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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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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壞消息, 當然也有好消息,只不過是別人家的好消息。

先是濟昌侯府不知想了什麽法子幫邱侍郎脫了罪,邱侍郎連同其子邱煜也得以擺脫軍戶身份,被濟昌侯府派人接回了京城。

聽濟昌侯府來的人不小心透露, 是殷苒有了身孕, 又鬧了絕食, 侯府寵愛殷苒, 才花了大力氣幫邱侍郎脫的罪。

看來邱煜父子此去京城,就算不能官覆原職恢覆往日榮光, 靠著濟昌侯府,也能保一世榮華富貴了。

雖然邱侍郎只是被牽連進謀逆案, 與英國公府作為主謀的性質截然不同, 但兩相對比, 何春桃難免擔心謝霽庭會心理不平衡。

但當她向謝霽庭表示出擔憂之後,謝霽庭卻淡然一笑道:“邱侍郎本就是無辜被牽連,如今能夠脫罪, 我只會為他感到高興。只是……”

“只是什麽?”何春桃問。

只是邱煜此人心機極重, 如今利用殷苒達成目的, 又要倚靠濟昌侯府,自會對殷苒百般呵護。但日後濟昌侯府一旦沒落, 只怕就會露出真面目來了。

想到春桃對邱煜殷苒這對‘有情人’的執迷, 謝霽庭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何春桃沒多想,只當他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只是不便說出口罷了。

接下來幾日, 都刻意對他輕言細語了些, 省得一不小心再打擊到他那‘弱小’的心靈。

可沒想到, 這日, 韓峻又帶來一個消息,說是采石場的高管事把謝霽庭之前畫的圖紙獻上去,得到了上面的賞識,也因此升了官領了賞,卻從頭到尾沒提謝霽庭一個字,將功勞完全占為己有。

何春桃聽完很是氣憤:“這高管事怎麽能冒領功勞?又不是他畫的圖紙,他怎麽好意思將功勞全部占為己有的?不行,必須揭發他!”

“就算揭發他又如何,以我現在的處境,即便上面知道是我畫的圖紙,也不會給我任何封賞,甚至壓根不會采用那張圖紙。就讓高管事領了這份功勞吧,至少,圖紙會被采用,采石場的兵役也能少受些苦。”謝霽庭平靜道。

何春桃沒想到他會如此豁達,被人冒領功勞也絲毫不計較,換做旁人,早就憤世嫉俗了。

見一旁韓峻沒說話,顯然是讚同謝霽庭的話,她只好暫且忍下這口氣,日後有機會再找那高管事算賬。

下午,謝霽庭照舊帶了包花生米去找劉老頭下棋去了。

見棋盤旁邊有新到的邸報,便拿起來掃了眼,這一看才知,自己那位恩師,竟然被破格提為右相,而原來的右相則升為左相。

謝霽庭自嘲一笑,難怪恩師會派人將春雨丟過來警告他認命,原來,自己險些就耽誤了恩師的大好前程。

劉老頭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看到了那條消息,便隨手丟了顆花生米在嘴裏,邊嚼吧邊道:“那個新任右相,說是什麽清流大儒,我呸,不過是個沽名釣譽、汲汲營營的小人罷了。”

謝霽庭聞言很是驚訝,這些日子同劉老頭下棋,他早就覺察到了,以劉老頭的學識見地,絕非一個老童生所能有的。聯系到劉老頭隨心隨性的處事方式,他其實大概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曾經三元及第為官十載、卻又歸隱山野的心學大家劉騫,沒記錯的話,他和恩師章宗濂是同期貢生,但恩師只得了榜眼,他卻被先帝欽點為狀元。

但,即便劉老頭曾經力壓恩師奪得狀元,即便他學識比恩師更淵博,即便他再怎麽看不上恩師,說一句沽名釣譽也就罷了,為何要說恩師是汲汲營營的小人呢?

“不瞞劉老先生,晚輩曾拜章大學士為師,前輩方才所言,恕在下無法認同。”謝霽庭為恩師辯解道。

即便恩師為了前程不肯幫他,他也確實對恩師感到失望,但恩師幫他是情分,不幫他他也不能怨責什麽。且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他不能坐視恩師被汙蔑。

劉老頭見他還沒看透,忍不住點撥道:“世家與清流向來對立,你可曾想過,你口中的恩師,所謂的清流大儒,為何要收你一個世家子為弟子?就因為你是什麽神童?還是因為你九歲就中了秀才?”

“恩師收我為徒,只是因為我對了他的眼緣罷了。”謝霽庭淡聲解釋。

劉老頭哈哈大笑道:“那你再想想,為什麽英國公府剛出事不到半年,你那位恩師就被破格提為右相了?還有,英國公府一出事,世家一系大大削弱,而清流一派是不是水漲船高了?”

謝霽庭臉色稍變,他這話的意思是,英國公府被冤枉謀逆,恩師也從中出了力?更甚至,早在九歲那年恩師收他為弟子,就已經開始謀劃著對付英國公府了?

