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94章 太子到底在搞什麽

關燈
第194章 太子到底在搞什麽

江瑤鏡打發依舊目瞪口呆的兩小只去別地玩, 拉著岑扶光就進了帳篷,門簾剛撂下,江瑤鏡就奪過了他手裏的紙條細看。

上面的信息很簡略, 確實是只有回京和大婚兩個具體消息, 前因後果, 這上面是一個字都沒提。

她沒去詢問這是否是太子真跡又或是這真是太子本人傳過來的?

看他那個依舊有些恍惚的神情就知必然是真的。

她幾步來到窗邊,海邊永遠燦爛的日光依舊明亮,手中紙條的筆跡,一撇一捺都被照得異常清晰。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岑扶羲的筆跡。

明明是身子抱恙, 什麽事都淡然如水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太子殿下,字跡給人的感覺卻是豐筋多力磅礴大氣的, 而且下筆有神,一筆成型,沒有任何停頓, 也不見半分勉強, 單從字跡上, 只能看出筆者的游刃有餘,胸有成竹。

江瑤鏡把紙條放到一旁的案幾上, 垂著眼簾繼續深想。

從紙條上獲得的信息太少,最多可以看出太子書寫時的狀態是安穩的, 是從容不迫的,沒有半點勉強和脅迫的……

等等。

江瑤鏡神情一滯, 眉梢緩緩上揚。

她猛地扭頭, 看向也在斂眉神思的岑扶光, 幾步走進他, 低聲問他,“你們兩真的海外屯了兵, 是吧?”

陸地上限制太多,這兩要真有造反的意思,只能是海外了。

岑扶光擡眼看她,黝黑的瞳色被日光熏染出了一抹金黃,他咪了咪眼,緩緩點頭。

江瑤鏡:……

她湊得更近,聲音更低,低到幾乎氣音。

“人還在嗎,太子真的是只帶了面上的侍衛們回京的嗎?”

岑扶光:……

“不可能。”

他看著滿面震驚的她,她的話太容易聯想到某個可能,他下意識否認,很快的否認,可否認完之後,他自己的神情也跟著更為微妙起來。

自古以來,好像成婚後就是大人了。

很多事情,成親之後長輩就願意撒手了,也願意騰出手讓你去折騰了。

江瑤鏡不想這樣聯想。

但太子才回京多久,他就傳回了這樣一個消息……

她抹了一把臉,又推了一把僵成了雕塑的岑扶光。

“去看看,看少人沒,又或者說,少了多少人……”

岑扶光:……

他嘖了一聲,也跟著抹了一把臉,擡腳大步出去了。

江瑤鏡看著才被人大力掀開又迅速撂下的門簾,下方的流蘇不停擺動,雖每日都有人打理清掃,但日光太盛,一片金燦中,清晰可見的點點塵埃飛舞。

消息沒那麽快回來的。

不可能在那麽近的海島上就……

江瑤鏡看著已經重回平靜的流蘇,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跟著出去了。

——

姐姐/姑娘,要大婚啦?

莫說程星月,就連江團圓這個一直近身伺候人都是懵的。

她沒有接到任何的消息動靜。

雖說剛才秦王都是一副震驚到不可思議的模樣,但江團圓還是不太死心,她領著程星月在自己的小帳篷裏坐下,留下一句‘我去打聽打聽’人就跑出去了。

程星月懵懵坐到小凳上,時不時看一眼已經勾上了門簾的門口處。

但心裏不抱太多期望。

秦王本人都不清楚的事情,團圓消息再靈通,又能問誰呢?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江團圓木著一張小圓臉回來了。

兩人也算相識多年,雖然不到摯友的程度,但程星月自問還是了解她幾分的,若她什麽消息都沒打聽到的話,她現在該慌張,該莫名。

偏江團圓此刻一副人還在靠本能前行,靈魂卻已經出竅的感覺。

還真讓她打聽到啦?!

程星月一下子站了起來,幾步就迎了過去,一把拉過她的手用力把人拽了進來,正要放下門簾,又看到江瑤鏡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姐姐。”

她幾步迎了出去。

江瑤鏡沖她笑了笑。

結果沒那麽快出,但日子要接著過,事情也要辦,總不能虛費光陰只等結果,其他事都放到一邊吧?

