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熾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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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熾日心
指尖是木門實質的觸感, 餘楓眼底亮起光芒，用力朝前一推。
沒有想象中的阻礙感，但用力過猛，門狠狠撞在墻壁上, 發出噪耳的響動。
方才還平靜的空氣, 當即變得有些緊繃微妙。
餘楓雙手負在身後, 指尖摩挲著手上納戒, 一步踏入，環顧四周。
此處瞧著像是人間山林別院, 一棵高聳的楓樹遮蔽別院上空，片片緋紅的葉片打著旋落下, 不慎覆在躺在樹下搖椅假寐之人的面上, 只露出一截白皙削尖的下巴。
搖椅左右伴著身姿窈窕的女子，掌扇、按肩、捶腿, 還有另外兩人立在旁側, 一人端著茶水，一人捧著瓜果。
餘楓覺得她在天地仙府時已是眾星捧月, 人間皇帝般的待遇，但眼下跟此人比起來, 還是差了些許。
腳步聲攢動, 左右做事的人紛紛圍攏過來。
端的都是凡人的模樣裝扮，但餘楓一眼瞧出場中都是妖邪, 尤其是搖椅上躺著的那人, 看不清相貌, 分不出男女, 但妖邪氣息最濃。
比那位東靈王座下令者要濃得多。
有幾雙視線倏然定在她身上。
審視、戒備。
“這是最後一回，我還以為你不會進我這扇門, 沒成想，這最後一回，還不待我開門迎接你，你就急不可耐地先闖進來。”
躺在搖椅上的人悠悠擡手，周遭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當即消散，人群左右分退開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那人青色的廣袖垂落至臂彎，纖纖長指捏住掉落在面上的楓葉，在指尖把玩一下，撐著扶手起身，直面餘楓。
“許久不見了，老友……”
眼前是一張美的雌雄難辨的陰柔面龐，搓撚楓葉的指上還染著艷麗的豆蔻，讓餘楓一度以為眼前其實是個女子，直到看見他喉頭的凸起。
精致美艷的男人，餘楓下定義。
“老友？我常年在天地仙府，並不記得與西靈王有什麽交集？”
聽到“西靈王”三個字，對面男人眉梢微動，化開抹笑來。
“輪回轉世沒有前世記憶，但你還是如從前一樣聰慧。”
“能輕松開辟界門，且手下還有諸多妖邪的人，除卻西靈王不做他想。”
他又是微微一笑，站直身子，掃去衣上褶皺，“重新自我介紹一下，西靈王——豐玉安，故友，別來無恙……”
“天地仙府餘楓。”
“你總喚我故友，可人輪回轉世，你如何就能知道你那位‘故友’轉生成了誰？搞不好是認錯了人？”餘楓朝他走近，“我在此地應當久留不了，還是長話短說，敢問西靈王將我呼喚前來所為何事？”
豐玉安只回答她前半句問話，“敖風認不錯，那我也認不錯。”
餘楓抿了唇，好半晌之後又重覆了方才後半句問話。
“此事不急，你我許久未見，雖你不記得我，但興許我帶你四處轉轉，你興許能想起什麽。”
豐玉安並不急著跟她說這個，做了個請的姿勢，餘楓看了他一眼，提步跟上。
別院清幽，假山流水應有盡有，碧綠的湖中時不時有幾尾鯉魚輕躍出水面，又重重落回水中，炸開水花點點。
餘楓一手撐著紅木欄桿望著湖面，發絲被風拂動輕顫。
她餘光看著旁邊青袍男人，“風景倒是不錯，只不過我感覺不到哪裏熟悉。”
“你隨我來。”
豐玉安繼續朝前走，帶著她穿過回廊，來到一片茂密的竹林，腳下踏著羊腸小道，越走越深，餘楓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步伐頓住。
“先前在天地仙府時，總有人跟我說‘天機不可洩露’，亦或者說‘時機未到’，我忽然發現我性子其實也挺急躁，不要往前了西靈王，還是直接在這兒攤牌說了吧。”
走在前面的豐玉安跟著停下腳步，回頭笑望著她，而後側身讓開一條道，一手指著前方，“也就到了。”
餘楓順著他手的方向望去，瞧見一片空地上鼓著兩個土包，是處墳塋。
她提步走近。
