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5章 以命相搏

關燈
第65章 以命相搏

鳥啼嚶嚶, 陽光明澈,正是一個獻禮的好日子。

範靈樂換上一身水綠長裙,同隋侍郎為太子精挑細選的舞姬們站成一排, 等著人來將她們“打包”送去東宮。

她們就像一件物品,在權貴間輾轉。

馬車到了,一輛四匹馬拉的華蓋馬車,足以將六位姑娘盡數容納。

她垂著頭,立在姑娘們中間,按著教習嬤嬤調教過的那樣,微微曲頸,肩背挺直, 手端平放在腹部, 只等人來喚。

“就是這些了?”

“是的,姑娘們都在這兒了。”

他跳下馬車, 走過來掃視一眼, 卻在經過範靈樂時,腳步頓住了。

“你, 留一下,其他人先去車上候著。”

範靈樂奇怪地皺眉, 擡頭去看那人, 嘴巴瞬間像被塞了個雞蛋。

賀鐘鳴?!!這廝怎麽會在這兒?!

範靈樂並不知道,自賀鐘鳴他爹被貶去南方後,在當地是經營得勤勤懇懇, 業績十分突出, 再加之抱上了崔閣老一黨的大腿, 去歲便被調來了京城。而他這個不省事的兒子,在京城倒是再不敢像在地方上那樣囂張了, 常常是夾著尾巴做人,在各個權貴間逢迎鉆營,專給他們介紹漂亮姑娘。因為識情知趣,加上路子廣,也是常能搏京中紈絝們一笑。如此,他竟是在京城混得蒸蒸日上了。

這次敬獻給太子的舞姬們,大多都是他挑選來的,哦,範靈樂這個“關系戶”除外,在見到她的剎那,他亦是萬分驚訝。

“樂樂,真的是你!”

他壓低了嗓子,卻依舊掩蓋不住語氣中的激動。

“你怎麽會在這兒?!”

送給太子的歌舞伎,她怎麽會出現在裏面?

範靈樂心裏翻了個白眼,她還想問,這廝怎麽會在這兒呢,真是晦氣。

“這位小官人,時辰已到,我們可以走了嗎?”

見她一副公事公辦、裝不認識的態度,賀鐘鳴又惱了。

範靈樂擡腳就要越過他,卻被他腳一伸,擋住了去路。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將她整個人徹底環在其中。

她蹙眉,這個姓賀的,他又想要出什麽幺蛾子?

賀鐘鳴沒想到,竟還能在京城遇見範靈樂,她還混入了送給太子的舞姬裏面。可他一見著她,立馬便走不動道兒了,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樂樂,你在這裏做什麽?莫不是因為佟……”

“這位小官人。”範靈樂打斷他,手依舊穩穩端著,“馬上就要送我們去謁見太子了,此事耽擱不得,還請盡快出發。”範靈樂沒心情跟他在這兒敘什麽舊。

可賀鐘鳴像是聽不懂人話一般,執著地擋在她身前,“樂樂,你別沖動,那不是你該待的地兒,我現在去跟隋侍郎說還來得及,就說你染了急病,不宜再送去東宮……”

“呵。”範靈樂輕輕一聲冷笑,幾不可查地撤後一步,“賀公子,我勸你想清楚,今日站在了這兒,我就是太子的人了,你說,若是叫太子殿下知道,給他選送舞姬的人竟是妄圖先要染指,他會怎麽想呢?”

這一下,賀鐘鳴徹底是被敲打清醒了。

是呀,這件事可糊塗不得,想自己在京城兢兢業業地給王公貴族做“皮條客”,好容易混出了點臉面,若是因為這個開罪了太子,可真是得不償失。

見賀鐘鳴沒了聲響,範靈樂心中暗自冷笑。沒想到,這太子還真是個好使的擋箭牌,過去在潯陽縣,他瞧不起佟暄是個窮書生,光明正大地覬覦自己,哪怕自己成親了,也沒想著收手。而如今可好,有更大的主兒來壓他,自己也能把他嗆得沒話說。

可見仗勢欺人者,也最易為權勢折腰,賀鐘鳴便如是。

“賀公子,走嗎?”