太子那邊的真實情況確實重要,程星月她也不會忽略。

她拉著她的手溫柔一笑,正要說些什麽,卻被她暗自用力往裏拽,她頓了頓,沒有多言,順著她的力氣配合往裏走。

門簾放下的瞬間,江瑤鏡也看到了裏面還在靈魂出竅的江團圓。

程星月都能從她那張小圓臉上看出端倪,就更別提她撅個屁股就能猜出她想做什麽了的江瑤鏡了。

“怎麽了?”

江瑤鏡幾步走近,“發生什麽事了?”

熟悉的聲音讓江團圓驟然回神,她一下子瞪大雙眼,“姑娘!”

這一嗓子聲音嘹亮的姑娘二字,讓江瑤鏡揉了揉耳朵。

江團圓的下一句馬上又轉成了低的幾乎氣音的極端,“見善說,太子帶了好多人走,暗地裏的那種……”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岑扶光沒有察覺到的事情,統管所有調度即使是太子那邊也插了一手的見善還真發現了不少端倪,不過那都是太子的人,他不會多管。

而且王爺說不定知道呢。

這兩兄弟幾乎沒有秘密。

他也是沒有想到,太子回京才幾天就來了個大的,而且王爺事先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勉強給了江團圓一句‘準話’就跟著岑扶光跑了。

江瑤鏡:……

她算著太子抵京後給出平安信的時間,就算是用飛行速度驟快的鷹隼傳信,他到京城的時間最多也不超過十天。

十天啊。

而且目前閩越這邊也沒有出現京城風雲突變的消息。

不排除是被遮掩了。

但太子能量再大,也不能……之後,外界一點消息都沒有,不要小看世家大族的前瞻性和消息渠道。

那就是他和皇上單獨的商量,沒有驚動外界的任何人。

可他,在這短短幾日的光景裏,是怎麽‘說服’那個十分擰巴的皇上的?

對,擰巴。

雖然江瑤鏡沒有真正看過元豐帝,沒有親眼見過太子和秦王這兩位天之驕子的父親,元豐帝,但對他已經有了深刻的印象。

擰巴。

除了這兩個字,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位如今高坐龍椅的皇上。

善不夠徹底,惡也不夠徹底。

想要平衡朝堂勢力吧,又偏要仁義的幌子頂在前面,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都丟給兒子,等兒子真的上了,他又覺得是否過了,想叫停又覺得辜負了兒子,但繼續下去,他又覺得不行。

對太子和秦王放縱的是他,古往今來就沒有實權的太子和王爺在離京這麽久的。

可你說他放縱,眼睜睜看著太子為了江山毀了身體的也是他。

放縱也好,愧疚也罷,無力也可以,元豐帝好像每種情緒都不夠徹底,他走的任何一路條都是過半後就開始躊躇,開始後悔,然後就在原地不停徘徊,不肯繼續前行,也拉不下臉回頭。

哪條道都沒走到黑,哪條道他都想要。

明君梟雄都不行。

甚至江瑤鏡心裏還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莫說明君梟雄了,就連守成之君,若沒有太子和秦王這兩個兒子托底,元豐帝都,不太行。

其他政事皇上如何處理的她確實不太清楚,但閩越這邊,她是深有體會的。

祖父雖然是暫代,他也確實是在為這方土地做實事。

仙人墓那邊的事情了了之後,那群從京城來閩越鍍金的公子哥們也被仙人墓的動靜嚇到了,再加上家中長輩的來信,他們也安分了下來。

閩越這邊,至少民事上,是祖父的一言堂。

他也開始大刀闊斧的改建起來,同時外祖父那邊的學院,要風生水起得辦了起來,眼看著一切即將走上正途,

註意,是眼看著,還沒徹底走上正軌呢。

那邊就迫不及待換人來接手‘勝利’的果實了。

當初不打招呼就讓祖父幹這事的人是他,期間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全然信任祖父的也是他,如今果實還沒徹底成熟呢,就迅速派人來摘的,還是他。