兩塊石碑，一塊上面寫著，“不必知我是誰，死後一抔黃土白骨罷了”，另一塊寫著，“我的狗，旺旺”。
不似尋常墓碑，記錄人物姓名生平，一股肅穆悲戚之感，這兩塊墓碑只是瞧著便令人心思輕快。
“這是上一世的你，跟你養的狗。”
得知這是自己的墓，餘楓心底生出些許說不上來的微妙之感。
片刻她點點頭，“倒像是我會說的話，只不過……我怎會死在西靈王領地？”
豐玉安早就知曉她會如此問，凝著她眉眼，“並非死在西靈王領地，此地……只是衣冠冢，至於屍首……”
他搖頭輕嘆，“想來你已經猜到了。”
“是師尊？”
“那頭龍小氣的緊，衣冠冢也不讓旁人立，前些年一直尋我來打，這些年他消停了，我便知是你又轉生了。”
“我上輩子如何死的？”
豐玉安眼底笑意逐漸消退，視線落在她眉眼細細掃過，像是在確認眼前人確實又轉生的事實。
“死於……妖邪之手。”
他話止於此，但餘楓已然猜出來個大概。
師尊跟那位東靈王有不世之仇，早先在將她初初帶回天地仙府時，便前往玄靈山將東靈王重創一回。
東靈王沈寂多年，才在前不久悄悄出山，目標……又是她。
但她陰差陽錯離開天地仙府，師尊著了道。
怪不得師尊先前一直將她留在天地仙府，怪不得不讓她下山，怪不得又給她諸多法器防身，怪不得最後甚至將體內玄丹都給了她……
原來如此。
“你既與我是故友，那你可知先前師尊與我是何模？”
“自然是知曉的。”豐玉安點頭。
餘楓當即笑開，轉身尋了塊石頭坐下，擡手拍拍身旁那塊示意豐玉安過去，大有要他好好說上一番的架勢。
豐玉安搖頭無奈苦笑，“竟是叫我來說你二人之間的事，當真殘忍……”
“殘忍？為何？”
豐玉安深褐色的瞳眸在她面上轉悠，漫吸口氣，“你跟他的事，還是你回去問他自己吧，要我說，可別指望我說他好。”
餘楓看著他走到身旁石塊坐下，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褶皺，笑言，“那不說師尊，說說你跟我，怎麽認識的？”
豐玉安直望進她眼底，語調徐徐。
“落雨天，一把傘，一場緣……”
“這聽起來像是個話本子。”餘楓托著腮，眼底帶著狐疑。
豐玉安覆又低笑起來，“真的是，只要你還是你，我就哄不了你。”
他神色微正，看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竹林，一片細長的竹葉隨風而落，跟著輕聲嘆息，記憶回溯到從前。
他跟餘楓確實是在落雨天相識的，只是沒有傘。
本是大好晴天，誰也料想不到會平白落雨。
雷聲轟鳴，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劈裏啪啦落了下來，餘楓只來得及就近躲在一家酒館屋檐下，肩頭就已淋濕。
隨身帶的丫鬟緊忙捏著帕子幫她擦拭淋濕的肩頭，滿眼擔憂。
“這鬼天氣，小姐要是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餘楓不以為意拂過衣袖，望著街道中一位帶著丫鬟狼狽躲雨的公子，身上已然完全濕透，後面跟著的丫鬟更是糟糕。
“無妨，瞧瞧，咱們算是幸運的了。”
只聽得那被雨淋透的丫鬟高呼一聲“公子那邊”，那在雨地裏如無頭蒼蠅躲避的二人便順勢停在了餘楓躲雨的屋檐下。
窄窄一片屋檐，只餘楓跟丫鬟二人倒算寬松，眼下擠進來位公子跟丫鬟，就顯得狹窄不少。
幾人就似擠在樹上站著的雀兒，仰頭看著雨水不停。
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餘楓深覺無趣，方才雨淋濕了肩頭，此刻被風吹著還覺有些冷，她扭頭看著內裏早已坐滿的酒館，扭身悄悄窗戶喚來小二，要了壺酒，又要了幾只杯子。
她滿上兩盞，一杯飲盡，一杯遞給丫鬟，而後又滿上一盞，送到身旁那位公子面前。
公子：？
餘楓眉眼一彎，“我外出帶的錢不夠了，能勞公子買盤花生米嗎？”
……
說起往昔的事，豐玉安嘴角不自覺的泛起笑意，下意識回過頭，看著與當初相同無二的明透雙眼，眉眼愈發柔和。
餘楓神情鄭重地點點頭，“也確實像我會做的事，只是……我上輩子是員外家的小姐，出門帶的錢，買一壺酒就沒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上一世死於妖邪之手，師尊說這是我第八次轉世，那前面幾次呢？怎麽死的？”
