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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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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死死地鉗住了康成的咽喉,任憑他怎麽掙紮也無法掙脫。

看不見對方的臉,那一刻康成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想大聲的呼喊,喊阿瑪幫忙,喊最親近的阿牟其(伯父的意思)來救自己,可他把嘴張到最大,還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無邊的黑暗向他猛撲過來,並迅速蔓延。

難道就這麽死掉了嗎?自己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康爺啊,怎麽可能輕易就被人殺掉!

究竟是誰要殺死自己?是祁靈芝的阿瑪嗎?還是姬蘭的阿哥?還是敖登?

該死的偷襲者,始終一聲不吭,手臂粗壯而冰冷,難道殺死我之前不應該讓我知道是誰下的手嗎,以便死後知道去找誰報仇,聽說被不明不白殺死的人,最後只能變成孤魂野鬼無法投胎,這真是最糟糕的事。

突然,黑暗消失了,周圍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到處都是一片刺眼的火光,空氣燙得讓人不敢用鼻子呼吸,康成漸漸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

耳邊隱約傳來對方急促的呼吸聲,只是,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感覺好像是靈芝,可靈芝不已經死了嗎?唉,聽到靈芝自殺的消息,其實自己挺難過的,那種無所謂的表情不過是在別人面前裝出來的,康爺不會讓任何人看到軟弱的一面。

難道是靈芝的鬼魂來找我報仇了嗎,否則普通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連身手不凡的康爺都掙脫不了,唉,如果是靈芝我也認了,畢竟自己確實有些對不住她。

可是,可是自己虧負的人也太多了,有伊萍、德琴,還有素瑞、青菱、還有...唉,自己只有一條命,怎麽夠分呢!

正在康成胡思亂想時,掐著他脖子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然而讓康成驚恐萬分的是,這聲音竟然是他阿牟其的!

這怎麽可能,康成感覺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阿牟其是世上最疼自己的人,自己從小就一直和阿牟其特別親近,甚至超過阿瑪,阿牟其怎麽舍得殺自己呢,這個世上誰都有可能殺自己,唯獨阿牟其不會。

阿牟其一直沒結婚,也沒有孩子,他始終是把自己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從小就教自己讀書寫字,並且極有耐心,印象中阿牟其從來沒有打罵過自己,即便自己撕壞了他最心愛的書籍他也沒發火。

每次惹了禍不敢回家,自己首先想到的就是去阿牟其那裏躲避。

再說了,阿牟其生來就殘疾,他哪來這麽大的力氣啊!

阿牟其常常給自己講外面的世界,也正是從阿牟其那裏,自己才知道北疆的歷史,知道了三足烏和狼王,知道了天下不僅僅只有一個北疆,越過黑水和雞冠山後,有一片更遼闊的土地叫中土,再往南還有南疆!

雖然阿牟其這輩子是哪都去不了了!但卻一直鼓勵自己一定要出去走走,去看看這個世界!也正是在阿牟其的鼓勵下,舉行完成人禮那年,自己一個人走遍了幾乎整個北疆。

可是這聲音的的確確是阿牟其的,阿牟其為什麽要殺自己呢,疑惑之餘康成還有些傷心。

“阿牟其...“康成感覺自己能喊出了聲了。

亮光,怎麽這麽刺眼,我是死了嗎,這是什麽......

“康爺!”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消失了,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康成睜開眼睛猛然坐了起來,一名女子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女子一手端著蠟燭站在床邊擔心的看著他,康成驚魂未定手捂胸口喘著粗氣,環顧著四周,好半天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康爺做噩夢了?”女子溫柔的用手帕輕輕幫康成拭去額頭的汗珠。

女子沒有穿上衣,兩只白嫩的蜜桃在康成眼前蕩漾。

“哦,這是承仙樓!”康成在心底告訴自己。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平靜下來,定了定神,然後順勢抓住女子的手,放在嘴上親了一下,“嗯,不是噩夢,是春夢!”

