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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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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霽庭見她這回是真的睡得安寧了, 這才幫她掖了被角,起身悄步離開。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門口蹲著一大一小, 不是別人, 正是馨如和小安。看兩人的樣子, 也不知是在門口聽了多久的墻角。

“那個, 小安還是想挨著他娘睡,我就帶他過來看看。”謝馨如一邊解釋, 一邊捏了捏小安的手。

小安當即乖巧地點了點頭附和:“不挨著娘親睡覺,我都睡不著呢!”

謝霽庭哪怕明知他們在撒謊, 也不好當場拆穿他們, 只摸了摸小安的頭道:“你娘喝醉了, 今晚怕是照顧不了你,你就挨著你小姨睡,可以嗎?”

“沒關系, 我是小男子漢, 我可以照顧我娘!”小安挺起胸脯道。

謝霽庭沒想到他小小年紀, 就已經學會要照顧娘親了,只好道:“你娘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你不打擾她, 便是對她最好的照顧了。”

“那好吧。”小安妥協地耷拉下腦袋。

“那我帶小安回房睡覺了,大哥你也早些回去。”謝馨如說完便牽著小安的手轉身離開。

她剛才編的謊話肯定騙不過大哥,他肯定猜到她帶著小安聽墻角了, 不快些走, 難道等著挨訓嗎?

誰知, 沒走幾步, 小安突然掙開她的手,跑回大哥跟前,雙手作揖行了一禮,一本正經地道歉道:“謝叔叔,剛才我娘把您錯認成了我爹,才不小心打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

謝馨如心道完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哥他們聽墻角了嗎?小安這孩子,是不知道大哥平素看起來溫和,可一旦認真訓起人來有多嚴厲!

謝霽庭對小安此舉很是驚異,他蹲下來,平視他的眼睛,問:“你知道代你娘道歉,那你自己做的錯事呢?”

小安歪著頭想了想,才稚聲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和小姨一起聽墻角,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做了。”

謝馨如聽到這兒,認命地走上前去,準備擋在小安身前挨訓,誰知,大哥卻摸了摸小安的頭,溫聲道:“知錯就改便好,小安真乖!”

謝馨如驚訝地瞪大眼睛,這就完了?大哥這是轉性兒了?擱以前,她和二哥若是犯了錯,大哥必會好好訓斥他們一通,比夫子還嚴厲。今日怎麽……

“馨如,你帶小安回屋睡覺吧。”謝霽庭站起身來,警示地看了她一眼。

謝馨如心下一突,看來不是大哥轉性兒了,而是他區別對待,對她和二哥就那般嚴厲,對小安卻這般溫柔。

難道因為小安是外人才會如此?也不對啊,大哥對不相幹的外人一向疏離,他若是把小安當外人,剛才根本就不會多那幾句嘴。

謝馨如想不明白,正準備帶小安回屋睡覺,卻被大哥喚住,她心道不好,難道今日這頓訓斥終究還是逃不過麽?

誰知,回過身後,卻聽大哥囑咐道:“掌櫃的喝醉了,你夜裏記得警醒些,有什麽事也好及時照應。”

謝馨如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大哥這是對春桃姐有情啊,難怪會對小安這麽溫柔,還叮囑她照顧春桃姐。

那當年又是怎麽回事?

她還記得那時,她抱著春雨在湖心苑等消息,卻只等來了春桃姐犯了大錯被發賣出府的消息,她人微言輕什麽也做不了,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春桃姐了,沒想到時隔四年,卻在這邊關重逢了。

謝馨如將疑惑壓在心底,點頭應道:“知道了,我會照顧好春桃姐和小安的,天色不早了,大哥你快回去吧。”

謝霽庭這才離開食肆,臨走前,將前前後後的門窗都檢查了一遍,才放心離開。

翌日,何春桃醒來時頭疼欲裂,看來昨晚酒確實喝多了些。她還記得李紅杏嫉妒她的那三樁事,後面發生了什麽事卻是不記得了,連自己是怎麽回的食肆都忘了。

這時,馨如端進來一碗甜湯給她醒酒,她喝完才知竟是謝霽庭煮的。她不免有些訝異,他什麽時候學會煮醒酒湯了?味道竟還不賴!

