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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凜安盯著她看了很久，嘴角似乎有那麽一絲無奈的揚起。半晌，他摘下了手表，丟到一邊。
“你看我做什麽？”趙瑜真的餓極了，但是考慮到已經是晚上，她內心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筷子，只是說話時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往桌面瞥。
餐桌上有片刻的沈默。
周凜安不是那種會寬慰別人吃一頓又不會胖死的人，保持身材只有兩個辦法，運動和飲食。趙瑜這樣一年都不會去健身房幾次的人，就只有後面一個辦法了。
“反正一會兒也要出門。”周凜安把被她推遠的盤子又推回去，“你就當儲存能量了。”
趙瑜看著，卻沒動，“誰跟你說我要出門了？”
“你的冰箱現在是空的。”
言外之意是她需要出門購物。
“我又不自己做飯。”
趙瑜習慣在外面吃完飯再回家，或者直接在喜歡的餐廳裏點外賣。偶爾林嘉也會來家裏玩，順手就幫她解決了就餐問題。
她就連去超市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餐廳的白熾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切換成了溫黃的暖色，他們並排坐著，一來一往的對話，平白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周凜安黑白分明的眼睛註視著她，趙瑜錯開視線，端起桌面的水杯，“你可以回去了。”
她說完就從凳子上站起，朝客廳走去。
周凜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兩秒，起身，將桌面的食物收拾進垃圾桶，轉頭走進廚房。
出來時，趙瑜正靠在沙發上看電影，此刻正播放到非常驚悚的畫面——
熒幕裏的跨海大橋從中間坍塌斷裂，橋面行駛的車輛一個接一個砸落到海裏。各種驚呼、慘叫聲此起彼伏。
周凜安很淡地掃了眼，而後拿起桌面的鑰匙，“我先出去一趟。”
趙瑜聽得模模糊糊，以為他要回家，“哦”了一聲後頭都沒擡。
腳步聲消散在門外。
恐怖電影看多了會發現很多情節都是模式化的換湯不換藥，趙瑜只看了半小時就喪失了興趣。她關掉投屏，恰好看見好友祝戚許分享來的在動物園游玩的照片。
畫面裏祝戚許被一只猴子環住肩膀，猴子咧著嘴，笑得比祝戚許還像個人。而主動上前合照的祝小姐，從嘴巴到眼睛，整張臉上都寫滿害怕和抗拒。
趙瑜放大照片，笑得前仰後合。
她撥去語音電話，“人還是不要隨意挑戰自己。”趙瑜撈過一只靠枕，“你還是更適合跟乖巧小白兔一起合照。”
祝戚許被她的嘲笑氣到，“誰跟你說小白兔就一定乖巧了。”
“你難道沒聽過有句話叫兔子急了還咬人嗎？”
趙瑜不以為意，不自覺學起了周凜安的那套，啟唇反問，“那你是兔子嗎？”
“我要是兔子第一個咬死你。”
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祝期許加快語速，“不跟你說了，我男朋友回來了。”
話音落下電話也隨之被掛斷。
趙瑜望著陷入黑暗的屏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異性沒人性。”
祝戚許算是她們幾個中最會享受戀愛的人，每一段戀情都談得轟轟烈烈的，但是每一段都堅持不到半年。用戚許的話來說，男人和新鮮感都是有期限的，她要在最佳賞味期去用心品嘗。這次的男友趙瑜也見過，是位非常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不管見到誰，大學生的臉上都掛著純粹單純的笑容，白紙一樣，好玩又好騙。
下次也談一個這樣的。
門在滴的一聲後打開，周凜安從門後走近，打斷了趙瑜的思考。
她沒料到他會再度出現，嘴角還掛著沒收回的笑意。
