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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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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請閉眼。”

世界驟然暗下來,淩修下意識松了一口氣。這樣的黑暗居然給他安全感,讓他錯覺考試已經結束了。

但只是錯覺。

系統的聲音沒有停止。

“狼人請睜眼。”

湯韞誠眼前的世界亮了起來,眼前已經不是酒店,而是一間狹小的屋子,屋子正中間擺著圓桌,圓桌上列出名單。

“狼人請殺人。”

湯韞誠伸手,點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

12個人。在詳細規則中,本場的設置是3個狼人,1個預言家,1個女巫和1個獵人,其餘都是平民。狼人在夜晚可以殺人,女巫有毒藥和解藥,每晚可使用其中之一,獵人臨死前可以帶走一個人。這不是公平的設置。不過游戲本就不是這場考試的重點。

另外兩個狼人,一個是夏蝶,另一個是叫劉雨成的男生。

夏蝶面無表情,選了棄權。劉雨成有點緊張地看著湯韞誠,看湯韞誠指誰,他也就指了誰。

……

“天亮了,昨天晚上沒有死者。”

女巫第一個晚上就救人了,還救對了。

湯韞誠只能想到一個可能,他殺的那個,就是女巫。

天亮的時候,他們重新回到了酒店,連所在的位置都沒有絲毫挪動。那歌走到盡頭又從頭開始放,湯韞誠把手機拿出來,按了暫停,把它丟在一邊。每死一個人,剩下的人殺對的可能性就大一點。它給了他一把趁手的刀,無非是因為它覺得他找不到它。湯韞誠在心裏數著人,當初那12個人除了已經死了的,剩下的都在這兒了。他總能把它找出來。

湯韞誠已經走到了餐廳。淩修和蕭至疏卻已經不在這裏。

白天按道理來說有陳述和投票的環節,但此時,大家躲起來的躲起來,半死不活的神志都未必清醒。酒店房間那麽多,湯韞誠可沒時間一間間去敲門。系統也不給提示,這種情況要怎麽玩下去。

從二樓到一樓的樓梯已經被人清出一條道,湯韞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拂開垂掛的藤蔓,下樓。

樓下果然有人。

場面甚至算得上和諧。一樓的大廳窗明幾凈,燈光恰到好處,茶幾鋥亮,上面擺著茶壺和茶杯,茶杯裏有茶,還在冒熱氣。茶幾邊擺著一圈沙發,金夢正坐著,拿著小小的白色瓷杯,喝茶。

金夢的對面坐著蕭至疏和淩修,她的旁邊是夏蝶。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都到了一樓。

身後傳來腳步,湯韞誠回過頭,看見林思寧等人。

他們顯然對此時的場景也有些茫然。

十二個人圍著茶幾坐成一圈,每個人都分到一杯濃茶。茶有些苦澀,微燙,湯韞誠抿了一口,把它放下。

“票出去的人也會死嗎?”第一個開口的是金夢。

湯韞誠突然想到在那場月考中,也是金夢問了個類似的問題。她那時問,夜晚狼人殺掉的人是真的會死嗎?當初那場不是,但現在是了。

他看了金夢一眼。

“應該會吧。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夏蝶說,“大家有什麽懷疑的人選麽?”

很多人都沈默不敢說話,這時候出來指出一個人,他很可能就會因此而死。

半晌,才有人說出一個名字:“劉雨成。”

大家的目光看向他,紹璋掂量了一下自己那二斤勇氣,一口氣喝幹了杯裏的茶,沈聲說:“我是預言家,我晚上驗過了,劉雨成是狼人。今晚,女巫救我一下。”

唯一的預言家就這樣大喇喇地跳了出來。

劉雨成毫無懸念地被投了出去。

系統宣布他被淘汰出局的那一瞬,世界陡然一暗。

光亮起先像一粒螢火,而後慢慢擴大,猶如烈日,刺眼又灼人。

等光亮的強度回落,變得正常時,劉雨成發現自己站在自己的家中。那是一間三室一廳的小房子,他的父母已經垂垂老矣,姐姐匆忙做好了晚飯,要去接孩子。他似乎是透明的,他們看不見他,只在嘆息中疑問、想念他。劉雨成茫然地站在原地,幾乎要哭出來。

坐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人也清楚看到了劉雨成看到的一切。

系統忽然冒出聲音,竟然有了感情,湯韞誠從那語句中品出幾分戲謔:“死並不可怕。我會為你們準備好理想的葬身之地。”

淩修想到第一場考試中那個房間。

所以果然是故意的麽。

考試進度仍然在穩步推進。蕭至疏能望見劉雨成所見的景象,但劉雨成本人身處其中,對他們來說卻隔了一層玻璃——或者說是……屏幕?他們並沒有真的看見,也不能像身邊的東西一樣可以觸碰到,那仿佛是為他們制造的另一場幻覺。劉雨成真的在裏面嗎?

按照進度的推進,對他們影響應該到身和意了,考試也在快要結束。

死亡前的幻想是屬於身和意的一部分嗎?