江瑤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真的想罵娘。

這事辦得,只能用一言難盡四個字來形容。

江瑤鏡想罵娘,岑扶羲和岑扶光兩兄弟表情也不太好,而最該跳腳怒罵的江鏖,反而沈默了,久久後只餘一聲長嘆,什麽都沒說。

江瑤鏡一輩子都忘不掉那一幕。

那一聲長嘆之後,祖父的身體依舊健碩高大,卻仿佛在須彌間就老了很多。

大約曾經的元豐帝確實能做到知人善用並且用人不疑,不然太子和秦王也不能累積這麽高的威望和權勢,祖父也是因為如此,才會一直忠君,即使在世人眼裏,定川侯府早就上了秦王府的船,他也不曾改。

他也可以坦坦蕩蕩毫無心虛地對皇上說,沒有背叛,一點都沒有。

怎麽就到了如今的地步呢。

或許那把龍椅,真的可以把一個人的心性徹底改了吧。

“哎——”

回想江鏖沈默的那一幕,江瑤鏡也是一聲長嘆。

祖父如何自己不清楚,但自己確實,是有點恨他了。

“姑娘?”

江團圓不知道江瑤鏡的思緒跑到哪裏去了,她也無法從見善簡單的一句提點中得到更多信心,她更多的是恐懼,是覺得風雨欲來。

所以在告訴江瑤鏡之後,就一直定定看著自家姑娘。

在她眼裏,姑娘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她一定能分析出很多情況來。

可是,現在,姑娘嘆氣了。

嘆氣了!

是情況已經非常緊急了嗎?!

她一下子蹦了起來,左右四顧,想收拾東西,又想找個什麽東西拿在手中保護自己,脖子手臂一陣亂舞之後,終於消停下來,知道自己做再多都是徒勞,只眼巴巴看著江瑤鏡。

江瑤鏡這才回神,擡眼就看到兩個小的都被嚇到快哭了。

“沒事。”

她輕聲道:“應該沒大事。”

只要太子不是明目張膽當著所有人的面去逼迫皇上,他們父子二人,或者再加上回京後的岑扶光,父子三人再如何鬧,都是家事。

應該也算小事吧?

自家是臣子,君要如何,臣子都只能接受,哪怕心中已生怨懟。

可那兩兄弟就不同了,江瑤鏡巴不得太子多‘折騰折騰’皇上呢,隨他們父子三人鬧去。

——

又安撫了兩只小的好一會兒,確定她們不在驚惶懼怕之後,江瑤鏡側頭看向江團圓,“我剛才吩咐你出去找的東西,拿過來了嗎?”

剛才她和岑扶光去看那些俘虜之前,中途有吩咐過江團圓一件事。

“啊?啊。”

“拿過來了。”

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江團圓點頭,左右看了一番,才指著圓桌上放著的一堆書籍,“那呢。”

江瑤鏡順著她提示的方向看了過去,熟悉的書冊封面映入眼簾,確定沒拿錯後,她扭頭看向還在懵逼之中的程星月。

“那些書都是你們這次遠航會去的所有國家的,官話教學的書籍。”

“廢了我很大力氣。”江瑤鏡看著程星月,認真道:“你要好好學,”

程星月:“啊?”

江瑤鏡:“啊什麽啊。”

她直接伸手曲指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聲音清脆,是個好頭。

已經年過十七的程星月,在經過家裏的巨大變化,和茶山的歷練之後,臉上早已沒了當初的稚嫩,又因為這一年勤奮頻繁地練習鳧水,她的身姿開始拔高精瘦,身量已經比江瑤鏡還要高半個頭了,人也成熟了非常多。

但她此刻雙手擡起捂住腦袋,眼巴巴又微帶淚意地看著江瑤鏡,恍惚又回到了曾經的稚嫩。

江瑤鏡微微一頓,再開口時神情已經溫和了許多,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是你執意要出海遠航的。”

“難道經歷一場危險的遠航後,就什麽都不做了嗎?”

江瑤鏡:“你不能把眼界都放在海貿的生意上,你要去看途中的風景,還要去看那些和大齊完全不一樣的國家,你要親自去感受一番他們的風俗和人情,哪怕只是看看,也可以豐富閱歷和見識。”

“這樣才不算是辜負了你在海上漂泊那麽久的辛苦。”

既要見識異國真正的風土人情,那語言就得學起來,就算不能對答如流,至少也要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這些書,她是必須要看的。

程星月:……

她怔怔轉頭,看著在桌上堆出一個小山形狀的書籍,哆嗦了一下。

前面不是還在猜測為何就要馬上回京突然大婚嗎,怎麽又說到自己頭上來了!

