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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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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氣清的,慕容逸晨和惜月兩人倒是在郊外度過了一個悠閑、舒適的下午,卻不想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麻煩。

慕容逸晨倒想避開,人家卻是上趕著迎了上來,“喲,晨少,這興沖沖是打哪回啊?”

慕容逸晨一臉不耐地甩開那人擅自搭上他肩頭的手,“朱少爺,這麽點年紀眼神就這麽不好,看不出這手上拿的是風箏啊?”

朱子夜的舅舅是做官的,家裏又有些家資,是個典型富家少爺。可這樣的身份在慕容逸晨面前,卻生生弱了一節。以前兒時兩人同在一個書院時,朱子夜就愛找慕容逸晨的碴。現在長大了,他還是改不了死性,找機會就處處挑釁慕容逸晨。

“哈哈,放風箏?這種事我可十歲就不稀罕幹了,沒想到晨少好興致啊。”

慕容逸晨有些不耐煩了,本來心情挺好的,卻在遇上這個煩人的朱子夜後消失殆盡,“朱子夜,你有事沒事?沒事就給我讓開,別攔著本少爺的道。”

朱子夜眼睛一瞟,看到了他身後的惜月,突然露齒一笑,“這不是月兒嗎?晨少終於舍得帶出來露露面了?”

慕容逸晨一把拍掉他伸上前來的鹹豬手,“月兒是你叫的嗎?”

“怎麽,一個下人也值得你這麽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媳婦呢。不過說起來你們慕容家可真有善心啊,連這種沒人要的小孤女都收。看晨少這麽緊張的模樣,若不是將來要留她做個暖床的小妾……唔!”

猝不及防的一拳,瞬間讓朱子夜流下了鼻血,“你、你敢打我?我……”

下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又迎來了慕容逸晨猛烈的一擊。朱子夜又豈會甘心被人打而不還手,於是一時之間,兩個男人就這樣當眾扭打在一起。

惜月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慕容逸晨,暴戾、狠絕。別說她了,就連一旁隨身的護衛,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少爺,因為怕出事,趕緊上前勸架。

只是慕容逸晨氣上心頭,根本攔不下來,邊打還邊罵:“誰說她是沒人要的小孤女了?

她是我慕容家的人。除了我“誰都不許欺負她。以後你嘴上再敢不幹不凈的,本少爺見一次打一次,聽見了沒有!”

一番話,讓惜月楞住了,心裏卻熱熱的。

這場鬧劇最終還是鬧到了雙方長輩的面前。大人們冠冕堂皇的,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已冰釋前嫌了。

慕容逸晨就沒那麽好的下場了,他不僅被他爹狠狠地訓了一頓,還被要求在祠堂罰跪到天明,連晚飯都不許吃。雖然惜月再三求情,說明緣由,慕容老爺還是消不了火。即使知道那小子是為了回護惜月,可身為堂堂的慕容家少爺,竟學地痞流氓一般當眾和人打架,這實在讓重規矩的慕容老爺難以接受。

安靜的夜晚,只有偶爾傳來幾聲燈花爆裂的聲音,寂靜的祠堂裏此時連個鬼影都沒有。反省、反省!他這次又沒做錯,又要他反省什麽?還有,這爹還真狠,竟派管家在門口攔截了娘親偷偷讓人送來的食物,他現在饑腸轆轆的,哪有力氣反省啊?

“臭老爹,竟然真的不給我飯吃,怎麽說我也是你親兒子啊。”被罰跪的人此刻正蹺著二郎腿,雙手為枕地躺在蒲團上,嘴裏碎碎念著。突然看到了頭頂突然出現的面孔,他頓時來了精神,“月兒,你怎麽偷跑來了?”

惜月聽他問,趕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裏面是兩個已經冷掉的包子。若放在平時,慕容逸晨才看不上眼呢,可這會卻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吃了起來。

他邊吃還邊埋怨,“你說你既然給我帶吃的,也不多拿些。”

結果惜月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老夫人不讓。”

她本來拿了飯菜的,結果老夫人在她來之前硬是用這兩個冷包子換走了。但她想,有總比沒有強,於是硬著頭皮來了。

慕容逸晨咬著半個包子,黑了半張臉,奶奶還真是“疼”他。

好容易等他吃完了,惜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卻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不說話。

最後還是慕容逸晨自己開口,“這是什麽?”