幻境消失了。

四周恢覆平常,唯有劉雨成不見了。

“很有意思啊。”夏蝶笑了笑,說。

接下來入夜殺人,她依然選擇了棄權,全權交由湯韞誠決定。

紹璋很緊張,生怕今晚女巫不救他。

“天亮了,昨晚死者,金夢。”

金夢的臉唰得白了。

她推開茶盞,恍惚地站了起來,低聲說:“我是女巫。我第一晚救了蕭至疏,第二晚救了紹璋。”

蕭至疏不動聲色地擡頭,打量了在座的諸人一眼。

紹璋這時的臉色也不太好。

女巫死了,意味著他的夜晚不再有保障。

蕭至疏說:“我覺得預言家可以晚上驗一下湯韞誠。”

第一個殺他,第二個殺金夢。除了湯韞誠,別人沒這動機。

金夢的幻境比劉雨成的覆雜,不像是幻覺,反倒是重現了她的一段過往。

她坐在車後排,插耳機聽歌,腦袋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

她的父親在開車,母親坐在副駕駛上。

他們起了爭執。

這是一段險峻的高速,他們翻車了。

金夢醒來時人在醫院,身上插著管子,來看她是年邁的奶奶。她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在奶奶的嚎哭中得知噩耗。她忽然回過頭,直直地看著蕭至疏。

蕭至疏驚了驚。

金夢流出眼淚,啞聲說:“你不是神嗎,你可不可以讓他們覆活。江煜行說神無所不能。江煜行說神庇佑樂園子民。”

“我不是。”

“但你那天明明起來了,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卻還是站起來殺了那麽多人。”

“你不覺得矛盾嗎?”蕭至疏反問,“我要是神,神要是庇佑樂園,我當日怎麽會殺那麽多樂園的人。”

金夢哭得更厲害了,“你怎麽可能不是。你怎麽可以不是!是你讓我救你的!”

這一切的景象戛然而止。

蕭至疏不知道別人看到的是否跟他一樣,但白天陳述時,他們沒有提一句金夢。

進度隨著狼人殺的進行推進。

死亡是輕盈的,夾在在美好或殘酷的幻象中,反倒失掉了真實感。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很久,林思寧才說:“這輪我們要不就投……湯韞誠?”

好幾個人附和。

湯韞誠顯然沒預料到這樣的發展,他楞了一下,辯駁道:“你們在想什麽?蕭至疏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說不定他才是狼人,這是拿我在轉移視線呢!”

林思寧低低“啊”了一聲,踟躕了。

蕭至疏看向紹璋:“你說一下,你昨晚驗了誰。”

紹璋的目光落到淩修身上,“淩修,平民。”

淩修聳聳肩。

夏蝶說:“這一輪不如把我投出去吧,給大家騰個位置。”

湯韞誠驟然回頭看她,眼神流露出的意思清晰明確:你瘋了?!

“學院太摧殘人了。活著太累了。這是個好機會,以往還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呢,死前還給你重新體驗一段你生命中刻骨銘心的時刻。”夏蝶彎唇一笑,眼神略略放空,“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希望能抹掉我在學院的這段記憶,我想……回到韓進跟我告白的那個晚上吧。”

那時候好快樂。

有什麽比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更快樂?

後來他們一起到了這個地方,事情便急轉直下。

再後來,為了活下去,韓進要殺她。

夏蝶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下定最後的決心,“就這樣吧。把我投出去。”

考試進度93%。

剩下的人:蕭至疏,淩修,湯韞誠,林思寧,姚景元,吳皓然,紹璋,王君弘,韓茗悅。

其中從蕭至疏到吳皓然是最初那場狼人殺中存活到現在的最後六個人。

新一輪天黑。

“本輪死者,姚景元。”

紹璋搶聲說:“我驗過了!湯韞誠是狼人!大家這輪一定要把他投出去。”

湯韞誠沒有看他,反而看向蕭至疏。

他的臉上閃過一個輕蔑的笑,而後慢條斯理道:“我懷疑蕭至疏和紹璋是狼人。這是一場他們串通好的陰謀。我不是狼人,我沒有特殊身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其他人竊竊交談,焦躁地想討論出一個確切的結果。

然而誰都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此時場上有狼人,有預言家,神職陣營還剩一個獵人,其餘的就是平民。

除開不說話的湯韞誠和蕭至疏,以及試圖為自己辯駁的紹璋,剩下的人幾乎是一頭霧水,推理是不會的,只能靠蒙。

林思寧忽然說:“那,紹璋不是預言家的話,為什麽真的預言家不出來反駁他呢?哪怕就是給點暗示也好啊。”

湯韞誠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呼喚一下,讓他出來說兩句。”

大家又討論了一陣,最後覺得,為了以防萬一,可以先把蕭至疏投出去。

淩修氣得要跳腳:“你們瘋了嗎?!”

沒有人聽他的。7票。除了淩修和蕭至疏本人,其他人都認同這個做法。

系統報出“本輪淘汰蕭至疏”時,淩修突然緊緊攥住了蕭至疏的手。

然後,他感覺到蕭至疏在他掌中慢慢消失,逐漸再也握不住。

淩修要崩潰了。

他從未如此絕望過,覺得自己真是廢物,永遠抓不住那些愛自己的人。

在他短暫的生命中有很多過客,沒有常駐之人。

淩修表面上說自己根本不需要,但他其實只是怕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

在一片黑暗中,淩修再也感受不到身側蕭至疏的存在。

他一腔怒火不知道從何發洩,只能握緊拳,把指尖掐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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