扳倒英國公府、削弱世家勢力,是恩師向皇上獻上的投名狀?所以才能這麽快就破格提為右相?

原來,恩師不是怕他耽誤了他的前程,而是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恩師的一塊踏腳石,一顆利用的棋子,一個徹底被愚弄的傻子!

可笑,他還一心想著調查謀逆案的真相,如今看來,根本沒有所謂的真相,有的只是龍座上那位為了打壓英國公府,削弱世家勢力的一場陰謀,為了這場陰謀,甚至不惜折掉一個親生兒子!

想到無辜慘死的父母,想到枉死的姑母和四表弟,想到這場謀逆案牽扯到的許多條人命,謝霽庭慘然一笑,這就是所謂的帝王權術麽?

劉老頭見他這副樣子,便知他已經參透了真相,他沒有出聲安慰,只擺好棋盤,又丟了幾顆花生米在嘴裏,催促道:“快些快些,趕緊下幾盤老頭子好睡午覺去。”

幾盤棋下來,謝霽庭怒濤般的心海終於平靜下來,也將一切情緒收斂起來,恢覆淡然模樣,仿若什麽都沒發生過。

桃原食肆,何春桃正教春雨說話呢,誰知她教春雨一句,春雨就飛出去教瘋婦一句,瘋婦若學不會,它便會啄瘋婦一口,直到瘋婦學會為止。

簡單的一兩個字瘋婦還勉強能學會,稍稍覆雜些的,便怎麽也學不會,導致她沒一會兒就被春雨啄了好些口,偏偏知道春雨是食肆養的,楞是沒敢還一次手。

何春桃氣得追出去想把春雨抓回來,誰知春雨一扇翅膀竟飛走了!

她這兩條腿走路的,哪裏跑得過春雨這長了兩條翅膀的?

想著反正春雨過一會兒就會自己飛回來,便沒再追,回了店裏。

誰知,沒過一會兒,小安急急忙忙地跑回來,慌張道:“娘,不好了,春雨跟小萍姐姐的軒轅打起來了!”

“什麽?”何春桃坐不住了,當即帶著小安趕往醫館,遠遠地就看見醫館門前圍了一圈人。

她擠進人群,只見春雨站在醫館門前曬藥的一個架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軒轅,而軒轅前爪扒地,抖了抖毛,一副迎戰的架勢。

緊接著,春雨一個俯沖,速度極快地啄了軒轅腦門一口,哪怕退得及時,也還是被軒轅撓下一根毛來。

何春桃數了數地上的毛,顯然這樣的交戰已經發生好幾回合了,而軒轅腦門上也確實有好幾處傷。

見小萍心疼得拿著雙劍就要沖上去和春雨對決,那雙劍還是上次她生辰時謝霽庭送給她的,她若是用謝霽庭送她的雙劍斬了謝霽庭的寵物鸚鵡,那事情就大條了。

她連忙上前攔住小萍,又叉著腰沖架子上的春雨吼道:“春雨,你給我下來,再不下來,今天晚上,我就請大家吃紅燒鸚鵡!”

春雨看了眼小萍手中的雙劍,又看了眼春桃的臉色,這才不甘不願地飛了下來。

何春桃一把接住春雨,抱著它去跟小萍好聲好氣地道了歉,又賠了些錢給軒轅做醫藥費,小萍才勉強接受了她的道歉。

她正準備抱著春雨離開,卻聽圍觀眾人七嘴八舌道:

“小何啊,你家這鸚鵡是該好好管管了,前兩天差點啄瞎了我家大公雞的眼睛呢!”

“就是,我家的旺財也被它欺負得夠慘,這幾天都不敢出門了!”

“何掌櫃,我曬在院子裏的花生米被你這鸚鵡偷吃了好些,你是不是也該賠我些銀錢?”

“你這還只是曬在院子裏的,我昨兒個正嗑瓜子兒呢,這鸚鵡就飛過來從我手裏搶瓜子兒吃,把我嚇得夠嗆!”

……

何春桃一時震驚不已,她竟不知,春雨沒來幾天,就惹了眾怒,成了這雁歸鎮一霸!

欺雞霸狗鬥貓就算了,怎麽還偷吃別人家的東西了?偷吃就偷吃,咋還正大光明地從人手心裏偷?

要不是她們今天親口跟她說,她都不敢相信!

被眾人這麽圍著指責,何春桃實在有些沒臉,卻也只能該道歉的道歉,該賠償的賠償,平息了眾怒之後,趕緊抱著春雨,帶著小安回了食肆。

剛回食肆,就見謝霽庭下完棋回來了。她當即把春雨往他懷裏一塞,沒好氣道:“你養的好鸚鵡,整天惹事,都惹了眾怒了,你自己好好管教管教吧!”

卻見謝霽庭遲遲不伸手,低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她這才覺察到,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好像變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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