“我不去了!”

程星月側過身子擋住桌面,不僅自己掩耳盜鈴不看那些書籍,還不讓江瑤鏡看,“姐姐你都要大婚了,我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太子既然給出了準確婚期,那就說明京中已經開始籌備起來了,那不管是因為什麽促成的這場大婚,總之勢必是要成婚的了。

那就當然要去參加姐姐的大婚了,姐姐的大喜之日,自己絕對不會錯過的。

等大婚一過,姐姐開始著手秦王府的事情之後,忙碌起來,她肯定就沒心思再顧著自己了。

那時候就直接偷跑。

就不用看這些書了!

不跟這次的船了?

也行。

江瑤鏡想了想,點頭,又接著道:“那剛好,回京的路上無聊,船上無別事,上午精神正好的時候,你就看書學習,下午犯困的時候,就跟著江風他們練武……”

“等等!”

程星月瞪大眼叫停,哆嗦著嗓子問,“練、練武?我為什麽要練武?”

這些書還沒丟開手,這練武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為了你自己。”

“從前是我想簡單了。”江瑤鏡直白承認自己的不足,“我以前只覺著即使有危險,但你只要緊緊跟著驍哥就行了,他會保護你的。”

“但如今才恍然大悟,海上不止有風浪,還有海寇和匪徒。”

“這世上就沒有絕對之事,人有,不如你自己有。”

驍哥也不能時時看著她,萬一中的萬一遇到一時不敵的匪徒,他身為將領,該考慮的是全局,那時候的程星月,能自保才是最好的。

江瑤鏡伸手將程星月鬢邊有些毛躁的青絲挽至耳後,認真跟她道歉,“是我想得太少,一心只顧著海上的風險,卻忘了除了天災外,人禍同樣重要。”

甚至很多時候,人禍比天災可怕多了。

“好在如今為時不晚,還能補救。”

“我*7.7.z.l會馬上告訴江風這件事,讓他專門為你定制一個課程,不求練得多出色,只要能自保就可以。”

程星月:……

她欲哭無淚。

姐姐你真的不用跟我道歉。

你道歉一次,我身上的膽子就重了不止一倍。

不止要看書,還要練武!

她滿心不願,想要撒嬌混過去這件事,可幾次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都被姐姐那雙滿是叮囑和擔憂的雙眸給止住了。

費心找這麽多國家的書籍,如今還要找武師傅。

姐姐都是為了誰?

若不是你任性一心想要出海,又何必累得姐姐為你籌謀這麽多!

程星月在心裏不停唾棄自己來給自己打氣。

不就是念書麽?

念!

不就是練武麽?

練!

往死裏念,往死裏練!

不然都對不起姐姐為自己打算這麽多!

——

莫名雞血亢奮起來馬上就要去練武還攔都攔不住的程星月,江瑤鏡無奈,只得讓江團圓帶她去找江風。

希望她不是一時的熱血,能長久堅持下去吧。

目送程星月拉著江團圓離開,江瑤鏡瞇著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依舊燦爛灼人眼,岑扶光大概還在到處查證,要知道結果,最快也要晚上了。

那現在到晚上這個空當,拿來做什麽呢?

空等和胡思亂想是最浪費光陰的兩件事。

江瑤鏡將心中隱隱的焦灼和急切暫時放到一邊,擡腳回了自己的帳篷,沒讓劉媽媽伺候,自己去尋了筆墨紙硯出來在桌上鋪好。

端坐書案後,背脊如竹,挽袖執墨條,手腕順著硯臺緩緩而動,半垂著的眼簾之下,是若有所思。

太子既然已經明確說了婚期,那就是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宮裏也已開始籌備,那就不管太子和皇上如今是何種情況,馬上回京是必然的。