周凜安目光在她的臉上停了兩秒，把購物袋分類放進冰箱和廚房，然後拎著一個被遮蓋住的籠子走到客廳中央。
“過來看看。”
趙瑜了無興致地瞥了眼，看著像個鳥籠子，她對養鳥沒有興趣。
周凜安卻重覆，“你會喜歡的。”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趙瑜被勾起一絲好奇心。
“是鸚鵡嗎？”
她上前掀開，看清裏面的東西後，眼神都亮了幾分。
——是只灰色的小兔子。
它正在咬著籠子裏的菜葉，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可愛。”趙瑜蹲著看了一分鐘的小兔，最後還是把籠子還給了周凜安，“看完了，你可以拿走了。”
她坐回沙發裏，重新摁開電視，頻道裏正在播放天氣預報。
氣象主播字正腔圓地播報，南城今晚到明天會迎來強降雨天氣。
周凜安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麽。
趙瑜再次下逐客令，“你還不走嗎？”
周凜安像沒聽見，他半蹲著，打開籠子，伸手幫小兔子遞過去最後一片被卡住的白菜葉。
“你確定不要嗎？”
趙瑜沒有扭頭，她語氣冷淡，“你知道有個典故叫葉公好龍嗎？”
她喜歡兔子也是這種感情。
可以是遠遠觀賞，可以是針織品的卡通形象，但絕不可能是真的養在身邊的活物。
她沒有那麽長久的耐心。
白天爬山的時候，陳泊聞也提出過要送她兔子，同樣被趙瑜拒絕。
周凜安當然清楚她在顧慮什麽，只是這些在他看來並不算問題。
他站起身，用消毒濕巾擦拭了手背，“你可以暫時養一段時間，如果——”
趙瑜打斷他，“那如果不想養了，厭煩了呢？”
周凜安把濕巾扔進垃圾桶，走到她跟前，停住，“那就給我。”
他頓了頓，“像之前那樣，丟給我。”
恐怖電影最講求的就是氛圍，家裏唯一亮著的還是餐廳的那盞燈。客廳的光線並不明晰。周凜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寂中亮得驚人。
趙瑜不小心跟他對視，心臟猛地漏掉一拍。寂靜中，像打亂節奏的鼓點，跳動聲分外清晰。
她撥高音量，“我不是討厭兔子。”
趙瑜從沙發上站起來，發絲擦過他的肩膀，她經過他，腳步稍頓，“我是討厭你。”
“討厭我。”周凜安微低頭，鎖住她的視線，“但不討厭和我接吻。”
之前，幾次三番，她都沒有避開。
“那只是因為我擁有一個成年人正常的欲望，僅此而已。”
趙瑜冷聲反駁他，停頓兩秒後又補充，“不過不重要，反正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只是我的哥哥。”
趙瑜半張臉影在遠處投來的光線下，周凜安看著她，有片刻默然。
“是麽？”
“你想說讓我退回到哥哥的位置。”他搭上右手的手腕，前一天的傷口似乎還在隱隱作痛，“退回意味著之前有過移位。”
周凜安擡眸，深深望進她的眼底，“我在你心裏是有變更過位置的，是嗎？”
趙瑜一時語塞，論言語爭辯，她從來不是他的對手。
但甘拜下風也不是她的作風。
“是。”她迎著他的目光，“從敬愛的哥哥到憎惡的對象，難道不算變更嗎？”
她目光變得銳利而篤定，像一把未開刃的刀，從他眼前劃過。看著嚇人，其實迫近皮膚，也未必會見血。
周凜安忽然揚了下嘴角，表情不像是被她氣到，反而有種寵溺的寬容。
他的聲音低沈帶笑，“當然算。”
趙瑜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周凜安擡手扣住她的手腕，肩膀松下，阻止了她向前的腳步。
“不過，那只是你心裏的變動。”
他這裏全然不是如此，甚至，完全相反。
趙瑜沒心情跟他玩文字游戲，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沒抽動，反倒被攥得更緊。趙瑜低頭看兩人交握的位置，光影完全重疊，她視線停了兩秒後，忽然意識到最關鍵的問題所在，仰頭，“所以，你現在想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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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凜安盯著她看了很久，嘴角似乎有那麽一絲無奈的揚起。半晌，他摘下了手表，丟到一邊。
