天的時間可以利用,鐵白梨專門找了一片空地,用來對新老混雜的鷹揚衛士卒們進行訓練。

劉達挑選的三十餘人也精神抖擻的一同站立在隊伍之中。

九軍五花之陣看似簡單,實則內裏有著無窮之多的奧妙,尤其九軍的各陣領軍,要做到心意相通,令行禁止,方能在亂軍交戰中取得最大的收益。

但這離不開各個軍陣在一塊的磨合和苦練,否則便僅僅是個花架而已,禁不起敵軍的兩三次沖擊便會瞬間垮掉。

但此時時間分外緊迫,也根本沒可能練得那麽精細。故而鐵白梨從剩餘的老兵中挑出練過軍陣之人,讓他們擔任各個軍陣的組長,帶著新兵一道進行磨合練習。

半天下來,效果初顯,至少面對兩倍於己的敵人進行沖陣,他們的這個陣型也能堅持一時半刻,為燕王等人退卻爭取足夠的時間,能做到這一點,他們演練陣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不過鐵白梨不知道的是,遠處一直有兩雙眼睛在盯著她。

“這鐵白梨的來歷還真是讓人有些好奇。”燕王背著手,深邃的雙眼掃過遠處喧鬧的練兵場。

秦景同站在燕王的側背後,笑道:“是啊,殿下,卑職那日裏頭一次見到鐵守備時,當時就對她的膽氣感到驚訝,只不過是天雄關一個的守備軍兵卒而已,卻也能在殿下您的面前絲毫不怯侃侃而談,定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竟然還帶著落泉劍,一介天雄關的土著草民,又如何能輕易得到如此神兵,且還精通九軍五花之陣,這的來歷並不簡單,或許當真跟魔門有關。”燕王的雙眼忽的射出兩道精光,讓秦景同為之一震。

“魔門?您的意思是他是魔門餘孽的弟。”秦景同驚道。

“孤只是這麽懷疑,在沒有確切證據前不可妄論。”

秦景同擔心道,“只是,朝廷一向對魔門中人追查甚緊,萬一讓有心之人查到了他的來歷,必會對殿下您不利啊。”

燕王擺擺手道,“無妨,現如今的形勢正是用人之際,鐵白梨此人可堪大用,暫不需查證這些,否則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質疑孤對他的信任。”

秦景同嘆道:“殿下之胸懷,當真讓屬下佩服的緊,若是鐵守備得知,定會感激涕零,震動不已。”

燕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拋開這二人不談,組織完軍陣演練之後,鐵白梨滿身是汗的進了自己的帳篷,將笨重的鎧甲卸掉,這才輕松了許多。坐定之後,一些上午剛剛了解到的消息便湧入腦海之中。

天雄關之中,各軍又收攏了一些蠻族入城時擊潰的散兵游勇,用以充實輜重隊。畢竟蠻族攻城之後時間尚短,來不及對天雄關進行十分仔細地搜索,頂多便是將建築房屋焚毀了事。故而還有一兩千的士兵隱藏在城中各處,見歷州軍來到,故而現身來投。

燕王一邊吩咐歷州城再派一千人馬過來,歷州軍這邊丟下千餘人與之會合後共同鎮守天雄關,以防止大軍出征後路有失。

如此,歷州軍出城後,總兵力包括輜重隊依舊控制在萬餘人左右,即便是遇到蠻族部落的大隊人馬,也並不相懼。但是難點就在於,蠻族乃是游牧民族,逢水草而居,並無定所,想要尋找到他們的蹤跡,必須要派出大量的斥候,這就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行軍路線的困難。

如果蠻族先一步知道他們的進軍計劃,帶著牛馬羊遠遁,等歷州軍走了之後,他們再回來,那麽幾乎可以,這次出征便是勞而無功,空耗糧餉罷了。

想到此,鐵白梨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她能想到的,以燕王這麽聰明之人,他何嘗又想不到呢。燕王不會真的只是想在草原上碰碰運氣吧。

此刻,距天雄關大約百餘裏路的地方。

無邊無際的草原如同一幅巨大的畫鋪展在天地間,綠得那麽純粹和渺遠。四下裏望過去,滿眼綠色,無遮無攔,仿佛一片靜止的海洋。

幾匹駿馬從中飛馳而過,濺起陣陣草浪。

為首之人正是拔野古,雖然天氣明朗,但他的臉色卻是格沈。他一邊用力揮著鞭,一邊用他們自己的語言罵道:“烏戶可汗只是抱病臥床幾日,我那幾個哥哥便爭吵著要分家產,當真是讓人作嘔。”

身旁的隨從附和道:“那幾位殿下除了會鬧還會什麽,若不是殿下您攻占天雄關,暫時阻擋了漢人的腳步,恐怕此刻歷州軍已經殺過來了。”

另一個隨從也道:“是啊,殿下您在部落中最得人心,可汗之位再怎麽樣也輪不到其他幾位殿下身上。”

拔野古冷笑道:“但是,人家可不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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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再出征(四)