女子聽後咯咯一笑:”康爺也會做春夢嗎,我聽說只有那些跑腿子才愛做春夢呢!“

“當然會,我不就是跑腿子嗎!“無限春光刺激得康成體內春潮湧動,此刻他只想幹一次壓壓驚。

“能進入康爺夢中的女人是誰啊?”見康成緊盯著自己的胸看,女子將燭臺放在床頭,害羞地用手遮在胸前。

康成抓著女子的手稍微一用力,女子便半推半就的倒在床上,康成旋即翻身壓在女子身上,然後壞笑著說:”你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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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旗屯事件是黃旗堡今年經受的又一次震動。

得到消息後,蜿蜒永慶呆坐在座位上半晌無言,哥倆連夜來到奉先殿,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三拜九叩焚香禱告,祈求祖宗保佑蜿蜒部落太平興旺,族脈綿延流傳。

自從相柳危害六道灣開始,這兩個月蜿蜒部落就一直沒消停,先是怪物,隨後是烏拉人。哥倆甚至感覺,烏拉人比那個怪物的威脅來得還要嚴重些。

除掉相柳後,赫侗提出要協助蜿蜒永慶管理牧場以免後患,在哥倆尚未同意的情況下,便已下令在六道灣修築了幾處兵營,並留下若幹烏拉騎兵駐守,名義上是協助蜿蜒人,但實際上等於霸占了牧場。

迫於對方的強大武力,哥倆敢怒不敢言。

有時候人比怪物更可怕,相柳不過是吃些牛羊,而這些人卻直接霸占了牧場,以後的牛羊看來也全部歸他們了,而且自己還得感謝對方,永慶無助地想。

永福更是後悔不已,“唉!早知道就不請這幫人來對付相柳了,沒準相柳吃飽了就自己走了,現在倒好,趕跑了一個相柳,結果來了一群,而且更加貪婪,相柳還有吃飽的時候,可人卻永遠也不知道滿足。”

結果,這些煩惱還沒散去,白旗屯又傳來噩耗,最要命的是兄長蜿蜒仲實這次竟然被那野人給劫走了。

當康成連夜趕回黃旗堡時,蜿蜒永慶的圓石殿裏正吵得熱火朝天。

永慶永福哥倆愁腸百結地看著下面的文武大臣,文武大臣明顯分成兩派,以巴圖和斯日古楞為首的武將主張還擊,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而以常效茗和韓發為首的文官則引經據典地闡述和為貴,主張同對方談判。

還有幾個中間派提議去聖鴉堡告狀,請大族長主持公道。

“而且,上次就是聖鴉堡派兵來威懾後,才讓終北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大眼珠子鄧契佝僂著腰振振有詞的說。

可話音剛落立刻遭到斯日古楞的譏諷,“你們都省省吧,還威懾,要是威懾真有作用,這次北賊怎麽敢繞過駐軍去搶白旗屯?再說了,自己過日子,老靠別人保護算什麽事。”

斯日古楞的話引發了大多數武將的讚同。

幾個窮酸文官不滿被搶白,隨後用滿口的之乎者也來回應,“什麽禮儀之邦,不崇尚窮兵黷武,”“什麽兵者,不詳之器,聖人不得以而用之!”以及長篇大論,“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這幫飽讀詩書的家夥,學到的唯一本事就是能將誰都懂的道理,用誰也聽不懂的屁話說出來,然後美其名譽為學問。

但那些武將同樣不買賬,巴圖當即反問:“前些日子相柳危害六道灣牧場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前去給那個怪物講這些理論?我讀的書沒你們多,但我好像聽人說和畜生不要講道理,不知道這麽說對不對!”