“藥。”

“給誰的藥?”明知故問。

“給你的。”

慕容逸晨聽著兩人簡單的對話,不由得笑出了聲,然後將臉湊了過去。

惜月楞楞地看著,半天沒有動作,“你做什麽?”

某少爺理所當然地說道:“等著你給我上藥啊。”

誰知,她道:“可是,老夫人只讓我拿藥給你。”

慕容逸晨聞言,突然撅起了嘴,絲毫不在意自己一個男子撒嬌會不會被取笑,“傷口在臉上,你不幫我,我自己可看不見,怎麽上藥?”

惜月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那你忍著點疼。”

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人動手打架,渾身的疼痛在所難免,但礙於男子漢的尊嚴問題,慕容逸晨清了清嗓子,“這點小傷,本少爺才不放在眼裏呢。”話雖這麽說,卻在她伸手的同時,立刻慇勤地就將臉湊了過去。

惜月小心翼翼的緊張樣子讓慕容逸晨心裏偷樂著。這丫頭的睫毛挺長的啊,水靈靈的眼睛此時一瞬也不瞬地認真註視著。小小、秀氣的臉,配上她嫻靜的性子,讓人覺得很舒服、很心安。不過明明是個姑娘家,卻不怎麽愛笑,都在他家這麽多年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這小老頭似的性子。

突然,慕容逸晨瞧見她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有些慌了,“怎、怎麽了?”

惜月看著他臉上的那些傷,一想到自己是起因,她就覺得好難過,“少爺,下次不要這麽做了,惜月只是個下人,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和人動手……”

慕容逸晨突然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嘶……疼、疼死我了。”

惜月這下可顧不上臉上猶掛著的淚珠,急切地追問道:“少爺,你哪裏疼?”可見到他嘴角的笑,就知道自己又被唬弄了,睨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言語了。

而慕容逸晨則在一旁偷樂,難得看到這丫頭臉上打破平靜的慌張,他突然覺得這次傷得值了。只是他嘴上閑不住,“下人怎麽了?那也是我慕容府的下人。記住了,以後有誰敢欺負你,就會告訴本少爺,我替你出氣。你可是本少爺的人,是隨便能讓人欺負去的嗎?”

雖然很感動,但最後一句,還是讓惜月忍不住開口糾正,“少爺,你說錯了,我是老夫人的人,不是少爺你的。”

感覺話被一噎,慕容逸晨有些窘然,“有、有區別嗎?”這慕容府未來都是他的,她還跑得了?下|瞬他又叫了起來:“好疼。”

惜月淡淡地瞧著,“少爺,同樣的玩笑就不要開第二遍了吧?”

誰知,慕容逸晨真的皺著一張臉,然後可憐兮兮地說:“這次是真的啦。”原來他剛才一激動,竟然拉扯到了嘴角的傷口,一陣陣的刺痛感伴隨著藥的滲入,感覺更加明顯。

惜月楞在了原地,忍不住笑出了聲。

待傷口都處理完了,慕容逸晨大手一揮,“好啦,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惜月卻搖搖頭。

慕容逸晨調侃著,“難不成你要陪我跪|整夜啊?”

寂靜聲彌漫了很久。慕容逸晨雖感動,但卻不忍,“你聽話,我跪祠堂又不是頭一次了,跪一晚上不會怎麽樣的,你乖乖回去睡覺。”

難得的,惜月有些執拗,她坐在蒲團上,將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我要陪著少爺。”

慕容逸晨見到她難得的任性,心一下子就軟了,“好啦,你要待著就待著吧,要是生了病,吃藥的時候可不許哭。”

實際上,惜月哭的次數,從小到大屈指可數,而且每次哭好像都還是和他有關。

萬物寂靜的夜晚,他們就這樣靠坐在蒲團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早知道出門會碰上這倒黴事,我今天就不帶你出去了。”慕容逸晨忿忿地說道,突然又笑了起來,“那個朱子夜也真是太沒用了,不過挨了本少爺幾拳,就叫得像殺藉一樣。嘖、嘖,想起他那個豬頭樣,真是好笑。下次他要再敢胡說八道,本少爺一定還打得他變豬頭,反正他剛好姓‘豬’呢。”

“你別胡說了,要讓老爺知道,又要罰你了。何況今日幸虧有護衛們在,否則那朱少爺的塊頭那麽大,你哪會是他的對手……”惜月實話實說,言語隱含擔心。

聞言,慕容逸晨突然惡狠狠地撲了過去,將人揉進懷中,“照你這意思,今天還是那朱子夜讓了本少爺?我看你是膽肥了,敢幫那家夥說話,本少爺不好好教訓你,你都不知道誰是你的主子了!”

