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亮起來時，淩修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越過他和湯韞誠之間的吳皓然，拳頭直直招呼上湯韞誠的臉。湯韞誠反應不及，被打得偏過臉，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淩修一直隨身帶著匕首，他一只手把湯韞誠按在沙發上，一只手把匕首紮向他的脖子。湯韞誠本能地擡手擋這一擊，他把鋒刃握進掌心，血順著掌紋滴落。

淩修與他角力。他咬緊後槽牙，膝蓋狠狠撞向湯韞誠的小腹。湯韞誠吃痛，但沒有松手。淩修另一只手幹脆扼住湯韞誠的脖子，他拿匕首的那只手用力後撤，湯韞誠總算松手了，那只血淋淋的手向身後摸去。淩修餘光瞥到他的動作，立馬擡腳踩住了他那只手。

湯韞誠被壓得動彈不得，脖子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脖子上被方曉雯鎖鏈勒出的紅痕愈發紅，整張臉也因缺氧而通紅，顯得十分狼狽。

淩修發作得太突然，他全無防備，導致此時處於下風。

他伸腿想絆倒淩修，被淩修一膝蓋頂在胯間，疼得立時松力。

他擡眼，因為窒息額角的青筋猙獰跳動，但他的眼神很冷漠，甚至隱隱透出幾分憐憫。他似乎想對淩修說什麽，也許只是幾句嘲諷。淩修稍微松了點手，保證他能多活兩息聽到他那句話：“蕭至疏對你的好都餵了狗！”

匕首冰涼，插進湯韞誠的脖子。

淩修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湯韞誠捂著脖子，他艱難地呵笑，喘出氣息支離破碎，“好……很、好……”

他把匕首拔/出來，丟在地上。

血噴湧而出，他慢慢滑下沙發，那雙眼沒有合上。

淩修撿起匕首。

他回過身看剩下的人，那些人齊齊往後退了退。

剛剛的投票，他們可是每個人都舉了手。

“狼人殺還繼續玩嗎？”淩修問。

每個人的手機都冒出系統的聲音，疊在一起，帶著笑意的語音有幾分詭異：“不玩啦。”

緊接著播報考試進度，96％。

匕首在淩修手裏轉了一圈，血甩出去，濺到林思寧臉上。

淩修歪頭一笑，“剛才第一個讚同投蕭至疏的吧？”

林思寧臉都白了，他囁嚅道：“蕭、蕭至疏本來就……不、不正常……”

“所以他該死？”

林思寧無措地搖頭，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淩修寒聲說：“我看你也不正常。”

匕首甩出去，刺進林思寧的眼睛。

血流滿林思寧整張臉，讓他看起來形如惡鬼。

林思寧痛苦地哀嚎，伸著手不知道該不該去捂眼睛。淩修走到他面前，替他把匕首拔/出來。林思寧睜著一只尚且完好的眼，血染得他的眼睛隱隱發綠，顯得妖異。然而他卻狼狽又懦弱地跪伏在淩修面前，痛哭流涕，泣不成聲地求饒：“我錯了，我不想死，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淩修把刀鋒貼在林思寧的脖頸上，緩慢殘忍地割開他的動脈。

……

“當前考試進度97％，考試即將結束，同學們再接再厲哦！~”

“殺一個人漲1％的進度？”

“是呢。”

淩修泰然自若地和系統對起話來，“你是鏡子裏的那個人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耽誤殺人。

紹璋驚恐地看著淩修，淩修自然地從腳邊的包裏挑出一把槍，紹璋倒是想跑，但整個人已經僵住了。

系統說：“好聰明。”

淩修折磨性地往紹璋肩上開了一槍，啞聲問他：“你明明知道蕭至疏是對的，湯韞誠就是狼人，你為什麽不爭辯，反而跟著大家一起投蕭至疏？”

紹璋結巴地“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淩修冷笑一聲，捏開他的下頜，把槍塞進他的嘴裏，開了致命一槍。

與此同時，淩修的背後也響起一道槍聲。

吳皓然輕描淡寫地殺了王君弘，說：“既然殺人推進進度，那我們就早點結束游戲吧。”

進度99％。

這群人裏唯一的女孩韓茗悅，反應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她沒有武器在身，於是從林思寧身邊撿起那把匕首，撲向姚景元。姚景元看起來至少比淩修和吳皓然好對付，就現在的架勢看來，她和姚景元必然要死一個，不如主動出擊。

淩修皺眉看著，他有點奇怪。剛剛天黑，蕭至疏消失，但姚景元還在。姚景元明明在夜晚被狼人“殺”死了，為什麽他沒有跟蕭至疏一樣消失？

姚景元似乎神游天外，力氣比不上一個姑娘。雖然也掙紮，但因為沒有韓茗悅的恐懼和背水一戰的決心，所以仍然落了下風。韓茗悅抓住機會，學著之前淩修殺林思寧的方法，撲過去，快準狠地割破了姚景元的頸動脈。姚景元整個人在原地抽搐兩下，不動了。

韓茗悅從他身上站起來，兩個糖盒從姚景元身上滾下來，糖盒已經空了。

淩修想起來蕭至疏跟他提過，姚景元磕糖磕得比唐俊格厲害多了，癮十分大。那時蕭至疏冷然道，姚景元活不長的。延期畢業一年多來，他愈發放肆，驕傲得尾巴翹到天上，也越來越不節制。令人上癮的東西大多侵蝕人的神志，換過一年多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死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手上。

想到蕭至疏，淩修的心有些悶痛。他仍然不敢相信，蕭至疏難道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韓茗悅顫抖地扔了刀，擡手想抹掉臉上的血，卻越抹越多。她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好、好了。”

淩修突然覺得她有點眼熟。

他想起來，當年江煜行殺了個男人，把他做成了湯。那男人臨死前的願望是要江煜行帶他妹妹活著離開這裏。

韓茗悅就是那個妹妹。

“恭喜各位同學，當前考試進度100％，準備好回到現實世界了嗎？”

“等一下，”淩修盡量鎮定地沈聲問，“剛才沒有顯示蕭至疏的幻境，他真的死了嗎？”

系統沒有回答他。

眼前驟然一黑，嗡鳴令淩修耳朵劇痛。他捂著耳朵蹲了下來，等聲音消弭，他才睜開眼睛，頭暈腦脹地站起來。

眼前是一條狹小黑暗的窄巷。

淩修怔住半晌，疑心自己是不是還沒從考試中出來。

他走出小巷，看到的是一條熟悉的街。

六七百米外聳立的高樓就是他第二任養父母的家。

他神色蒼白地滯立著，不知道系統用意，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手機響了一聲。淩修連忙拿出來看，躍淵自動彈出來，界面純白，只有一行字：

“考試加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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