車夫不知他們在那兒嘀咕什麽,但想來這事兒耽誤不起,忍不住發問。

賀鐘鳴嘴巴蠕了蠕,側身讓開一條路,“姑娘,請。”

範靈樂提起衣裙,從他身邊瀟灑地略過,踏上了馬車。

望著她消失在馬車中的裙角,賀鐘鳴心中竟是一陣悵然若失。

大抵,這輩子唯一沒能吃到嘴上的“肉”,就是範靈樂了,得不到的,總是叫人惦念吧。

馬車載著一車的美人,來到了東宮。

範靈樂隨著其他五位姑娘,一起住進了東宮的“延芳園”。

東宮實在闊氣,她感覺自己和姑娘們七拐八彎地,簡直走過了快兩條街的腳程,這才到達了她們的居所。

六位姑娘們就這麽住在這兒,吃的喝的都得東宮一應負責。就是為了豢養幾個舞姬,便平白要多養這麽多張嘴,範靈樂只感覺奢靡。

但她混入東宮不是來批判太子生活作風的,她需要面見太子,盡快。

幾個姑娘擠在一處,有個叫黛娘的管事嬤嬤來管教她們,每日不是練舞就是學禮儀,務必要在面見太子前,將她們調教得得體合宜。

只是範靈樂,急得團團轉,那迫不及待,全寫臉上了。

“嬤嬤,太子什麽時候能召見我們呀?”

她熱切地追著黛娘問。

黛娘瞥一眼這小姑娘,人長得芙蓉花面的,只是未免太迫切了些。這些個來東宮的小姑娘,哪個不想得太子青眼,好爬上他的床,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偏偏她就這麽藏不住,那下賤樣兒,叫她都看不慣眼了。

“太子的行蹤,不是你能過問的。殿下若是想召見你們了,自會召見,若是不想召見,你們只需安分等著,旁的,一律不準過問,這是規矩,聽明白了沒有?”

最後一句發問,她拔高了聲音,雖說那氣口是對著範靈樂,可淩厲的目光卻是在眾姑娘們身上掃過去。

“諾!”姑娘們高聲應和。

黛娘疾步走了,留下範靈樂原地蒙圈。

呦,這東宮就是規矩大,自己不過稍微問一句,都要叫管事嬤嬤立了典型,把她呵斥一番。

眾姑娘們又是壓腿的壓腿,聊天的聊天的去了,眼神在範靈樂身上略一下,暗地裏只是笑她的吃相難看。

就說來的姑娘們裏面,自然都是想打太子主意的,可偏生她這麽莽撞,馬腳都露外頭了。

“哎。”一只輕軟的小手拍了怕她肩,她訥訥地轉過頭,卻見一個圓兒臉龐的白面姑娘,笑得酒窩甜甜,熱情地看著她,“你吶,別問了,這幾日是都見不著太子殿下了。”

“如何?”她依舊是難掩的急切。

“聽說這幾日,官家在峮山圍獵,太子也隨君伴駕去了呢。若想見他,且得等他回來才是。”

*

峮山圍場。

風卷雲急,初秋的風帶著涼飈的寒意,刮過群山遍野,吹黃了一樹樹的秋葉。

風聲颯颯,旌旗獵獵,帝王的帳篷駐紮在峮山腳下,溫暖厚實,就連隨駕的儀仗都是圍了裏三層外三層,自山腰遠望下去,雄壯威嚴,聲勢震天。

皇帝今兒個高興,不僅自己想要一展雄風,也想看他的兒子們大展身手。

歷來皇家狩獵,皇子比拼都是必不可少的重點節目,皇子們拼了全力,想要在這個時候靠騎射的好身法,搏得父皇一笑。

不僅皇帝期待滿滿,所有的隨行大臣們,也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新露面的太子。太子重新參政,頭一次主持春闈,行事嚴謹、作風幹練,不僅贏得不少臣子的讚賞,也叫皇帝聖心甚慰。