那現在就可以整理回京前的事情了。

祖父的閩越總督,已經有人來接任,雖然如今他還會去總督府上值,也只是為了交接,隨時都可以抽身離開。

難的是外祖父的鶴鳴書院。

這邊的書院才走上正途,學院的夫子廟,一半是慕名而來或是太子岑扶光‘友情’提供,剩下的一半則是外祖父從山裏薅來的。

劉榮的消息沒有錯,山裏確實還藏了很多人才。

書院幾乎算是外祖父一手促成的,又是剛起步的階段,他現在怕是不好撒手。

江瑤鏡磨墨的動作停下,從抽屜裏找出信紙鋪在雪白的宣紙之上,迅速給姜照野寫了一封簡信,把這次突發的情況給他說明,不管外祖父的決定如何,越早知道才越好安排。

封好火漆後命人馬上送了出去。

目送江雨離開後,江瑤鏡又回到了案前坐下,繼續垂眸沈思。

家中人出行的經驗已經豐富,不需要自己吩咐他們就能收拾打點好一切,兩個孩子也無需擔憂,奶嬤嬤們和太醫一直守著他們,也快兩歲了,可以坐馬車出行了。

那剩下的就是茶山了。

江瑤鏡直接提筆沾墨,筆尖從容在宣旨上落下,寥寥數筆後,整個茶山的大致雛形就已經在紙上出現。

出眾的記憶力讓她沒有任何遲疑的迅速往裏填充細節,山脈,溪流等一一在紙上出現,又接著劃分茶樹的分區。

一炷香後,茶山的地形圖已經在紙上完整展現。

這次回京後還不知道會不會再來這邊,又或者數年後才有機會再臨,那這次的規劃,至少要保證五年內,茶山會按照自己的意圖發展下去。

江瑤鏡凝眸看著自己畫出來的地形圖,心中不斷分析,不斷推進。

——

“姑娘。”

“黃昏已過半,天都要黑了,你已經坐了很久了,歇歇吧。”

江團圓回來的時候發現江瑤鏡正在案前忙碌,她就沒有出聲,就在一旁做女紅陪著,但已經坐了大半個下午了,該歇歇了。

江瑤鏡從已經填滿密密麻麻字跡上的地形圖上擡頭,有些呆楞得看了一會兒江團圓,又緩了片刻才側頭看向外面。

黃昏只剩最後的些許餘暉,夜色已經逐漸籠罩,帳篷內也已經掌燈。

一直沈浸在一件事中還不覺得,這會子驟然放松,江瑤鏡才覺頭昏腦漲,單手揉著發漲的額穴,抿了半盞江團圓遞過來的溫茶,潤過喉後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悶聲問她,“王爺回來了嗎?”

“還沒有消息。”江團圓搖頭,又問,“也到晚膳的點了,現在擺膳?”

“現在沒胃口,過一會再說。”

秀氣的眉頭緊蹙,不止頭昏腦漲,還有些惡心反胃,用腦過度的感覺真難受,江瑤鏡又從抽屜裏翻出薄荷油,在鼻下嗅了還嫌不夠,又在指腹揉開,點塗在額穴。

過了好一會才覺得舒散了許多。

這剛一舒服,江瑤鏡馬上就看向江團圓,“茶山那邊的管事,你覺得誰能夠勝任?還有祖父那邊的舊友,你覺得誰願意來這邊?”

離開也要找個靠譜的人來統領這一攤子事才行。

“歇歇吧。”

江團圓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凈手後走到她的身後,一邊給她按摩僵硬的肩頸一邊絮叨,“你腦子都要木了,還問這些呢。”

“再急也沒急到這份上,又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這邊還有一攤子事呢,王爺至少也要忙幾天,急什麽。”

“吃過飯,在海邊走一圈,你精神徹底好轉了,我再回答你。”

行吧,那就用了晚膳再說。

江瑤鏡放松摔進椅背,放松身體由著她按,闔上雙目養神。

不過這頓晚膳到底沒能按時用上,因為岑扶光回來了。

他一回來,江團圓就主動避了出去。

岑扶光看著似已經睡過去的江瑤鏡,又看著她桌案上數張密密麻麻字跡的宣紙,頓了頓,沒有出聲,而是無聲走到江團圓先前的位置上,擡手,繼續給她按摩肩頸。

不過他的力氣和江團圓真的不同,剛一上手,江瑤鏡就睜開了眼。

眼眸清澈,沒有半分睡意。

站起身來,轉過身去看著他,直接詢問。

“如何?”