歷州軍終於開始了其征討蠻族的歷程。

頭兩天,人們還在渺無人跡風沙肆虐的戈壁灘中艱難跋涉,忍受溫差極大的白天和夜晚。晚上寒風呼嘯凍的瑟瑟發抖,白天卻又大汗淋漓,恨不得將身上所有的盔甲甩掉。可當他們越過一汪水草豐富的海之後,卻驚訝的發現,眼前竟是一片無邊無際遼遠壯闊的大草原。

此時天色已晚,當人們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便要出發的時候。他們忽然覺得,這草原的景色當真別有一番風味。

此時眼前那仿佛海洋一般遼闊的草原,一片新綠,被晨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層金粉,隨著陣陣的清風,掀起了碧波金浪。

蜿蜒前行的大隊人馬中,鐵白梨穩穩地操控著坐騎,回首望去,南邊的雲層竟同時顯出白色、灰色、紅色的層次,天空也由湛藍過渡到淡藍,然後和紅色雲彩融合,淡淡的幾縷烏雲如紗一樣籠罩著天空。這時,東邊蓬勃而發的紅色像是擠破了雲層,從空中放射出一道道紅光,照向大地。

接連趕了三日的路途,不辛苦,那是假的。

頭兩天的視野之中盡是黃色和褐色,黃色的是沙,褐色的是大不一的石頭,風一大,就是那拳頭般大的石頭也能地面上打滾。

原本以為天雄關之外盡是戈壁,可沒料到塞外竟還有如此美景。

馬蹄在盛開著各色各樣野花的草叢中穿行,幽幽的草香迎面拂來,草葉上的露珠,像鑲在翡翠上的珍珠,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華。

那五彩繽紛的花朵這裏一叢,那裏一片,沐浴著陽光,在廣闊的草原上爭奇鬥艷,散發著濃郁的芳香。鐵白梨禁不住手搭涼棚遠眺望去,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就如同色彩繽紛的雲霧,飄落在綠色的草原上,她忽然有種錯覺,仿佛他們不是在緊張的行軍而是在愜意出游一般。

秦景同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微笑道:“鐵守備看起來應是頭一次到這草原上吧。”

鐵白梨看著身邊這位擁有健康古銅色皮膚的英俊年輕人,也笑道:“是啊,秦將軍。卑職雖在天雄關多年,可是卻從未出關,原先還一直以為天雄關之外全是戈壁沙漠,沒料到這裏竟還有如此廣闊美麗的草原。”

秦景同嘆道:“如果沒有兩族紛爭,我倒是寧願做一個牧馬人,天天在這裏優哉游哉的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當真是愜意不已。”

鐵白梨道:“只可惜那些蠻族就像貪得無厭狡詐陰險的草原狼一般,張著血碰大口,伺機而動,趁你不註意的時候就過來咬你一口,讓你防不勝防。”

可這時,燕王特有的仿佛半山腰的寺廟鳴鐘一般縹緲卻又渾厚的聲音遠遠傳來,讓秦景同和鐵白梨同時為之一驚。

“景同、白梨,你們倆過來。”

二人互看一眼,縱馬前跑了幾步,來到了燕王的馬車前。

由於燕王進駐天雄關那日從奔跑的馬匹之上摔下,摔得確實不輕,故而這幾日,燕王一直是乘著馬車前行,以便於盡早恢覆傷勢。

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開車簾,露出燕王半個輪廓分明的臉龐,這讓鐵白梨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見燕王時,他所散發出來的如同雪山冰峰一般的逼人氣勢。而這次,她能感受到的卻是燕王慵懶平靜的一面。

“怎麽,景同,孤只不過寐了一會,你便去找白梨聊天去了?”

秦景同笑道:“殿下可真是慧眼如炬,卑職見殿下困乏,便心退遠,怕打擾了您的休息。”

鐵白梨恭敬道:“殿下,秦將軍只是向卑職介紹了一下草原的情況,我們並無他言。”

燕王道:“白梨你還是太拘謹了。不過,你們二人正好都在,孤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秦景同看了一下周圍,讓護在馬車旁的親兵們往外擴大一點距離,這樣,三人之間的對話便不會被偷聽了去。

“你們二人可都算是孤的親近之人了,有話當講,不必顧忌。”

“是,殿下。”兩人一起應道。

“如此甚好,現如今,我軍已經深入西北腹地達三日之久,但剛剛據各軍斥候回報,還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不知二位對此有何看法。”

秦景同拱手道:“屬下認為,那蠻族部落知曉我軍行動後,必然遠遁塞外,與我軍保持距離,避免直接沖突。如今之計,大軍不宜再如此緩行,騎兵先動,步兵在後緊跟。蠻族部落畢竟拖家帶口,還有大批牛羊,行動遲緩,騎兵若是能全速全行,定然能發現敵蹤跡,予以絞殺,此為上策。”

燕王微微點點頭,道:“景同思慮較全,不錯。白梨你怎麽看?”

其實自從出征後,鐵白梨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她雖然沒有權力在軍議上發言,但並不妨礙她對整個局勢做一個推演。此次出征,燕王究竟志在何方?