而今他頭一次持箭上馬,大家自然也是對他關註得多了一點。

皇帝看著五個好大兒,齊刷刷牽著馬來參拜他,少見地笑得合不攏嘴。

“我大雍朝,是先祖們從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身為李家後人,不可因一時的安定而荒廢了騎射之術。永遠要記得,我們的先祖是如何一步步,打下來今日這份家業的。”

“今日,都放開了手腳去獵,看你們誰能拔得頭籌,朕重重有賞。”

“兒臣謹記!”

皇帝又笑,指了指李煊手上牽著的棗紅駿馬,“這匹馬,可是我的寶貝,煊兒,身跨寶馬,更當有如神助。”

李煊彎唇一笑,明亮的眼眸中滿是自信張揚,“兒臣明白,定不負父皇所托。”

皇帝的意思,點他已經點得很明顯了,今日的戲眼,全在他身上。

李煊表面上自信非凡,實則手上緊拽著的韁繩,早已被汗液濕透。

他苦練了兩個月,也僅能勉強做到禦馬奔馳,可若要讓他馬上騎射,分明地強人所難。

自己養在民間這麽多年,哪裏有什麽條件去練騎射?可考驗總是來得這樣猝不及防,皇帝心血來潮,他想看,便要做到他心裏最滿意。

李煊比別的皇子更無依無靠,眼下最能爭取的,只有是父皇的歡心。

“哥哥們,承讓了,駕!”八皇子率先甩著馬鞭,駕著馬,靈巧地左突右沖,很快地,身影便隱沒在了樹叢中。八皇子年紀最小,血氣方剛地繃不住氣,又素來最善騎射,這正是他大顯身手的主賽場,便一馬當先地走了。

皇子們接二連三地,駕馬奔向山林中。

李煊雙眸一瞇,定了定心神,手拍拍駿馬的臉,不知是在安撫它,還是安撫自己。隨後,腿一夾馬肚子,也策馬而去了。

他身形輕松,瞧著頗為駕輕就熟,馭著馬上下顛簸,光是背影,都是擋不住的英姿颯爽。

他這兩個月沒練別的,就是把騎馬的架勢練得十足漂亮,不管怎麽說,形體上這關總得過得去,他絕不露怯,就是要讓皇帝一眼看去,感覺自己騎馬很不錯的樣子。

然而皇帝是否被他吸引了未可知,但他遠去的身影,卻是牽動了傘蓋下一抹盈盈目光。

“怎麽了?人都不見了,你這是還在瞧什麽?”

皇後牽過崔知月的手,不由打趣兒道。

她垂下頭,雪白的臉頰漾起微紅,“我瞧著他們比賽有趣得很,想著誰能奪旗呢。”

她不好意思承認,皇後也不逼問,瞧姑娘這樣,這事兒估摸著大半能成了。也不枉費她,特地將崔知月從崔閣老手上“討要”來。

出發來峮山前,皇後就存了要撮合的心思,稱說自己跟知月投緣,峮山圍獵想找她來陪著一路說說話。

好容易將崔知月帶來了,可眾目睽睽,太子和她也沒個能說上話的時候。不過好在她這兒子爭氣,姑娘只這麽遠看了幾眼,就已經有了點意思。

這是個不錯的開局,皇後想著,日後,只需要繼續順水推舟便是。

叢林掩映中,一閃一閃的灰白身影在跳動。

李煊勒馬而立,從身後的箭囊中抽出羽箭,小心翼翼搭在弓上,屏息凝神,對準了那只還在躍動的野兔。

他深吸口氣,鉚足了勁兒拉滿弓,目光追尋亂竄的野兔,只等著箭出的那一刻。

忽而,身下的馬兒高揚前蹄,朝天嘶鳴,他一個不留神,差點被從馬上甩出。好在反應及時,立刻一手彎弓,一手勒住韁繩,企圖控制住發狂的馬。

然而頃刻間,馬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徹底失控,馬蹄踢踏,搖首擺尾,發了瘋般馱著馬上的人,在樹林間狂奔。