慕容逸晨故作兇狠,其實也就是他純粹的玩性人發罷了。只是這一舉動卻讓芳齡十五的女孩羞紅了臉,“少爺,你、你放開我。”

慕容逸晨瞥見惜月頰上的緋紅,知道她害羞了,點到為止放了手,但嘴上卻還在貧,“還敢不敢幫他說話了?”

“不敢了。”惜月氣息不穩,背過身去整理有些淩亂了的衣衫。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慕容逸晨單手托住頭,好整以暇地開口,“我們家月兒還真是長大了,這麽快就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啊。”

惜月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平淡地說道:“少爺,別開這種玩笑。”

“怎麽是開玩笑呢?今年你都十五了,別的姑娘家也該張羅著找婆家了。你放心,奶奶這麽疼你,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不用。”惜月本能地拒絕,她的口氣裏有著一絲難得的慌張。

原本慕容逸晨只是開開玩笑,見她如此的反應,不由得好奇了,“莫不是我家月兒已經有心上人了?”

惜月回避著他的眼,只淡淡地回道:“沒有,少爺你別胡說。”

他一攤手,“好吧,大不了就在家裏再多待幾年,到時候嫁不出去,你可別怪少爺我沒提醒你哦。”

難得的,惜月問了一句:“少爺想要成親了嗎?”

慕容逸晨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會反問他,短暫的發怔後,隨即露出不羈的笑容,“當然沒有,我才不要這麽快就成親,讓個女人來綁住我,豈不是連自由都沒有了,那樣不是很傻嗎?男兒志在四方,我還要出去闖闖,到處看看。等我過癮了,再考慮考慮娶個少夫人給你伺候吧。”

無暇顧及他豪爽的笑聲,她的心在聽到他的話後,一下子沈到了谷底。她的理智時刻提醒著她,她只是一個丫鬟、一個下人,而少爺總有一天會屬於別的女人。

她的位置是一個聽話的奴婢,她不貪心的,像這樣偶爾甜蜜的相處,已讓她覺得心滿意足了。但她自己明白,其實她也不敢貪心,她怕連這樣守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會失去。

她喜歡少爺那略帶寵溺的縱容,她很高興他如此回護她。因為她對他的感情早已隨著年歲的增長,悄悄變了質。她現在還不知道,原來那種感情叫作傾心。

當夢想照進現實的一刻,惜月有著欣喜,卻也有著掙紮。

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成了年的慕容逸晨越發喜愛自由,動不動就跑出去雲游,所以最近慕容府倒是安靜得可以。

慕容老夫人坐在床頭,看著眼前嫻靜地擺弄著藥罐的惜月,心下有了決定,“月兒,你今年也十八了吧?也是時候該想想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慕容老夫人的話,讓惜月的手一顫,險些將手上的藥灑了出來,“老夫人,我……”

慕容老夫人笑得揄揶,“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女大當婚嘛。”

避開慕容老夫人的目光,惜月秀眉緊皺,然後片刻後才開口,“老夫人,您不用為厝月操心了,惜月願意留在慕容家一輩子,一直伺候您。”

“那我不是太作孽了?還是,月兒其實已有了喜歡的人?不妨說出來,老夫人為你作主。”慕容老夫人盯著她,仿佛看穿了什麽,“那個人是逸晨對不對?”

惜月一怔,頓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慕容老夫人笑得了然,拉她在床邊坐下,“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喜歡逸晨是不是?你們從小一起長大,說是青梅竹馬都不過分,這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惜月搖了搖頭,“老夫人,惜月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個奴婢,配不上少爺的。”

慕容老夫人倒是拉下了臉,“這是什麽話?人無貴賤,哪有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只要告訴我,如果我作主要你嫁給逸晨,你願意嗎?”