巴圖的話當即引起斯日古楞的大聲喝彩,這是兩人少有的語調一致不擡杠。

這一下將那幾個文官臊得滿臉彤紅。

蜿蜒永慶一會看看這邊,一會又看看那邊,不管誰發言,他都覺得有道理,可究竟聽誰的主意呢,回頭看看永福,結果發現永福也是同樣的表情,一張苦大仇深的長臉,兩道六神無主的眼神,看樣子,永福也在等大夥意見統一了再做定奪。

康成的不請自回,開始把永慶給嚇了一跳,他還以為這個小祖宗又闖出什麽禍來了呢,永慶本打算等這事有一定後再告訴康成,沒想到康成提前知道了消息。

開始康成聽兩派爭吵並沒參與,但當他聽到一位文官一番和為貴外帶以德報怨的論調後,康成坐不住了,他氣得一下子摔了手中的茶杯從座位站了起來,然後拔出腰間的寶劍橫在案頭,圓石殿裏一瞬間變安靜了,所有目光都看向這位少主人。

“各位大人聽我說說想法,”康成朗聲到,“首先,阿牟其我是救定了,但我不會勉強別人同意我的打算,我只想告訴諸位,不要試圖改變我的想法!這麽多年來,我們蜿蜒河始終被北賊欺淩,他們搶我們的牛羊,搶我們的女人,殺我們的族人,我就想問一下各位,憑什麽?

人群靜悄悄的,沒人吭聲。

“憑什麽?”康成大聲重覆了一遍,“他們是額娘養的,我們也是,他們五尺高,我們同樣也五尺高,他們有刀劍,我們也有,他們用刀劍刺穿我們族人的胸膛,我們同樣也能用刀劍刺穿他們的胸膛!憑什麽北賊打我們而我們不能還手,憑什麽我們就只能任由北賊屠殺,憑什麽?”

“我們怕刀劍,難道他們不怕嗎?我們怕死,難道他們不怕嗎?難道他們有兩條命?”

康成環顧四周,武將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群情激憤,文官則個個一臉錯愕外加有些羞愧。

“他們的刀槍是用來殺人的,難道我們的刀槍是用來擺設的嗎?”

“我們的士兵是用來擺設的嗎?我就想問憑什麽?憑什麽我們的族人慘遭屠殺,我們不去反擊?憑什麽我們的村莊被劫掠我們無動於衷?憑什麽我們的土地被侵略我們反而要去和他們求和?憑什麽我們的女人被他們搶走我們沒有任何反應!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們還算男人嗎?誰安排的我們就要任人宰割?他們就可以橫行無忌?”

“有人說北賊吃生肉,我養的狗也他媽吃生肉,“康成越說越生氣,”我們打造刀劍就是用來刺穿敵人胸膛的,我們的士兵就是用來給敵人痛擊的。過去我們一再忍讓,但他們卻越來越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現在,我們不應該再忍讓了,我們要還擊,要打痛北賊,我們要殺死他們這幫強盜,我要親手把他們頭頂上那根豬尾巴薅下來,我們還要操他們的女人,我們要把他們的女人搶過來做營妓讓士兵隨便幹!總之,過去他們怎麽對待我們,我們就要用同樣的方式回應,而且要更狠!”

“我們現在就要這麽幹,他們每殺掉我們一名族人,我們就要殺掉十個北賊來償還。以德報怨是他媽最愚蠢的想法,我想問問在座各位,你們有什麽資格代表被殺的人去寬恕兇手?你們有什麽資格代表被殺者的親人去原諒仇人?你們有家人被殺嗎?你們怎麽就能斷定他們會同意你們的想法?”

“我告訴你們,死者的家人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報仇!他們只想殺死仇人以告慰親人,而不是你們所提出的以德報怨!”

圓石殿一片寂靜,只有石壁上的松明燈在滋滋作響。

“我跟少爺去殺北賊!”斯日古楞第一個拔出劍響應。

“我也去!”在斯日古楞面前巴圖從不示弱。

“我也去!“

“算我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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