風從耳旁耳旁刮過,似死神的嚎叫,樹枝抽打在臉上,印出道道血痕。他一個不查,還來不及呼叫出聲,便被馬甩在身下。

睜眼,馬蹄高擡在臉部上方,來不及去管腰間骨裂般的疼痛,只電光火石間,他從箭囊中抽出一根箭,直刺向馬的腹部,熱血噴濺,滴滴灑落在臉上,滾燙的血腥氣模糊了雙眼。

而與此同時,樹林間數箭並發,隱在林中的暗衛齊齊射向對太子發瘋的馬,箭從四面八方,紮向它的喉部背部。

李煊忍痛咬牙,幾個翻身,躲過了馬的傾軋。

馬兒發出最後的哀鳴,“砰”地一聲,重重倒地。

揚起的塵土中,太子殿下大汗淋漓,驚恐到失語。

就在剛剛,毫厘之差,自己便要命喪馬蹄之下了。

樹林裏,又響起了慌亂的馬蹄聲,交錯踏來。侍衛們從各個方向趕來,援救遇險的太子。

“五哥!你沒事吧!”八皇子也甩著馬鞭聞訊而來,跳下馬,就要去攙癱倒在地的李煊。

他呲著牙,背部那鉆心的疼,密密麻麻襲來。鬼門關邊走一遭,他已是心神俱滅,魂魄全無。

太子在獵場出了事。

消息傳到營地裏,皇後驚得臉色慘白,立馬坐不住了,差點沒沖出去,著急就要看兒子的傷勢。

皇帝聽後,也是震驚良久。

太子是被人擡回營地的,身後跟著的,是碩大的馬的屍體。

皇後一心撲到兒子身上,看他一身傷痕的狼狽模樣,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娘,我沒事。”他忍痛安慰皇後,自己連笑容都虛弱。

七皇子也跟過來,見皇帝也在,忍不住狀似關心地開口道:“五哥,還好你及時把馬刺死了。”

這話,落在有心人耳中,總是別有深意,畢竟那寶馬,可是皇帝禦賜的,而今卻是親手被他斬殺。這兆頭聽起來不好,若是別有用心的人,還可拿著個做一點迷信文章。

李煊眸中盛著淚光,歉疚地望向皇帝,“父皇,是孩兒不孝……”

“行了。”皇帝制止他,“一匹馬罷了,人沒事就好。”

太子被送去了營帳裏安頓,剩下的皇子也沒心思再比試了,今日遂叫停,哥弟們都紛紛前去探望,好表現一場皇家的兄友弟恭。

皇帝的帳篷內,有馬官跪地匯報,“稟官家,經臣剛剛查驗,在太子的馬的唇鼻中,發現了麝香梨。”

“麝香梨?這又有何特別之處嗎?”

“麝香梨有催情功效,若是馬兒嗅到引起發情,嚴重時便會出現像今日這樣的失控局面。”

皇帝聽完,沈默地陷阱椅背中,柔軟的虎皮墊子托住他的背,卻讓他心中倍感冷硬。

如此,太子的馬發瘋這件事,果然沒有這麽簡單。

他微瞇眼眸,腦海中一遍遍回想。陰陽怪氣的七皇子,關心備至的三皇子,冷眼旁觀的大皇子,熱心救兄的八皇子,這一個個兒子,都叫人難辨其心。

太子營帳。

隨行的禦醫替太子給外傷上過藥,侍女打起簾帳,他躬身而出,向皇後交代起了傷情。言及太子傷及筋骨,脾臟也需靜養調理,好在並無性命之虞,還請皇後寬心。

太醫說完病情,行過禮,施施然退下了。

皇後怕打攪兒子休息,在他床邊叮嚀了幾句,便被侍女攙回了自己的營帳中。

帳子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雲菱,去打盆水來。”他吩咐。

雲菱端來一盆水,將他扶起,軟枕墊在腰後,讓他倚靠在床頭。以為太子想要清潔一遍,蹲下身就去解他腰間的衣帶。卻被李煊攥住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