見燕王點了她的名字,她也不好推辭,只得道:“卑職只是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罷了。此次我軍出征,雖殿下是被逼無奈,但如果只是想敷衍了事,讓朝廷挑不出毛病,相信以殿下和諸位將軍的能力,估計可以有一百種法可以蒙混過關。但殿下您卻是真的打算出征,而且陣勢龐大。如此一來,卑職卻是相信,聖旨中有一句話沒有錯,那就是蠻族部落裏可能真的出現了內亂,且規模不,局勢動蕩。卑職估摸著可能與可汗的王位有關。”

燕王沈聲道:“下去。”

“所以,卑職猜測,殿下您是否與蠻族部落中的某一派已經取得了聯系,幫他征討另一方的勢力。只要蠻族那裏得到了極大削弱,五六年內無力再對我國進犯,那麽我軍的目的就已經達到,殿下您也可以向朝廷交差了。”

燕王沈默了半晌,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冷酷起來,“這等核心機密之事,鐵守備你又是從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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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疏遠(一)

燕王的臉色肅若寒星,眼神冷峻如冰,一股危險的氣息在他的眉間跳動,“鐵守備你老實,這些事情你都是從何而知?”

鐵白梨忙跪倒拱手辯道:“殿下,這都是卑職平日裏無事的臆想,並無他人相告。”

燕王盯著她因低頭而露出的白皙脖頸,良久才緩緩道:“如此來,還是孤冤枉你了不成。”

鐵白梨不卑不亢道:“殿下讓卑職自己的想法,卑職便了,並沒有多想。沒想到殿下卻欲加之罪,卑職實在是難以心服。”

燕王一把將車簾全部扯開,露出滿是冰霜的臉龐,“如此機密之事,就連景同孤都沒告訴他,如今卻被你給輕易猜出來了。難不成鐵白梨你是諸葛再世,智勇無雙,而孤卻只是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白癡?”

他用力地指著鐵白梨道:“前幾日,草原有訪客前來,孤特意讓親兵將所有人支開,安排在晚上接見,可沒料到還是隔墻有耳,鐵白梨啊鐵白梨,你真是能得很。”

鐵白梨原本低下的頭顱猛地擡起,毫不畏懼地和燕王對視,“莫須有之事,白梨為何要認,再者,這樣的結果,凡是有大智慧之人,再加上完備的分析和推理,白梨認為,能做出這樣的推論應該不難。為何殿下非要我去偷聽?白梨有這個必要嗎?”

燕王看著她仿佛精雕細琢般的臉龐,竟是冷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啊,鐵白梨你倒是伶牙俐齒,抵死不認了。也罷,孤並不需要你承認。不過,鷹揚衛領軍此番恐怕就要易主了。”

鐵白梨心中那個憤懣,睜大的雙眼竟也是泛起了紅。

本是想將自己心中最接近真相的猜想出,全心全意供燕王參考,使得本次出征更加順利,可沒料到,燕王聽完後竟然倒打一耙,還自己是因為偷聽了他們的談話才了解內情,這讓她如何不委屈至極呢。

見鐵白梨只是楞楞的看著他,雙眼像是蒙上了朦朧的霧氣,燕王卻是想起了她拼命救主之事,不由得心一軟嘆了口氣道,“鐵白梨品級官職不變,削去她鷹揚衛首領之職,由劉達暫代。讓她去趙和堂那裏任職,由趙總兵安排她的去向吧。”

見鐵白梨始終抿著嘴不話,秦景同心焦不已,在燕王臉色未變之前,連忙拱手施禮道:“卑職替鐵守備領命,這就押送他辦理交接之事,安頓好後再來向殿下您回報。”

燕王點點頭道:“也好,你去辦的話,孤放心。”

隨即燕王將車簾放下,只聽見車軲轆壓過草叢發出“吱啦吱啦”的聲音,周圍的警衛只是安靜地往前走著,偶爾發出一兩聲馬嘶。

秦景同拖著渾身僵硬的鐵白梨,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燕王的馬車護衛範圍。

他揉了揉她的肩膀,沒想到入手之處肌膚滑嫩、仿若無骨,見鐵白梨的眼神裏終於恢覆了焦距,他也無暇多想,忙勸道,“白梨,秦某虛長你幾歲,真是把你當兄弟看,聽為兄一聲勸,燕王此人面冷心熱,有時處事確實急躁了些,等殿下他冷靜下來之後,或許會念起你的好,將你召回也不一定吶。”

鐵白梨搖搖頭道:“罷了罷了,我算是認清此人真面目了,生性多疑卻又喜好裝腔作勢,我還不願在他跟前礙事呢。”

秦景同急忙看了看周圍,忙“噓”了一聲才道:“白梨,這話在為兄面前就罷了,切不可在外張揚。”

鐵白梨這才真正清醒過來,忙道:“謝秦兄提醒。”

“那白梨老弟你還是先遵照殿下命令,與劉達交接吧,待會為兄再送你去趙總兵那裏。”

劉達見鐵白梨一臉嚴肅地和他交接兵符,卻是大吃一驚。

秦景同恰當地站出來,道明了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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