待頭疼好些了,何春桃去到前廳,看到謝霽庭時不禁嚇了一跳,只見他半張臉腫得高高的像個饅頭,另半張臉卻依舊俊美,乍一看去,別提多滑稽了。

“喲,這是招惹哪路大神了傷成這樣?”何春桃好笑道。

謝霽庭見她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便道:“昨晚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原來是得罪嫘祖娘娘了,看來嫘祖娘娘也看你這張臉不順眼,才不摔別的地方專摔臉!”何春桃諷刺道。

謝霽庭沒有反駁,只道:“興許吧。”

又來了,何春桃心下不爽,昨天當著眾人的面不是還能言善辯的嗎?今兒怎麽又變成了這副面人兒模樣?她再怎麽嘲諷再怎麽夾槍帶棒,到了他那兒,卻都像石沈大海一般,沒個聲響。

沒意思!何春桃扭身回了廚房。

沒過一會兒,焦屠戶送肉過來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豆腐西施’韓誠,外號‘韓胖子’。

何春桃雖然不理解大家管這又黑又胖的韓誠叫‘豆腐西施’是什麽惡趣味,但也不妨礙她跟著這麽叫。

“今兒是刮的什麽風,把咱們豆腐西施都給吹來了?”何春桃笑著問。

“這不昨兒冤枉了何掌櫃,今兒特意送一板豆腐過來,算是給您賠罪了!”韓誠笑呵呵道。

街裏街坊的,一板豆腐也不值幾個錢,何春桃便沒跟他客氣,笑道:“行,那我就笑納了。”

一旁焦屠戶把肉放好後,見何春桃今日臉蛋粉紅,似是搽了胭脂似的,忍不住誇讚道:“何掌櫃今兒咋又變漂亮了,這臉蛋,粉嫩粉嫩的,簡直是……那個詞叫啥來著,哦對,人比花嬌,比花還嬌嫩哩!”

何春桃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只從韓誠手裏接過豆腐放好,卻見焦屠戶繼續擠眉弄眼道:“何掌櫃今兒氣色這麽好,昨晚沒少受滋潤吧?這女人啊,就是得多滋潤滋潤才行。”

何春桃一聽就變了臉,這個焦屠戶,平素裏說幾句葷話她不跟他計較便罷了,今兒竟然蹬鼻子上臉了!

何春桃正要發作,卻聽見一旁謝霽庭搶先出聲道:“論起嬌嫩,誰能比得過焦焦你呢?看你生得蛾眉皓齒,花嫣柳媚,當真是天生麗質。這世間萬紫千紅,怕是都比不過焦焦你半分嬌美!”

焦屠戶楞了下,才意識到謝霽庭是在諷刺調戲他,他當即擰起毛毛蟲般的粗黑眉毛,怒吼道:“你個小白臉在胡說些什麽?”

他掄起拳頭便要把這小白臉那半邊俊俏的右臉也砸成饅頭形。

謝霽庭眼看著那拳頭朝自己揮過來,卻不躲不閃不慌不忙道:“焦焦這手可真細嫩,讓人摸都不舍得摸一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說的便是焦焦你了。”

於是,焦屠戶的大拳頭在揮到離謝霽庭的臉不足一寸之處時硬生生地凝滯住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拳頭,皮膚粗糙指節粗大,手背上還有一片粗黑的汗毛,這和那小白臉嘴裏的柔荑凝脂到底有他娘的什麽關系?

這小白臉到底是怎麽對著他這粗黑的大拳頭說出這番話來的?

焦屠戶一時間頗有些懷疑人生。

想到有些人好男風的異癖,焦屠戶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狠狠瞪了眼那小白臉,卻到底沒說什麽,只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身後卻又傳來那小白臉不緊不慢不高不低的聲音:“焦焦今日氣色這麽好,昨晚一定沒少受滋潤吧?這男人啊,就是得多滋潤滋潤才行。”

焦屠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他後背一陣惡寒,連忙加快腳步,逃也似的離開了食肆。

廚房裏,何春桃和韓胖子俱都呆滯在原地,目光僵滯地看著謝霽庭,謝霽庭卻恍若未覺,只面不改色氣定神閑地拂了拂袖子上的灰塵。

廚房門口,圍觀了全程的李紅杏則是目光驚異不由自主地鼓了鼓掌。

掌聲傳進廚房,何春桃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見韓胖子也似大夢初醒般合上微張的嘴,黑胖的臉上滿是虛汗,他驚恐地看了眼謝霽庭,然後一個彈跳像兔子一樣蹦出了廚房,飛一般地溜走了。

何春桃再次震驚了,她還從未見過如此靈活的胖子!