“退下吧,我自己來。”

“是。”

雲菱放下簾帳,退出去了。

李煊咬牙,撐起身,人坐在了床邊,手緩緩沈入溫熱的水中,一下一下,洗去左手上殘留的麝香梨。

想起今日被馬甩下的瞬間,他眸色一沈,墨黑的瞳仁如千年古井,寒氣逼人,深不見底。

方才,馬蹄就在臉上不過三尺處,只要偏差一點,自己便要命喪黃泉了。

可還好,他賭贏了。

面部肌肉止不住地抽搐,他緩緩,抖出一個笑。

和死神拿命做賭註,他賭贏了。

這樣一來,既可以避免因在皇帝面前出乖露醜而惹他不快,更重要的是,在真正有人對他下手之前,先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自己的出現,必然會動搖某些人的利益,越往後,矛盾越尖銳,屆時,自是少不了一場場無聲血戰。與其等到那時,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有此次“暗算”在前,再要有人想動他,必得三思而後行,短時間內,他的人身算是安全了,在皇帝面前也將原本可能的“厭惡分”轉化為了“憐愛分”。

這一把,他賭得值。

他將手洗凈,又喚雲菱換了兩次水,直泡到指尖發皺,方才扯過帕子凈了手,悠悠躺回了床上。

綿軟綢滑的錦被擁住他,他呆呆望著頭頂的刺繡簾帳,頭一次生出劫後餘生的後怕和慶幸。

這一剎那,他想到的是心心,還有她。

他忽然好想好想,再見到她們,他想再見她一眼,就現在,就立刻。

*

太子意外墜馬後,接下來的時間都躺在營帳裏度過了,皇後整日衣不解帶,就這麽侯在他床邊。崔知月也常常伴皇後身側,解意安撫。

“知月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看看給太子的藥熬得怎麽樣了。”

皇後總是有一些她蹩腳的理由離開營帳,其實湯藥哪兒用得著她親自看?不過是給倆小年輕留出獨處的時間罷了。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母後有你陪她解悶,人都開心了不少。”

李煊倚靠在軟枕上,人懨懨地,同崔知月也沒什麽話可談,可也不能把姑娘幹晾在這兒,只好客氣幾句。

“殿下不必多禮,能來這兒峮山觀獵,我倒也覺出新奇,卻是有趣得很。”

她垂著頭,出於禮教和閨閣女子的羞赧,不敢直視他,雪白的脖頸微微曲著,似芙蓉壓枝低,一雙美目含羞帶怯,真令我見猶憐。

她笑起來的樣子分明和範靈樂很不一樣,範靈樂一笑就愛裂開一嘴白牙,眼神也大刺刺地追隨著他,一點也不知道羞臊。而姑娘卻是笑得內斂溫婉,只是那眼神中的愛慕,他太過熟悉,他在範靈樂眼中見過太多,太多。

腦海中思緒紛雜,他忽而想,只要他願意,也不是不可以搭上崔家這條勢力。

在峮山休養了幾日,李煊又隨著皇帝的轎輦返回了城內。

剛回府,太子詹事傅長溫就向他匯報了一堆政務,有的已經處理,還有的亟待他處理。

“哦,對了,還有一事。”正事說完,他終於想起一件不打緊的事情來,“前幾日,戶部侍郎隋桓送了六名舞姬來東宮,沒敢拒絕,只等著殿下您回來決斷。”

“舞姬?”李煊眉頭一皺,頗為疑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