“你看我做什麽？”趙瑜真的餓極了，但是考慮到已經是晚上，她內心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筷子，只是說話時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往桌面瞥。
餐桌上有片刻的沈默。
周凜安不是那種會寬慰別人吃一頓又不會胖死的人，保持身材只有兩個辦法，運動和飲食。趙瑜這樣一年都不會去健身房幾次的人，就只有後面一個辦法了。
“反正一會兒也要出門。”周凜安把被她推遠的盤子又推回去，“你就當儲存能量了。”
趙瑜看著，卻沒動，“誰跟你說我要出門了？”
“你的冰箱現在是空的。”
言外之意是她需要出門購物。
“我又不自己做飯。”
趙瑜習慣在外面吃完飯再回家，或者直接在喜歡的餐廳裏點外賣。偶爾林嘉也會來家裏玩，順手就幫她解決了就餐問題。
她就連去超市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餐廳的白熾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切換成了溫黃的暖色，他們並排坐著，一來一往的對話，平白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周凜安黑白分明的眼睛註視著她，趙瑜錯開視線，端起桌面的水杯，“你可以回去了。”
她說完就從凳子上站起，朝客廳走去。
周凜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兩秒，起身，將桌面的食物收拾進垃圾桶，轉頭走進廚房。
出來時，趙瑜正靠在沙發上看電影，此刻正播放到非常驚悚的畫面——
熒幕裏的跨海大橋從中間坍塌斷裂，橋面行駛的車輛一個接一個砸落到海裏。各種驚呼、慘叫聲此起彼伏。
周凜安很淡地掃了眼，而後拿起桌面的鑰匙，“我先出去一趟。”
趙瑜聽得模模糊糊，以為他要回家，“哦”了一聲後頭都沒擡。
腳步聲消散在門外。
恐怖電影看多了會發現很多情節都是模式化的換湯不換藥，趙瑜只看了半小時就喪失了興趣。她關掉投屏，恰好看見好友祝戚許分享來的在動物園游玩的照片。
畫面裏祝戚許被一只猴子環住肩膀，猴子咧著嘴，笑得比祝戚許還像個人。而主動上前合照的祝小姐，從嘴巴到眼睛，整張臉上都寫滿害怕和抗拒。
趙瑜放大照片，笑得前仰後合。
她撥去語音電話，“人還是不要隨意挑戰自己。”趙瑜撈過一只靠枕，“你還是更適合跟乖巧小白兔一起合照。”
祝戚許被她的嘲笑氣到，“誰跟你說小白兔就一定乖巧了。”
“你難道沒聽過有句話叫兔子急了還咬人嗎？”
趙瑜不以為意，不自覺學起了周凜安的那套，啟唇反問，“那你是兔子嗎？”
“我要是兔子第一個咬死你。”
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祝期許加快語速，“不跟你說了，我男朋友回來了。”
話音落下電話也隨之被掛斷。
趙瑜望著陷入黑暗的屏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異性沒人性。”
祝戚許算是她們幾個中最會享受戀愛的人，每一段戀情都談得轟轟烈烈的，但是每一段都堅持不到半年。用戚許的話來說，男人和新鮮感都是有期限的，她要在最佳賞味期去用心品嘗。這次的男友趙瑜也見過，是位非常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不管見到誰，大學生的臉上都掛著純粹單純的笑容，白紙一樣，好玩又好騙。
下次也談一個這樣的。
門在滴的一聲後打開，周凜安從門後走近，打斷了趙瑜的思考。
她沒料到他會再度出現，嘴角還掛著沒收回的笑意。
周凜安目光在她的臉上停了兩秒，把購物袋分類放進冰箱和廚房，然後拎著一個被遮蓋住的籠子走到客廳中央。