皇上最近派遣太醫來為她診癥時,所傳的口諭大有將當年的玩笑舊事重提的意味,所以慕容老夫人自然要先下手為強,趕緊選定孫媳婦,打消皇上將公主下嫁的念頭。

而她看上的正是眼前的惜月,這丫頭來家裏也有十幾年了,性子沈穩,嫻靜、懂事,深得慕容老夫人的心。最重要的是惜月出身不高,慕容家娶這樣的孫媳婦,大可消除皇帝對慕容家功高震主的猜忌。而且她這幾年冷眼瞧著,逸晨那孩子與惜月處得也不錯,想必兩人也是中意的,這樁婚事正可謂是一舉多得。

誰知惜月聞言,則是一怔,心中思緒翻騰。要她嫁給少爺,她又豈會不願意?這是她的夢啊,一個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夢啊。她對少爺的感情是傾心、是迷戀啊,只是這份迷戀註定不會有結果,且不論兩人的身份有多麽的不相配,她更清楚這些年少爺對她的好都是出於如同對妹妹的疼愛,僅此而已。

婚姻不屬於一個人,而是要兩個人的心甘情願,她不能那麽自私,為了自己而罔顧慕容逸晨的感受。惜月指尖掐入掌心,逼迫著自己作出了抉擇,“老夫人,這樁婚事,月兒不能同意。”

“不同意?為什麽?”慕容老夫人這些年看得明白,月兒這丫頭明顯是對逸晨是有意的,怎麽會拒絕婚事呢?

“慕容家家世顯赫,自有名門淑女相配,惜月……”

還未等她說完,慕容老夫人就打斷了她明顯的托辭,“正因我慕容家家世已顯赫一時,何須什麽名門來添增光輝?老婆子要的孫媳婦,看重的可不是家世、地位,而是人品、性情。”

惜月咬著唇,猶豫再三,在慕容老夫人面前跪了下來,“老夫人,您說得對,我喜歡少爺,只是正因為喜歡,我才不能那麽自私。月兒心裏很清楚,少爺他對我只有兄妹之情,絕非男女之意。如果您強迫他娶我,對他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了。”

慕容老夫人聽完,心中自是動容。她從來沒有看錯過,惜月那純善的性子,寧可委屈自己,也不願強求別人。正因如此,她才更堅定要惜月成為她孫媳婦的念頭。

慕容老夫人拉過她的手,“月兒啊,你來慕容家也有好些年了吧?記得剛見到你的時候,瘦得皮包骨似的,坐在墻角,瑟瑟發抖。可你的眼睛裏啊,卻有著一股淡然,好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當時我就在想,這小丫頭不簡單,合我的脾氣。”

慕容老夫人含笑回憶著,突然話鋒一轉,“這些年對外你是個丫鬟,可在老夫人心裏,我可是把你和逸晨一樣的疼。如今老夫人年紀大了,眼看也沒幾天活頭了,這心裏也就惦記著你和逸晨兩個。月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把逸晨托付給你,我就算死也能安心了。”

一番話,句句戳著惜月的心窩。老夫人對她的恩,她從未忘記過,也不敢忘。只是如今這一番掏心嵩的話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張嘴卻吐不出一句拒絕。但她一旦答應,就成了少爺口中那個奪去他自由的女人,那她就辜負了他對她的好。恩與情,誰來告訴她該怎麽辦?

“娘,您在說什麽,奶奶要我娶月兒?”慕容逸晨剛去南轅見了個朋友,才風塵仆仆地回來,結果就被他娘一臉怒氣地拉到了房裏。

“可不是。兒子,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啊。”慕容夫人一臉氣憤。這事是她家老爺昨晚不小心落了口風,說是要等慕容逸晨這次回來,就讓他和惜月完婚。這麽大的事居然都沒人來和她這個做娘的人商量,她不由得火氣又多了兩分。

慕容逸晨還在那裏發怔沈思。奶奶要他娶惜月,這怎麽可能?他對月兒從沒有男女之情啊。這、這不是太荒唐了嗎?