岑扶光拉著她從桌案後走出來,又在貴妃榻上一起落座後才低聲道:“大哥帶了很多人走,而且……”

他頓了頓,接著道:“他至少比我提前一個月收到海上的消息,金銀島那邊確定金銀礦都是巨量的時候,他就已經著手安排了一批人回京了。”

對於太子會比岑扶光提前收到消息這事江瑤鏡不意外。

出海一事是岑扶光在負責沒有錯,但太子已經不知提前了多少年在海上就有布局,他會提前知道消息是理所當然的。

他這兩句話一出,太子的意圖已經徹底明了。

他在確定弟弟真有奪位的打算後,沒有和他商量,直接回去找皇上‘幹架’了。

江瑤鏡沈默良久後,再問,“京城有消息嗎?”

“沒有。”

岑扶光:“安然如舊。”

江瑤鏡:那就是太子和皇上的單獨‘交流’了。

所以太子到底是怎麽在短短幾天裏就‘搞定’了皇上的?

要知道,孩子出生後,皇上也是熬了許久後才送了賀禮來,看似妥協了,也給了自己永安郡主的封號,但他這一年裏不停催著岑扶光回京的信中,沒有任何關於大婚事宜的只言片語。

江瑤鏡都習慣他的擰巴了。

信裏暗搓搓提兩個孩子,讓送畫像回去,但自己這個生母,他一個字都不提。

可自己給皇後娘娘送東西的時候,他又會委屈。

婆婆有,公爹為何沒有?

這是皇後娘娘給出的回信上直言說出來的。

江瑤鏡:真的特別擰巴!

兩人都在不停猜測岑扶羲到底對皇上做了什麽,也在想他如今在京裏是怎樣的處境,靜謐良久後,帳篷外傳來的熟悉的展翅聲和叫聲。

江瑤鏡側頭看了一眼岑扶光。

岑扶光沒有猶豫,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回身,手上拿了一個小竹筒,幾步回到江瑤鏡的身邊坐下,當著她的面打開紙條,依舊是太子從容不迫的字跡。

同樣是很簡潔的話語,是一個補充,說不用在閩越布局太多,成婚後依舊可以離京。

“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瑤鏡是真的看不懂了。

她都已經在心裏懷疑太子‘威脅’皇上禪位了,都已經做好了回京後馬上就要‘開戰’的準備,結果他又送來成婚後馬上就可以離京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大哥沒有透漏任何消息給我。”

岑扶光搖頭,沈默片刻後又晃了晃頭。

“罷,直接回去就是了,多想也無用。”

反正見到大哥後就能直接詢問了。

江瑤鏡想了想也跟著點頭,亂想最是費神,當面問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需要幾日處理這邊?”

“三天。”

岑扶光馬上就給出了具體時間,顯然他在下午時也和江瑤鏡一般,雖在調查事情,但也想好了要怎麽處理眼前這一攤子事情。

江瑤鏡:“那我明日就回去了。”

“先去茶山,然後就收拾行囊,等你忙完後就直接回京。”

先坐馬車去杭州,然後坐船一路北上。

“好。”

岑扶光點頭,又側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保證,“你放心,至少這次回京不會有事。”

“你不會有事,祖父不會有事,定川侯府也不會出事。”

他從來都知道她有多在意江鏖和定川侯府。

“我知道。”江瑤鏡展顏一笑,身子前傾抱住他的勁腰,臉頰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蹭了蹭,“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出事,你就不會讓我回去的。”

她的聲音甜蜜又篤定。

“那可不一定。”他伸手摟住她,臉上滿是笑意,嘴裏卻不饒人,“萬一我想和你同生共死呢,哪怕是死,我也要拉著你一起……”

“怕不怕?”

“怕死了。”江瑤鏡沒好氣得回了一句,都什麽時候了,這貨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過——

她坐直身子仰頭看他,“不過拉著我赴死之前,那個島國上的人,一定要先收拾了,知道不?”

話說出口後,江瑤鏡自己都覺得意外,這都忙得腦袋發脹了,一堆急事等著處理,依舊不忘叮囑,勢必要讓它們走上既定的結局。

岑扶光也不覺意外,因為他今天下午時也忙裏抽空在想怎麽‘招待’那個島上的人。

只能說,這仇恨拉的太穩了,時時刻刻都忘不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