“我與你相識並沒有敖風早，其餘幾世，你也得去問他。”
不過看她這回轉世被敖風一找到就圈禁在天地仙府，應當是先前的結果也並不太好。
這話豐玉安卻是沒說出口的。
餘楓忽然又看他，“東靈王一直盯著我，你既是西靈王，想來應該知道他為何盯著我？他想要我身上的什麽東西？”
“心。”
“心？”餘楓不解，她不過一顆凡人的心臟
“你應該感覺的到，你自小與旁人的不同之處，可感受眼前之人善良與邪惡，這都是因為……你有熾日心。”
豐玉安接著往下說，“上古書中有記載，得熾日心者，可凈神魂，不受心魔纏擾，一步踏仙，萬年來誰都沒有見過熾日心，但直到你出現。”
餘楓“欸”了一聲，“原來我這麽厲害？”
“你在意點是不是偏差了？有熾日心在，你就是所有妖邪趨之若鶩的存在，處境十分危險。”
“所有妖邪？”餘楓覷向他，“但你好像不在其中。”
豐玉安溫潤的眸子直勾勾看著她，“我亦有所求，但不是血淋漓的心臟罷了。”
餘楓沒問他所求什麽，起身拍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不過說起來那些妖邪也真可笑，竟信了古書中的話，萬一是前人寫來戲耍後人的呢？說起來還挺有趣，若我寫下一本藏寶書，記載寶物藏匿之處，會不會也有人去尋呢？”
“果然你還是你，輪回多少世都一模一樣，”豐玉安頭疼的捏捏眉心，“原先你就做過這樣的事，引得我手下一眾妖邪四下奔找，最終找到旺旺沒舍得吃完的骨頭……”
餘楓忍俊不禁低笑出聲，“所以你手下的妖邪長了記性，都不來尋我麻煩。”
“或許有這個原因。”
“好了，時辰不早，師尊他們還在外面等著我，再不出去，搞不好師尊那脾氣要進來拆門尋人了，”想起敖風真實性情，餘楓暗自搖頭，“說吧，叫我前來，所為何事？”
“受故人相托，轉告一句話。”
“什麽？”
“遠離敖風，為你、也為他……”
“故人是？”
豐玉安回道，“故人……江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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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象中的阻礙感，但用力過猛，門狠狠撞在墻壁上, 發出噪耳的響動。
方才還平靜的空氣, 當即變得有些緊繃微妙。
餘楓雙手負在身後, 指尖摩挲著手上納戒, 一步踏入，環顧四周。
此處瞧著像是人間山林別院, 一棵高聳的楓樹遮蔽別院上空，片片緋紅的葉片打著旋落下, 不慎覆在躺在樹下搖椅假寐之人的面上, 只露出一截白皙削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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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楓覺得她在天地仙府時已是眾星捧月, 人間皇帝般的待遇，但眼下跟此人比起來, 還是差了些許。
腳步聲攢動, 左右做事的人紛紛圍攏過來。
端的都是凡人的模樣裝扮，但餘楓一眼瞧出場中都是妖邪, 尤其是搖椅上躺著的那人, 看不清相貌, 分不出男女, 但妖邪氣息最濃。
比那位東靈王座下令者要濃得多。
有幾雙視線倏然定在她身上。
審視、戒備。
“這是最後一回，我還以為你不會進我這扇門, 沒成想，這最後一回，還不待我開門迎接你，你就急不可耐地先闖進來。”
躺在搖椅上的人悠悠擡手，周遭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當即消散，人群左右分退開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那人青色的廣袖垂落至臂彎，纖纖長指捏住掉落在面上的楓葉，在指尖把玩一下，撐著扶手起身，直面餘楓。
“許久不見了，老友……”
眼前是一張美的雌雄難辨的陰柔面龐，搓撚楓葉的指上還染著艷麗的豆蔻，讓餘楓一度以為眼前其實是個女子，直到看見他喉頭的凸起。