被他娘念得實在受不了了,慕容逸晨終於開口,“娘,您是不是弄錯了,奶奶怎麽會突然讓我娶惜月呢?何況,惜月也不會同意啊。”

慕容夫人眼一斜,毫不掩飾對惜月的嫌棄,“你可別被那丫頭騙了,那丫頭鬼精著呢。你奶奶現在病得糊裏糊塗的,這樁婚事說不準就是她在你奶奶耳邊蠱惑的。你想想你奶奶可是連公主都沒瞧上眼的人,怎麽會看上惜月那個小丫鬟,一定是惜月在背後搞鬼,你奶奶才會點頭讓你娶她的。

那小丫頭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麻雀變鳳凰,想要霸占住你,霸占住慕容家……欸,逸晨,你去哪?”

慕容逸晨無心聽他娘的閑言閑語,決定找奶奶問個明白。他火急火燎地到了慕容老夫人房裏的時候,見到他奶奶正在喝藥,而惜月恰巧不在。這些年,慕容老夫人的身子骨是越來越差了。

慕容逸晨如今氣悶在胸,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奶奶,您要讓我娶惜月,此事當真嗎?”

慕容老夫人聞言,示意讓人都出去,片刻,“是,我作主讓你娶月兒。”

“這太奇怪了不是嗎?”

“哪裏奇怪?你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彼此的性情都再了解不過了,娶她為妻不是很好嗎?”慕容老夫人似乎早已準備好了這套說辭,字字有聲。

慕容逸晨沈默了一會,只面無表情地吐了一句,“這樁婚事是誰提議的?”

慕容老夫人遲疑了一下,然後笑顏相對,“當然是月兒了,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你了,不知道多少次和我說過她傾心於你了。一個女孩子要鼓起勇氣,主動提及婚事,說明她真的喜歡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慕容老夫人的本意是想讓慕容逸晨知道惜月有多喜歡他,加油添醋的結果,這一番話落在慕容逸晨的耳裏全然變了意思。方才娘說的那些話竟在此時浮上腦海,仿佛應證了一切。

惜月明明比誰都清楚他有多不想被婚姻綁住手腳,他討厭被束縛,他喜歡自由。可偏偏是她,要將這樣的他束縛起來,他有著信任被辜負的氣惱。

慕容逸晨一怒之下就沖去了惜月的院落。他到時,她正在低頭?著一幅刺?,那嫻靜、淡然的模樣曾是他最喜歡的,可如今看在眼裏,卻有了幾分刺眼。

惜月聽到聲響,才發現站在門邊的他,滿心的歡喜卻依然沒有錯失他臉上的陰霾,“少爺,你回來了。”

“是啊,回來聽聽你有什麽喜事要告訴我?”慕容逸晨的口氣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冰冷。惜月沈默了。

她的這個樣子,慕容逸晨再熟悉不過,只是今天她的執拗卻及不上他的火氣,“這樁婚事真的是你向奶奶提的?”

他期望她反駁,期望她告訴他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只是奶奶的一廂情願。但是,他失望了。惜月眼裏閃過茫然,片刻便消失了。

她的不反駭徹底變成了默認,慕容逸晨一把拉過她的右手腕,第一次沒有憐香惜玉,絲毫不在意這樣的力道是否會弄疼她,“為什麽!你明知道我不想被束縛住,你不是這個家裏最懂我的人嗎?為什麽偏偏是你要做這樣的事?我們怎麽可以成親呢?你到底為什麽要怎麽做,為什麽!”

他的一聲聲質問,惜月全部無法反駁。

慕容逸晨收起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總之你跟我去和奶奶說,這樁婚事作罷。”

這次,惜月有了反應,她拉住了他,眉頭輕蹙著,“對不起,少爺,我不能……”

“不能?理由呢?你非要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的理由是什麽?”慕容逸晨有些難以置信。

在這個情境之下,她對他的那份感情要她怎麽說出口?奶奶的恩情鞭韃著她的良心,她對他的感情也在攛掇著她的理智。這一切的一切,讓惜月覺得透不過氣來,找不到宣洩口。

她一句我不能,緊接著啞口無言,讓慕容逸晨失了理智,“惜月,你會後悔你今天所作的決定。”他離去前,看她的眼神摻雜了指責,多了一份輕視。

惜月看著手邊原本要繡給他的荷包,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清楚地知道,從此以後,她在他心裏,僅有的一點位置都不覆存在了。他再也不會對她笑顏以對了,再也不會寵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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