韓胖子走後,她將視線收回,驚愕地看向謝霽庭,若非他還有半張臉跟原來一樣俊美,她簡直要懷疑他是被什麽人給冒名頂替了。

她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頂著這半張饅頭臉,對著身高八尺有餘、體形彪悍魁梧的焦屠戶說出剛才那些話來的?

他是真不怕挨揍啊!

“你確定,你昨晚沒摔壞腦子?”何春桃艱難地開口問道。

“有勞掌櫃的關心,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謝霽庭淡聲解釋。

何春桃聞言楞了下,原來他剛才鬧這麽一出,竟是為了給她出頭?

可他剛才說那些話時一本正經的表情,實在無法不讓人懷疑他說那些話是發自真心的。

門口,李紅杏再次拍了拍手:“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後再碰到哪個不長眼的敢調戲老娘,老娘也用這個法子治治他們。”

何春桃這才看到李紅杏,忙問:“你怎麽過來了?”

“之前你不是提議過,讓我放一些酒在你這兒寄售嗎?我琢磨著確實可行,本來想叫你這夥計過去幫我搬些酒過來,誰知剛好看了場好戲,精彩,實在是精彩!你這探花郎夥計,非同常人啊!”李紅杏嘖聲道。

何春桃有些訝異,她許久之前確實提議過讓李紅杏放些酒在食肆寄售,同樣的,自己也做些下酒菜放在酒館寄售,兩家合作共贏,但當時李紅杏非但沒有同意,還把她罵了一頓趕了出來。

今兒李紅杏怎麽突然改口同意了?是昨晚一起喝酒有了交情,還是紅塵酒館支撐不下去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李紅杏今日主動送酒過來,便算是低了頭了。她也不用再跟她繼續杠下去了。

“行,那我回頭做些耐放的下酒菜送到你那兒。小謝,你去幫李掌櫃搬些酒過來!”何春桃吩咐謝霽庭。

謝霽庭聽命而去,何春桃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心裏一時有些打鼓。李紅杏說得沒錯,她這夥計,確實有些非同常人。

她原以為他是個臉皮薄的,今日才知,他竟也有這般豁得出去的時候!

雖說他今日是為了她出頭,但一想到他那會兒頂著半邊饅頭臉對著焦屠戶喊‘焦焦’的場景,她就一陣惡寒,她連忙搖了搖頭,將那些畫面甩到腦後。

中午,韓峻照舊騎馬來到雁歸鎮,準備到桃原食肆用膳,途徑肉鋪和豆腐鋪時,意外聽到豆腐西施韓胖子捏著嗓子喊焦屠戶‘焦焦’,他心下詫異,便放緩速度,多聽了一耳朵。

焦屠戶已經聽韓胖子喊了一上午了,當即忍無可忍把砍骨刀剁進案板裏,怒吼道:“韓胖子,你再喊一句試試?”

韓胖子不以為意,繼續怪聲道:“焦焦,你今日氣色真好啊,萬紫千紅,都比不過焦焦你半分嬌美呢!”

焦屠戶一張國字臉頓時憋得通紅,看到韓副將打門前經過,便悶聲反擊道:“都是姓韓,人韓副將就叫韓峻,長得也俊,你呢,名字叫韓誠,長得也寒磣。”

“那是,不像焦焦你,天生麗質花嫣柳媚呢!”韓胖子賤兮兮道。

焦屠戶本就憋得通紅的臉一時漲成紫紅色,氣得他從案板上抽出砍骨刀瘋狂地剁起骨頭來!