精致美艷的男人，餘楓下定義。
“老友？我常年在天地仙府，並不記得與西靈王有什麽交集？”
聽到“西靈王”三個字，對面男人眉梢微動，化開抹笑來。
“輪回轉世沒有前世記憶，但你還是如從前一樣聰慧。”
“能輕松開辟界門，且手下還有諸多妖邪的人，除卻西靈王不做他想。”
他又是微微一笑，站直身子，掃去衣上褶皺，“重新自我介紹一下，西靈王——豐玉安，故友，別來無恙……”
“天地仙府餘楓。”
“你總喚我故友，可人輪回轉世，你如何就能知道你那位‘故友’轉生成了誰？搞不好是認錯了人？”餘楓朝他走近，“我在此地應當久留不了，還是長話短說，敢問西靈王將我呼喚前來所為何事？”
豐玉安只回答她前半句問話，“敖風認不錯，那我也認不錯。”
餘楓抿了唇，好半晌之後又重覆了方才後半句問話。
“此事不急，你我許久未見，雖你不記得我，但興許我帶你四處轉轉，你興許能想起什麽。”
豐玉安並不急著跟她說這個，做了個請的姿勢，餘楓看了他一眼，提步跟上。
別院清幽，假山流水應有盡有，碧綠的湖中時不時有幾尾鯉魚輕躍出水面，又重重落回水中，炸開水花點點。
餘楓一手撐著紅木欄桿望著湖面，發絲被風拂動輕顫。
她餘光看著旁邊青袍男人，“風景倒是不錯，只不過我感覺不到哪裏熟悉。”
“你隨我來。”
豐玉安繼續朝前走，帶著她穿過回廊，來到一片茂密的竹林，腳下踏著羊腸小道，越走越深，餘楓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步伐頓住。
“先前在天地仙府時，總有人跟我說‘天機不可洩露’，亦或者說‘時機未到’，我忽然發現我性子其實也挺急躁，不要往前了西靈王，還是直接在這兒攤牌說了吧。”
走在前面的豐玉安跟著停下腳步，回頭笑望著她，而後側身讓開一條道，一手指著前方，“也就到了。”
餘楓順著他手的方向望去，瞧見一片空地上鼓著兩個土包，是處墳塋。
她提步走近。
兩塊石碑，一塊上面寫著，“不必知我是誰，死後一抔黃土白骨罷了”，另一塊寫著，“我的狗，旺旺”。
不似尋常墓碑，記錄人物姓名生平，一股肅穆悲戚之感，這兩塊墓碑只是瞧著便令人心思輕快。
“這是上一世的你，跟你養的狗。”
得知這是自己的墓，餘楓心底生出些許說不上來的微妙之感。
片刻她點點頭，“倒像是我會說的話，只不過……我怎會死在西靈王領地？”
豐玉安早就知曉她會如此問，凝著她眉眼，“並非死在西靈王領地，此地……只是衣冠冢，至於屍首……”
他搖頭輕嘆，“想來你已經猜到了。”
“是師尊？”
“那頭龍小氣的緊，衣冠冢也不讓旁人立，前些年一直尋我來打，這些年他消停了，我便知是你又轉生了。”
“我上輩子如何死的？”
豐玉安眼底笑意逐漸消退，視線落在她眉眼細細掃過，像是在確認眼前人確實又轉生的事實。
“死於……妖邪之手。”
他話止於此，但餘楓已然猜出來個大概。
師尊跟那位東靈王有不世之仇，早先在將她初初帶回天地仙府時，便前往玄靈山將東靈王重創一回。
東靈王沈寂多年，才在前不久悄悄出山，目標……又是她。
但她陰差陽錯離開天地仙府，師尊著了道。
怪不得師尊先前一直將她留在天地仙府，怪不得不讓她下山，怪不得又給她諸多法器防身，怪不得最後甚至將體內玄丹都給了她……
原來如此。
“你既與我是故友，那你可知先前師尊與我是何模？”
“自然是知曉的。”豐玉安點頭。
餘楓當即笑開，轉身尋了塊石頭坐下，擡手拍拍身旁那塊示意豐玉安過去，大有要他好好說上一番的架勢。
豐玉安搖頭無奈苦笑，“竟是叫我來說你二人之間的事，當真殘忍……”
“殘忍？為何？”
豐玉安深褐色的瞳眸在她面上轉悠，漫吸口氣，“你跟他的事，還是你回去問他自己吧，要我說，可別指望我說他好。”
餘楓看著他走到身旁石塊坐下，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褶皺，笑言，“那不說師尊，說說你跟我，怎麽認識的？”
豐玉安直望進她眼底，語調徐徐。
“落雨天，一把傘，一場緣……”
“這聽起來像是個話本子。”餘楓托著腮，眼底帶著狐疑。
豐玉安覆又低笑起來，“真的是，只要你還是你，我就哄不了你。”