“過來看看。”
趙瑜了無興致地瞥了眼，看著像個鳥籠子，她對養鳥沒有興趣。
周凜安卻重覆，“你會喜歡的。”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趙瑜被勾起一絲好奇心。
“是鸚鵡嗎？”
她上前掀開，看清裏面的東西後，眼神都亮了幾分。
——是只灰色的小兔子。
它正在咬著籠子裏的菜葉，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可愛。”趙瑜蹲著看了一分鐘的小兔，最後還是把籠子還給了周凜安，“看完了，你可以拿走了。”
她坐回沙發裏，重新摁開電視，頻道裏正在播放天氣預報。
氣象主播字正腔圓地播報，南城今晚到明天會迎來強降雨天氣。
周凜安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麽。
趙瑜再次下逐客令，“你還不走嗎？”
周凜安像沒聽見，他半蹲著，打開籠子，伸手幫小兔子遞過去最後一片被卡住的白菜葉。
“你確定不要嗎？”
趙瑜沒有扭頭，她語氣冷淡，“你知道有個典故叫葉公好龍嗎？”
她喜歡兔子也是這種感情。
可以是遠遠觀賞，可以是針織品的卡通形象，但絕不可能是真的養在身邊的活物。
她沒有那麽長久的耐心。
白天爬山的時候，陳泊聞也提出過要送她兔子，同樣被趙瑜拒絕。
周凜安當然清楚她在顧慮什麽，只是這些在他看來並不算問題。
他站起身，用消毒濕巾擦拭了手背，“你可以暫時養一段時間，如果——”
趙瑜打斷他，“那如果不想養了，厭煩了呢？”
周凜安把濕巾扔進垃圾桶，走到她跟前，停住，“那就給我。”
他頓了頓，“像之前那樣，丟給我。”
恐怖電影最講求的就是氛圍，家裏唯一亮著的還是餐廳的那盞燈。客廳的光線並不明晰。周凜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寂中亮得驚人。
趙瑜不小心跟他對視，心臟猛地漏掉一拍。寂靜中，像打亂節奏的鼓點，跳動聲分外清晰。
她撥高音量，“我不是討厭兔子。”
趙瑜從沙發上站起來，發絲擦過他的肩膀，她經過他，腳步稍頓，“我是討厭你。”
“討厭我。”周凜安微低頭，鎖住她的視線，“但不討厭和我接吻。”
之前，幾次三番，她都沒有避開。
“那只是因為我擁有一個成年人正常的欲望，僅此而已。”
趙瑜冷聲反駁他，停頓兩秒後又補充，“不過不重要，反正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只是我的哥哥。”
趙瑜半張臉影在遠處投來的光線下，周凜安看著她，有片刻默然。
“是麽？”
“你想說讓我退回到哥哥的位置。”他搭上右手的手腕，前一天的傷口似乎還在隱隱作痛，“退回意味著之前有過移位。”
周凜安擡眸，深深望進她的眼底，“我在你心裏是有變更過位置的，是嗎？”
趙瑜一時語塞，論言語爭辯，她從來不是他的對手。
但甘拜下風也不是她的作風。
“是。”她迎著他的目光，“從敬愛的哥哥到憎惡的對象，難道不算變更嗎？”
她目光變得銳利而篤定，像一把未開刃的刀，從他眼前劃過。看著嚇人，其實迫近皮膚，也未必會見血。
周凜安忽然揚了下嘴角，表情不像是被她氣到，反而有種寵溺的寬容。
他的聲音低沈帶笑，“當然算。”
趙瑜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周凜安擡手扣住她的手腕，肩膀松下，阻止了她向前的腳步。
“不過，那只是你心裏的變動。”
他這裏全然不是如此，甚至，完全相反。
趙瑜沒心情跟他玩文字游戲，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沒抽動，反倒被攥得更緊。趙瑜低頭看兩人交握的位置，光影完全重疊，她視線停了兩秒後，忽然意識到最關鍵的問題所在，仰頭，“所以，你現在想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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