韓峻聽完這場對話心下不免驚奇,別人不清楚,他卻知道,這焦屠戶來邊關之前,其實是個劊子手,手下不知鍘了多少亡魂!能讓他這般吃癟,想是別有內情。

韓峻於是讓鄭方去打聽一二,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到了食肆,看到謝霽庭那半張饅頭臉,他先是一楞,得知謝霽庭是昨晚回家路上摔的,他心裏雖不相信,卻沒多問,只照常用了些飯菜。

吃到一半時,鄭方打聽完回來,卻沒有直接說,而是先看了謝霽庭一眼,似是有些顧忌。

韓峻只當是鄭方有些話不好當著謝霽庭的面說,便打發了謝霽庭回後廚。

緊接著,鄭方湊到他耳邊,繪聲繪色地把上午發生在桃原食肆廚房的事講述了一遍。

韓峻越聽越震驚,一個京城來的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怎麽可能會說出那些話來?

難道他真的誤會他了?他之前說不敢對何春桃有任何妄想,其實是真的,因為,他其實好男風,喜歡焦屠戶那種健壯魁梧形的?

韓峻一時起了滿身雞皮疙瘩,桌上的飯菜再美味,他也沒有胃口繼續吃了。

這時,何春桃來到前廳,見韓峻放了筷子,猶豫了下,還是走上前,厚著臉皮開口道:“韓將軍,是這樣的,我店裏的夥計,小謝,明兒就得去采石場服苦役了,但是他這身板吧,太柔弱了些,怕是根本熬不下來。他要是倒下了,我這店裏少個夥計是小事,我借他的銀子也得打水漂。您看看,能不能幫忙給他分配個文職差役啥的?”

韓峻剛聽完謝霽庭上午的驚人事跡,何春桃就過來幫謝霽庭求情,聽到她說謝霽庭身板柔弱,他忍不住想,這謝霽庭身板柔弱還敢公然調戲體形魁梧的屠戶劊子手,他現在還活著,實屬命大。

何春桃見韓峻沒說話,恰好謝霽庭也來了前廳,便朝他招了招手道:“小謝,快過來,好好跟韓將軍求求情,讓韓將軍幫忙給你重新分配個輕松些的差役。”

謝霽庭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幫他求情,但還是聽命地走上前。

韓峻一看到謝霽庭走近,便渾身不舒服,論魁梧健壯,他可不比焦屠戶差多少,他當即道:“嫂子既張了口,那便讓他到倉庫做攢典吧。軍營近來準備仔細清查一番,倉庫也要重新清查一遍,正好缺人手,可以每天早上去服半日差役,中午再趕回來,便不耽誤跑堂了。”

何春桃聽了心下一喜,這樣一來她就不用重新招夥計了,當即感謝道:“多謝韓將軍通融,我正愁上哪兒招個臨時夥計呢。”

說完又看向站在一步之外的謝霽庭道:“小謝,還不快過來謝謝韓將軍?”

韓峻眼看謝霽庭要上前一步到他跟前來,當即站起身來,說:“嫂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他轉身就走,不給謝霽庭絲毫靠近的機會。

可憐鄭方一口飯都沒吃上,趕緊抓了大雞腿匆匆跟了上去。

何春桃見韓峻舉止反常,好似謝霽庭是什麽洪水猛獸,心下覺得奇怪,便讓謝霽庭收拾桌子,自己則出去打聽打聽。

謝霽庭收拾完桌上的碗碟,正擦桌子呢,就見掌櫃的回來了,臉色還極其怪異,若是把她臉上的情緒比作顏色,那她此刻,無疑是打翻了大染缸。

“發生何事了?”謝霽庭問。

何春桃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她剛才出去打聽了一圈,才知謝霽庭如今在鎮上是徹底名聲大噪了。

什麽出賣色相賣身救妹、大義滅親心腸狠辣都是輕的,竟還有說他好男風喜歡魁梧漢子的,而且話傳得極為難聽,簡直是不堪入耳!