他神色微正，看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竹林，一片細長的竹葉隨風而落，跟著輕聲嘆息，記憶回溯到從前。
他跟餘楓確實是在落雨天相識的，只是沒有傘。
本是大好晴天，誰也料想不到會平白落雨。
雷聲轟鳴，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劈裏啪啦落了下來，餘楓只來得及就近躲在一家酒館屋檐下，肩頭就已淋濕。
隨身帶的丫鬟緊忙捏著帕子幫她擦拭淋濕的肩頭，滿眼擔憂。
“這鬼天氣，小姐要是染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餘楓不以為意拂過衣袖，望著街道中一位帶著丫鬟狼狽躲雨的公子，身上已然完全濕透，後面跟著的丫鬟更是糟糕。
“無妨，瞧瞧，咱們算是幸運的了。”
只聽得那被雨淋透的丫鬟高呼一聲“公子那邊”，那在雨地裏如無頭蒼蠅躲避的二人便順勢停在了餘楓躲雨的屋檐下。
窄窄一片屋檐，只餘楓跟丫鬟二人倒算寬松，眼下擠進來位公子跟丫鬟，就顯得狹窄不少。
幾人就似擠在樹上站著的雀兒，仰頭看著雨水不停。
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餘楓深覺無趣，方才雨淋濕了肩頭，此刻被風吹著還覺有些冷，她扭頭看著內裏早已坐滿的酒館，扭身悄悄窗戶喚來小二，要了壺酒，又要了幾只杯子。
她滿上兩盞，一杯飲盡，一杯遞給丫鬟，而後又滿上一盞，送到身旁那位公子面前。
公子：？
餘楓眉眼一彎，“我外出帶的錢不夠了，能勞公子買盤花生米嗎？”
……
說起往昔的事，豐玉安嘴角不自覺的泛起笑意，下意識回過頭，看著與當初相同無二的明透雙眼，眉眼愈發柔和。
餘楓神情鄭重地點點頭，“也確實像我會做的事，只是……我上輩子是員外家的小姐，出門帶的錢，買一壺酒就沒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上一世死於妖邪之手，師尊說這是我第八次轉世，那前面幾次呢？怎麽死的？”
“我與你相識並沒有敖風早，其餘幾世，你也得去問他。”
不過看她這回轉世被敖風一找到就圈禁在天地仙府，應當是先前的結果也並不太好。
這話豐玉安卻是沒說出口的。
餘楓忽然又看他，“東靈王一直盯著我，你既是西靈王，想來應該知道他為何盯著我？他想要我身上的什麽東西？”
“心。”
“心？”餘楓不解，她不過一顆凡人的心臟
“你應該感覺的到，你自小與旁人的不同之處，可感受眼前之人善良與邪惡，這都是因為……你有熾日心。”
豐玉安接著往下說，“上古書中有記載，得熾日心者，可凈神魂，不受心魔纏擾，一步踏仙，萬年來誰都沒有見過熾日心，但直到你出現。”
餘楓“欸”了一聲，“原來我這麽厲害？”
“你在意點是不是偏差了？有熾日心在，你就是所有妖邪趨之若鶩的存在，處境十分危險。”
“所有妖邪？”餘楓覷向他，“但你好像不在其中。”
豐玉安溫潤的眸子直勾勾看著她，“我亦有所求，但不是血淋漓的心臟罷了。”
餘楓沒問他所求什麽，起身拍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不過說起來那些妖邪也真可笑，竟信了古書中的話，萬一是前人寫來戲耍後人的呢？說起來還挺有趣，若我寫下一本藏寶書，記載寶物藏匿之處，會不會也有人去尋呢？”
“果然你還是你，輪回多少世都一模一樣，”豐玉安頭疼的捏捏眉心，“原先你就做過這樣的事，引得我手下一眾妖邪四下奔找，最終找到旺旺沒舍得吃完的骨頭……”
餘楓忍俊不禁低笑出聲，“所以你手下的妖邪長了記性，都不來尋我麻煩。”
“或許有這個原因。”
“好了，時辰不早，師尊他們還在外面等著我，再不出去，搞不好師尊那脾氣要進來拆門尋人了，”想起敖風真實性情，餘楓暗自搖頭，“說吧，叫我前來，所為何事？”
“受故人相托，轉告一句話。”
“什麽？”
“遠離敖風，為你、也為他……”
“故人是？”
豐玉安回道，“故人……江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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