“你可知,你現在在外面是什麽風評?”何春桃咬了咬唇問。

謝霽庭看她這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再聯想到剛才韓峻的反應,不難猜出自己在外面是何風評。

但,他上午既然說了那些話,便早已預料到了會有什麽後果。

“清者自清。”他淡聲說完,繼續低頭擦桌子。

好一個清者自清!既然他自己都無所謂,那她就更不必管了。他聲名越狼藉,她越解恨才對。

不過,看到他那半邊饅頭臉,何春桃多少有些心虛,她剛才出去打聽,才從李紅杏嘴裏得知,昨晚她醉酒後扇了他一巴掌。所以他臉上那傷,不是螺祖娘娘看他不順眼,而是她的傑作。

何春桃於是回了後院,陪小安玩耍了一會兒,誰知又從小安口中得知,昨晚謝霽庭送她回屋後,她把他誤當成趙大原又扇了他一巴掌。

這加起來扇了兩巴掌,她手勁兒又大,難怪他左臉腫成那樣。

不過,既然他自己沒提,她自然也假作無事發生。

許是昨晚醉得狠了,這會兒精神有些不濟,便回屋睡了個午覺。

待睡完午覺起來,再見到謝霽庭時,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花了眼,誰知揉完再看,才發現自己沒有看錯,他現在不止是左臉腫得像饅頭,右臉竟也紅腫起來。

何春桃一時陷入自我懷疑,問一旁的小安:“你娘我、中午沒喝酒吧?”

小安吃吃一笑道:“娘,您沒喝酒,也沒有打謝叔叔。謝叔叔右臉上的傷是被甄嬸嬸賈伯伯打架誤傷的。”

何春桃瞬間松了口氣,她就說她不至於記憶錯亂到這個地步,連中午喝沒喝酒都不記得了。

細問之下,才知米鋪的賈老板和醋鋪的甄老板今天下午又打了一架,而打架的原因竟只是因為一顆石榴。

事情的起源是這樣的,甄老板後院種著一棵老石榴樹,這棵石榴樹長得極為茂盛,以至於有一半樹丫伸到了賈老板的院裏。

這棵石榴樹有些年頭了,砍掉著實可惜。兩人便約定,以院墻為界線,哪邊結的果子就歸哪家。

偏偏今日午後,突然刮了一陣狂風,把甄老板這邊的一顆石榴刮到了賈老板的院子裏。

甄老板找賈老板要回石榴,賈老板卻說,既然掉到了他院子裏,便歸他了。再說了,誰能證明那顆石榴是長在她那邊的?

兩人大吵一通,誰也說服不了誰,便想到了昨日破了偷酒案並且大義滅親的謝霽庭,於是把他找過來幫忙評理。

謝霽庭過去之前,全然不知道兩人竟是因為一顆石榴而爭論不休,更不明白一顆石榴有什麽值得爭的。

於是,本著公平公正和氣生財的原則,謝霽庭提議將石榴一分為二,兩人一人一半。

兩人自是不願,當場又吵了一通,別說一分為二了,就是讓一粒石榴籽兒都絕無可能。

謝霽庭聽完兩人的爭論,想了想,只好讓甄老板拿出那顆石榴是長在她院裏的證據,不然這顆石榴就只能歸賈老板了。

石榴都掉下來了,甄老板如何拿得出證據,當即懷疑謝霽庭和賈老板兩人是串通好了的,大罵他二人沆瀣一氣一丘之貉。

賈老板不甘被罵,當即罵了回去。

兩人這一對罵,越罵越上火,罵到最後竟直接動起手來了。

謝霽庭調解不成,反倒讓兩人打起來了,不得不上前勸架,這才被誤傷了右臉。

何春桃聽完,看了眼謝霽庭右臉上的傷,嘖,比她打他那兩巴掌還重些,便道:“甄賈兩位老板隔三差五便要吵上一架,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連老廂長都懶得管他們的閑事,你倒好,巴巴地跑過去多管閑事,活該被打!”

謝霽庭有些失神,他還是想不明白,一顆石榴而已,何至於大打出手?

聽到她罵他活該,他沒有反駁,只道:“他們請我過去評理,我不好拒絕。只可惜,還是沒能幫他們解決問題。”

小安坐在小板凳上,小手托著下巴,很是發愁道:“不知道那顆石榴到底歸賈伯伯還是甄嬸嬸?給賈伯伯甄嬸嬸不開心,給甄嬸嬸賈伯伯又不高興,唉,太難了!”

何春桃見他們倆俱是一臉苦惱,忍不住嗤笑道:“瞧你們倆這點出息,不就是一顆石榴嗎?看我的!”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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